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皇太极此时还在书房处理着政事,门外有人通报哲哲亲自送来了安神汤,他笑笑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这么晚了,怎么还亲自送来。”皇太极接过后问道,“你神色怎么有些不好,是家宴出了什么事吗?”
哲哲看着他,默然驻足立了一阵才缓缓把今日之事说出。“我跟玉儿商议过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立马册海兰珠为东宫侧妃,这样才可以把事态的影响降到最低。”
“你说此事跟太子妃有关?”皇太极定定望着她,目中神色莫测。哲哲应了声,“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知道东宫你属予的是玉儿,我也不想委屈了她。可是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吗?”
良久沉默,半晌他沉沉道:“我原以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却没想到早就进了旁人的圈套,是我一切都因我而起。”
门外太监通报道:“皇上,礼亲王求见。”
哲哲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既然礼亲王求见,那我就退下了。”皇太极低低说着:“哲哲,你说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哲哲没有回话退了出去,在门外瞧见代善她向他点了点头便先行离去了。
…
事态如哲哲跟大玉儿所料,消息已经传到了杜度耳中,而他在江华岛的水师已在集结中,就连刚刚投诚的三支队伍也隐隐有投靠他的目的,而他只要皇太极一句话。
另一方面,皇太极为着大局考虑择日便下了旨意立海兰珠为东宫侧妃,并遣礼部赐封号为宸妃以示重视,杜度知道此旨意后也没再闹事,而多尔衮知道此计不过才行进了一半,重头戏还在后面。
连下几道旨意,额尔登就是再笨,宫中发生的事他也了解了个大概,他狂奔着回了府一路上他只想着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只想知道到底是刻意为之还是其他。
没想到刚踏入寝宫,就看到太子妃已经用了三尺白绫结束了她的一生,留给额尔登的只有那封诀别信:
太子,若不是睿亲王我怕早就死在了辽阔无边的大草原上,所以他吩咐我做的事我都必须竭力完成。
谢谢你对我的厚爱……
额尔登脚步虚晃着连连退了几步,身子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他手中握着那封信狂笑着,他知道这不是真的,他们的相遇不是刻意的,他知道不是。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眼神绝望着慢慢挪动着身子。“我知道这不是真的,”他抚着她冰凉的身子,最后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崇德二年三月太子妃薨,太子额尔登深受打击重病卧床不起,皇太极遂下令以礼制下葬太子妃,即日起盛京宫内斋戒三日,其余事项三日后再议后便退了朝。
清宁宫内,皇太极倚在躺椅上,哲哲见他仅仅三日就憔悴了不少,轻柔着按着他的太阳穴关切道:“这些事,我们都不能预见到的。皇上且宽心,朝政上的事还得依赖你去处理。”
“我能预计到的,”皇太极沙哑着声音,“我早就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只是我没想到会如此。”他眼里红丝满布,从躺椅上起身喃喃道:“是我太自负,以为一切都可以掌控,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害了额尔登,害了我们的儿子。”
“这么说…”哲哲胸口似堵了一团寒冰,一时间气息翻涌,再难平静。“皇上你早就知道了…”
“是,早从额尔登说要你为他选立正妃时我就开始在布局,”皇太极按着胸口,痛到了极处。“一步一步都在我的预计之内,我却没有料到她会以死来做最后的选择,我更没有料到额尔登会遭此打击一病不起。”
哲哲深深看他,眼角处已是滑出一滴清泪。“你早就知道了…”她眼中的光芒已经渐渐暗了下去,“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哲哲,你怪我是吗?”皇太极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是我太过自负,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你知道的,我从不会怪你。”哲哲直视他的眼睛,竭力平淡地开口,“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从来都不会怪你…”
“哲哲,”皇太极想伸手,可她却闪了身子冷冷道,“这几日宸妃睡得不是很安稳,皇上没事就多去陪陪宸妃吧。”他的手停住半空中,定定地看着她半晌,颓然转身而去。
是,她不会怪他。可是她可以选择不见他。为着他的计策,他可以放任一切把所有的关心他的人耍得团团转,甚至连额尔登的幸福也可以作为他的筹码,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这句话她恐怕此生都回答不了他。
翌日,哲哲去了太子府看望着额尔登,身旁侍候他的人表示这几日他清醒的时间已然是越来越少,有时就算是醒着的,也是一直睁着眼睛不说话。
“太子,”哲哲颤着手抚上他的脸颊,“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学会坚强。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额尔登眼里是木然的,只是听着哲哲一字一句地说着,没有任何反应。哲哲叹了一声唤了几位太医上前询问着病情,“太子这几日可有好转?”
太医们面面相觑,哲哲刚才见额尔登的样子便知己不好了,不过她还是抱着一点期望。“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臣等医术不精,”太医们皆言,哲哲挥了挥手黯然道:“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皇上问起也照实情跟他说明。”
一切如多尔衮所料,皇太极深受双重打击,接连几日上朝都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只通报出一句话“有事上奏,无事便退朝,”而对于他提出来的一些事项他连考虑都没有便准了。代善和范文程见此虽有心想做些什么,但皇太极一下了朝就谁都不见,连皇后他们也暂时见不到。
“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代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今日早朝多尔衮提出由他直接指挥杜度在江华岛的水师,皇太极想都没想就准了,“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多尔衮势力越来越大到时朝政便会不稳啊。”
“可是现如今太子重病,皇后也闭不见人。”范文程也是愁容满面,“没有人可以劝劝皇上,”
“不如去找找庄妃娘娘,”代善突然想到,“她跟皇后的关系一向融洽。”
大玉儿见了他们后,也是十分为难,哲哲已经免了每天的请安,她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可是代善说得在理,若是再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就来不及了。
“苏沫儿,随我去一趟清宁宫。”她打起精神,希望可以劝到哲哲。
到了清宁宫,珍哥依然跟往日一般将她拦了下来。“庄妃娘娘,您别为难奴婢。”
“你就进去跟姑姑说一声,我就进去跟她说一会不会耽误她太多时间的。”大玉儿自是知道她们也是听从主子的意思办事,可是眼下的事刻不容缓。
“那…好吧,”珍哥也不想见哲哲如此这般,只得进了暖阁可还没等她开口,哲哲就哑着声音道:“不必说了,你让她回去吧。”
这几日就连皇太极她都未曾见过,每次他都来立在暖阁外,他没让人通报可是她知道他每日都会过来。只是她无法再面对这么一个人,一旦看到皇太极她就会想到现如今还在重病中的额尔登。
有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一切都是错的。如果她能跟皇太极表明上相敬如宾,那么当初皇太极也不会为了成全额尔登一定要册那个女子为他的正妃,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哲哲睁开闭了许久的双眼,眼眶通红一片。也许真是讽刺,她以为不会有的嫡子后面有了,她以为不会有的唯一后面也有了,可是现如今却再一次从她身边夺走,她这一次心更是痛,深入骨髓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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