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徐寒回家之后,苏戟在徐家玩了一整天,韩春凤给苏戟找了一双专属拖鞋,还有牙缸和牙刷,甚至还有新的男士内裤,是徐图之专门去超市拿了一趟,就像把苏戟当干儿子似的供着。
徐寒一直没说什么,直到吃完一顿热乎乎的海鲜火锅,韩春凤正在徐寒卧室里,甩着被套,是要给苏戟铺床。
徐寒凑到韩春凤耳边说悄悄话:“妈妈,客房呢?”
“我办公室最近迁址了,把杂物都堆到楼下客房去了,挺乱的,其他客房都堆得你妹妹的玩具,还没来得及收拾呢。”韩春凤又去储物柜里取了一只枕头,“你们关系这么好,挤一挤而已,小苏不会觉得怠慢。”
好兄弟睡一张床怎么了,都是男孩,也没什么需要回避的,韩春凤都这么说了,徐寒也再不能据理力争什么了,反倒显得刻意。
妹妹们早已睡下,韩春凤铺完两床被子也去睡了。
凌晨时分,冬季的缘故,外界光线依旧偏暗,公交车已经开始运行,播报声之外,一切都很安静,属于季节的困倦逐渐漫延。
苏戟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徐寒叹了口气拿着吹风机过去。
苏戟用毛巾擦着头发,徐寒走向他,像走向了一大颗清新又鲜味十足的海盐柠檬。房内没有浴室暖和,进了卧房反而弥漫起热气。是一颗又香又暖和的柠檬。
徐图之没有在超市找到合适的睡衣,韩春凤便找出一套徐寒的,只是有些小,裤腿紧巴,腰腹更甚,穿他身上像是打秋了。
徐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交领里面若隐若现的大块胸肌。他拉着毛巾的其中一头,把苏戟牵到床前,让他坐下:“坐地毯上吧,我帮你吹。”
害怕太吵,便早已把卧房门关上。苏戟乖乖坐到了地毯上,明明不是第一次来了,却依然环顾四周,有种言说不出的紧张感,还明知故问:“韩姨铺了两床被子,今晚咱俩要睡一起吗。”
风筒开始运作,徐寒指了指厚窗帘外面隐隐透进来的光线,俯身凑近苏戟的耳朵:“天亮了。”
“抱歉。”苏戟此时特别像做错事的小学鸡。
“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回家补觉,没关系的,司机过来也就...哦不对,今天周六应该挺堵,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语气承满了十足的歉意,稍微品一品则会发现,这人压根不那么愿意回。
徐寒顺着他的意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一起睡吗,以前在溪泽也一起睡过呢。”
徐寒的句子更奇怪了,苏戟把手指攥成拳,略显诡异的沉默中,无意摩挲起食指表面,克制着心里生长起来的隐秘兴奋和紧张感。
直到徐寒也洗漱完回来躺下,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苏戟,先是闻到一阵花香靠近,紧接着感觉到被窝另一边凹了下去。
徐寒的床非常软,是朝中央陷的类型,枕头上还留有他平时用的沐浴露的香气,稍微一翻身,另一边也会被带动。苏戟本想翻过身去背对着徐寒,没想到越动两人靠得越近,他瞬间僵住不动了。
徐寒是面朝着他的,两人挨得近,环境安静的因素加持,说话都像是贴着耳际:“我睡觉不老实,要是揣着你了,提前道歉。”
话都说不明白了,忘记了之前和苏戟是睡过的,两个眼皮直打架,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过十秒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徐寒先前还担心,两人现在睡一起会尴尬,算是他想多了。睡得两头牛来拉都醒不来,走过少年时归来仍是睡神。
此时只有苏戟一个人安不下心罢了。
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要不是经常锻炼身体,熬过夜的人真经不住心脏这么玩命。
苏戟下定决心翻了个身,尽量放平呼吸,忽视身后的存在,但徐寒的存在感太强烈,苏戟的后背向着他,感受着他的一呼一吸,脑海里自动勾勒出他的睡颜。
苏戟在心里长吁短叹,索性躺平装死。
将要闭眼睛时,徐寒的睡觉不老实自我评价就开始实践,实际上这个评价毫无不谦虚的成分。
徐寒先朝暖和的源头靠过来,虽然北方屋子里都有暖气,徐寒的身体却时常暖不热似的。今天隔壁被窝里有个热炉,他便不由自主往过靠。
徐寒把脑袋枕在了两个枕头之间,苏戟害怕他睡落枕,两只手伸出被窝,把他的头搬回他自己的枕头上去,刚一放下,徐寒就撒气似的扭了下,追着苏戟撤离的手把脑袋埋到了苏戟颈窝里。这还不够,苏戟气还没喘匀,徐寒就越过两床被子的缝隙,胳膊一横,精准无误地放到了苏戟腹肌上,呈一个抱娃娃的姿势。
虽然隔着妈妈给找的睡衣,但丝绸还是太薄,腹肌紧绷起来的感觉只要徐寒一醒就能立马察觉。
可惜连日奔波的徐寒睡得三台戏唱完了他都未必知道。
想到这个比喻,还是曾经徐寒自己吐槽自己睡眠状态时用的比喻。
