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很快有了回答,面对两位家长的进攻,时雨青站在陌桑面前脚步没移半分,还顺手拉了一把黎江,“别为难黎主任了。”
他冷然道:“非要把黎主任扯进来,就是因为你给学校捐了栋宿舍楼,除去这一点,也没别的能说的。”
女家长咬牙切齿:“我给学校捐了钱,我孩子在学校受欺负,我要求学校给我解决,不过分。”
“你要求赔钱,我不愿意,其实就是我们几个家长的事,没必要非要学校出面。我家也给学校捐了几栋楼,非要较真起来,你没得比。”
时雨青说着,没管女家长瞪他的表情,语气绕了个圈,笑了:“而且,我家有得挺多。这位家长家里好像是开服装厂的,挺巧,你家工厂脚下的那块地,是我的。”
“呵!”
女家长冷笑一声:“说大话不打草稿,我还说这学校脚下的地是我的。”
时雨青摇头,微微叹了口气,像是为对方着想似的开始劝说:“我这个人从不说大话。”
他抬下眼镜,再次伸出手:“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时。”
“时?”
“嗯,”时雨青说:“时间的时。”
一个自我介绍奠定了胜负,两位家长带着四个刺头在主任办公室乖乖地写检讨。
徐柒带着秦柔回班了。
时雨青到这时候才发现办公室还有四个人。
“看热闹被逮住了。”
寻月梅点头。
时雨青抬手给寻月梅赏了个脑瓜崩,视线从另外三人身上掠过,冷哼一声:“出去别说是我的兵。”
热闹看过头,从办公室出来往教学楼走,中途被学生会的给逮了。
没有例外,一人被记了次过,扣了三分。
江寒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红名单上,有些新奇。
李崔倒是个神经大条的,看着红名单上自己的两张大头照,特意叫田瑾亩给拍了张合影。
有句话怎么说的,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警告栏名单是下午放出来的,拍合照的时间在吃晚饭的时候,人来人往,还能被刚忙完的黎江抓个正着。
中午逃过的那顿检讨,下午又还回来了。
寻月梅想得没错,黎江对他们是偏心的,字数整整乘了1.5倍。
由于情节恶劣,李崔被点名,在周一升国旗时上台念检讨。
于是,放假两天,李崔先是在田瑾亩那里抄了个开头,又找寻月梅来个中段,周一大早抓着江寒来了个结尾。
田瑾亩的检讨通篇水字数,最后承认一下错误,轻松带过。
寻月梅在写检讨这件事上,灵感颇多,简称为写多了都写出花样了,拿出来都能和平时考试的语文作文PK。评个分。
江寒不一样,他没写过检讨。新奇的第一次,写得文绉绉的,通篇下来就是在承认错误。
那结合三人灵感的检讨,在周一升旗仪式时掀起了一波大潮。
开头水分极大,中途情感语录描写直线上升,到结尾真诚承认错误。
黎主任听完后带头鼓掌,结束时拍了拍李崔,“写得不错,进步颇多,继续保持,继续进步。”
夸奖完后,还专门去三班的位置上找时雨青,说李崔进步很大,检讨都能写出这个花样,下次比赛派他去,保准拿奖。
隔了三个位,李崔听得瑟瑟发抖,就差没跪下来求神拜佛。
等仪式散了,时雨青才无奈开口:“他这一看就是抄的,通篇不顺,抄的还不止一个。”
黎江倒是笑了。
前边的人流聚堆往教学楼走,李崔还扒着田瑾亩的肩,双手合十。
“吓不死他。”黎江说。
其余几个班都往上走了,三班留到最后,寻月梅抬着步子慢悠悠地,江寒跟在边上。
寻月梅说:“今天买了瓶VC。”
“翻墙出去,没被逮住?”
“差点,等过几天,食堂边上的小卖部开了,就不用翻墙出去了。”
江寒说:“你天天买酸奶,我中午请你吃饭吧。”
“行啊。”寻月梅说。
黎江看着前面的背影:“短短的半个月,江寒整个人都活泼。”
时雨青点头:“寻月梅性格好,号召力也强,江寒这沉默寡言的性子,要不了多久,就能被他带活起来。”
“他俩做同桌也是你安排的?”
“别看寻月梅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看起来没心没肺似的,其实心眼子多得很。”时雨青说道:“孩子有孩子的想法,我们这些铺桥的,只要确定他们没走歪,前面的路,就让他们自己去走吧。”
大课间,成绩公告栏那人挤人,努力往前挤的男生恨不得跳起来。
肩膀被人拍,他没管,可后面那人不肯死心,一下接一下地拍。
他烦得很,猛地回头:“谁啊?”
迎面是李崔放大的一张脸,边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寻月梅。
堪称变脸,男生飞快让出位置:“学神,您请。”
“学神”两个字炸在人群里,炸出条道。
寻月梅的名字很好找,第一列第一个,从高一起就站在那个位置上,雷打不动。
“我去,这次摸底考前十,三班占了七个,还要不要人活?”
“老天爷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二班的学委挤到前头:“我们班长这次排第四,前三全是三班的,他们一天也没少玩,成绩怎么都不往下降啊?”
