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气弥漫许久不消,郁闷的心情随着乌云密布。
傅栖偏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促催促:“去那儿把你放下?”
“东街。”
凌晨两点,市中心依旧车水马龙,不分昼夜。
喧嚣的车鸣声,璀璨明珠般的闪耀大路。面前的绿灯转瞬即逝变为红灯,傅栖手搭在窗沿,静默平视四周。
温韩见惯了傅栖的冷场,对于这种氛围拿捏的度恰到好处。
在他的印象中,傅栖是偏爱重口辣味食物的人。
东街的小夜市是响当当有名气的地方,各种美味齐聚一堂,百花齐放。
当黄灯闪烁时,傅栖火急火燎得前往目的地,一路飞驰。
烟瘾不知不觉的苦味弥漫在心头,阴郁低沉的天与压抑的情绪提供给他的全是不好信息。
到达目的地,梦幻渐变紫粉色调的超跑一个甩尾,快马加鞭得冲驰在公路上,轰鸣般长啸而过,快得像一道影子。
温韩来不及说上一句话,远远望着对方快速离去的背影。
在拥挤的拐道上,傅栖的喇叭几乎没有停过。
傅栖甚至开出了早年完赛车时期的少年无畏。
跑车停回地下室。
客厅黑漆漆的。
傅栖换上鞋,快步走到飘窗旁,将窗户全都关闭。
开着为了透气,现在差不多了。
他低声的喘了口气,鼻息中混杂着泥臭味。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淡得几乎不可觉,气味锁在房间内,久久不能泄露。
傅栖放轻脚步,突然后悔没有停留下来买景映彦爱吃的辣炒年糕鱼饼。他赤脚踩在地上,缓缓打开了卧室大门。
血腥味浓郁得快要发酵,房间昏暗无光。床头柜上的夜灯也被关闭,窗帘紧闭。
傅栖难以控制的手抖动得按下开灯按钮。
血水倒流进入心胸倒流。
景映彦浑身全是血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着身子,面色发白。
傅栖抱着景眏彦的身子,感受到温热的身子凉得似一尊冰雕,拨打救护车的手尽量稳定。
眼泪已经悄无声息得滴落在景眏彦的脸蛋上,血红色的血斑如同遭受浪花击打,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花朵。
景眏彦精神衰竭。
到达医院后立马送到了急诊。
黑色的风衣遮掩住血的踪迹,留下暗红色的血漆。他屹立在医院门口,情绪奔溃得像当场杀了自己。
傅栖有很严重的自毁倾向。
他也有着常人非同寻常的高傲,曾经最不可控发病的原因来源于差点错失爱人的难过,以及被埋没在亲情下的嫉妒。
他现在非常自责,假如时间倒流,他一定会守在家里。
多说无益,急诊室的大门红灯常红,像一条悬浮在傅栖心头的红线,但凡出现一丝波折,他也会凋零破碎。
风化直到死亡。
恶念不知不觉就缠绕,像暗色晦暗的藤蔓攀附在整个医院笼络住巨大的乌云。
傅栖的表情很冷静,只是嘴唇发白,握拳的手指按不住的抖动,双脚坚硬,好似一颗心脏即将停止动弹。
景映彦倒在血泊中,血迹斑斑。浓郁的血腥味,满目疮痍的景映彦。
小熊睡衣是景映彦最喜欢的一款睡衣,此刻已经沾满了血。
小夜灯也熄灭了,为什么呢,景映彦。
结果其实一想便知,原来景映彦一直都没有睡着,他孤独的背影、单薄的身姿微微踮起脚跟,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往远方眺望,自己的爱人离开。
景映彦是不是又想到了自己被抛弃呢。
幻念在急诊室的灯光扑灭时,他浑身血肉倒流,慢一拍的迅速爬起来。
医生率先出来,医生戴着面罩还是不由分说得盯了傅栖好几眼。
景映彦没有大碍了,只是全身的伤口要修养一段时间,血流太多了,身体机能下降太快,日后要补充营养。
傅栖跟随着医护人员推着推车到达病房,专业的护理人员将景映彦小心移到病床上,点滴滴滴答答,房间内静谧,落针可闻。
傅栖靠在医院的墙上,走出去,背手关闭病房门。
他拨打了爱德华的电话。
爱德华近来筹备的爱心检查已经进入末声,空闲的时间充足,她对于景映彦是关爱,对于傅栖就是对于老板的问候。
傅栖给爱德华的爱心事业提供资金,让对方可以轮番的帮助更多有心理疾病的孩子。
爱德华对此甚是感激,见傅栖来电,立马接了起来,激动热情的表达感谢:“晚上好傅先生!感谢……”
话还没说完全就被傅栖打断,傅栖沉声得叙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模糊得追寻不住踪迹。
傅栖叙述后,爱德华恰到好处的提出疑问:“傅,我认为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据我所知,景近来按时服药,复诊时间为一个星期前,检查监测他的各项数据状态正常,甚至有了些良好。他不会因为这种简单的离别而产生应激。”
不是因为他的离开应激,那是什么。
是温韩?
可是景映彦根本不认识温韩。
难道他跟着自己去到了机场?
