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楼下抱了很久,久到风雪终止,烟花再次冲上高空,无穷无尽。
陆释槐终于依依不舍将他松开。
“跟我来。”他说着牵起蓝桉的手,没等人反应过来,已经跑到出租屋后面了。
那里绿植挺多,一排排灌木丛被白雪覆盖,仿佛铺上一层棉被子。
陆释槐把他带到一个角落,蹲下。
蓝桉:“?”
这偷偷摸摸的,该不会要盗窃吧?
正胡思乱想中,陆释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看不清是什么,蓝色的。
只见他随手折下一截仅剩两片枯叶的短枝。
真的很短,普通鲜花的那种短枝。
握了把雪铺在上面,捏紧,弄成一个蝉蛹形状。紧接着又往卡上放了些雪,压扁,直到薄得布满整张卡,再贴上小短枝。
蓝桉这才看清。
那是张银行卡。
好家伙。
反复几次按压,再贴上那颗“蝉蛹”,一层随着一层,再略微弯曲调整一下位置,物体的大概形状也就出来了。
是一朵……雪玫瑰。
蓝桉有些愣,伸手接过。
微雪还在下,飘渺无影。
少年时代的暗恋,纯白无瑕,稍微有些回应,他就会化掉。
如果你将他抛弃,让他在风雪中呆上几年,他就会变得僵硬,风摧雨折不倒。
一朵雪玫瑰。
“你怎么会弄这种啊?”蓝桉捏着短枝,哑声开口。
陆释槐笑出个气音。
“再给你弄一个别的?”他问。
蓝桉点点头。
紧接着,陆释槐就地取材,抬手摘下几片裹着厚冰的叶片。
很小心将里面的叶子取出,厚冰内部保留着叶片的脉络,又折下一截短枝,同雪玫瑰那样,先在尖端裹上一层白雪捏紧作铺垫。
紧接着,脱下叶片的厚冰一片一片插上去,灵活地找准位置。
不一会儿,一朵冰花又做好了。
蓝桉经不住哇哦了声。
陆释槐递给他。
后者左一朵右一朵欣赏了好久,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玩法,眼睛都亮了起来。
“好漂亮,你在哪里学的啊!”
他的声音带了些许活泼。
陆释槐将银行卡放回口袋里,音色还是那么清冷:“很小的时候亲生母亲教的。”
蓝桉一口气悬起来。
完了,踩雷了。
见他一副小屁孩做错事的模样,陆释槐没忍住,笑出了声。
蓝桉:“?”
“你笑什么笑!”他没好气别过头。
陆释槐不笑了,蓝桉凉了他几秒,又问:“所以,你原来的家乡到底在哪啊?”
陆释槐与他对视,缓缓吐出两个字:“这里。”
蓝桉一愣。
什么……
陆释槐怕他反应不过来,又补充:“就在这里,映南。”
蓝桉彻底呆住。
“那我不就是可以经常去找蓝楹哥玩了?”他乐道。
陆释槐却因此摇头,“人家老房在映北,一个南一个北,远着呢,况且人家定居枫城,工作也忙,夫夫两人一个月都难见几次,何况是你?”
蓝桉点点头,好像也是,不过他每年去探望蓝楹,他们一家人都在,还有那个对外很凶对老婆很温柔的lyin,还有可爱的慕慕。
嘿嘿嘿。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你家看看呢?”蓝桉一脸期待看着他。
陆释槐沉默了。
蓝桉表情一僵。
他怎么可以忘了,陆释槐和他父母不合……
“对不——”
歉没道完就被打断:“安安。”
蓝桉抬眼。
“复合吗?”陆释槐说着替他将发丝上的雪拿下,又重复一遍:“复合吗?”
“只要你答应,我就带你回家。”
蓝桉心脏狠狠震动。
他别过脸去,语气非常不自在:“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谈恋爱了……”
陆释槐又笑了。
他将蓝桉手上的两朵小玩意夺过,插在角落里,任由风雪吹打。
牵起蓝桉的手,陆释槐站起身,十指相扣。
“要逛逛吗?”
