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这时才注意到映灼的不对劲:“诶?我才发现她身上怨气变淡了许多。难怪刚刚那徐娉婷能上她身。”
程远杉瞪着他:“你把话说清楚些,怨气淡了不是好事吗,为何她会晕过去?”
沈余:“她是因怨气化形,怨气淡了对她来说算不得好事。且她身为桃花妖,邬都寒冷,此地又阴气太重,她受不住也很正常。当务之急还是先离这徐袅袅远点,将她带到地上去。”
徐袅袅有些不安,远离了他们几步,“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是我们疏忽了,与你无关。”程远杉摇了摇头,抱起映灼走出了地道,心里有些气恼映灼这么重要的事也不与他说。
来到地面上后,他双手拢住映灼冰冷的手,不住的为她哈气。徐念婷抱着一床被子上来为映灼盖上。
“祖母说她待会出去找曾祖母的尸骨,明日便去投胎。”
程远杉神色莫测地点了点头:“好。”
他将被子紧紧裹住映灼。
等徐念婷离开后,沈余蹲在一旁觑着程远杉的表情。
他开口问道:“程小,呃,程远杉,你与映灼认识多久了?”
程远杉算了算:“至今刚好一个月。”
沈余:“你这么担心她,我以为你们认识好多年了,我劝你啊,若你们执意要净化怨灵,你就不要与她牵绊太深。”
沈余说完后本以为程远杉依旧会像上次一样沉默,却不想对方这次开了口。
“映灼不一样,她是我梦里的第一个活人。”程远杉盯着映灼娴静的容颜道。
他想起二人第一次相见时,梦里她滞涩的声音和洁白的双手,忍不住笑出声:“她在梦里也很恶劣,硬逼着我看那些死去的人。但那时我其实松了一口气,因为在过去的梦中,只会有无尽的怨恨和捅向我身体里的刀剑。”
“大概因为她是妖,我可以在她面前暴露我的懦弱与自卑。我总与她说,为了防止她杀人我才与她睡的同一个房间,实际上我是害怕又回到过去的噩梦里……她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身旁传来轻微的呼噜声,程远杉转头看去,发现沈余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他失笑摇头,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他身上,而后抱着映灼沉沉睡去。
深夜徐袅袅出来时,看到的便是三人躺在地上睡觉的情景。她心里对这几人感激不已,尽管其中一人是程家人。
但她知道,其中恩怨与后辈无关,那程关也早就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既然他们愿意千里迢迢跑来成全她们母女二人的心愿,而那桃花妖又不抵此地严寒,她必须得尽快找到母亲尸骨才行。
然而等徐袅袅来到那处坟墓后,她却傻了眼。那棺材不知被何人打开,母亲的尸骨消失了!
她赶忙回去叫醒了程远杉与沈余。
映灼此时还没有醒。
程远杉将她置于角落,而后才与沈余分析道:“既然徐娉婷的记忆被改过,定是那李文发现徐娉婷的幽魂后心中不安,将那尸骨转移过去而后使用了念镯。看来我们还是得去城主府一趟。”
沈余:“可是映灼还没有醒,光靠我们两人恐怕打不过那么多人。”
程远杉瞟了一眼徐袅袅,“沈余,那念镯离妖鬼多远失效?”
“妖鬼若离念镯两丈内,便会被金光刺痛双眼,若是靠近了手持念镯之人,他们甚至会魂飞魄散。”
“三丈……”程远杉沉思片刻,对徐袅袅说:“你随我们一同去城主府。那城主既然知道他父亲杀了人的事情,应该也知晓徐娉婷的尸骨在哪。他戴着念镯定是很恐惧鬼怪,到时你唬他一番,我再挟持他儿子,不怕他不说出你母亲的下落。”
“沈余,你对这些驱邪避害的东西最为熟悉,到时你就保护徐袅袅,不要让那李文儿子靠近徐袅袅,万不得已时,你便把那葫芦里的恶妖放出来。”
沈余惊恐摇头:“不行,那些恶妖放出来会害人的!”