苏戟在厚窗帘打造的暗影里闷声笑了一下,抬手把左胳膊抽出来垫在徐寒脑袋下面让他枕,呈现着半拥抱的姿势,苏戟也面朝着徐寒转过身来,干脆把两只被窝合并了,把徐寒搂入怀里,尽力给他温暖。
“这还让我怎么睡啊,还不如等司机来接我睡得时间长呢。”
苏戟沉下眼睑注视着徐寒的睡颜,宁逸纯美,恬静柔和,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小幅度浮动着,挠得苏戟心口直痒,他忍不住犯贱,抬起手戳了又戳。
鼻尖怎么还是红扑扑的,明明身体已经被苏戟暖热了。
徐寒睡熟了之后嘴唇习惯微张着,两片唇上下翕动。
苏戟看了几秒,眼神暗了下来,终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的嗓音低哑地不成样子,轻笑过后说了句:“哪里有警察吗,我要自首。”
接着俯下去吻住徐寒的唇瓣。
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苏戟的动作很快,两人嘴唇相贴,只是轻轻触碰,分开时,安静的室内发出清晰的“啵”声。
家长和幼妹皆已入睡,没人知道有个外人在自己家里,对他们的儿子干这种事。隐秘的禁忌刺激着苏戟的神经。
某人已经被迷得拎不清。
苏戟后退到距离徐寒唇瓣几毫米的地方,额头抵在了徐寒额头上,把他的刘海蹭乱了,苏戟忍了再忍,紧咬着牙关,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处。
苏戟现在像个精分,一边的脑子告诉自己,不该对徐寒这么不尊重;一边脑子的像是被海妖魅惑了似的,觉得轻轻的触碰远远不够。
是他的迟早是他的,先预知一下不过分吧。
最终海妖以惊人的优势战胜了良知。
许是梦里呼吸不顺畅,徐寒下意识后撤了一些,苏戟情到浓处兜住他的后脑勺把人捞回来,追着那两瓣唇,一会儿轻咬,一会儿用舌尖润湿。
接着撬开柔软的唇瓣去追逐睡梦中人的舌尖。
窗外渐渐苏醒,薄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躲着这暧昧的氛围,却也愿意守着少年难以克制的情动。尘埃绕在一起转啊转,落在柔软的被褥上,化成了盛大世界里的荒芜。烟花在脑内绽放,脉搏声势浩大,响了一份浓烈蓬勃的爱意。
苏戟把人亲得漫上肉眼可见的薄汗才不情不愿的结束,因情绪激动而略微喘息,苏戟将额头抵在徐寒肩上闭上眼睛,默念了很久很久清心咒。
无济于事,苏戟低骂了自己一声,轻手轻脚溜去楼下浴室。
·
徐寒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哦不,准确来说已经下午饭过后了,做梦居然是在巴厘岛潜水,真奇怪。
徐寒看了眼身边,没人。洗漱完下去之后,瞧见苏戟和徐图之竟然在茶几上,下棋?
“怎么不叫我起床?”这句话是问苏戟,随即又看到躺椅上有一床被子,“你怎么睡下来了?”
“小苏说你房间太热了。”徐图之没想到苏戟这小子棋艺如此高超,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在徐寒狐疑的目光里,苏戟心虚得头都不敢抬一下,不然准会被那“喧宾夺主”的眼神往他嘴唇上飘,他光天化日下扯谎:“是啊,你们家暖气可真足。”
两个妹妹从玩具房冲出来,拽着徐寒去玩积木,成功解救了做了坏事临危很乱的苏戟。
苏戟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故意放了一把水:“哎呀伯父您赢啦,嘿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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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便迎来了春节。
春节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苏家张罗着去英国陪张灵霞一起过年,正月二十八就要出发,这很好,两人从毫无交际的寒假突击学习变成了打异国电话的烦人预备小情侣,到头来还是话费遭了罪。
徐寒他们家则和姨母家一起过年,徐寒和杨光出了趟门,负责采买比较简单的年货,在市场逛了大半天,人山人海的,浓浓的年味随处可见。
杨光瞧着比上次见到时更回光返照了,徐寒欣慰,甚好甚好。发小薛尘回了老家溪泽,姨母告诉徐寒,杨光最近总是待在卧室里跟谁打电话,她让徐寒留意杨光是不是谈恋爱了。徐寒嘴角抽搐,和姨母极力解释的那几分钟里如坐针毡,想杀死表哥那个恋爱脑。
其实比起溪泽,徐寒更愿意待在阳城过年,和家人朋友们待在一起时总是幸福的。虽说两边的习俗大差不离,但如今值得自己挂念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还是当下更应该珍惜一些。
徐寒在微信里cue苏戟:你在干嘛呀?
