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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两日后,他们进了伏牛山。此时正值四月,山外草木新绿早褪,而伏牛山中新绿却依然重重叠叠。一进山,纵使群山莽莽,也只觉家就在咫尺之间,疲累顿时消散,人也有了精神,就连一向沉默居多的苍,也高兴地开了几句玩笑。

这一日正午,他们逮到了一条蛇,又抓了一只野兔,撒上盐烤了,难得的美味!四人吃的口齿冒油。

易叔边吃边道:“可惜我们的长矛皆丢在那大桐山中了,若是有长矛在手,刚刚那头鹿便跑不脱,我们扛一头鹿回去,保准族里乐得很。”

话未完,他想象着那种场景,忍不住直乐,倒不知道是族里更乐得很,还是他更高兴些。

“是咧。我们一干东西,还有郑城守给的那几匹细布和那块玉,遇到那帮天杀的姜寨佬,都丢在山里了,可惜可惜。”序道。之前他们流离颠沛没空多想,此时进了伏牛山中,再想起来,实在觉得太过可惜。几多好物,竟然都扔到了土里。

“其实当时我们应该再沿着我们进山的路,原路去找一找,也许那些东西还在原地呢。”序突发奇想。

易叔现在最怕听到什么再进大桐山的话:“打住!你可是嫌自己命长?!”他瞪着序。序挠挠头,无奈道:“叔啊,我就是这么一说。”易叔不肯轻易罢休:“说都不要说,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命重要!”

季嚼着兔肉,仿佛充耳未闻。既然和易叔说不到一块,序便找季说话。可是一瞧季还是沉默模样,他便道:“你怎么了?自前日和那羽昆分别后你便这么个模样。怎么了,舍不得她?”

哪知这句话又说错了,季还没什么反应,易叔急道:“你一张嘴天天的就知道瞎扯。除了两句咸淡话,就没别的好说吗?!”

“我又怎么了?”序叫起来。

“怎么了?话多!”易叔喝道。

序不服气。季劝道:“叔,你们别吵了。”苍在一旁,嘴里嚼着肉,笑看着序和易叔争吵,好似全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树荫婆娑,一阵风拂过。他们略躺了躺便又起身赶路。这次序特意走在前面,和季一起。他往后瞧了瞧,确定易叔听不到他的话,便开口问道:“那天晚上,你和那羽昆干了什么?”

季一愣,问:“哪天晚上?”

序摆出一副‘你还骗我’的笑:“就是我们追击姜寨驴队,转回来的那天晚上。”

季这才明白,便道:“我们就说了说话,她问我们在山谷中的情形。”

序不相信:“就这样?”

“就这样。”

序凑上来仔细看季的脸,鼻息都要扑到季的脸上来。季伸手将他的脸推开。序嘿嘿一笑:“我看不止。那天晚上你们远离火堆,孤男寡女的一起呆了半个晚上。就只光说话,没做点别的?”

季看着他:“你是看着快要到家,颠了吗?”序哈哈一笑,引得身后易叔和苍都看过来。

“我看你自与那羽昆分别后,魂仿佛都去了半条,还以为你们有点什么。原来只是说了半夜话?”他边说边啧啧摇头,“亏!我都替你亏得慌!”

季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气是怒。他狠狠瞪了序一眼,不再多说,越走越快。序毫无所觉,在他身后紧跟,边走边小声道:“慢点走,你走这么快也追不上她了呀,再说也走反了方向。”

季大为恼火,他此时无比赞同易叔的话:序就是一张破嘴!

序在后面嘀嘀咕咕,季猛地停住脚步,序一个踩不住,赶了上来。

“你知道她是谁吗?”季压低声喝道。

序有点呆:“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还多说什么?季瞪了序一眼,转身就走。

序站在后面咂摸,猛地醒过味来。他一笑,又撵上去,凑到季身边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她们羌族的习俗。我是说,你们这一年半年才见一次面的,来段鱼水之欢……”季转过头看着他,几乎不敢置信。

在这纯洁地目光下,序越说声音越小:“反正,露水情缘嘛,又不用负什么责……”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季的目光就要将他的脑袋凿穿了。

序慢慢闭上嘴,表示话都吞进了肚子里,慢下脚步,慢慢与季拉开距离,缩到了易叔与苍的身边。

他们在伏牛山中一路昼行夜伏,脚步匆匆。回程路上的每一天,他们都会想起去年在山中摸索出路的情形,当时虽储备充足,但前路茫茫,心态迥异于今时今日。

当时有多么焦急迷茫,今日就有多么欢欣雀跃。因此回家这一段路,仿佛只是春日入山中一游,此时终于心满意足返家而已。

终于,他们走出了伏牛山口。站在山口处,迎面吹来的风都感觉如此熟悉。远望天地莽莽,满目绿色。清河湾口前,那株大树一如去年,依然枝繁叶茂。

他们回来了!他们到家了!

