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宽是晚上十一点多回来的,一回来就溜进了苏与棠住的房间。他们在商量什么事,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凌晨两三点。
林窄窄起夜时看见房间里还亮着灯,不由感叹:什么塌天大事儿不能明天说!
吃早饭时苏与棠说家里有点事,过会儿就会走,翠花不好留人,只让他常来家里玩。
饭后不久,屋外来了一辆车,林窄窄在楼上亲眼看着上面下来一个男人。二十七**的样子,虚胖,戴着副墨镜。
他一手懒散地搭在车沿上,一手摘下墨镜打量四周。
“有人吗?”
当然没人!
爷奶饭后被建春送去街上看牙了,翠花被几个邻居拉去拜庙子了。林盛宽说要让苏与棠带些好东西回去,吃了饭就和苏与棠去外面摘血橙去了。
而她,是林盛宽让留下来看家的。
林窄窄俯视着车前的男人,这人蠢蠢的,都不知道抬下眼睛!
“你找谁?”
那人终于朝她看来,迷惑的眼神一转惊喜:“你就是窄窄吧?”
窄窄?
叫得还挺亲切,林窄窄不禁想,这人肯定是来找林盛宽的?
“你好窄窄,我叫季双,苏与棠大哥,我们见过的!”
见过?季双?
林窄窄完全没有印象。但她记得苏与棠说过确实有一个哥哥,还和她是一个学校的。
“哦!你是他堂哥对吗?摄影师!”
季双听后愣了一下,低声抱怨说:“好小子,介绍隔了几代的堂哥也不介绍介绍我,到底是表的!”他随手甩上车门,镇定地说,“我是他表哥,亲的!他在屋里吗?我有事儿找他。”
“他不在!”
“那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林窄窄看着他身上的浅色外套,想了想:“你确定要去?他们可能在树上!”
季双埋头咳了一声:“那算了。”
林窄窄把人领进屋,泡了杯茶:“你是来接他的吗?”
季双捧着茶杯,摇手转了转:“嗯,逍遥了这么几天,他该回去处理事情了!”
“哦~”
季双见她没有再问,朝她伸出脖子:“你知道他为什么来你们家吗?”
林窄窄愣了一下,季双的语气貌似不简单,像苏与棠来她家是别有用意一样。这也引起了她的好奇,但她没有直说:“他和我哥是同学也是朋友,可能是我哥叫他来体验生活的吧!”
“体验生活?”季双闷笑一声,“对对对,有这个原因。但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什么?”林窄窄还是顺着他问了一声。
季双看了看四周,神神秘秘地说:“他呀,在躲一个人。”
“谁?”
季双括着嘴巴:“就是你刚刚说的他那个堂哥......的爸爸,他的叔叔。那叔叔也是,喜欢跳广场舞,这一跳呢就跳出来个做媒的,他那开心的啊......亲自帮苏与棠弄了份简历交给那媒人。之后呢,他叔叔天天都找他,要给他介绍女朋友。他烦了,想寻处桃花源来安抚自己郁闷的小心灵,然后我呢,就给他推荐了你们家。”
林窄窄没反应过来,苏与棠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有,什么叫他给苏与棠推荐的她家?
“什么意思?他没女朋友?”
“嗯?难不成他说他有?”季双眼睛撑得大大的。
看他表情,林窄窄瞬间明白了:“我不知道,我哥说的!”
如果是为了以防翠花给苏与棠介绍,那么林盛宽这个谎确实撒得用心。
季双摆摆手:“没有没有,他哪儿来的女朋友,哈哈哈......”
他给林窄窄的第一反应:苏与棠那样子不可能有女朋友。
顷刻间,屋外蹿进来一个蓝衣残影,框着季双的脖子,朝他嘴里塞了一个橙红色的东西。
“小双子,是不是想你大哥我了,来得这么快?”
林盛宽笑得放肆,恨不得全村人都听见。
林窄窄震惊地盯着他,这一刻,她没有哥哥!
季双咬着半个橙子,眼睛斜斜上看,最后抠出橙子,对林盛宽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让我给你妹妹留个好印象!”
林盛宽将一大口袋橙子放上桌:“切~你一个有家室的人,给她留什么好印象?”
季双扯张纸巾擦嘴:“那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他转向林窄窄,一转笑脸,“窄窄,你知道你哥他有一个......唔......”