伦敦时间午夜时分,苏戟拍了张照片过来,是全副武装带着口罩和帽子的苏曲儿:刚把马尔济斯送走,安排了人进行全方位消毒。
又发: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苏戟长腿高个赖在沙发上,和霸王似的独占一方,他忙着安慰委屈的小朋友:过完初五他们还要飞去奥地利,我不想去,我应该会先溜。
“想回来陪你”这句话苏戟没有发,他总是怕太明显把人吓跑。
徐寒回复:这几年过年不允许燃放爆竹,感觉挺没意思的。
苏戟:现在过年确实越来越没有年味了。
徐寒言外还有深意,但他不敢发出去,不知在羞些什么。
在卧房床上滚了一个来回,小腿交替翘起,把拖鞋都蹭掉了,徐寒把手机一扔,去客厅陪大人们玩他们一时兴起的桌游。反正去国外过中国年的应该更没什么年味,索性不聊了,撂一边让他自己体会去吧。
吃过年夜饭,大人们支起了麻将,欢声笑语插科打诨,中国人的饭局后不能没有麻将撑场子。今天除了家里人,还有姨母大学生时的好友一家,只不过都是丁克,没有要孩子。
徐寒躺在懒人沙发上听音乐,妹妹们在地毯上逗猫,徐寒看得紧,免得小孩和小猫不知道谁先受伤,那可罪过大了。
可惜徐寒是吸小动物体质,小猫自动朝他爬过来,把徐寒当猫薄荷吸,玩累了,妹妹们也学着小猫的样子爬过来,两个小女孩靠在徐寒身上睡着了,徐寒也疲倦地闭上眼,手里还维持着拍猫猫后背的动作。
杨光见状把狸花猫喊回去:“尘尘,回来。”顺带把没人看的小品开成静音。
打了个盹,很快到了吃饺子的时间,徐寒被闹声吵醒,自己的身上盖着毯子,妹妹们早已上床去睡了。
手机响,许多人的消息铺天盖地涌来,徐寒先挑了一个人的回:“新春快乐,快回来领取新年礼物。”
刚发过去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徐寒走进自己的客房,掏出耳机:“新春快乐。”
苏戟那边似乎有表演在进行着,屏幕上模拟烟花正在播放:“寒寒新春快乐,怎么样,有没有去外面放鞭炮?”
“咱市区禁了,郊区才允许。”
“哦对我给忘了,毕竟环保更重要。”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很多,似乎和平时的话题无异,而气氛又似乎比平时更别扭一些。徐寒给这种氛围找了个不太合适的形容,有可能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吧?
聊了很久,平板都没电了,只能结束话题,视频挂断后,心里空落落的,徐寒愈发感觉这年过得索然无味,吃完饺子便去洗漱睡觉了。
大人们收拾完碗筷又继续上桌子打牌,欢笑声隔着门板传进来,徐寒躺进被窝里,翻着和苏戟的聊天记录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除了去祭拜神佛,其余之事照着昨天过了一遍。
转眼到了大年初二,都起得晚,徐寒在被窝里赖了很久,要不是肚子饿了午饭他都懒得去吃。大人们熬夜了,今也起得晚。
午时过了,在姨母家吃过午饭后,大人们又凑一起唠嗑,下午才回到自己家,刚回到家晚饭还没吃完呢,徐家大门被敲响了,徐图之去开门:“小苏?今天回来的?快进来快进来。”
徐寒听见苏戟的名字时吓了一跳,踩着拖鞋跑到门口。
“你坐火箭回来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甚至推算起世界时间,晨昏线、两地距离都画上了,心里却在看见苏戟的那一眼漫涨了情感,空泛无味的情绪洞穴被填满了,欣喜溢于言表。
苏戟提着一大堆拜年礼,交到徐爸爸的手上,并说了祝福词。徐爸爸满口哎呀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说着朝里屋走,招招手让苏戟赶紧进来。
给徐寒的礼物拎到他的房间去了,苏戟在后面关上门,只有两人的时候说:“想见你所以学会了超人飞行。”
徐寒瞬间活过来了,牵起嘴角,挤出了两颗浅浅的酒窝,望向苏戟的眼睛里盛满了蜜。苏戟手痒上去戳了戳徐寒的酒窝:“机票在过年前就买好了,提前回来也是早就告诉我妈他们了的。”
“想我吗?”
这次徐寒放下了羞涩,点着头笑容更灿然了。
“向树神许愿,这么快就实现了。”树神是当地赫赫有名的红线仙君,名唤景明。
苏戟装傻,笑着问:“为什么不去拜拜财神?”
徐寒也躲着:“本来想的,财神殿前人太多,挤不进去。”
树神枝上有条红线,是徐寒踮着脚系到高处的,红绸上抄着一句词: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
迸发的烟火升至高空乍破,传来的爆炸声隆隆作响,却也盖不住怦怦心跳,因为对视间眼眸里跳动着的火簇,仿佛真的会霹雳阵阵响。
心动藏不住,漏了弦外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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