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眯着眼盯着坐的板正的杜子厄，问刚出警回来的小王：“他就是被举报在小学门口鬼鬼祟祟的恐怖分子？作案工具呢？”
“喏。”小王把桌上印着超棒商超字眼的白色塑料袋拎起给他“就这个袋子。”
老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烧鸭的肉香瞬间飘逸四散：“烧鸭？这个怎么作案？”
“我们到的时候，他就是一只手把这个揣在大衣里，在校门口左顾右盼的，报案的老师确认过了，他不是学生的家长，所以我怀疑他可能是想用烧鸭随机香迷糊一个小孩然后拐卖！”老王一个爆栗打断了小王无厘头的猜测，“嗷！好痛！”
“还拐卖，现在小孩要什么吃的没有，会被一只烧鸭拐骗？”老王回归正题神情严肃地问讯杜子厄，“我们接到报警，你行为可疑的在小学门口附近逗留，说说你当时是在干嘛？”
杜子厄从系统那里知道自己被抓到警察局后，心里就紧张的不行，面上却不敢显露，他认真的答话:“我想找个老师学习官话，所以准备了只烧鸭作束脩礼，天气寒冷就捂着衣服里保温。”
咚咚。
老王听的皱起了眉头，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说普通话！不要想着装空子。”
“我...我就是不会，才...才想着老师学的。”他强装镇定的声音都颤抖了。
啪。
“不会说，那你就写。”老王懒得继续废话，甩了一张纸过去。
他用拿毛笔的手势握着小王递过来的水性笔在纸上划了几笔，起初还控制不住笔画，多试几次后勉强能完整写出歪歪扭扭的字。
小王凑到老王耳边捂着嘴说；“这是在画什么符吗？”
“算了，把你身份证号和名字写下来，先登记。”老王又拿了一张白纸换走了他已经画满了半张的纸。
他没有什么身份证号，只好硬着头皮在纸上写下“杜子戹”三个大字。
老王看到他停笔没有要写身份证的意思，愤怒地点了点他面前的纸：“你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别以为你不写我们就没法查你的信息了。”转头吩咐小王，“小王，你带他去验指纹。”
“王哥，验了三遍系统都没有匹配的指纹信息，他是黑户，这咋办？”小王明显语气兴奋，这是他入职遇到的第一次出警，就这么疑点重重，肯定是大案子！
“黑户？”老王闻言重新打量起了一直很配合的杜子厄，上警车时撞散的发髻，蜡黄的面色，起皮嘴唇，穿着军大衣也不显臃肿的身形，绣花的靴子，看着年纪不大，像是在哪个古装剧组跑龙套的。
“你父母呢？叫什么？哪里人？住哪里了？”老王收起了之前的强硬。
他沉默了几秒后在纸上继续写,“父母已亡，安县人，無處可居。”
“原来是个孤儿啊！难怪看着像成年了还没有办身份证，这怎么办？”小王这下看懂了杜子厄写的字。
老王沉思了几响：“你其他亲戚呢？”
“皆亡。”
小王看到他又写下的两个字，看他的眼光都怜悯了起来。
老王又端详了他几眼：“嗯...我看你也不像会干坏事的样子，但是下次不要再这样在学校附近徘徊了，还有身份证你赶紧回老家办了，孤儿也可以去当地警局寻求协助办理。”
杜子厄从警局出来时烧鸭已经凉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他找了个桥洞睡了一晚，多亏了米苏送给他的军大衣，桥洞壁挡住了呼啸而过的冷风，他紧紧地裹着军大衣才勉强抗住夜晚的低温。
第二天，他没能离开桥洞，连绵的雨将他围困在这方小小的地方，烤鸭还剩下半只，他已经适应了自己无论吃多少都不会饱腹的状态，毕竟死前他就已经持续饥饿了3个多月，能够熟练的控制自己对食物的渴望，如果控制不住他也许就不会这么快饿死，但也会变成饮毛茹血吃人的怪物，那他宁愿像个人一样饿死。
橙红的晚霞和鹅黄的路灯相融，下了一整天的雨不见小反而有逐渐变大的趋势，一阵汽油味穿过雨幕被杜子厄的鼻子捕捉到。
刘乐从大巴上下来，凌晨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环顾四周只有一座桥，他没有选择的往桥洞下奔去，一进入桥洞，就看到了缩在桥洞中央的杜子厄，他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停在桥洞边待着，雨帘扇动的风刮到他脸上，湿漉漉的。
“诶！你再往里走走，那里会有雨飘到身上的。”杜子厄好心提醒刘乐，说完就准备起身把对方拉进来，经过昨天的经历也没指望刘乐能听懂他说的话。
刘乐却在他刚站起身时回应了:“你是在叫我吗？”
他诧异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嗯，虽然你的口音有点怪，但是和我老家的方言发音挺相似，基本上能听懂”，刘乐一边用方言回复一边往桥洞中央走。
能直接听懂刘乐的方言让他激动了几分：“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这里还有能和我说一样话的人，那你老家是哪里？离这里远吗？”
“不知道，老家是我妈妈的老家，妈妈从小就教我说她的家乡话，平时在家我们也是用方言沟通，但是她从来都不告诉我她的老家在哪里”，也许是坐了一天一夜的大巴太闷了，又或许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会说熟悉方言的人，平时寡言少语的刘乐不禁打开了话闸。
