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建国至今三百余年,当朝皇帝贤明,广纳人才,轻徭薄赋,百姓安居乐业。
京城,裴府
裴家祖上跟随先帝建国,但功绩甚小,先帝念其恩情,还是封了个最末等的公爵,也算是开国功臣,如今传了三代,也没出什么人才,府中还有八十岁的老夫人,家主裴峰乃先祖嫡子,继承其父爵位,先祖晚年没什么功劳,轮到他更是资质平庸,整个裴府传到这越发没落了。至于剩下的次子庶子,裴家重长轻幼只有长子继承爵位,余者按长幼分家业全都分了出去,也就逢年过节才有一聚。
当今公爵裴峰膝下二子一女,老大裴怀瑜,老二裴善,小妹裴瑶。
裴家头顶御赐牌匾,彰显家族气派,门前两尊雄伟石狮,左右矗立着红木圆柱,两侧是看不到尽头的围墙,足以想象裴府曾经的富贵堂皇。
沈画屏躲在角落,远远地看着。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穿的是寻常百姓的蓝色布裙,头发用方巾裹着,身上带着一个包裹,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不是不想换身像样的衣服,光是一路上京,就耗费了所有的盘缠。
她的父亲本是荷洲的刺史,可惜前几年发了洪涝,父亲亲自下场救灾,不幸被洪水冲走,母亲施粥,衣服时常被洪水浸泡,最终染上了风寒,又料理父亲的后事,最终恶疾缠身,撒手人寰。
可怜沈画屏,父母双亡,荷洲也新上任了刺史,往后她便只能借住在亲戚家。
父亲原本是族人最大的靠山,如今靠山倒了,她生活就不如从前,还要受族里兄姐的使唤,再加上她生的好皮囊,亲戚便有意将她许配给一户人家做妾。
父母去世时她才十四,本是说亲的年纪,被她以守孝三年为理由搪塞过去,如今三年已到,她已经没有理由推辞了。
沈画屏从掌上明珠沦落到平民百姓,她忍了,听到让她许给别人做妾,一辈子伏低做小,她忍不了。
最终,她收拾好包袱,求了父亲往日帮助过的衙役,才换得了路引,一路北上,来到裴府。
裴府,也是她母亲的娘家。
都到了这一步,哪有退缩的理,更何况她早已无路可退。
沈画屏提着裙摆就来到裴府门前。
门前的两个侍从穿着得体的衣服,却靠着门口闲聊。
她步步走近,刚要开口。
侍从瞥她一眼,穿着布衣,身上穷得连个首饰都没有,“边儿去,这可不是乞丐该来的地方。”
沈画屏握拳,还没进得了裴府,不好与他冲突,她忍下怒火,
“我是来寻亲的,我娘名唤裴锦,曾是府中的小姐,也是裴公爵的妹妹。”
侍卫掏了掏耳朵,不屑道:“我来这好几年了,就没听过老爷有个妹妹,怕不是你胡说八道!”
这也难怪他不知道,自从母亲嫁去江南,两家隔着远,书信寄得久,母亲刚开始还会寄信,过久没有回音,也许是裴府太忙,就断了来往。
他死死拦住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沈画屏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当过几年的大小姐,如今竟然连一个下人都瞧不起她,怒道:“我可是公爵的外甥女,这还有假不成!”
侍从闻言哈哈大笑,“你若是公爵的外甥女,我就是公爵的儿子!”
他这么有底气,自然是因为他的靠山。
他姐夫可是府中的管家,管家可是主母面前的红人。
沈画屏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遇见这么一个刁钻的侍从,反问道:“你就不怕我是真的表小姐?”
“口说无凭,难不成来个人说是老爷的亲戚,我都得放进去?”
沈画屏冷笑:“我自然是有证据的,我有证明自己身份的路引。”
侍从讥笑僵在脸上,没想到这穷亲戚还真拿得出证据,他嘴硬道:“谁知道你这路引是真是假?保不准是偷了别人的。”
若是连路引都造假的话,岂不自寻死路。
沈画屏冷道:“胡搅蛮缠,我要见公爵!”
说完她打算打算闯进去,却被侍从拦住推开。
“反了天了,公爵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我告诉你,今日有我在,你就进不了这个门!”
侍从居高临下看她,管她是真是假,反正人都已经得罪了,干脆打死不认,让她灰溜溜地滚回去,夫人老爷不知道,就当作无事发生。
“你!”
沈画屏气不过看他。
裴府门外,连接着不少府邸,也是府邸和街道的必经之路,不少人路过此地。
只见车夫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门帘打开。
老爷回来了,他狠推一把沈画屏,将人推倒在地,阴恻恻地威胁道:“你若是敢在贵人面前乱说,我就抓你去官府!”
