“红烧肉。”
脱鞋子的贺寻一愣,耳朵竖起,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人讲话了。环顾了四周,确认刚刚那猫崽子一样的叫声就是方时愉发出来的,顿了下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
“烤乳鸽,嘿嘿。”
方时愉感觉自己躺在了山上,山上堆满了吃的和金银珠宝,一只半人高大大鸽子架在火上,一张巨大无比的床,上面垫了好几层蚕丝被。
刚爬下床想要抓鸽子,那鸽子却长腿跑了。岂有此理,方时愉简直要气死了,抓着枕头就要下去。
刚要起身,一个大石头从天而降,死死地压住自己,让他动弹不得。
贺寻皱眉,辛苦他把方时愉留在自己帐篷里了,不然滚下去摔一脸,回去再向废太子告状,有他受的。
贺寻一手摁住方时愉乱动的肩膀,两脚一踢,脱了鞋子就滚到了方时愉身边。
方时愉只觉得自己被人谋杀了,好像有东西捂住了鼻子。空气越来越少,脑子发白,忽地,方时愉惊醒了。
还好,没有大石头。
方时愉捂着胸口大喘气,好半天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那个黑屋子里。
这里好像是个帐篷,前面黑架子上挂了一张弓,下面还有好几把剑。泛着冷光,有一把他好像见过。
“看什么呢。”贺寻见方时愉呆愣愣的,眼睛发直。跟着他看过去,只看到自己的弓箭,便忍不住问出了声。
“什么东西。”
方时愉一惊,汗毛都炸了起来,抱起被子就往后退。忽然,一只蜜色的胳膊伸了过来,下一秒,被子就没了。
贺寻瞪着方时愉,一把把被子捞回来。什么毛病,还抢被子。
方时愉环抱着腿,长长的发丝垂落在床榻上,睫毛不安地闪着。定了下心神,方时愉才发现身边躺了一个男人,他们好像都喊他将军。
“将军,我,我想吃饭。”
方时愉脑子清醒了,身上就跟着发冷,胃里翻江倒海一想到烧鸡烤鹅,唾液就像不要钱一样分泌。已经躺下的男人看起来一脸正气,方时愉大着胆子向人要饭吃。
贺寻闭着眼唔了声,还好他让人给留了个馒头还有碗水不然他还得起来。
“桌上有,自己去拿。吃完回来躺好,别吵醒我。”
方时愉扒拉着脸上的发丝,有点不太清楚贺寻在说什么。
他要和贺寻一起睡吗,偷盗粮草的犯人还要被将军这样看着,也太惨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时愉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感慨自己命苦。
等看清了桌上的饭,冷水就馒头。方时愉才发觉自己竟然感慨早了。但是他还要把文竹给救出来,还要申诉他没有偷盗粮草,简直是任重道远。
屋子里熄了灯,只有几盏油灯发着微弱的光。方时愉最终还是拿起了冷馒头。
苍白的两指捏住发黄的馒头,方时愉瞟了眼已经起皮的边缘。眼泪直往上冒,但一想到将军吃的都是这些,又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咬不动,方时愉看着馒头实在下不去嘴。只好耐着性子把馒头撕碎,泡在水里喝下去。
叫嚣个不停的胃好像暂时安静了下来,只是下一刻疼的更加剧烈。方时愉不敢叫贺寻,只好捂着肚子,蹭到榻前,翻身滚上去。
男人的体温从另一侧传来,方时愉揪紧了被子。以往都是文竹给他暖被子,要不他悄悄地贴过去,明天早点回去这样将军就发现不了了。
方时愉咬着下唇,自欺欺人地想着。心一横,一滚,就贴到了一个胸膛上。
男人像个暖炉一样,方时愉缩起腿,把手虚虚的张开感受贺寻的温度。身上暖和了点好像胃里也就舒服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本就刚刚清醒过来,虚弱的很,又闹了一遭,方时愉再也撑不过去靠在了贺寻的胸膛上睡了过去。
天刚刚破晓,红日从东方升起,把大地染成了一滩红色。
贺寻刚一睁眼就察觉到身边躺了一个火炉一样的东西。他飞速地朝枕头底下摸过去,握着把银色的匕首,掀开被子,架在来人的脖子上。
一道细微的红痕刹那间就出现在方时愉的脖颈上,雪白的肤色上骤然多了一条红线。
贺寻若无其事地吞了口口水,伸出大拇指在人的脖颈上一摸,不怪他,他睡着睡着就忘了。昨晚想着毕竟是太子的人,贴就贴吧,今早就忘了。
不过,这崽子怎么回事,怎么又发烧了。
贺寻瞥了眼满脸通红的方时愉,啧了声,就翻身下了床。不多时,一个布衣打扮的人就走了进来,和昨天的大夫不太一样。
“厉害了,老贺,人都发烧了,你还能站着。”沈清揶揄地目光上下打量着贺寻,从头到脚,最后停留在贺寻腰上。
“眼睛能不能要,不要我给你挖了。”贺寻掏出靴子里的匕首,银光一闪而逝,沈清见人真的生气了,这才收起笑嚄脸给人把脉。
“这人体内还有毒啊。”沈清扒拉出方时愉的一只手腕,指尖搭在寸脉处。“昨晚估计受了寒,你是不是给人吃你那冷水蘸馒头了。”
贺寻周遭的气势瞬间降了下来,深色的瞳孔里写满了不可置信。他生病了照样是冷水干馒头,晚上不盖被子都行,这怎么到了京城来的方时愉身上就不行了呢。
“别想了,你也不看看人家这细皮嫩肉的,你一胳膊有人两胳膊粗,能和你一样吗。”沈清白了眼贺寻,脚踩着凳子写了几个药名就要贺寻去抓药。