程远杉不耐烦道:“就没有不那么恶的妖吗!比如与人欢好才能害人的妖。若被害之人不贪美色,也不怕那人被妖怪害了去。”
沈余狐疑看向他:“你怎么知道那葫芦里有那妖,你不会是……”
程远杉抬头看向破败的屋顶:“总而言之,就按我说的办。”
他才不会说映灼把玩那葫芦时,里面的那女妖一直要引诱他呢!
“行。”沈余终究还是答应了。
经历了此遭后,他发现人比妖还要可怕,万不得已时,就放那些恶妖好好惩戒那些人。
程远杉将葫芦从映灼身上拿出来递给沈余,而后让徐袅袅的儿子儿媳好好照看她。
趁天色还暗着,三人赶忙往城主府奔去。
沈余在路上便跑便抚摸着葫芦:“我的宝贝葫芦,我可想死你了,你最近怎么样,是否有被虐待?”
程远杉往他后背推了一把,“快点跑,马上太阳出来这事就不好办了!”
此时的城主府中,李晓务因派的人都没找到那三个京城人,于是回到房里呼呼大睡去了。
他这一睡把李明成气得半死,但终究是自己唯一的亲儿子,李成明只能自己想办法。
当年那徐娉婷的确已经是孤家寡人,且父亲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也没见过那徐娉婷与什么高官认识。唯一能牵扯上关系的便是那程家人。
也许是那三人是程家的,听说了长辈的事情后,一时兴起,想要弥补一下当年被掳去的人。
并不是什么大事。李明成这样安慰着自己,躺在床上打算睡下。
突然一阵奇怪的风掀起了床帘,他打了一个冷颤,房间门窗都是关着的,哪来的风?
“呜呜呜,你锦衣玉食地活着,为何父亲偏偏就要杀我”
一个幽怨的女子突然从窗户外传来,李明成大骇,从枕头底下拿出匕首挡在自己胸前。
“是谁,谁在说话?”
“呜呜呜……弟弟,是我啊,我是你的亲姐姐,连你也不认我了吗……”
禁闭的窗户突然打开,李明成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一闪而过。
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感觉四周的温度变得更低了。
“我哪有什么姐姐?休要胡说八道!”
“李明成,你当真和父亲一样无情吗?我是徐娉婷的女儿,我是徐袅袅啊!”
徐娉婷?可是她的女儿不是胎死腹中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那白衣女子好似猜到了他的想法:“是啊,是啊,我早就死了,所以我现在,是鬼啊。”
打开的窗口突然出现一双青紫色的手,李明成惊恐向后退去。
“我娘尸骨无存,我也无法转世投胎,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徐袅袅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一道细微的白烟飘了进来,但恐惧之中的李明成并没有注意到。
他突然感觉有滴水落到他脸上。他往脸上一抹,竟然是血!
他并不知道那烟是能致幻的,只以为房间内真的流了血。
“不是我!不是我害得你们,是父亲,是父亲,与我无关啊。”他蹲下身子瑟瑟发抖,无意间突然碰到了手上的镯子。
当年父亲得到这镯子后,虽然还会见到鬼魂,但徐娉婷是确确实实的离开了。
或许之后的鬼影是父亲心虚才有了幻觉,这手镯威力应该不同凡响,他没什么好怕的!
他哆嗦着站起身,拿着匕首慢慢靠近窗户:“我知道你母亲的尸骨在哪,你过来些,我悄悄告诉你。”他的手镯上渐渐发出了只有妖鬼才能看见的金光。
徐袅袅被金光一晃,赶忙远离窗户呵道:“你别过来,就在原地告诉我!”
李明成见状冷哼一声,就要上前去灭了那鬼魂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
管家在外头大喊:“有贼人入府,快保护城主!”下一刻他便没了声音。
李明成摸了摸手上的镯子,胆子大了些。他推开房门,发现有一个腰间系着葫芦的黑衣人在与几个家丁打斗。
他走到倒下的管家面前,与他耳语了几句,管家点点头撑起身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府中。
李明成深吸一口气,朝着徐袅袅离开的方向打算永绝后患。
沈余见他离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是这府中家丁众多,何时是个头?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放恶妖出来啊!
