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把宵宵带到一处无人静寂的小溪边。
他的语气冰冷,比往日要严肃几分,将刚刚的荷包扔到宵宵面前。
“你可知这是何物。”
宵宵一眼就认出了郡主的荷包,但她还是要装一下,拿起荷包假装端详了一会,怯怯地回复道:“回主君大人,这个是荷包。”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宵宵当然知道,但她不敢说。
肃王见她不语,心中有些恼火,他养的好死士,既然敢惦记起他来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知道还敢拿给本王,不怕招来杀生之祸吗?”
宵宵一哆嗦,她以为肃王明白,荷包上的凤凰代表扶帘郡主萧凤临,枫叶代表肃王的名字萧枫久中的“枫”,所以她还在以为这段叔侄的禁忌恋会给她带来麻烦。
“……主君大人,这份感情虽为禁忌,但还是有先例的……”
肃王挑眉,死士和王爷,先例,他倒是有点感兴趣
“什么先例,你倒是说说?”
宵宵再一哆嗦,自己口中的先例不过是些野史罢了,说出来确实上不了台面。
“属下不记得了……”
“……”
浪费他的时间。
“此次郡主无碍,算你勉强完成任务,今后你做好分内之事,不许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宵宵以为是自己收郡主的贿赂被发现了,她心虚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玉镯,空空如也,玉镯早已在她逃亡的过程中不知所踪。
“属下对主君大人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但愿你是。”
不管怎样,她先表明忠心总不会出错,不过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和肃王暗通情意的是自己一样,想到这,她脑子突然通透起来,敢情主君大人以为这个荷包是她送给他的。
救命,天大的误会!
宵宵只想赶紧解释,她喜欢肃王,怎么听都感觉惊悚诡异,她不敢细想,越细想她越想了解自己,甚至她不敢想肃王是怎么忍着杀意饶过自己的!
“君主其实这个是郡主托属下给主君的,并非属下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肃王打断。
“编这种荒唐的理由,你觉得本王会相信?”
肃王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厌恶。
“本王不想再议论此事,你好自为之。”
宵宵感受到了他身上浓郁的杀意,她瑟瑟发抖 ,感觉自己多说一个字就要被肃王处死,郡主的心意跟自己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只好顺着肃王的意思,藏好自己的“心思”,默默退场。
她离开不久后,端木回春从肃王身后走来。
“唉,我以为以你的性子会杀了她……”
“所以你是来救人的?”
“算是吧……她还年轻,有时只是糊涂。”端木回春还没想着让宵宵死掉。
“本王看她心怀鬼胎。”
肃王没打算让她死的那么没价值,培养一个死士十分不易,她的武功刚练到能独当一面就让她这么简单地死去,有些不划算罢了。
——
宵宵出去一趟,身上的伤雪上加霜,原有的旧伤也有隐隐复发的迹象,她趴在床上欲哭无泪。
“我已经跟肃王提议过了,最近不会让你出去了。”落木倚在门框上,他来去无踪,如一片落叶。
“谢、谢。”
宵宵咬牙,落木最近颇受肃王重用,经常被肃王召见。
落木目光落在宵宵身上,她这几日消瘦了,也许是受伤的原因,模样瞅着有些憔悴。
“不用谢,你好好养伤吧,肃王让我转告你,肃王府不养废人。”
宵宵很清楚,一旦死士残了或者没有利用的价值了,肃王会果断处死,这些年,她见过太多的死士被拖入牢中,或折磨或直接赐死,他不会让人带着肃王府上的秘密活着离开。
“落木,你也来看宵宵了,正好,我在醉春楼买的花酒,一起来喝呀!”秋瓷人未现声已到,她觊觎落木身子许久,此刻她轻纱在身,露出半个酥肩,姿色可人。
落木移开视线,他没功夫陪秋瓷搁着扯皮。
“我还有要事在身,酒你自己留着吧。”
语毕他跃身离去。
“这人真没情趣,那只能我俩喝咯,我还买了点吃食,咱姐俩小酌一把。”秋瓷搬来小桌子,将吃的喝的摆满一桌。
“反正你受伤不用值守,快来喝吧!”
