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的车内黑着,许祈上楼的时候路过还特地看了眼,确定车里没人。
“叮”十二楼到,电梯门应声打开。许祈一眼就看到蜷缩着坐在自家门口的傅言琛。
傅言琛在大冷的天穿着一身单薄的衬衫,整个脸冻得通红,身子还因寒冷而轻微颤抖,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埋在手肘里的头小幅度抬起,露出一对湿漉漉的眼睛。
许祈连忙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拉了拉傅言琛的手臂:“大冷天你在我门口做什么,快点进来。”
客厅的空调也被打开,许祈从卧室抱出来一个毛毯,往傅言琛身上一盖,又去厨房烧热水。
傅言琛为什么过来,还是装着可怜过来,连傅言琛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无意中看到宁深那条只发了他和许祈合照的朋友圈时,傅言琛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身为情敌,拍卖会最后宁深那个挑衅的眼神让傅言琛一秒就明白他的心思。只不过本以为宁深只是一时兴起,谁知他人都追到律所去了。
傅言琛也并非不理智,他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对许祈只是报复的关系,只是想让许祈爱上他再甩了他,让许祈也体会一下他曾体会的失去所爱的痛苦。
所以连傅言琛自己也不清楚,那种慌张的、无措的、着急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但等他冷静下来时,傅言琛已经站在了许祈家门口。
一只柔软的手摸到傅言琛的手背,傅言琛眼睫微颤,反手握住了那修长洁白的手。
“等会儿水开了,要不要给你冲个热水袋先暖暖?”许祈蹲在傅言琛面前,摸摸傅言琛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
傅言琛这样实在太惹人怜惜,许祈甚至不敢问发生了什么,怕多问一句都会戳到傅言琛的伤心点。
傅言琛抽了抽鼻子,本就泛红的眼眶和鼻尖变得更红,他弯下腰,抱住许祈,哽咽着:“不用,抱抱就好。”
许祈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放在傅言琛背后的手慢慢安抚着。
许祈整个人和他的手一样软,傅言琛抱在怀里觉得像抱住一块又甜又软的糯叽叽,勾起他的馋欲,又舍不得撒手。在许祈看不见的后方,傅言琛无声地笑笑,将许祈抱得更紧。
最后,还是热水壶烧开的声音让许祈从傅言琛怀里抽离出来。
还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傅言琛面前:“我加了点凉水,应该不烫,你喝或者捂手都行。”
许祈在洁白的灯光下,眉目温和,见傅言琛看过来,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
在那一瞬间,傅言琛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叫家庭。但在转眼之间,他又自己否决了这个荒谬的想法,觉得有些可笑,他怎么会对许祈有这种长长久久成家的想法。
“你今天晚上怎么这么晚回来?”傅言琛的嗓音很是沙哑,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杯子,蒸腾起的水雾将他的面容包围。
“晚吗?”许祈抬头看眼墙上的钟表,这也才十点,他平时偶尔加班也会**点才回,今天真算不上晚,“今天新来了个高伙,请所里同事一起吃饭,所以晚了点吧。”
说到这个,许祈还来了点兴致:“你也认识,就是拍卖会上我问你的那个宁深,好像是……乐享生物股东的儿子?没想到他居然也是律师。”
傅言琛当然认识宁深,也知道许祈晚上干了什么,但他就是想知道许祈对宁深的看法。听到许祈这么自然的态度,傅言琛也听出许祈对宁深没别的想法,心里顿时舒服起来。
“我之前听人说宁深交过好几个男朋友女朋友,私生活不好,你不要多和他接触。”
边说着,傅言琛边心虚地拿起水杯喝水,偷偷抬眼看许祈的反应。虽然许祈对宁深没想法,但宁深对许祈有,以防万一,还是要斩断许祈对宁深的好感。
但是出乎意料地,许祈既没对宁深所谓的混乱私生活发表不满,也没对傅言琛的话有所质疑,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我们只是合伙人关系,他的私生活和我又没关系,”
说完,许祈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他不影响律所的口碑就行。不过我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恋爱经历丰富也正常。”
傅言琛借着端起的杯子遮住他勾起的唇角,太官方了!太客气了!许祈对宁深果然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是,不像我,我年纪小,也没谈过恋爱。”他朝许祈眨眨眼睛,有些纠结地玩着自己的手指,“祈哥,你会不会喜欢那种恋爱经历丰富的啊?”
