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鱼片刻后收到姜昱驰传回的纸条,上面写着:“不用谢,太巧了吧我今天也给你带了牛奶,喝吗?”
池清鱼不想再欠他人情,写字说不用。
但是早读下了以后,一袋牛奶还是被姜昱驰放到了她的桌上。池清鱼看过去,姜昱驰边撕开面包袋子边向她眨了眨眼:“我自己喝不完啊,你拿去。”
于是她只好收下了了。
嚼着干巴的面包,姜昱驰感觉自己的适应能力也是很强的,谁敢闻一个月之前他还是有厨师天天在家里做饭的人。他勉强地吞咽下去面包,喝水的时候瞟到旁边池清鱼低着头在背书,刘海快遮住眼睛了。
姜昱驰开口说:“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来一片。”
还扬了扬手中的还有一片的面包袋子。
他不会说是因为随手拿的这个太难以下咽了的。
池清鱼摇摇头。
身后最近新和姜昱驰熟起来的是班里一窝热爱篮球的男同学其中之一的熊义白,瘦瘦高高的,一米七几,整个人跟个黑竹竿似。
熊义白听到姜昱驰的话了,早就按捺不住的心让他一下子撑着桌子探了过来,跟姜昱驰说:“来来来,你不吃给我吃啊。”
姜昱驰正看着池清鱼呢,被一个冒出来的黑脑袋挡住了,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他把手里的面包拍到熊义白手里,熊义白嘿嘿一笑:“谢谢姜哥,姜哥下午吃完饭要不要来打篮球,咱班里好多男生都要去,去熟悉一下呗。”
高二七班一共五十二个人,二十五个男生,二十七个女生,的确是十几个男生都爱打篮球的。姜昱驰挑挑眉,应下了:“可以啊。”
“行,下午放学球场见。”熊义白笑嘻嘻地退回去,性格和姜昱驰熟悉的郑磊有些像,都欠欠的,但热心肠。
经此事一搅和,刚刚和池清鱼的对话也没有下文了,他打了个哈欠,看见池清鱼撕开了自己送的牛奶包装袋,小口小口地喝着。
池清鱼吃东西有一种虽然慢但会乖乖把每一滴都吃完的乖巧感,干干净净的,让人很有投喂的**。姜昱驰托着脑袋看了她好一会。
一直到上课铃声响了,他才把视线收回自己的书上。
池清鱼一直能感觉到他在注视自己,这会让她如芒刺背的视线消失了,她暗自心里松了口气,但又因为说要抽背的宋菊华走进来了而把气提了起来。
没有学生回不因为抽背紧张的,她觉得。
宋菊华一进来就抽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班长王枝芝、天天坐在后排接话的体育委员姚方贵、以及姜昱驰。
这几个人她一人让背了一两段,其中最熟练地居然是看起来跟没背一样的姜昱驰,起来之前还又打了个哈欠。
宋菊华很满意:“以后大家都背到姜昱驰这种熟练度哈,上考场才能反应过来,默写的这六分一定要拿到。”
池清鱼在座位上装蘑菇,心脏跳得咚咚咚的,还好宋菊华没叫她。
又过了两节课,池清鱼不知道因为紧张的劲没缓过来还是什么,一直有点胃疼。在要跑操前这种胃抽搐的疼到了顶峰,她咬着牙,额头冒出因为忍耐疼痛的汗水,脸色也发白。
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池清鱼都没有捂着自己一阵阵疼痛的胃,而是死死地攥着拳头,试图用另一种痛苦来抵消胃部的难受。
下课铃和跑操集合音乐都响起来了,班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还坐在那没起来。
姜昱驰注意到了她发白的脸色和紧咬下唇的动作,问:“池清鱼你怎么了?”