宵宵自然对吃的馋的不行,但酒她还得听医嘱,不能喝。
“秋瓷姐,我身上有伤,喝不得酒。”
秋瓷一个人喝酒才没意思,她撺掇着宵宵:“这酒可算是药酒,喝完你的伤口也不疼了美美睡上一觉,怎么想都舒坦着!你要不喝我把吃的也拿走!”
宵宵无奈,只能陪她小酌几杯。
俩人喝着喝着,她很快脸色通红,而秋瓷面不改色,她常年混酒风月场所,早就练就了千杯不倒的本领。
“秋瓷姐,你知道街上哪家店铺卖玉卖的最好?”
“玉?那肯定是玉缘阁,那里货真价实,价格也合适,我们那儿好几个妹妹都喜欢去那里添置首饰,怎么?你要买玉吗?平日里也不见你戴玉呀!”秋瓷觉得有些奇怪便多问了一嘴。
宵宵将食指放置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过几日是落木的生辰,我要给他买份贺礼,这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会想方设法不让我买……”她很坦诚将自己的想法如实说出。
秋瓷疑惑,死士大部分都是孤儿,别说生辰年日了,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一定知道,她好奇宵宵是怎么知道落木的生辰的。
“你是如何得知落木生辰的?”
说起这个,还得益于宵宵每年的观察,她发现每逢八月二十日,落木必会去后厨给自己做一碗面,起初她以为只是他想吃面了,后面年年总有这么一天他不管多忙都要去做一碗面,在她的再三逼问下才得知,那天是他的生辰。
“落木平日没少对我照顾,所以我想选一块玉佩送给他。”宵宵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每一份恩情她都会记在心里,同时她也十分记仇。
秋瓷忽然意味不明的娇笑,落木在她眼里跟一块冰块没什么区别,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仿佛大家都欠他钱一样,但唯独对宵宵,他会多叮嘱几句,暗地里没少提醒她怎样避免犯错,这些她都看在眼里。
“宵宵说句实话,你会不会喜欢落木?”
喜欢?宵宵对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概念,她一脸茫然,她喜欢落木吗?她不太明白,自己好像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秋瓷姐,什么叫喜欢?”
“这个嘛……”秋瓷喝了一杯花酒,开始抓耳挠腮,尽管她阅人无数,但她似乎也不太懂,所有的肌肤之亲都是为了她增长功力罢了,要说什么是喜欢,她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它来了,你自会知道。”
——
待过了几日,宵宵的身子好了些,能够活动自如,她趁着此时难得的清闲,拉上秋瓷去了城里的街。
如果是在外这种生活的场景,她们往往会更衣易容,必要时还要向王主管报备一声,肃王府纪律森严,进出都逃不过肃王的眼皮。
此刻宵宵易容成少年模样,模样清秀,看着略显稚嫩,而秋瓷扮成一个风韵犹存的寡妇,一路来和路人眉来眼去,几个男人想上去和她搭讪,但一看到她身边那抱着剑,浑身煞气的少年纷纷退缩了。
“你挡了我的桃花运!”秋瓷娇嗔,她毫无顾忌地抱住宵宵的胳膊。
宵宵不明白她为何难么热衷于男女之事,只是希望逛街时没人打扰自己,路边的野男人投来的暧昧眼神都被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说不定都是烂桃花。”
“唉别提了,最近遇到的男人都是些凡夫俗子,一点也没突破……”秋瓷叹气,她的玉女心经和阳体相辅相成,如果对方修炼极深,自己采取他的阳气则武功有很大长进,若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普通人对她修炼的作用微乎其微。
她突然凑近到宵宵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都不敢想我要是睡了主君大人,我功力得突破几层……”
“没事,我就敢想。”
宵宵想了想睡了主君大人,凭他的姿色绝对是自己占便宜,但是她完全想不出那张冰冷的脸,阴暗的性格在榻上会是怎样模样,毕竟她对男女之事的了解仅限于秋瓷的口述。
她其实有点好奇。
“秋瓷姐,你不会生小孩吗?”