他说着,突然眼睛一眯:“年级第二叫江寒,好像是三班那个转学生。”
边上的接话,“田瑾亩被他从万年老二的位置上拉下来了,这江寒牛逼啊,总分比寻月梅也就低了9分。”
寻月梅抬头,在自己名字下面看到了江寒。
江寒趁着大课间去食堂买了两个菜包,刚走进教室,欢呼声像海浪一样朝他打来。
“江寒,看成绩没?牛逼,全级第二啊。”李崔率先上前,勾住江寒的肩往座位上走。
洪金波激动地冲过来,就差直接抱上来,中途被李崔拦了一下,他停下脚先大笑两声:“江寒,我排名进步了20多名,多亏了你给我抄的那道大题。”
李崔抬手打他,“你还好意思说,抄出来的成绩,我都替你丢脸。”
洪金波倒是觉得无所谓:“一个摸底考而已,证明不了什么,我期末又不抄。”
寻月梅淡定地坐着,脚尖时不时点着地板,椅子翘起,看着江寒被一群人包围,表情呆呆的,手里拿着半个菜包,唇角处还残留了一小片菜叶子。
哄闹、凌乱,被包围着,记忆联想扑面而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夸奖传到耳里,都变成了谩骂。
菜包掉落在地,一阵恶心感突发而来,江寒猛咳两声,拨开人群就往教室外跑。
李崔伸手抓人,没抓住,眼看着江寒从后门跑出班。
“这是怎么了?”
他没想通,想转身问寻月梅,回头,最后一排座位上已经没人了,摆在桌面上的英语书翻开被风吹着翻页。
厕所隔间里,江寒吐得昏天暗地,嘴巴里满是苦味,脑袋像针刺一般地疼。
寻月梅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吓退了好几个要上厕所的男生,里头动静渐小,传来水声,他晃了下脚,没进去。
今天气温上了30度,炎热盛夏,水龙头的水却冰得很。
江寒双手扣着洗手台,深呼吸,身体不自觉抖动,他努力压制着,低头盯着地下的影子,一个人耀眼,影子都与旁人不同。
寻月梅侧着身子,人没进门,影子却进了。
“寻月梅。”
“我在。”
“书包隔间拉链里,黑色编织袋,麻烦帮我拿来。”
“好。”
去而复返不到一分钟,江寒只听见两声敲门,“我挂在门把手上,你来拿。”
药物剩余不多,江寒双手抖动,好几粒都从手心滑落,落入洗手池。
门被人从里头推了一下,寻月梅让开身子。
江寒脸色苍白,刘海碎发被水打湿,还在滴水,痕迹顺着下颌线滑到下巴,又滴上校服。
寻月梅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江寒擦拭额头的动作胡乱,明显地敷衍。
状态不对,寻月梅看得出来,江寒自己也知道。
可他擅长隐藏,只不过回头去厕所丢了张纸巾,再出来时,嘴唇有了点血色,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寻月梅垂头,视线扫过,在江寒下嘴唇边上看到了牙印。
两人并肩往教室走,铃声还没响,走廊乱窜的人很多。
寻月梅走在靠外的位置,步伐不动声色地快江寒半步,乱窜的学生来不及冲到他面前,就早早转弯。
“菜包不好吃?”
身边的人回答得很慢,先是嗯了一声,随后说:“味道怪怪的。”
“嗯。”寻月梅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那以后不买了。”
江寒垂下头,指尖摩擦着虎口处的向日葵,“行。”
李崔就逮在后门,远远地看见人就迎上去:“怎么回事?”
江寒露出个笑:“没事,那菜包味道怪怪的,有些反胃。”
进班了,李崔还赖在江寒边上想说点什么,之前凑热闹的洪金波也靠过来。
寻月梅从后门往座位上走,刚坐下就伸脚,朝着斜前方的椅子一脚踹上去,没收力。
椅子发出拖拽声响,田瑾亩被迫停笔,回头看了寻月梅一眼,抬头:“马上打铃了,都回座位,下节物理课,课代表上去把电脑打开。”
凑热闹的洪金波走了,李崔也回了位置,江寒回了椅子,恶心还没压下去,趴在桌面上休息。
团成团的小纸条砸在课桌,李崔正对着寻月梅挤眉弄眼。
书里的插画正画到关键时候,寻月梅被迫停笔,打开纸条。
李崔:刚刚到底咋回事?
寻月梅:不知道,你少试探。
纸团被扔回去,寻月梅拿着柔绘笔在指尖转圈,江寒被他的动作吸引,抬头看过来。
寻月梅的手长得修长,骨节分明,转笔时指尖顺着骨节摆动,手里那个柔绘笔是黑的。
黑白交织,很赏心悦目。
寻月梅对上江寒视线,“好看?”
“好看。”
“想学?”
“嗯。”
想教的没得逞,想学的只来得及握住笔,胡吕婷敲讲台的动作很重,“寻月梅,上课时间干吗呢?在底下开会?还有江寒,你们俩聊什么秘密,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全班40多个人的视线,统一转头。
这节物理课在讲刚发下来的试卷,寻月梅抬头看了眼黑板,张口就来:“投影看不清,我找江寒同学借试卷看。”
“找他借?你的呢?”
“落宿舍了。”
胡吕婷没说话,丢掉了手里的半截粉笔,从讲台上下来。
寻月梅这时才注意到,江寒摆在桌面上的不是试卷,是物理书。
那本书摊开摆放,书下面压着本练习册。
课本很快就被下来的胡吕婷拿起来,露出写了半节课的练习题。
“好啊,物理课写化学题。”
物理书被拍在桌面,“江寒,拿着你的练习题,后面罚站去。”
寻月梅看着江寒站起身子,手里还握着他的那支黑色柔绘笔,拿着练习册就往后走。
“寻月梅,你也给我去罚站。”
寻月梅起身,路过李崔边上,抽出他的试卷,还顺手拿走桌上的红笔,头也不回地往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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