池清鱼站起来想让他出去,但没想到起身时胃部一阵绞痛,她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人也蹲了下去,抵着背后没人的椅子把身子蜷缩成了一个小虾米。
姜昱驰吓一跳,赶紧从里面的座位跨出来,跟着蹲到她面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你怎么了,说话啊,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他都忘记了池清鱼不太能说话。
池清鱼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勉强抬起头来,冷汗把她的头发黏在了脑门上,看上去很狼狈,她缓慢地摇摇头。
胃疼。她张了张嘴,却只比出这两个字的口型,姜昱驰根本看不懂。
生病又进一步剥夺了她本就弱的语言能力,这会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着急得眼泪都要漫出来了,胃又一直抽疼。
广播里的铃声已经切换到跑操开始的音乐了,有节奏的口号声一声更比一声强。两人这是彻底来不及下去了。
织水一中管得很严,这个点外面还会有巡逻检查的学生会成员看各个班有没有偷懒没下去的,待在班里的都必须有请假条。
姜昱驰听过这毫无人性的规定,不想待会被抓个正着,于是伸手去拉了拉池清鱼的手臂:“开不了口就别硬说了,去医务室看看吧,待会检查的人该来了。”
池清鱼这会深呼了口气,胃疼有那么一瞬间的缓解,她想解释自己的情况,眼眶红红地去拉过姜昱驰的手。
温凉的手指主动谈过来拉起了自己的手,动作有些着急了,姜昱驰心脏漏了一拍,看着她没急着询问。
池清鱼胃疼得脑子都不太好使了,也没多想,拉过姜昱驰的手,把他手心朝上,用了点力一笔一划地在他手心写字。
姜昱驰手心又麻又痒,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下,但终究是没有把手收回来,而是凑过去看池清鱼在写什么。
手心的字代替语言,他看见了池清鱼写的是胃字。
写完这个字后池清鱼胃又抽疼了,强烈的仿佛胃被大手攥住的疼痛感让她又把自己蜷缩起来,放开姜昱驰的手,自己抱住了腿,压迫着胃的姿势让她会舒服一点。
她之前也经常有胃疼的时候,但从来没放心上,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餐钱给姜昱驰买牛奶了,空腹喝了袋牛奶导致的。
池清鱼把脑袋埋进膝盖处,下一刻突然感受到自己腾空了。
她急促地叫了声。
姜昱驰就着她刚刚蜷缩着那个姿势,一手托着她肩胛骨,一手托着她膝弯,用了一个相当费力的姿势把她“端”起来了。
池清鱼长那么大除了小时候被妈妈抱过,再也没有被抱起来过,胃痉挛都消停了一晌,双手无助地扯住姜昱驰胸前的布料。
“忍一下啊,我抱你去医务室,很快。”姜昱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下来,他抱她抱得很紧,这个姿势让池清鱼还是在他怀里蜷缩着的,顾忌到了她抽疼的胃。
所以池清鱼还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
她忽然在想,说话是这样的吗,整个胸腔都会微微震动,一直延伸上去,喉咙也会震动。
说话也很像一种颤抖。
“哎哎哎,手往哪放,你好了就自己下来走路啊。”姜昱驰突然开口道,语气很不自然。
池清鱼被他的声音唤醒,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把手顺着人家胸前摸到了姜昱驰的喉结,少年因为她的手指而微微仰起头,一副想逃但出于道义不能就这么把她丢下的纠结模样。
她赶紧把手放下,察觉到胃好了一点,又拍拍姜昱驰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姜昱驰放下她后还是不太放心,还想伸出手去扶她。
但是池清鱼已经自己扶着墙捂着胃往前走了。操场上整齐的跑步声远远地传过来,偌大的教学楼这会好像只是两人的天下。
“走慢点啊,待会又疼了。”他在后面好心地喊了声。
池清鱼点点头,胃确实还在难受,刚刚那一下的不好意思都给冷汗冲下去了。
就这么勉勉强强走到了校医院坐下了。
那个老医生见池清鱼这个样子,连忙过来问了一堆:“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池清鱼咬着牙抵抗胃痛,姜昱驰在她旁边站着,说:“医生她好像是胃痛。”
“疼多久了?有没有吃什么东西?早上吃早餐没?”医生又问了一连串问题。
姜昱驰见状连忙说:“医生她喉咙痛说不出话,你找张纸让她写给你吧。”
闻言医生就把问诊记录的单子给池清鱼写了,通过这种略微复杂的问诊方式加上她按了按池清鱼肚子各个部位问她疼不疼之后,老医生下了诊断结果:“是空腹喝冰牛奶引起的胃痉挛,你不要在这里坐着了,去旁边床上平躺着,我给你拿热水袋来先热敷一下止痛。”
池清鱼去了旁边那个不知道多久没有人睡过的病床之一上躺下,还是忍不住对着墙那边蜷缩起来,不然实在是太难受了。
姜昱驰站到她旁边,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傻站着。
医生动作很麻溜地把热水袋拿过来了,推了姜昱驰一下:“傻大个在这站着干什么,挡路。”
姜昱驰摸着鼻子退到一边。
医生对待池清鱼就轻柔多了,让她平躺着,又把热水袋给她敷到腹部,说:“以后少吃生冷食物,要喝东西也得先吃点垫肚子,我先给你热敷一下,不能缓解我再给你打针。”
池清鱼躺下后刘海也舒展开了,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大眼睛还有因为疼痛诱出的泪水,点头的同时视线看向了在旁边的姜昱驰。
两人对视一秒,姜昱驰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话说她会胃痛就是因为自己给了她一袋牛奶吧。姜昱驰想到这里,有些心虚,想着应该把面包硬塞给池清鱼吃的。
跑操已经结束了,学生们从操场乌泱泱地回到教学楼,医生在药房里配药,出来看见姜昱驰还站在那,说:“你还在这?回去上课呀,你同学要好了再回教室的,还是说你俩在早恋?”