她的意识里,经常那样这样肯定是会怀有身孕的。
秋瓷被她的直白呛了一口,此时她瞥见糖葫芦摊上买糖葫芦的孩童,眼底的黯然转瞬即逝。
“你知道我们身上的毒吧?”
作为死士她们从进入肃王府的那一天就被灌入了一种名为牵机的毒药,此药短时间内不会毒发,但若每月不服用牵机则在七日内会毒发身亡,所有的死士都会定时去端木回春那里领毒药,若是背叛肃王逃离肃王府,最多也只能活一个月。
“服用那个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秋瓷咬牙,她曾有一月她月事未来,她怀着忐忑的心找郎中把脉,郎中告诉她她体内淤毒较深,月事不调很正常,并且很有可能这辈子无法有自己的孩子,她混迹民间,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但身为死士,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宵宵看起来并没有秋瓷这么痛心焦虑,她觉得是件好事,死士的孩子还会是死士,如果是这样她觉得还是不要生孩子比较好。
“这样啊……”
“你还小,肯定不懂。”
宵宵挑眉,自己似乎也就比她小个三岁。
“比起能不能生孩子,我更在意我能不能活着。”
“身为死士,你怎么这么怕死。”秋瓷摇头,她俩绝对是最不忠心的死士,因为她们有一个冷酷无情的主君。
闲聊着,她们来到玉缘阁,宵宵左挑右捡,最后选择了一个最便宜的小玉坠,玉坠上刻着一个雕工不怎么精湛的松树,她觉得落木时常站如松,很适合他。
秋瓷挑眉。
“怎么挑个儿最便宜的?”
宵宵将玉坠放在手中垫了垫。
“因为最实惠。”
宵宵看了一下其他的玉坠都雕刻精美,价格不菲,而这个玉坠料子差不了多少却便宜了一大截,虽然上面的松树简单粗糙了一点,但算得上好物。
“不知道的还以为肃王克扣你的月钱呢!”
在肃王底下办事,钱永远不会少,宵宵这几年已经攒了一笔小金库,但是死士都是有命赚钱没命花,以后还不知身葬何处呢。
宵宵热衷于拿着钱在江湖贩子手里买各类武功秘籍,但总是买到假书,不是什么强身健体的太极八卦拳法就是一些瞎写的没人能看懂的假武功秘籍,每次都会上当,当当不一样,宵宵觉得只要自己武艺高强,她就死不了,所以她不满足肃王府教她的功夫,想将钱用在自己身上。
两人逛着街逛着逛着秋瓷不知道跟哪个男人跑去路边的小箱子里去,只留下她一人在街上,今日正逢宜城大集,周边村子里的商贩将整条街都占满了,身为大舜朝东西商路的中心城市,这里的街上还有许多走西域的商贩,他们带来了许多大舜朝人没见过的稀罕物件,宵宵一看见这些就走不动道。
摸了摸钱包,失算失算,今日她只带了够买玉坠的钱,买完玉坠还剩下一点也只够她吃点小吃。
“姑娘,请留步。”
她的身后传来尖锐狡诈的男声,她的身形微征,但立马又迈开步子往前走。
“我说的就是你,这位女侠。”
她顿了顿,回头,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位白胡子道士,道士黑发白胡子,面相崎岖,身形瘦小,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炸毛的拂尘,身上的白衣缝缝补补勉强算的上干净,斜挎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
“我是男的。”宵宵用着假声,她现在的打扮是个少年郎,再怎么看也不想是女子,她对眼前的人还保留着怀疑态度。
“男是男,女是女。贫道还是分的清的,你体内的这颗元丹清澈又浑浊,有气流而上,周而复始,但有淤毒积郁,怕是活不过三十。”道士说的有鼻子有眼,时而默默自己的胡须,在这装腔作势。
“老先生,你直接说吧,多少钱。”
“咳咳,我这本秘籍只传有缘之人,如无缘,黄金万两我也不出,若有份,免费送之,但是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贫道只收女侠二十两白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