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发出警报，多地的污染值直线上升，很多身处偏远地区的污染物像是发疯了一样，冲向人口集中的各区。”
武青沉重地补充道，所以他们才来的这么慢。
舒寒瑞就知道，研究所发出的刺耳警报，看见手表而皱眉的亦骑士们，事情绝对不是简单的实验失误爆炸那么简单。
“那些污染物也是人变的吗？”
“什么？”不仅是武青，他身后的亦骑士们也瞪大了双眼。
“你是说这个污染物是人变的吗？”
武青一边说着，一边踏入舒寒瑞的房子，想要一探究竟。
“嗯，他是我邻居。”
武青捂着鼻子，靠近那坨黑乎乎的东西，想在其中辨认出人的特征，或者是找出是人的证据。
随后拿出工具，提取一小部分的尸体，放入到试管之中。
亦骑士有自己的组织纪律，武青身后的亦骑士们也忍不住伸长着脖子，想要看个明白，毕竟谁都知道人变污染物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忽然之间，所以亦骑士的手表都发出“滴滴”的警示声。
舒寒瑞抬起手表一看，上面赫然显示着：“全区进入高度警戒情况，所有亦骑士立马归队。”
没有说明缘由的通知，往往最为可怕。
武青查看完毕，严肃地对她说：“你确定这是人变污染物？”
舒寒瑞十分坚毅地点点头：“我确定。”
武青没有说话了，其他亦骑士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武青犀利的眼神显然在警示他们，不要乱说话。
“情况紧急，你先照顾这个孩子，明天将孩子安置好后，去研究所报道。其他事情，你先不要操心。”
武青说完这些后，格外认真严肃地说：“记住，这个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舒寒瑞点点头，心情复杂。
“整理着装，准备归队。”武青带着亦骑士们离开了，人味少了点，空气中的血腥味就重了点。
她看着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睡得香甜，和妹妹小时候一样。
不知道等她醒来后，怎么向她解释亲人的离去。
她将她的指纹放到手表上扫描，名字叫童彤，五岁。父母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在紫荆小区中。
舒寒瑞现在只期盼着，童彤的爷爷奶奶安然无事。
从研究所爆炸到现在，还没有24小时，但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研究所为何会爆炸，黑色污染物怎么出现的，好几次的警报声，巨大的信息量让她意识到或许那个预言是真的？
但目前最让舒寒瑞烦恼的是，她的房子已经被污染物破坏了，到处都沾染着腥臭味，好在卧室还是干净的。
这一夜她睡得不好，童彤晚上醒了两次，哭着喊着要找妈妈。
“叮咚。”舒寒瑞刚收拾好躺在床上，突然听到门铃声，整个人高度紧张起来，拿着放在枕边的黎刃，小心地走向门边。
她透过猫眼，看到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是江郁离。
舒寒瑞紧绷的身体一下卸下劲来，心中倍感安心，将门打开。
打开门来，这双温柔的眼就看得更为真切，江郁离担心地问她：“你还好吗？”
“还好。”舒寒瑞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让江郁离进来。
“武副队都和所里汇报了，所里派我来处理遇害者的后事以及污染物的提取事项。”
舒寒瑞往602的房中望了一眼，里面果真有很多穿着防护服的人员在仔细地将那些残肢断臂放入无菌袋中。
“听说污染物进入你的房中了，你还好吗？”
舒寒瑞转过身去，眼睛刚好和他对视上，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常模样，淡淡地说：“还好。”
江郁离露出笑来：“那就好”，随即走向污染物身边，蹲下身去，开始提取污染物身体的各部分组织。
“没想到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还都刚巧碰上了，我还担心你会出些什么问题。我会把这里处理干净的，你可以先去休息，只不过天亮后你需要去所里做下简单的记录。”
“不用了，我睡不着，在这里坐一下更好些。”
“也行。”江郁离回答后，便专注地进行提取工作，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但就是格外让人心安。
或许是专业程度高，提取工作做的很快，随后他便要将屋内处理干净，舒寒瑞正起身打算帮忙，他便朝着她说：
“你好好坐着休息吧，这个东西可不能随意碰，我来就好。”
舒寒瑞就这么看着看着，竟打起了盹，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自己迷迷糊糊醒来，房子里已经是干干净净，还留有淡淡的清香。
在桌上还留有一张纸条和一只香袋，纸条上写着：“好好休息，这个能助眠。”还画了一个笑脸。
她打开门去看，602的房门紧闭着，走廊上的异味消散了不少，估计已经打扫干净了。
她关上门，将香袋放在床头柜，倒算是睡得很安稳。
时间流逝得不算快，几乎是一有天光，舒寒瑞就起床了，一去洗漱，就看到了镜子中自己的黑眼圈和憔悴的脸。
“哇哇哇”，童彤的哭声不得不让她快速地从洗漱室中出来。
“妈妈，我要妈妈”，见到舒寒瑞，童彤疑惑地问：“你是谁？”随后又是歇斯底里地重复着要妈妈，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无比可怜。
舒寒瑞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打交道，怎样去和她说明死亡。
短暂安抚了一下，五岁的小孩只明确自己的需求，不听所谓的道理，依旧是大声哭着。