早恋两个字晴天霹雳一样劈到姜昱驰头上,他耳朵飞速地红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现在就回去。池清鱼你好了早点回来啊,我去给你给班主任请假。”
下节课就是班主任曹连庆的。
池清鱼被暖洋洋的热水袋敷得胃舒服很多,眯着眼都快要睡着了,也没听见医生最后那句话,就听见了姜昱驰说要走了。她点点头,抬起手挥了挥。
很酷,眼神都没多分一个给姜昱驰。
姜昱驰见状知道自己联想过头了,冷静下来,迈着正常步子回班里了。
刚到班里,王枝芝就截住了他,煞有介事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框,责问:“姜昱驰你今天怎么没有去跑操,还有池清鱼,老曹说要来抓你俩了。”
姜昱驰实话实说:“池清鱼胃痛我刚刚送她去医务室了,这会她还在医务室躺着,我待会自己去给老曹讲。”
王枝芝了然,点点头:“那你去跟老曹说,池清鱼没事吧?”
姜昱驰摸摸后脑勺,感觉刚刚池清鱼手指攀上他的喉结的触感还留在身上,麻麻的。他回答说:“应该没事。”
曹连庆跟在班级大队伍回来的,果不其然一来就开始问姜昱驰在哪,池清鱼在哪。
姜昱驰连忙去讲了一通,顺便给池清鱼请了个假。
两人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上,咯吱窝夹着教案的曹连庆闻言倒是没有像以往一样骂人,而是点点头,正色道:“你和池清鱼熟悉起来了吗?”
姜昱驰不知道这话是何用意,估量着答:“还可以,她不爱说话。”
曹连庆拍拍他的肩:“池清鱼这孩子家庭情况比较特殊,我看你一天天的挺开朗挺外向的,多带带她。”
姜昱驰咂摸着“家庭情况特殊”,想起池清鱼身上莫名其妙的伤疤,说:“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
曹连庆用教案拍了他一下:“不外向你天天拉着周围同学聊天?没见过你这种一来和班里熟悉那么快的。”
姜昱驰抿抿嘴,好像也是。
“上课了,滚回座位上去。”曹连庆又拍了他一下。
姜昱驰感觉在曹连庆身上看到了自己亲妈陈唐英的影子,觉得这俩人是同学的可信度大幅度提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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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课之后的物理课上了一半的时候池清鱼回来了,手里还带着医务室医生开的药。
她这会已经好很多了,胃痉挛本来就是一个来得快好得也快的病,经过校医生的热敷和按摩以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池清鱼打了报告以后回到自己座位上,姜昱驰问她好得怎么样时她点点头,然后就开始照常听课。
但是在这节课在下的时候,她忽然摸到了自己桌箱里有了张好像不属于自己的纸张。
她把那张纸抽出来,发现是昨天早上批改的物理小测试卷,但全是对的,字迹也不属于自己。
是姜昱驰的。
姜昱驰见她终于发现了,拳头握在嘴唇前咳嗽了声,然后指了指卷子。
池清鱼低头仔细看上去,发现每一道题都有很认真的标注,基本上把过程和思路都写出来了,因为是学生写的而更好看懂。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姜昱驰的用意。
池清鱼眼睛看向了这个新同桌,突然真切地觉得这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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