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上次菡萏刁难海棠,威胁海棠往白苕的吃食里下妄癔散,不然有万种方式让她消失。海棠胆小是全府皆知,菡萏以为吓唬一下,海棠便会乖乖听话。没料想胆小怯弱的海棠在这一件事上,选择了反抗。
那夜,菡萏以目无尊卑为由将海棠揍得皮肉开花。白苕是万万没想到海棠能拖着半死不活的身躯回到院子,见到白苕那刻,海棠笑了,她抖着嘴角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小姐,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其实白苕早在海棠被菡萏叫走之时,便知这丫头怕是再也不回来了。她是真的没想到海棠竟还有如此顽强的毅力。白苕只记得那夜月光很皎洁,十四的月亮要圆不圆,虽有缺憾,但阻挡不了它的发亮。
那时,白苕的心有股奇怪的波动。其实,白苕有些不明白,她好像并没有对海棠很好。
但自从那次之后,白苕对海棠说,若想不在发生这类事,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胆小是每个人都有的状态,把它藏起来,藏在最深处。这句话,海棠每日都会告诫自己。
从那以后,海棠在白苕的调教下,不仅胆子大了起来,口条也好了起来。白苕有时还会意外,原来海棠的心思,很细腻。
白苕对海棠有知遇之恩、再造之恩。海棠收回了视线,为白苕续杯暖茶,她道:“小姐,白公子这边奴婢认为得尽快联络上。”
白苕顿住,看向海棠,示意她继续说。
“那个蓝月郡主与白公子本就是一个军营的。儿时便作罢,现在男未婚女未嫁,难免会有擦了火的事儿。虽说白公子对小姐一心一意,可保不齐其他女子会乘虚而入。”
海棠见白苕在沉思,于是又道:“白公子往常是行军打仗,自然接触不到过多的女子。可如今白公子和蓝月郡主是入市井。那些人,可不会理会小姐是丞相府小姐还是皇家公主,只要白公子点头就成。”
即使海棠句句在理,白苕依旧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沏茶的海棠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甚至控制调息,给足时间让白苕深思。
几息后,白苕终于有所反应,她侧头对海棠道:“那海棠你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好?”
海棠一看有戏,边换茶便说道:“奴婢觉着能把大公子换回来的人不应该是小姐。而是——凤小姐。”
“哦?”白苕挑眉,“那如何能让欢儿将毋白招回来呢。”
海棠摆弄着茶水,嘴角一笑:“那就需要小姐不经意的透露蓝月郡主的去向了。”
白苕并未往下搭话。她也没表现出认同与不认同。就好似一股狂风刮过,她笔挺地站在那,你不知道她冷还是不冷。
在海棠眼里,白苕永远那么冷静,沉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脱离丞相府,逃离这个吃人的囚笼。海棠记得白苕说过一句话:为自己的余生争取出路,才能感知自己是活着的。
被凤欢欢和白苕惦念的凤毋白此时正和蓝月茗在一家面馆子囫囵吞面。
出来这么久,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不仅凤毋白挫败,连蓝月茗都很受挫。堂堂少年将军,一个位高郡主,两个人的暗桩加起来谁人能逃的过?偏偏一个寒风辞,连个衣角子都没碰到。凤毋白越想越气,他正往嘴里卖力地扒面坨坨,突然‘砰’地一声,将瓷碗砸到木桌上,不仅蓝月茗吓一跳,还引来周围百姓的指点。
蓝月茗将手中的碗轻放,凑到凤毋白面前,问:“你干嘛?”