可是去的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可疑车辆跟随。
回到房间,尽管傅栖还是一头雾水,但好歹知道问题出自哪里。
他刚想拿起手机,和温韩明明确确说清楚。
本来他就是靠着哪一点稀薄的恩情来接温韩的。
该给的所有,不管是钱还是恩情他都已经偿还殆尽了。他总不能为了一个恩情将自己最爱的人逼上绝路。
傅栖难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再出现一次,他能不能承受的住。
如果景映彦真的不在了,那么傅栖存在于这个世界也同样毫无疑义。
从傅栖七岁起,他的内心就告诉了自己,他唯一活下去的念想就是找到那个人。
所以他去做了明星,做明星,希望所有人看到自己,希望梦里面的人看到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仅仅存在于自己的幻想中。
偶然又可疑的机会让傅栖发现了这个人的存在。
景映彦,名字好听,人长得好看。
性格娇气了些,但是好可爱。
不管景映彦是什么样的,他早就爱上了他。
很多人会说如果没有梦,是不是就不会爱上景映彦,但是不是的。不管怎么样,傅栖都会爱上景映彦,无论如何。
命运的红丝带早晚已经将他们捆绑在一起,难舍难分。
上一次傅栖没能够见到景映彦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一次见到了。
原来上一次没有见到是庆幸的,那种心肺连接着心脏,稍微一动就撕扯开来,疼得龇牙咧嘴。
病房静悄悄的,傅栖就靠在椅子睡。
景映彦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短暂性昏迷,他在暗夜中缓慢的动弹手指,手背上贴着胶带,稍微一动弹,针就扎着他。
他不在动了,盯着漆黑一片的地方。
暖气的燥热让他欲血沸腾,那种大地蒸腾的燥热让他有些恶心,难受的屏住呼吸,忍不住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五脏六腑,颠三倒四。
他咳的厉害,一个大黑影立马冲到了他面前。
他的眼睛蒙了层水雾,鼻腔像是灌满了沸水,呼吸不了。
但是任凭感觉他也知道,熟悉的古龙香水味,来自何人。
心里头还是有种被背叛被抛弃的厌恨,他偏过头去,咳嗽也憋着,直到脸颊通红。
傅栖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他不敢随意的喷景映彦,只能按下病床上的红色紧急按钮。
医护人员来的快速,靠近门的灯刷拉一下全打开了。
照亮了景映彦变扭,通红的脸和留着伤心泪水的眼睛。
这些糊在景映彦脸上的泪水,比冰霜更加刺人心肺。
傅栖后退了几步。
他的世界有些崩塌,好像景映彦下一秒就不愿意要他了。
他站在一旁,看着护士拿出了吸氧器贴着景映彦巴掌大的脸上。
景映彦像是这才放松下来,余光都没有扫过傅栖,深深呼吸了几次。
傅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得走出房间,背影落魄可怜。
尽管景映彦刚刚表现得多么讨厌傅栖,见到傅栖离开,他依旧会心痛伤心。
这是生长在心脏的嫩芽,不能多多浇水。
他只能止住眼泪,默默得回躺回去。
医生对着他做了一系列检查,时间很长。
傅栖就坐在外面冰冷的铁椅上,十指交叉,痛苦得抵在额头上。
手机不厌其烦的发来信息。
是温韩。
傅栖发出的那句话被回复了一大堆。
“温韩,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你知道的,我有一个很爱的人。你人很好,祝你找到一个良人。我已经把钱汇到你的银行卡里面了,实在抱歉了,谢谢你当时豁出去救我。”
方才景映彦醒了,傅栖就没来得及删除温韩。
既然已经两不相欠了,那就没有那么多的话没有说了,留着对方的联系方式只会给爱人平添烦恼。
傅栖突然想到了景建德,景建德很敏锐,他应该是发现了自己攻击他们公司,收集证据的事情。但是他一直都没有对傅栖采取报复,这样似乎像是对傅栖好。
但景建德不愧是江湖上行走的一条毒蛇,知道自己没有能力起死回生,索性拿捏傅栖唯一的弱点,使劲折磨。
这不就是变相的折磨了傅栖,傅栖家里头背景大,根本动不了。
景映彦就不一样了,景映彦是景建德的孩子。
老子打孩子,天经地义。折磨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可怜的孩子。
傅栖没打算看温韩发来的长篇大论,点开对方主页的手顿住了。
温韩选定回复的一张照片并没有出现在他的手机里面。
上面配文:“傅哥,是因为这个衣服被你喜欢的人看到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乱发信息给你了,能不能不要把我删掉……”
照片?
什么照片?
傅栖从未见过。
他思索了一下,唯一的时间就是他去洗澡的时候,景映彦是知道傅栖手机密码的。
照片里头温韩穿的衣服确实是傅栖,但只是偶尔一次,他看温韩实在冷得不行才绅士得将这件衣服递给对方让对方可以先穿着。
事后,他也明确表示了,这个衣服不用还了,可以扔掉。
没想到景映彦看到了,景映彦本来就处于生病中,心思敏感脆弱,让他看到了这样极其有误导性的照片后,是不是很难过。
给了他一次机会,假装睡着看自己会不会去接温韩,没想到他真的去接温韩了。
知道真相后,傅栖立马折返回病房,护士正在换针,刚刚景映彦动静太大了,针已经划掉。
护士只能再给他重新扎针。
傅栖一回头就看到景映彦蹦得紧紧的嘴唇。
景映彦天不怕地不怕,怕打针。
大痛不怕,小痛怕。
现在景映彦大抵是恨死自己了,傅栖还是不要脸得走过去,景映彦精神紧绷,分不出神去发现傅栖,傅栖就这么绕到景映彦身后,用冰凉的手掌覆盖景映彦的眼睛。
睫毛无措得乱颤,抬眼黑蒙蒙的,从缝隙中可以窥探到傅栖。
景映彦很好哄,但是很爱哭。
这一下,心里酸酸涩涩,咬着嘴唇。
泪水已经打湿在傅栖的手指上,傅栖的脸色瞬间崩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景映彦。
景映彦或许是觉得丢脸,睫毛也失去灵动的飞舞,静静得僵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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