警告完,门口侍从赶紧上前布置台阶。
沈画屏跌倒在地,屈辱地握紧拳头,指甲陷到掌心,疼痛与不甘如同烈火灼烧。
两个身穿官服的男子一前一后下车。
看其年纪应该是父子,两人往里走,里府还有几步路时,下人低头行礼:“老爷,少爷。”
沈画屏看着他们,心脏砰砰直跳,难不成就要如此?回去嫁给别人做妾?
她不甘心。
不容她反应,她赶紧跑了过去,生怕他们离开。
“舅舅!表哥!”
父子听见声音,诧异回头。
只见一个少女跑到他们面前,眼睛紧紧地看着他们。
表哥裴怀瑜意外看着她,问道:“你是?”
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表妹。
反倒是其父裴峰,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快人一步认出她的身份。
下人心一沉,赶紧道:“老爷少爷,可别被她骗了,裴府哪有这么不上台面的亲戚。”
转头一脸凶神恶煞对她道:“哪来的臭丫头,老爷岂是你能高攀的,还不快滚!”
裴怀瑜:“姑娘想必你认错人了,我是有个表妹,不过她在江南荷洲,路途遥远,是不可能来这的。”
裴老爷却未走,给她一个机会:“你可有证据?”
沈画屏微喘,赶紧解释:“舅舅,表哥,我就是画屏!”
她怕两人不信,赶紧拿出路引,紧张地递给他们看,指尖都在颤抖。
家里姑母嫁得太远,渐渐地没怎么往来。父子俩接过路引,打开细看,竟然还真是荷洲的表妹。
下人不死心道:“老爷少爷,这路引也可能是假的,偷的,表小姐怎么可能穿成这般。”
“这…”裴怀瑜一时还真分辨不出真假。
沈画屏开口辩解:“江南近年水患,百姓贫苦,哪还穿得上好衣裳。”
“你倒是和你娘长得相像。”裴父开口就认定了她的身份,颇为意外地看她:“不过画屏,你不是在荷洲,怎么会在这?”
“我...”,被许配做妾这事到底说出来难堪,沈画屏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说起,改口道:“总听母亲说起京城的裴家,想来画屏许久未来,便来看望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事先没有写信告知,还望舅舅莫怪。”
裴父不着痕迹打量了下她,听闻三年前他的妹妹妹夫遇难,当时不曾前往,只差人慰问送礼,如今差点忘了他们还有个女儿。
看她穿着与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平日里过着怕是不如意。
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大老远的跑过来。
她既然不提,裴父自然不会点出。
裴父笑道:“你一片孝心,舅舅怎么会怪罪你,天色晚了,快进来吧。”
听见他点头允诺,沈画屏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松了一口气。
就连侍从都没想到沈画屏这么好的运气,撞上老爷,还成功入府。
侍从赶紧打自己两耳光,眼见无力回天赔笑道:“竟是表小姐,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人,望表小姐莫怪莫怪。”
得罪了她,又岂是两个巴掌可以解决的事。
沈画屏柔柔一笑:“你护家有功,我又岂敢怪罪你。”
她说完,不着痕迹地拍了拍身上尘土。
裴怀瑜看她狼狈,突然想起表妹也不知道在此站了多久,方才还见她跌倒在地,联想起这侍从的话,莫不是被欺负得连门都进不了?
“不知表妹等了多久?”
沈画屏连忙摆手,“画屏也才刚来。”
她心虚的模样,一眼就被看穿。
裴怀瑜质问下人道:“小姐既有路引,为何不请人进去!”
侍从用袖子擦着汗,战战兢兢跪下,“方才小姐没拿出证据,小的实在是不敢放她进去。”
沈画屏好意圆场,“表哥此事还是不必追究了,画屏能与你们相认就足够了。”
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但表妹是真的,裴府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
裴怀瑜说道:“一码归一码,倘若日后有人你都这样待客,岂不为我惹下祸端,我念在干了几年,给你留些脸面,自己离开吧。”
侍从扒拉着他的腿,哭道:“少爷,我是管家带来的,您不念功劳也念苦劳啊!我替裴府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怎能就这么将我赶走。”
一旁裴父皱眉,“在门口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裴怀瑜紧张,害怕父亲怪罪,改口:“念在你是初犯,别在这让人看笑话,还不进去领罚!”
一听能留下来,侍从连忙对三人磕头到道谢。
沈画屏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当下要紧之事就是在裴府安定下来。
她与父子二人一同踏入裴府。
府里迎面走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妇,身穿金色锦袍,凤钗盘头,面擦细粉,神色和蔼可亲,脚下生风,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众奴婢,轻骂道:“今儿怎么这么慢,还要我亲自来请你们父子二人不成?”
这妇人便是裴峰的原配,也是裴府的当家主母。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人身旁貌美贫穷的沈画屏,皱起眉头,看着眼熟,又有些疑心:“这位是?”
莫不是外头的狐狸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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