而此时徐袅袅见那李成明发现了她的弱点追了上来,赶忙向前跑去。
不曾想跑着跑着,前面又涌上一批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李明成得意笑道:“徐袅袅,你不好好做你的鬼,还敢跑来城主府,你和你的娘一样,没有自知之明。”
徐袅袅见没了去路,愤恨转身:“你们害了我与我娘,如今又霸着城主之位,剥削城民,我只恨老天无眼,没有将你们这群畜生收了去。”
“哼!剥削?我上位之后,可从未剥削过这些城民,那都是我无用的父亲干的。摁住她,我今日要亲自斩鬼除恶,让老天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眼!”
徐娉婷被几个家丁钳制住,死命挣扎也无果。
眼看那念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恐惧地闭上眼,有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李明成,你别看老天有没有眼了。你儿子现在在我手里,不如看看小爷的刀有没有眼睛。”
程远杉拎着五花大绑的李晓务出现在李明成身后,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把大刀。
“呜,呜,爹,救呜……”被塞住嘴巴的李晓务害怕的看向快要挨到自己脖子的刀,赶忙求向自己的父亲。
“快放开我儿子!这一切都是祖辈的恩怨,与他无关啊!”李明成惊慌道。
“你也不是当事人,为何我见你好似要越俎代庖呢?”程远杉意有所指地看了徐袅袅一眼。
李明成对家丁说道:“快,快放开那鬼。”他转头看向少年 :“这样总可以吧?我放这鬼离开,你不得伤我孩子一根毫毛。”
“孩子?”程远杉瞧了身旁似猪一样的人一眼,将他踹倒在地,而后脚踩上他的肩膀。
李晓务痛呼出声。
程远杉:“若想你儿子平安无事,你便将徐娉婷的尸骨交出来。”
李明成装愣:“什么尸骨?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在哪。”
程远杉脸色低沉了下来,将那刀锋在李晓务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李晓务的脸上瞬间流出了血。
“那正好,我也不知道我刀的眼睛在哪!”
“爹!”李晓务整张脸皱在了一起,涕泗横流。
“好好好!我说,我说!那尸骨被藏在了柴房墙面的洞里,别再伤我儿了!”
“早说不就得了。”
程远杉嫌恶地拎起李晓务,“对了,叫你的家丁全都住手,后院的那位是我的朋友,可要让人好好招待他。”
“是,是。”李明成咬着牙派人去传话。
等他们几人到达柴房后,沈余也气喘吁吁地跑来。
程远杉怕其中有诈,让沈余跟着李明成进去拿尸骨,他们几人在外头等着。
李明成走近柴房里后,老老实实地将装着徐娉婷骨头的盒子拿了出来。
沈余接过那盒子,递给了徐袅袅,“是你母亲的吗?”
徐袅袅打开后,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放开我儿子了吧?”李明成看向程远杉。
“不急,不急,总之不会伤了他,城主别担心。”
程远杉示意沈余和徐袅袅先走,等那两个身影出了大门后,他才挟持着李晓务慢慢往后退。
就在他要踏出大门时,一张网从天而降笼盖住他。
“无耻小儿,也敢在城主府造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出现,胡子长长,嘴角下拉,看起来极为凶恶。
李明成惊喜出声:“吴大师,你终于来了!外面还有一鬼一人,还请您替我惩戒他们啊!”
“城主无需担心,我的两个弟子已经捉到了他们。”
程远杉在网里震惊地后看去,沈余和徐袅袅被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地抓了进来。
垂头丧气的沈余看到老人破烂的衣裳,忍不住惊讶出声:“念一派?”
老者听到后愣了一下,看向说话的少年,哈哈大笑:“哦?如今竟然还有人记得我派。”
他的视线落到那少年腰间的葫芦上:“你是何方何派?我从未听说过有哪派捉妖师的武器是葫芦的。”
沈余:“我是居野派的。”
“居野?”老者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没?”他问向自己的弟子。
那一男一女也摇了摇头。
吴执:“害,既是无名小派,你倒不如入我……”
“吴大师,还是先收了那鬼,然后再杀了这些人吧?”李明成见几个人攀谈了起来,心里有些不悦,打断了吴执的话。
吴执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但为了银钱,他还是说起了正事。
“这鬼呆在人间恐会伤害凡人,清若,快快将那鬼收服。”
“是。”压着徐袅袅的女子就要拿出宝器。
沈余开口道:“徐袅袅从未害过任何人!为何要收她!”