舒寒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她选择逃避。
照常打开电视，播放新闻，随后又去厨房准备早餐。
虽然说是早餐，但其实就是将吐司加热，然后涂上果酱罢了。
童彤哭得一抽一抽的，哭累了，也可能是饿了，终于止住了哭声。抽泣着来到桌子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
舒寒瑞见状，把吐司移到她那边，她这才大口吃起来。
吃着吃着，可能是有些委屈，眼泪慢慢地流出来，将吐司也浸得湿润，小声地问：“姐姐，我爸爸妈妈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舒寒瑞拿起一张纸，给她擦了一下眼泪，尽量温柔地说：“不是，只是你们没有办法再见到了。”
“是死了吗？”童彤停下手中的动作，嘴里吐出这一句话。
没有办法隐藏的，总会知道的，舒寒瑞就那么和她对视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童彤的眼泪立马从眼眶中流出，小姑娘估计一开始还想忍着，继续往嘴里塞着吐司，后面则是泣不成声地哭着。
“为什么，你在骗人，你是骗子，你是骗子。”说完，童彤就扑向舒寒瑞，胡乱地在她身上打着。
可能是在母亲的熏陶下，舒寒瑞有一点点洁癖，现在竟然没有在乎那些鼻涕和口水，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等到她苦累了，耗尽了力气，舒寒瑞才简单地向她解释了这一回事，只是简化了许多，害怕给她造成不好的影响。
今早收到了研究所的信息，昨日遇害者信息已经全部采集完毕，已经全部火化，家属可前往前往研究所领取骨灰。
舒寒瑞倾下身子，小声地说：“爸爸妈妈已经送去火化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的骨灰带给你。现在重要的是你以后想和谁一起生活。”
没有回应，过了很久，舒寒瑞才听到小声的回答：“爸爸妈妈。”
舒寒瑞轻呼了一口气，继续用手安抚着她，直到电视中穿插的紧急新闻播出。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至昨日下午五时起，我区陆续出现污染物，再次强调，请市民们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屏幕下方还滚动着小字幕，上面清楚地显示着，从昨日起，因为污染物受难的人数已经到了50余例。
官方通报数据是如此，不知道真实情况会是如何。
她还有所顾虑，如果说602是因为沾染上了污染物的汁液才被感染，当时在研究所的人不是少数，如果是这样，人变污染物不会只有602一位。
不管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童彤送到家人那里，以及再给自己租个更为舒适安全的房子。
当孩子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他们通常会选择睡觉，童彤的动作越来越小，等到她完全睡着后，舒寒瑞才抱着她出了门。
居委会的张阿姨看到她，还热心地提醒她：“小舒，你这是去哪里？现在外面不安全，据说昨天小区里还有人听到了响动，还是在家里比较好。”
“我去送个孩子。”舒寒瑞轻声地回答，生怕将怀中的童彤吵醒。
小区中遇到的人不多，遇到了也是个个神色慌张，手中满满当当地提着购买的物品。
小区外的行人也很少，舒寒瑞等了很久，才打到一辆出租车。
童彤爷爷家所在的小区是高档别墅区，看来没有物质方面的烦恼。
老人家估计今早就收到了儿子儿媳过世的消息，白发人送黑发人，舒寒瑞见到他们的时候，感觉他们的状态很不好。
童彤爷爷小心地从她手中接过童彤，像抱着瓷娃娃一样，小心地呵护着。
“谢谢你了，姑娘，如果不是你，我们童彤……”童彤奶奶则是出来道谢，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不知道研究所是如何通知他们的，大概是用普通污染物袭击的缘由。
舒寒瑞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临走时提醒了他们一句：“记得买点东西屯在家里，最近不会太平。”
离开后，舒寒瑞立马拿起手机，点了一个21区的同城急送，几乎是买了半年的物资送到她奶奶家中。
没过一会，奶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瑞瑞，刚刚有一个人给我送了很多东西，说是你送的。是你吗？我家里什么都有，买这么多干嘛，你自己留着吃饭。还有我刚刚看了新闻，你那边是不是不太平，要不你回家吧。”
舒寒瑞没打算和奶奶说实话，老人家对外面的情况不太了解，而且奶奶一直对亦骑士工作有偏见，没少骂过研究所。
奶奶最关心她了，老人家看了新闻不知道有多担心，舒寒瑞只能扯谎。
于是她含糊着说：“没什么，就是最近赚了笔小钱。我们这边还算安全，我一直待在家里，出不了事的。”
奶奶唠唠叨叨说了很多，让她多加注意身体，多吃点饭，好好睡觉，按时吃药之类。
通话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她是由奶奶带大的，对方也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只是她不太懂得联络，每次通话基本不会超过十分钟。
所以一有假期，她会选择回家一趟，去吃几次奶奶做的饭，和奶奶聊几次不会被时间记录的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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