凤毋白自是知晓周围的百姓不是什么好眼神,估计把他想成土匪了。他突然一笑,并没有接蓝月茗的话。
凤毋白可不是土匪装扮吗,麻布围头,灰蓝色粗布衣,腰间还别着佩剑。再看蓝月茗,她也好不到哪去。女扮男装,头发虽高高束起,可早就凌乱不堪。粗布裹身,身形矮小,看起来倒是像极了凤毋白的跟班。
蓝月茗被凤毋白的一惊一乍又一笑整的摸不着头脑,她又开口:“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堂堂……罢了。连个人都找不到,有什么脸面回去。”凤毋白低着头,右手大力地挠着后脑勺。
蓝月茗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她何尝不知凤毋白在想什么。行军打仗多年,自从回京,真是遇到的奇葩事儿一个比一个多。让她有种错觉,打番邦倭寇都没京城的腥风血雨绕脑。只要是活着的人,怎么可能就一点线索都没有。
“别想了,再过些时日就到寒风辞的家乡了。到时候是骡子是马都能遛遛了。”
凤毋白抬眼,看着蓝月茗默了默,点点头。
凤欢欢依旧每日坐在腊梅树下望着那枚鲲鹏灯笼。有时候笑,有时候黯然。翡翠从不上前打扰,她知道这是凤欢欢活着最舒适的方式。即使凤欢欢现在已然病入膏肓,但每日,她已然坚持来看看。她总是说:我只是想在能看见的时候,多看一会儿。
“翡翠,”凤欢欢的眼依旧没离开灯笼,她轻轻地说,“是时候联系哥哥了。”
“是,小姐,翡翠这就去。”翡翠眼中含泪,离了府。
凤毋白临走前,告诉凤欢欢一个凤府暗桩,若府中有事,他能立马知道。这个暗桩是白苕不知道的,倒也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凤府的暗桩是凤年祥的,自然不能给白苕留这条暗桩的联系。
如今身体日渐颓败,凤欢欢自己能感应的到。她总会有突如其来的大喘气、窒息感。她总是想着,是不是她的呼吸次数已径进入最后的时刻,所以,她每次呼吸,都特意的深吸。人啊,只有快得不到的时候,才会珍惜吧。凤欢欢垂目笑笑,她能想象的到她的脸色有多苍白,每日见翡翠那强颜欢笑的脸她就知道情况又不好了。
最近她入睡的时候,梦到那个家伙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好的,有坏的。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懂自己为何非他不嫁。她称这种情感为宿命。无解。她也不想解。凤欢欢眯着眼看向远方,夏日到了,风也和煦,扶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
北街的杂粮店里有零星的百姓买着粗粮,翡翠在不远处站了许久,终于等到店内无人。掌柜的一看是翡翠,立马迎上前:“姑娘需要什么?”
“二斗红豆,五斗大豆。”翡翠道:“红否拿油袋子装,大豆拿粗布装。一共多少文?”
“十一文整,另粗布装多加一文,一共十二文,小姐,可不可行?”掌柜笑着道。
翡翠点头,“有劳掌柜的,红豆最是相思。”
“小姐,跟小的去后院挑挑红豆,这一批新来的,个头大的很。”掌柜的回身大声嚷道:“小云子,过来给我看着铺,我带这位姑娘去挑红豆。”随后掌柜的回身作邀请状,翡翠点头跟着去了后院。到了后院,掌柜的立马换上一副谨慎的表情,将后院门紧紧关闭。
“小姐有什么吩咐?”掌柜的问。
“小姐要大公子不日回京,不可耽误。”翡翠道。
掌柜的是个中年男子,一直为凤府做事,这暗桩就是他打理。他小个不高,有些憨样,这会儿蹩眉深思的模样,倒是让人不敢打扰,有些威严在。几息后,掌柜的开口,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小姐怎么了?”
翡翠也不打算瞒着,没意义。“小姐………身体……空了。”
掌柜的眉宇蹩的更紧了,翡翠不想看到这副表情,她太熟悉了,她自己每日在看不到风很好的地方,就是这幅表情。于是,她跟掌柜的说让大公子尽快赶回来,什么都不用查了。说完,翡翠立马赶回凤府。
与此同时,凤年祥近来忙的脚不沾地。
宫里头即将来一位贵客——西域王子乌孙星衍。据说这位西域王子是带着诚意来的,带了足足百匹马车的西域贡品。皇上为此大喜,西域一直是皇上头疼的地方。杵在边境的小国每年多少会挑起几次事端,可这西域从不挑起事端,甚至与边境百姓有独有的生意往来。论说听话,西域直到如今都不是庆照的附属国。皇上根本摸不清西域的想法,在他看来,西域的皇室也没有很喜欢打仗这回事儿,他们喜欢做生意,喜欢带着自己国家的东西到处游走。不得不说,西域的东西确实好。他们又擅长将其他地方的东西带回自己的国家贩卖,所以,每次西域上贡的时候,最开心的应是后宫的嫔妃。
这次带着贡品的是西域王子乌孙星衍,西域王倒是给足了面子。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难倒了金銮殿中的大臣。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着眉头揪成一团的大臣们,气不打一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都想不出一个西域王子来庆照为何目的?”
眼瞅着这是皇上发怒的前兆。大臣们急的冷汗直流,纷纷拿眼角看左丞相。这时,左丞相也无法无视一个个的眼神,他心中骂道:一群蠢货。这般拿眼神扫他,岂不是明晃晃告诉皇上大臣之间拉帮结派!真是一群蠢货。
白镇霆为阻断这些眼神,他一胯步上前,“回皇上,老夫觉得这可能是讨好之意。”
“哦?”皇上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眼角都未抬,“白丞相细说。”
白丞相道:“西域此番带着足大的诚意,应是有所求。臣认为,也许是来求庇护的。”
身后的大臣们一听,觉着言之有理,断断续续的拥捧之声传来——
太尉首当其冲:“丞相说的对。”
漕运总督:“是啊,西域此番前来,定是寻求庇佑。”
户部尚书:“丞相的思路清奇,如此一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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