林盛宽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双子,够了啊,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林窄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道林盛宽肯定有事瞒着她,但他又有什么好瞒她的?
想不通,算了!
这时,季双反手钳制林盛宽:“许久不见,道友功夫见长啊!”
林盛宽眯起眼睛,抓着他的胳膊:“你也不赖嘛!”
两人手绕着手,就像,小学生打架!
林窄窄正要上楼,苏与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当下的战况,脸上无风无浪:“来了。”
他这两个字是对季双说的。
两人一见他来,立马松手。季双笑着说:“给你们都打过电话的,你们没接。”
林窄窄想了想,这句话貌似在哪里听过。
“不好意思啊,放屋里了。”苏与棠说。
“哎呀,我没怪你。但是,”季双伸出两只手,拍了拍:“老弟啊,你为什么只给人家介绍你那拐了十八弯的远得不能再远的堂兄也不说说我呐?我才是和你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哈哈哈哈......”林盛宽哈哈大笑,趁势调侃,“醋了吧唧的,这位亲表兄,请问你有什么值得介绍的?”
苏与棠看了一眼林窄窄,林窄窄心里一慌,立马想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顺口提了一句。”他把刚刚林盛宽塞季双嘴里的橙子递给季双,“很甜,尝尝?”
季双像是被这句话安抚好了,他接过来,突然正经起来:“十二点就要到容城,时间不早了。”
“好,我上去拿东西。”
林盛宽把桌上的一口袋橙子拎到季双车上:“我要去趟顺阳,你们路过,我就和你们一道了。”
“行。”季双盯着他看了不下半分钟,“把你那破衣服换了!”
林盛宽这才看到他袖口下的衣料豁开了一个新鲜的口子:“这破树!”
林盛宽上楼换了衣服,和苏与棠前后脚下到一楼。他看了眼林窄窄:“要去顺阳玩不?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说出这句话时,前面的苏与棠也停了下来。
林窄窄想吃,但车上全是他朋友,她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尴尬,还是算了。
“她脚扭了!”苏与棠对林盛宽说。
“啊?”林盛宽表示很震惊,“看不出来啊!这不能走嘛。”
林窄窄虽能走路了,但现在她很无语:“你玩去吧,不用管我!”
“不去算了。”林盛宽“哼”一声,大步摇去了外面。
苏与棠侧身:“那,再见。”
说完,他也出去了,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颅顶的发丝在阳光下轻轻摇曳,泛着金黄。
可能是鬼迷心窍了,林窄窄竟然关了门,跟了上去。
“哥,我突然想吃烤肉了!”
林盛宽刚一坐上副驾驶的位置季双反手就把他推下去:“去去去,后面去。”
重新上坐后,林盛宽直直瞪着前面的季双,躁动的双手跃跃欲试。
路上,季双打开了话匣子,他眼睛盯着前面,不失公平地顾及到了在场每一个人。
“老弟,怎么样?哥给你推荐的这个地方不错吧,好山好水好风光,空气清新味更香,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苏与棠“嗯”了一声。
他又问林盛宽:“林盛宽,这都初五了,你什么时候出去?”
“明天。”林盛宽声音懒懒的,两个字都是应付。
“明天?”林窄窄夹着疑惑,“这么早?”
“已经算晚的啦!”季双侧向林窄窄,“你哥有大事要办。”
“什么大事?”林窄窄扭着脖子往后瞧。林盛宽双手交叠,开启了闭目养神模式,并不打算告诉她。
林窄窄倾斜身子,问季双:“不可能是终身大事吧?”
季双侧过脸来:“你别说,还真是!”
“啊!!!”林窄窄仿佛吃了一个天大的瓜,“林盛宽,你要结婚啦?”
林盛宽抿一下嘴,没有睁眼:“等我把你想让别人当新郎的事儿传出去,你猜你会跪榴莲还是搓衣板?”
季双瞪他一眼,接着给林窄窄说:“结婚的是我,你哥来给我当伴郎。”
“哦!”林窄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季双点点头,“你想不想来?”
一说到这,林盛宽立马睁眼:“又不是冤大头,她去干嘛?”
季双叹气:“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能让你妹妹当冤大头吗?”他看着林窄窄,笑着说,“你只管来,借你哥的礼,冤大头让他当。”
虽是玩笑话,但林窄窄听出来了,他们两的关系很铁。但林盛宽从来没有给她提起过有季双这么一个人。
想起季双刚来家里时说的那句话,她问:“你说我们见过,在哪儿见过?”