苍一路表示要直接返回婼支。季当然不能让他如此回去,加之他也要去婼支接回芸和孩子,便力劝苍到尼能住一两晚,再一起回婼支。苍只得随他们一同向尼能而来。

他们向西而行,山路下,是悠悠清江水。此时阳光闪耀,水面波光粼粼,倒印着两岸随风飘荡的茅草。暖风拂面,但并不觉热,因为汗水刚流出就被吹干了。

四人一路说笑,皆畅想回家后家人见到他们的情形,越说脚下越匆匆,只盼望下一步便可到达。

他们走了将近半日,终于可以遥遥望见最高处的房舍。那是囚房。那是尼能人轻易不提起,不涉足的禁地,此时却成了四人归乡之人的灯塔。

他们振奋精神,脚步轻快。然而,走着走着,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异样之感。不知是谁率先缓下脚步,连带其余三人也犹豫停下脚步,略带惊异地互相看着。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却让他们心底不安。又向前走了一段,那不安愈加浓烈,也愈加清晰。没有人说话,只是匆匆继续向前。终于,他们到达了尼能所开垦田地的最前端。

这几年下来,于耕种一途,尼能虽仍在摸索之中,却已逐渐具备了勤劳多做的意识。清河岸边尽是尼能人一点一点向前开垦的田地。

如今正是农忙时候,往年这时候,村庄里男女老少没有闲人。便是三岁孩子,也知道跟在父母身后扯一把野草。可现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来的四人,没有在田地里看到人。

没有味道。没有声音。没有人。

寂静。除了风声,便只有鸟飞过的声音,以及长长茅草在风中摆动的声音。这声音,与他们这么多日在伏牛山中所听见的一般无二,可它不是一个村落该有的声音。

就在这寂静里,季的耳膜忽然发鼓,各种声音如潮水般涌起又退下。他飞奔起来,风带起了他的头发,也带着他看到了眼前一幕。

该如何描述眼前这一切?

这是尼能村寨。围绕村落的壕沟,也许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下雨,因此沟内流水稀少,长满野草。壕沟之上,是可供三人并行的木板,从壕沟连接处一直通往村落。

村落内,房屋挤挤挨挨,两座房屋之间仿佛不容一人通过。广场上,那只乌木柱仍立在中央;再远望,村落房屋尽头,可以看到设在半山腰之上的囚屋,以及背后的伏牛山。

这一切如此熟悉,以至于在过去的半年多里,每次想起父亲家人和族人,季都能闭着眼睛将整个村落勾勒出来。

可这又不是尼能村寨。

没有小孩的玩闹声,没有坐在门内的老人,没有织布的妇人,没有光着膀子劳作的男人,没有家畜的叫声。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热量。家家户户,房门乱开,野草在墙壁屋角生长飘荡,地上门口,随处可见打碎的陶器和依稀地散落的谷物。

这是哪儿?他们走到哪里来了?

季茫然地看着易叔,问道:“叔,我们是走错了吗?”

易叔一直跟在他们三个年轻人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眼前这一幕瞬间抽离了他四周的空气,他鼻翼与口齿数张数合,面色酱紫,无法呼吸空气,也无法回答季的问话。

忽然序发出了一声叫喊,声音如同一只什么动物被掐住脖子挣扎而出的叫声。他叫起来,踉跄地向村子跑去。这叫声惊醒了易叔,他摇晃着,挣扎着,也向村内而去。留下季一人。

他茫然地转头四望。山,河,风,这一切多么熟悉。这是自他懂事起就看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的土地;这是养育承载了多少尼能人从生到死的土地。如今,风不变,土地仍在,山川河流仍在,却没有了人……

季终于僵硬地朝村子走去。他走得很慢。村内传来呼喊,这呼喊声已经变形,成了带着哭腔地嚎叫。而他充耳未闻,一步一步,向村内走去,向父母家中走去。

尼能族,有人五百二十七,有房舍近七十。如今,房舍仍在,整个村落却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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