蓝桉别过眼神,“也、也行。”
踏雪走了一段路,四周都是摆摊的小贩,火气十足,屏风前挂着流苏,灯光闪烁,耀眼。
蓝桉沉默了很久,陆释槐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各自憋着心事。
“那个……”
“那个……”
同时开口。
陆释槐扬起一抹笑,示意他先说。
蓝桉点头,心理酝酿了好一阵。
“所以,黎池哥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腺体……”
“是。”陆释槐立即回答:“是真的。”
脚步一顿,两人站在弯曲的拱桥边,喜庆的红流苏连着小灯一路攀延。
蓝桉咬了咬唇,艰难开口:“所以,你……没办法终身标记我。”
陆释槐轻嗯。
“我不仅没办法终身标记你,我还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且这个alpha指所有。”
陆释槐顿了顿,又笑了:“所以,跟我在一起,你会比较自由,因为我不能通过识别信息素去分辨你今天去了哪里,和什么人去,或者和什么人待在一起,对方是否是个alpha,也无法同其他alpha一样,在你身上永远留下属于我的味道。”
这个残缺将会跟随他一辈子。
感到握住的右手想挣扎,陆释槐干脆将他松开了。
蓝桉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身将他抱住。
陆释槐微愣,缓慢抬起手,搭上他的背。
“我不嫌弃你,我以后也不会和别的alpha在一起,omega,beta都不会,我只认你一个。”
陆释槐没说话。
“或者你可以每天都标记我一次,那样我就能每天都带着你的信息素了。”
蓝桉说完,在他怀里抬起头。
那双眼睛里倒影着万千星火,与最初带给他希望一模一样。
眼眶逐渐发热,陆释槐喉咙滚了滚,脊背上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
蓝桉终于满意一笑,任由他抱着。
半响——
“疼吗,剜了几刀?”他问。
陆释槐却低头亲了他一口。
蓝桉:“……”
“陆教授,亲您自重,现在可不是您耍流氓的时候。”蓝桉眼底一片冷漠。
陆释槐又亲了他一下肯罢休,“不疼,也就三刀,还没你的十分之一。”
蓝桉点头,“可是、我那是割的,你是剜的,还有后遗症,能一样吗……”
陆释槐又不回答了,牵起他刻字的左手,将长袖缓缓往上推。
每次看都能让他喉咙一阵发紧,心里抽着疼。
“你呢,为什么这么傻?”
蓝桉叹了口气:“因为有卧龙……”
陆释槐终于笑了,将他的手拉高,柔软的唇瓣贴上皮肤。
带了些冰冷的温度。
蓝桉没挣扎。
直到陆释槐抬起头,他才开口问:“你呢,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你没看微信通知吗?”陆释槐反问。
蓝桉一懵,依旧保持着抱他的姿势,单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是……银行卡入账通知?
蓝桉仔细数了数后面几个零。
蓝桉:“!”
蓝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钱!”
陆释槐揉揉他脑袋,轻声哄道:“官司帮你打赢了,大作家,该怎么感谢我?”
蓝桉一懵。
不、不对啊!
“上诉后二审不是还要等一个月左右才能开庭吗……”
猛地想到了什么,蓝桉瞪大了眼睛。
果不其然,陆释槐下一句话证实了他的想法:“是你妈妈,还有……我生父母也帮了些忙。”
这场争辩结束得很快,陆因证据都准备得非常全面,再配合陆释槐,对方愣是被怼得话都说不出。
蓝桉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所以呢,我都为了你让我生父母以势压人了,都卑微成这样了,收点报酬怎么了?”陆释槐又开始了他的流氓模式。
蓝桉与他拉开几分距离,又被用力拉回去,环在腰上的手抱得很紧。
“我、我……”
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释槐“嗯?”了声,耐心等待。
蓝桉始终抿着唇。
凑得近了,耳朵脸颊到脖子那些凡是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染上一层粉红。
“今、今天,允、允许你在我的出租屋睡一晚……”他低喃,声音堪比蚊子。
“嗯,睡是要睡的,你也要睡。”
这句话总结得很微妙,蓝桉耳朵更烫了。
“中途,我被对方问了个问题。”陆释槐突然说。
蓝桉嗯了声,还有些结巴:“什么、问题?”
“我是你的谁?”
蓝桉呆住。
“那你说啊,你是他的谁?”对方律师吵不过后的咄咄逼人还在耳旁萦绕。
陆释槐沉默了很久。
“法律上没有规定我不能为亲属辩护。”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说。
所以,他是他的谁?
舅舅?哥哥?教授?还是暗恋对象?
见蓝桉不回答,陆释槐又问了遍:“我是你的谁?”
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
远处闪起一道明亮,炸开的紫色烟火铺满整片黑暗,游客们停下脚步,情侣们踮起脚尖,各自安好。
只有一发。
“是我……抓了十年的释槐鸟?”蓝桉试探性回答。
陆释槐皱眉看了他很久。
“你确定?”他问。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腰间的手终于松开,蓝桉低头整理被弄乱的毛衣。
陆释槐见状,把大衣脱了给他披上。
蓝桉没拒绝,他还在执着为什么不是,竟然不是鸟,那是什么?
他想不通,只能拉起他的手,晃了晃。
陆释槐却不干了,朝他挑了下眉,“你猜?”
蓝桉:“?”
眼见着陆释槐转身越走越远,他赶紧拔腿追上去。
“到底是什么啊?”
“你猜。”
“我可笨我猜不出……”
“那就继续猜。”
玫瑰在风雪中亭亭玉立。
人间烟火随风而起
往事流转不息。
感谢救赎。
【正文完结】
我来了,正文完结啦!番外看着写,码到几章算几章吧哈哈哈。
为了结局不让你们留疑惑,我在这解释:
其实安安没说错,不过他说反了,因为蓝桉树是等待方,也就是说,释槐鸟才是救赎。
所以蓝桉才是释槐鸟,陆释槐才是蓝桉。
专栏预收《猫薄荷》,小猫咪以身相许的故事,不出意外是块短篇小甜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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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感谢救赎【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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