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一下,观沅屁股着地,痛得险些哭出来,还好那里肉多,不然这一下铁定要骨折。
窦炤强忍着想拉她起来的冲动,冷脸道:“才多久没近前伺候,就这么冒冒失失的?”
观沅满心的委屈,忍着疼爬起来,眼里又有了泪珠:“对不起二爷,我担心你热。”
委委屈屈的声音,软软的调子,像猫爪一般轻轻挠在心尖上,又痒又难受。
窦炤实在不想再看见她,怒道:“既然想留下来就安分些,若真做出望澧那等事来,你知道后果的,滚吧!”
观沅愣住。
望澧?望澧是想跟他生孩子的,她何曾有那个意思?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同意她留下来了。
哎,可算是争取到时间了,这次一定要好好筹谋,早日拿到银子,再后顾无忧地离开这里。
观沅故意欢喜地抹着眼泪,声调里都是感激:“谢谢二爷,我一定用心伺候这四年。”
整个下午,窦炤都心神不宁。
他今日回来这么早,也是因为在宫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之事。
为了给公主一点教训,他将祁王半年前醉酒大骂皇帝偏心一事翻了出来,街头巷尾都在暗暗流传。当然都是在可控制范围内,保证在不必要的时候不会传到皇帝耳内,想收手的时候也能随时让声音消失。
公主毕竟是女子,不好直接下手,便只能动一动她在乎的人。祁王是她胞兄,她一向敬重。
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效果非常好,祁王一看便知道是窦炤冲着公主来的,连夜去做了妹妹思想工作,让她亲自去给窦炤道歉。
午后,窦炤给太子讲今日最后一课时,公主就来了。
窦炤名义上是太子少师,教他围棋,但其实太子最讨厌围棋,学了这四五年还是半桶水,窦炤都根本不想认这个学生。所以他们平日讨论最多的反而是经世学问、朝堂政治等,窦炤相当于太子的军师和智囊团,与太子亦师亦友,太子做任何决定都要先问问他的意见。
不过这个太子一向不大正经,除了研究国计民生能稳重些,其他时候总要找些八卦乐子出来笑话。
比如这次外面传窦炤是断袖一事,可算是对了太子胃口,他早就觉得窦炤每日冷着个脸太无趣,这次终于抓住把柄将他破功,怎肯放过。
所以日常他都是故意跟窦炤勾肩搭背,或是捏着嗓子装模作样的:
“老师,你喜欢壮的还是弱的?看看本宫如何?”
“哎呀呀,老师,你太凶了啦,人家好怕怕!”
“小炤炤,我不喜欢你叫我殿下,叫我的名字小长宁如何?”
……
他每日这么闹得欢,窦炤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今日公主来之前,太子又装出一副女娇娘模样来调笑。
窦炤一反常态,突然捏着他后颈将他放倒搂住,声音温柔:“虽说臣喜欢男子是误传,可殿下如此娇媚可人,越来越像女子,倒真有些令臣动心了。”
太子先是怔住,接着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像铜铃,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你不出话来。
接着门口传来公主的尖叫:“窦炤,长宁,你们在干什么?”
太子要哭了,飞奔过去:“皇姐,皇姐救我,你都看到了吧,老师他,他骚扰我!”
窦炤却无事人一般,理理衣袍,好整以暇地端了杯茶慢慢品着。
公主使劲推开太子,跑到窦炤跟前,指着他的鼻子问:“姓窦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窦炤眼睛都不抬,继续喝茶。
公主气不过,伸手抢下他的茶杯,用力摔在地上:“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想怎么样?”
窦炤这才笑了笑,声音仍是怠慢:“怪了,这话该我问公主才对,不是公主四处传我是断袖吗?如今如公主所愿,我试着喜欢男人,公主不高兴吗?”
“不高兴,不行,不可以!”公主一连三个否定。
倒是太子好奇心上来了:“为什么不行啊,皇姐?”
公主脱口而出:“因为我喜欢他!”
非常大声。
太子的眼睛再次瞪回铜铃状态,愣了好半天才使劲揉揉脸,一叠声地唤人:“小聪子,小聪子快,快来给我看看,我是不是梦游了今天?”
虽说窦炤此举就是为了恶心公主,但这个结果却绝不是他想要的。
好半天,他呵笑一声:“可惜了,如公主所见,我喜欢男人。”
说完,他招呼观海收好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公主又羞又气,在他身后大喊:“你等着窦炤,我,我跟你没完!”
太子这会儿才怯怯地戳她一下:“可是皇姐,你不是说他断袖呢,怎么又喜欢他?”
“关你屁事,你个狐狸精!”
公主狠狠瞪他一眼,跑了。
留下太子一个人风中抽搐:“小聪子,小聪子,不行,我要哭了,皇姐,皇姐她居然说我是狐狸精,呜呜呜,都别拉我,我要告父皇去……”
回来的路上,观海还挺兴奋,说被公主看上是件好事,毕竟这世上再没有比公主更尊贵的未婚女子,与他家公子正好一对。
窦炤瞟他一眼:“你知道什么?这件事就当没看见,谁也不许提,特别是家里,若走漏一点风声,你这条舌头就别想要了。”
观海不解:“为什么?”
窦炤冷笑:“她不配!”
本就为这事心烦,回来碰见观沅被罚,又被她狠狠勾引一番,心情能平静才奇怪。
是以,当睡前伺候他换衣的采梅再一次“不小心”,将手软软蹭到他的下腹时,忍无可忍的他怒声道:“放肆,你平日都是这样伺候人穿衣的吗?”