吴执:“你身为捉妖师,也该知道妖鬼是不定数,不管现在是否作恶,谁都不能确定以后它们会不会杀人,在它们杀人之前,先收了它们才是最好的做法。”
沈余:“我派从不杀恶妖!人有善恶,妖鬼也是,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去痛下杀手!”
吴执摇摇头道:“冥顽不灵,清若,收了这鬼!”
就在此时,程远杉一跃而起,跑向徐袅袅身旁将清若踢倒在地。
“我的控灵网!”吴执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断了的网。
程远杉将徐袅袅拉到身后,另一只手摇了摇手中的斧子:“你这捉妖门派不行啊,网也太不结实了。”
吴执听到此话阴沉下脸,他将手伸到李明成面前:“城主,念镯先给我一用,我要亲自灭了那鬼!”
李明成有些犹豫,但还是将手镯拿了下来递过去。
“小子,今日便让你看看,我念一派行不行!”
他将手镯套在手腕处,而后念出了只有本派之人才知道的咒语:“天地自然,秽污分散,吾镯下世,扫净鬼魂!”
那镯子骤然发出了人人都可见的耀眼光芒,汇集成手的模样向徐袅袅那涌去。
程远杉想要去挡,却发现那金光越过了他,只朝着徐袅袅奔去。
千钧一发时刻,两个绸带突然出现包裹住徐袅袅,密不透风,那双金色的手怎么也进不去。
几人朝绸带的方向看去,却只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然后一个男子带着铁锹跑了过来,“娘,我来救你了!”
“周一?”程远杉转身看向四周,映灼不在。
那这绸缎……
“小公子,这个给你。”周一悄悄拿出了那枝桃花木簪。
程远杉不动神色的收入袖中,而后对那老者破口大骂:“你这混糟老头,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鬼魂算什么本事?我本以为你只是对妖鬼有偏见,却不想你竟然为虎作伥至如此!”
“你可知道你身后的那人的父亲,亲手杀害自己的未婚妻子和他的亲生女儿吗?他背信弃义,转头便入赘到城主家里,这种人,也值得你去帮吗?”
吴执听了后浑身一颤,他看向徐明成:“城主,你的父亲与我买下念镯时,只说被鬼魂打扰,可从未说过此事。”
程远杉看向那老者的神情心下一松,他赌对了。
这老头穿的破烂,但他的徒弟却是人模狗样,勉强算是个好师傅。且刚刚沈余提起他门派时他眼中并无怨恨,只有对门派没落的惆怅。
刚刚自己惹怒了对方,他也并未对自己造成伤害,只一心想着收鬼。
看来此人心中道义仍在,只是格外不容妖鬼而已。
还被压着的沈余也帮腔道:“老师傅,我先前也与你一样,对一个没有犯下罪孽的妖有偏见。但我来到了邬都后,知道了李文的事情,才发现这世上人比妖鬼更可怕。我师傅与我提起念一派时,语气中很是可惜,他说念一派于制作法器上最有天赋。”
“他还说,念一镯本是驱恶妖与恶鬼的好法宝,因为那派掌门之妻死时含怨,心有不甘,他不想让妻子死后不安宁,所以手刃杀妻的仇人后,又在镯子上加了改变死人记忆的效用,若是念一派的掌门人在此,他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的!”
老人的两个徒弟面面相觑。这捉妖师口中的念一派掌门便是他们师傅的父亲。
吴执颓然地垂下手。
他父亲亲手所制的念镯就是因为当年被有心之人拿去作恶,因此才惨遭到了其他门派的唾弃。
他无话可说,因此也无怨无悔。
可是门派里有很多人是无辜的,他们从未作恶,一生都兢兢业业地保护世界安宁。因为念镯,因为那些作恶之人,他们如过街老鼠般,没人再请他们收妖,也无法生存下去。
后来他遇到了李文,得知对方受幽魂苦恼后,将他藏起来的唯一念镯卖给了对方。
怪他太过心急,没有去问念镯的用处,只以为对方只是想要避鬼驱邪而已。
李明成见他神色莫测,心里慌乱至极:“吴大师,那鬼与她母亲总是缠着我家,这已经是威胁到我们的命了啊!若你再替我收了那鬼,我定以千金感谢您啊!”