季双打着方向盘,嘴角轻轻上扬:“你肯定不记得了,就是在......”
“咳......”
这时,苏与棠用咳声打断了他。
“感冒了?”季双问。
“没有。”苏与棠说,“你开得有点快。”
“噢~”季双笑笑,拉长尾音,“你放心,我有分寸。”
接着,他继续给林窄窄讲:“那年你大一,我和你哥大四,你哥因为打篮球弄伤了腿,你来我们学校看他,是我悄悄把你带上男生宿舍的,顺便还帮你哥拿了个快递,这事儿你忘啦?”
这么一说,林窄窄有了点印象,那时候林盛宽在电话里哀嚎,声音震天动地,她才去他们学校男生宿舍看他的。只不过,她记忆中那个带路的人好像不长这个样子,更瘦一点,也更清秀一点。
“整容式换脸,谁认得出来?”林盛宽说。
季双没搭理他,继续说:“哈哈,不说你,就说苏与棠。有次我去敲他家门,他开门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你表哥,他奇怪地看了我两眼后直接就把门给关了,我在外面喊了好久,最后我把我和他家几代人物关系捋了一遍他才让我进的门。你认不出来也正常。大学的时候是我的颜值巅峰,参加工作后就长了些肉......但没关系啊,我今年三十一,看起来比你哥年轻吧!”
林盛宽大笑:“哈哈哈哈,难怪你脸皮越来越厚!”
林窄窄微微点头,虽比林盛宽大一岁,但确实显小。
苏与棠都没认出他来,那林盛宽形容得也挺贴切:整容式换脸。
“诶,你知道那时候帮你哥拿的是什么快递吗?”季双继续说,“是一本小说,他买来送人的......”
“季双!”林盛宽大喊一声,想阻止。
但越是这样季双就越勇,嘴里叭叭的,一阵疯狂输出:“那个人是谁呢?是考研的一个小学姐呀,你哥得知小学姐喜欢悬疑小说,他呀,就在网上特意选了一本叫......叫什么来着......”
“女孩的夺魂手链?”林窄窄脑子里突然闪现这本书的封面,她对那本书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季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哈哈哈,你哥为了不暴露小学姐的个人爱好,把那书包得严严实实的,送了......”
“季!双!”
“不过啊,被退回来了,书里有张小卡片,上面写了一行字,‘谢谢你,但我很忙’,哈哈哈哈......人家忙着做研究,他偏诱惑人家,可不说没眼力劲儿嘛!”
“确实不应该!”林窄窄摇头。
后座的林盛宽,咬牙切齿的程度,恨不得抽季双两巴掌。
“我记得你也有一本。”苏与棠的声音突然响起,“‘女孩的夺魂手链’,也是这个名字。”
季双立马否认:“哪有?你看错了!”
“你家书架第二排第一本,我特意看了好几遍,不会错!”
车内温度急转而下,仿佛跌到了零下。
林窄窄端端坐好,两手拉着安全带,这个瓜竟比林盛宽结婚的瓜都要大。
林盛宽似也反应过来了,他淡淡笑了笑:“原来厚脸皮也当过缩头龟呀!我得记下来,让嫂子好好审审!”
季双咽了咽喉咙,说了半分钟的语气词。
十分钟后,顺阳到了,林盛宽差使着季双到了一家理发店。
林盛宽看恩人似的看苏与棠:“我们就在这下,你们慢去。”打开车门后,他转向季双,“拜拜,老乌龟!”
等他下车后,林窄窄打开安全带,笑着朝两人摇手:“拜拜。”
季双也朝她摆手:“拜拜,婚礼一定来哦!”
林窄窄以笑回应,飘忽的目光很快转移到苏与棠身上:“路上车多,注意安全。”
苏与棠嘴角缓缓勾起:“嗯。”
下车后,林盛宽进了理发店,林窄窄看着淹没在车海里的那辆车,不由叹了口气。
这次林盛宽还挺大方,在托尼老师的诱导下出钱让林窄窄也烫了头发。
林盛宽做了个三七纹理烫,年轻了不少。林窄窄做的法式烫,成熟了不少。
这烫了过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林盛宽和林窄窄吃烤肉的同时还不忘相互捧吹:“整容式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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