“我虽然没经验,但是我有在认真学习怎么好好追人,怎么好好谈恋爱。”
傅言琛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埋越低,很是失落的样子,甚至还用手背擦了下眼角。
但这根本不像傅言琛,也不像是傅言琛会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许祈当即有些心慌,蹲在傅言琛面前,抬头看他的脸,笑着哄道:“怎么忽然说这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不像你,和我说说,我帮你想办法。”
“就是宁深的事。”傅言琛将下唇咬到发白,似乎犹豫着应不应该说,终于,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向许祈坐近,打着小报告,“他之前还挑衅我,这次还故意单独发和你的合照,我还以为……”
宁深?怎么又和他有关?
不过这会儿许祈算是回过味来,这孩子恐怕是误以为他和宁深在一块了。他无奈摇摇头,坐到傅言琛身旁,用膝盖轻轻碰了下傅言琛的膝盖:“你误会了,我觉得他,反而对你有点兴趣。”
“他还和我打听过好几次你的事。”
傅言琛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不可思议地抬头,见许祈目光坦然,他竟然是这么想的。这一刻,傅言琛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所以到底是宁深追人路子太奇怪,还是许祈脑回路太清奇。
“这样啊。”傅言琛喃喃自语,滴滴答答的雨声落进傅言琛的耳朵,傅言琛朝窗外望去,“是不是下大雨了?”
许祈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还真是,忽然大暴雨,我回来的路上也没见要下雨的苗头。”
天赐好时机啊!
傅言琛的心里循环播放这六个大字,他抬手遮住勾起的嘴角,连忙进行表情调整:“那怎么办,这么大的雨,天还黑,我一个人不敢开车回去。”
“啊?”许祈恍惚了一下,没想到傅言琛这么大个人不敢雨夜开车回家,他觉得傅言琛一定在忽悠他。
“我真的不敢,没有骗你,”傅言琛抬起头,眼神晦暗不明地望向灯光下的许祈,垂下的头发略微挡住傅言琛的眼睛,“我对雨夜开车有心理阴影。”
他顿了一顿,望着许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的父母就是死于雨夜开车。”
许祈一怔,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他没想到竟是这个缘由:“抱歉,我不知道,那你今天先住我这吧。”
傅言琛见许祈神色自然,便知他根本没想起来曾经打过的那个刑事案子。但傅言琛竟松了口气,觉得许祈没想起来也挺好,不然今晚肯定不能在这待着了。
又暗自后悔不该这么早提起这件事,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傅言琛有些心浮气躁了。
许祈家是两室一厅,但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再加上工作压力大,经常要加班,所以另外一间房间被他改成了书房。
但这时就比较尴尬了,毕竟是客人,许祈也不好叫傅言琛睡客厅。但让傅言琛和他睡一个床,许祈还没忘傅言琛还对他别有心思,许祈自己又不放心。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睡沙发比较合适,反正也就今天一晚。
当许祈从卧室抱着被子回到客厅的时候,傅言琛理所当然做好了睡沙发的准备。所以许祈一把薅起他,把他往卧室方向推的时候,傅言琛都愣住了:“这是你家,你睡沙发吗?”
“没事,偶尔一次,再说让你个还掉着眼泪的客人睡沙发,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啊。”许祈笑着打趣傅言琛这爱哭的坏毛病。
怎么会有这么爱哭爱撒娇的人,许祈觉得傅言琛比他小时候还要作一些。
睡到大半夜,许祈翻了个身,热空调开得他口干,迷迷糊糊伸手拿水,忽然碰到一个软和的东西。
许祈一个激灵,直接被吓清醒了,双目睁大,从沙发上弹起来。就见面前确实有个人形的黑影,小偷?!
许祈深呼吸着,僵在沙发上,整个人开始冒冷汗,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呵斥。但当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之后,眼前人的样子越来越眼熟。
许祈:……
“傅言琛!”许祈压不住火,揪住傅言琛的耳朵,大吼一声,“大晚上的,你给我解释下你为什么不在卧室睡觉,而是在我旁边!”
“痛痛痛痛!”傅言琛被许祈的声音吓醒,捂住自己耳朵揉了揉,“祈哥,你不要老是这么暴力嘛。”
许祈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因恐慌而加速的心跳。他暴力,他暴力?他同意傅言琛在这过夜就是最大的错误!他就该把傅言琛连夜踹出家门。
“我在卧室听到打雷了,梦到之前的事,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才”傅言琛的声音又轻又渺茫,许祈在黑暗中看不见傅言琛的表情,甚至没听到傅言琛的后半句,但许祈知道傅言琛话中的意思。
他沉默良久,叹出一口气:
“那也别在沙发旁蹲着啊。我陪你回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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