程远杉嗤笑:“靠着搜刮城民来收集那些银两吗?”
李明成:“你这个臭小子休要胡言!”
“够了!”吴执大呵一声,“我父亲临死前很是懊悔,他说他千不该万不该,做出这镯子,让有心之人为非作歹。我当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将此镯给予旁人……可是我的那些徒弟无辜啊,他们辛苦捉妖,不为银两,只为能吃饱一口饭。尽管如此,那些人听说他们来自念一派后依旧变了脸色,对他们破口大骂。他们连肉味都快忘了,所以我才将念镯卖给你家。父亲,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啊!”
他仰天悲呼,众目睽睽之下,将手镯硬生生地捏碎了。
“此事是我的过错,这鬼婴去留,我不再干预!”说罢,他带着两个弟子离开。
“吴大师,你不能走啊,吴大师!”李明成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人影。
等那些人消失不见后,映灼才现了身。这一现身又把李明成吓了一跳。
此时远处天光大亮,太阳要出来了。映灼收了绸缎,然后让沈余带徐袅袅先回去。
她走到李明成面前,盯了他半晌。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李明成被她身上的煞气吓得浑身又出了汗,他嗫嚅道:“父亲改变了徐娉婷的记忆后,却还总是会见到鬼影。那鬼影飘忽不定,总是远远地看着他。他心里恐慌,夜夜说自己遭到报应了,然后有一天晚上又被吓死了。我原本不信他的话,只觉得他做贼心虚,知道今日我才猜测,那鬼或许是徐袅袅。”
他的父亲比他胆小,遇到鬼了便跑,并没有尝试过靠近那鬼,因此临死前都不知道那鬼是十分惧怕念镯,不敢近人身的。
原来如此映灼脑子里的徐娉婷大笑:“死在恐惧之中,真是活该啊哈哈哈哈。”
她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哭泣:“真好,真好……多谢你,映灼。”
明明映灼脑海中徐娉婷的相貌依旧是十六岁时的她,可映灼却觉得她一瞬间变得苍老了。像是止步不前的岁月又在她身上流动了起来。
因为正午时分才能让徐袅袅转世,映灼与程远杉打算先回那个地道。
临走前程远杉看向李明成:“你与刚刚的老头很像,做了错事却又安慰自己是为了别人好。你的儿子被你养成这废物模样,恐怕你的妻子九泉之下知道后,也要变成鬼来找你了。”
说完之后,两人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明成见那二人直接离开,也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两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爹,你没事吧。”李晓务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他担忧地看向父亲。
李明成抱着儿子痛哭。
回去的路上,程远杉问映灼:“映灼,你怨气变淡,为何不与我们说?”
映灼面色淡淡:“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想要知道的话,可以问我。执念不深的怨灵没有意识,回家便是它们的唯一所求。来到邬都后,我身体变差不仅仅是畏寒,更是因为有的怨灵感受到这里是邬都,是它们家,因此便自愿离开了。”
程远杉停下脚步,拉住了她的手。
“映灼,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分享的。你知晓我所有的事情,因此我也想知道你的事情。比如你的身体如何,你是怎样想的,否则我会担心。”
映灼看向自己被牵住的手,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好,我会与你说的。”
临近徐袅袅的家时,映灼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偏身看向程远杉:“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其实徐聘婷无法转世投胎,她的魂魄滋养了徐袅袅太多,她已经近乎于散魂了。”
“但是徐袅袅并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可以与母亲一起投胎。”
映灼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哀伤,不再是看戏的人,她已经成为了戏中的一角了。
程远杉盯着映灼的眼睛,有阳光落入了她的眼底,却不及她的瞳色透亮,他抱住映灼,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温暖。
“映灼,她所希望的我们帮她实现,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程远杉找到李晓务时,他正在房间抱着刀欣赏。
李晓务:这绝世好刀,如今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下一刻,绝世好刀悬在他的脖颈上。
身后的人幽幽道:你说这刀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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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徐娉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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