“你是哪里人？”刘乐语气中带着几丝期盼。
他知道自己的家乡和刘乐妈妈的家乡绝对不会是同一个地方，即便是说着相似的语言却是两不同的世界。
“我不记得了。”
刘乐听到回答虽然有几分失望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多大了？看着应该是个成年人的样子·，怎么会睡着桥洞下面。”
“今年正值十九，明年弱冠，昨天从警局出来没地方去就找了个桥洞睡了一晚，今天又下了一天雨就困在这里了”，不需要系统翻译就能听懂对方说的话，他高兴的多说了几句。
刘乐一听到警局就立马警惕了起来：“你去警局干什么？”
“说是有人举报我，所以他们就把我带去了警局，嗐，都是因为我不会说普通话”，他从昨天老王的话里知道了这里的官话叫普通话，“所以我就买了只烧鸭去学校拜师学习，然后不知为何就被举报了。”
“哦，原来是这样”，刘乐确认对方不是干了什么真坏事后松了口气，“二十一世纪不会说普通话确实很不方便。”
“那你呢？怎么会来这里？”他坐下拍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刘乐也坐下。
刘乐在他怕打的地方坐下：“我妈阑尾炎，需要做手术，G市有个厂在招工，干满一个月有5000，我昨天晚上在A县上大巴的时候还是晴天，没想今天下这么大雨，下车的地方离工厂还有一段距离，只能先找个地方等雨停了再过去。”
“一个月5000？我能去吗？我也缺钱！”
“工厂这种地方又不看学历，而且是临时工，你想去就能去。”
“那太好了，你应该没吃饭吧，饿不饿？”他从中午吃剩的四分之一个烧鸭上扯下最后一个鸭腿递了过去。
刘乐从上车到现在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吃过东西了，也不矫情的接过鸭腿：“谢谢。”
圣诞节后的第一天，商场里红绿配色的装饰还没来得及撤下，杜子厄又在桥洞下应付一晚，早早地收拾好跟着刘乐走了两公里路去招工的工厂。
刘乐提前在网上联系过中介，所以不用像大多数打零工的人一样在人才市场争抢合适的工作机会，直接到工厂报道，人事带着两人到办公室。
“先填个表，个人信息这里都要填。”
那是一张应聘者信息表，未成年的刘乐和黑户的杜子厄显然是没有多少信息可以填的，几分钟就停笔了。
人事看了看两张表，指着其中一张：“这个杜子什么的是哪个？怎么身份证号没写，这个是必填项。”
“我没有身份证。”杜子厄无措地揉手指，怎么到哪里都要身份证。
刘乐愣了愣立马帮忙翻译：“他没有身份证，是我老乡，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可不行，没有身份证号，万一他是有案底的人怎么办？”
S市，游孖刚从已经被前同事们搬空的公司回到家，刚在沙发上坐下就接到了发小花羡之的电话。
“崽崽，我听说了，姓苟的真不是人，自己卷款跑了，丢下你们这群员工被玩家骂的狗血淋头”，花羡之气愤地恨不得亲自把游孖的前老板苟栋席抽筋扒皮。
游孖一边翻收拾回来的工作文件，一边安抚花羡之的情绪。
“怎么我失业了，你比我还生气。”
“你可是我唯一的好兄弟，遇到这种事情，我都要气炸了，要不是手里的项目不好请假，我高低要去你家陪陪你。”
“别，我没什么事，今天去公司把工作留存的文件都拿回来了，他们搬的是真干净，我再晚一步可能就被当废品卖了。”
花羡之叹了口气：“嗐，现在大环境差，远古传奇这种靠土豪氪金的数值游戏，一旦vip不充钱了就搞不下去了，苟栋席这个狗东西不管你们的死活，卷钱跑路就算了，还不道德的把服务器悄悄卖了，你说这是人干事吗？”
游孖是一名程序员，二本毕业就入职了这家公司，一路从实习生做到项目总监，五年的青春都耗在这个只做氪金数值游戏的小公司，和小时候立志要做出有意义的游戏的理想大相径庭，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还有很多比理想更紧迫的事情。
“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了，我这几天会准备好简历，年底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岗位。”
花羡之试探地说：“崽崽，你要不了来我这里吧，我的团队最近会有个测试主管的空缺，内推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阿花，我这五年只会做游戏，别的也没有经验，暂时也没有离开游戏行业的打算”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游孖：一觉醒来，公司没了！求老婆安慰(??._.｀)
杜子厄：谢邀，刚出警局??[┐'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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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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