“来人。”贺寻看了眼药方,看不懂,随手扔给进来的小兵,让他今晚买回来。
沈清冷眼看了会,内心升起一种名叫无语的情绪。低头在自己的包里捣鼓了会,翻出颗药丸给人塞了下去。
“他那小书童呢,查清楚没。”沈清喂完药,蹲坐在贺寻旁边,看他洗脸。
“通敌跑不了,两下就招了,说他老娘在人手里,姓方的不知道。”贺寻说起这件事就郁闷,粗声粗气地回着,脸巾扔进盆里砸出一些水花。
一边太子让他照顾方时愉,一边方时愉的书童又有问题。
“我再去查查。”沈清听完一脸严肃,太子的密信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还是说太子那边已经出了问题。
日头渐渐升起,营外操练的声音穿过被子,传到了方时愉的耳朵里。
“一,二,杀。一,二……”
“哼,书竹,吵死了。”方时愉嘴里嘟哝着话,说着就要翻身捂耳朵。
贺寻神色复杂地看着方时愉,这么漂亮的人会是细作吗。想不出,北狄他们也会用美人计,但是美人没方时愉好看。
贺寻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是看着方时愉脸颊上的红晕,脖颈间的伤痕,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把人照顾地不太好。
他看过杀过那么多人,眼神还是能分得清的。想了半天,操练的声音不小反而大了起来,一只手捂上了方时愉的耳朵。
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贺寻给人带上了耳塞。方时愉折腾的动静小了不少。
沈清一进门就看见了贺寻坐在床边低头看方时愉,那眼珠子就没从人脸上下来过。
“我说老贺,你不是不喜欢这方时愉的吗。”沈清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一双狐狸眼止不住地上挑。
贺寻神色有些莫名,一脸古怪,听不懂沈清在说什么。
“哈哈哈哈,得,贺将军是正人君子。”沈清无奈地把扇子折起来,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探子怎么说。”
“粮草果然在北狄那边,淮城那边送来的还在路上。”
“唔。”贺寻食指点着桌子,拿着竹竿勾勒地形图。不多时一条小路就出现在沙丘上。
“你看好他,晚上我带人去看看。”贺寻转头示意了下还在躺着的方时愉,拿上短剑匕首就要出门。
傍晚,冷风吹过大漠,粗粝的沙子刮在脸上打得人生疼。
几对狄人相互靠着打盹,后面就是粮仓,竟然就这么几个人看守。李卫猫着腰上前几步,打量着敌方的火把。
短手柄,和书竹讲的不太一样。莫非,中计了。
贺寻看了眼李卫,随后两人立刻佝偻着身子向后退。直到火把成了点,两人才靠着沙丘喘气。他相信北疆的战士,那探子没报错的话就是有人在等着他们。
“将军,我们要不……”李卫看了眼巡逻的人,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你在这里等着,等我信号。”贺寻扫了眼打退堂鼓的李卫,再抬头时眼里满是坚毅。
“我和将军一起。”李卫咽了下口水,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短剑。将军都不怕,他李卫不带跑的。
两人又朝帐篷那边走了过去,只是半道换了条路,不一会,一个暗色出现在眼前,好几排士兵轮番在前面守着。一排排火把连成片,远处拴着一只骆驼。
“这,将军,您怎么知道的。”李卫看清了敌方,两眼冒出惊喜,抓着贺寻的胳膊恨不得钻进贺寻的脑子来里看看他怎么知道的。
“北狄人生性狡猾,这里地形复杂,一不留神就会弄错方向。”
李卫张着嘴巴,又缓缓闭上。所以呢,搞错方向了啊。
“等着,我先过去,看信号。”
“什么。”李卫努力睁开他的小眼睛去看贺寻,什么信号啊,他也不知道啊。
须臾,帐篷那边传来一声鹰叫,李卫琢磨着声音,夹着剑揣着迷药就朝那边跑。
“放信号。快。”贺寻额上沾了些血迹突然出现在李卫身后,吓李卫一跳。
“好。”李卫呆了一瞬,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人,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信号弹。一个星星样的火光在空中一闪而过,贺寻见信号已经放了,抓着匕首跳到门卫身后。
“什……”话音还未落地,门卫的人头已经落地,旁边察觉到的人还未转头便被李卫以同样的方式送进了另一个时间。
远处埋伏的副将看见信号连忙带着一队人匆匆赶过去。赶过去时贺寻带着李卫已经把外面的人都给解决掉了。
北狄士兵歪躺在帐篷外,乍一看只是睡着了,仔细看过去,每个人的脖颈处都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动,一滴一滴的落在沙地上。血水混着黄沙,一瞬便消失不见。
几人合计着把骆驼车给运过去,刹是我,周遭火把亮起,月色被货吧驱散了大半,沙丘上明晃晃地站着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