采梅吓得赶紧跪下:“奴婢不敢,是不小心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二爷恕罪。”
窦炤深吸一口气:“换木蕙来跟前伺候,你,回老太太那儿去。”
采梅立刻白了脸,哭道:“二爷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求您原谅我这次。”
窦炤冷道:“再不走仗责二十!”
采梅噤声不敢再求,流着泪出去叫木蕙来伺候,自己收拾东西回老太太那边去了。
木蕙见叫她,很是激动,麻溜地就要去,被观沅拉住:“你还要去跟前伺候吗?”
木蕙道:“是二爷叫我,不能不去呀!”
观沅道:“可这一去,再想退出来怕是不能了。”
木蕙笑道:“怕什么,我已是伺候惯了的,也并不像你经常挨骂,去跟前呆着,总比被她们几个使唤强。放心,回头有机会我也让二爷叫你回去。”
观沅赶紧摆手:“千万别,正是不用去跟前伺候,我才求着二爷多留我四年,若再过回原来的日子,倒宁愿出去要饭。”
木蕙大大横她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二爷是豺狼么,能吃了你?。”
没有木蕙在身边督促的日子,观沅更悠闲了。
每天睡到辰初起,比之前足足多了一个时辰,早起吃过饭便去喂一遍雀儿,看着它们撒欢,再打扫一下雀笼什么的,带着它们去遛弯。下午再给它们换点水,逗着玩一阵,其他时间都由着她自己打发。
正好剩下的时间能好好研究哥哥给的茶叶,要怎么搀进其他茶水里,才能无知无觉让二爷喝下去。
说真的,她也很想早日治好二爷的惊梦之怔,这些年每次守夜听见他从梦中惊醒时的痛哼,心里还是很有些替他难过。
这日,她坐在后院芭蕉树下的凉榻上,一边尝着那茶叶跟其他茶叶混合的各种茶水,一边拣着一串葡萄吃。
这是今日三小姐生日宴上剩下的,她被叫过去帮忙奉茶,席上剩的不少瓜果酒菜就赏了她们,她只拿了一串葡萄。
这葡萄被冰镇过的,一颗颗又大又圆,咬在嘴里一口爆汁,甜滋滋凉浸浸,大夏日里吃着别提多爽快。
一般她吃了葡萄会漱口之后再尝泡好的茶,可这葡萄实在美味,吃着吃着便停不下来,手上不自觉又端了茶水喝下,嘴里的葡萄汁混合着茶水,突然有了一丝意想不到的香甜。
观沅看一眼那葡萄,又看一眼茶水,突然福至心灵,摘下一颗紫黑大葡萄,对着茶水用力一挤,那葡萄甜蜜的汁水便点点混入茶中。
观沅试着喝一口……嗯,太淡了,有些酸涩。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剩下的葡萄全捏成汁加入茶水中。
等茶水整个变成透亮的紫色时,再喝一口……嘶~清甜的葡萄果香夹杂着茶味,口感顺滑香甜,如同闷热夏日里吹来的一丝凉风,叫人神清气爽。若是能再冰凉一点,简直就是最好的解暑茶饮,比单纯的冰茶好得不止一点。
最难得的是,那葡萄果汁完全盖过了哥哥给的茶叶味道,这样混合喝起来,根本一点儿也喝不出其他异味,若是让二爷也能喜欢这种喝法,那哥哥交代的事不就有着落了吗?
观沅高兴极了,立刻端了这杯茶想要去给木蕙试试,可才端起杯子,木蕙就着急忙慌地跑来了。
她急得将观沅往外推:“你快出去躲躲,她们要来找你麻烦了。”
观沅不明白:“谁要来找我麻烦?为什么找我麻烦呀?”
木蕙气道:“你还说呢,不是你在二爷跟前说了什么,导致二爷待她们一日比一日严格吗?”
“我何曾说过什么?”
“谁管你是不是真说过,反正如今她们把原因都推在你身上,要来找你呢。”
原来,窦炤自从想通了,不再委屈自己后,便一改往日还算宽容的态度,叫她们这些新来的人狠狠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严苛”。
比如采菊,茶水的热度,茶汤的颜色浓淡等不必说都有严格规定,早上采集露水必须严格到时刻和花叶的某个位置,甚至在窦炤跟前泡茶的时候,连她烫杯倒水的动作都必须有标准。
虽然这对于观沅来说是理所应当的,可采菊没训练过哪里做得好。光烫杯这一项,两天练习下来,她的手都烫废了。
饶是如此,窦炤仍然不满意,叫她自去太阳底下跪晒两日思过。
其他人也一概如此,短短几天,她们就晒了这辈子最多的太阳,比之前又黑了一大圈。
这下好了,她们来这里本就是仗着自己的美貌想要攀高枝的,如今日日晒着太阳,跑着步,皮肤黑了不说,身材也渐渐壮实。
在这个以白瘦弱为美的环境里,若没了白皙的皮肤和纤瘦的身材,那简直与毁容无异。
众人有苦难言,有怒无处泄,又不敢再去告状。便想到都是那天观沅单独跟二爷谈话之后,二爷才突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一定是她背地里说了什么。
几人越说越气,准备一起来找她算账。
观沅心知无法解释,急道:“那我得去找二爷还我清白,总不能日日躲着她们。”
木蕙推着她从后门出去:“你想得美呢,二爷会帮你吗?想试试也可以,只是这会儿先去别处逛逛,避避风头再说,我看她们气势汹汹的,别真伤了你。”
观沅无法,只得赶紧出了院子,往外头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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