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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宗政府

弘景殿内,烛火摇曳,老皇帝有气无力地半倚在龙床上,眼皮微颤,似在极力维持清醒。他的身体已衰弱至极,连举手都显得困难,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明亮,偶尔闪过几分威严的光芒。每日,他都会在清醒的时候听梁霜天为他禀奏军机大事,他十分享受这种事事都要请他指示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还坐在那张龙椅上,拥有绝对的威严,他仍沉浸在听闻天下事、指点江山的满足感中,大手一挥就能决定天下人的命运。

梁霜天站在龙床一侧,轻声禀道:“陛下,近日京城各处皆已安定,各司各部井井有条,人员空缺皆已补上。边关也有军报传来,说是未见异象,民心亦安稳。”

老皇帝听罢,眼中的疲惫被些许慰藉冲散,他缓缓抬起手,虚弱地搭在梁妃的手背上,声音断断续续:“果然……朕没有看错你……你做得很好……很好……”

梁霜天神情平静:“臣妾不过分忧陛下之心,不敢懈怠罢了。只是臣妾还有一事需向陛下禀报——近日荀灵传来消息,说有一位神医名唤谢清,能解万毒,或许能为陛下诊治。”

老皇帝的眼睛猛地一亮,声音虽微弱,却语气坚决:“请……来。”

梁霜天顺势禀道:“不过,殷亲王上奏,此乃其府医,他请求亲自护送谢清入京。”

“准。”皇帝几乎未加思索,便点头应下。

他最近总有油尽灯枯之感,心中总有见见自己所有孩子的念头,只是皇家亲缘,牵扯颇多,除去亲情,更多的是权力之争。当初派张既浦远赴荀灵,除去那许多原因,也有自己在防着野心勃勃的文贵妃母家的缘故。最近他思虑数日,未曾开口。如今孩子那边提出了请求,他便也顾不得那么多,成全了这一遭不知是否可以预见的团圆。片刻后,他目光微动,语气带着几分深意:“既浦……让既亭也一起回来吧。”

梁霜天心中微凛,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皇上,既浦和既亭自幼不睦,这谢清若是真医术了得,必定事关重大,事关陛下龙体安危与朝政大事,若中途除了什么差错……陛下是否需派他人……”

不等她说完,皇帝断断续续地说道:“靖和……萧靖和……一同回京……让他带一千精锐回来,也好帮你和明辞……减轻些负担。”

梁霜天微微一顿,知道皇帝是在害怕城武营的人不够用·。她停顿片刻,谢过皇帝,又沉声提醒:“但皇上,若靖和回京,那荀灵的二十万大军……”

老皇帝沉默片刻,气息稍显急促,抬起一只微颤的手,断然吐出三个字:“萧承光……”

梁霜天闻言,心中已然了然。萧承光曾是边疆的定海神针,如今虽卸甲归田,但年岁不高,尚可得令复出。皇帝当初本就对萧承光过早请辞这件事颇为不满,这下倒是能借此机会,让他不得不再为朝廷效力一段时间。

她微微点头,应道:“臣妾明白了,谢清、既浦、既亭、靖和,臣妾会一一安排,尽快令他们回京。”

老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这一连串的决策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老皇帝疲惫地闭上眼睛,似乎这一连串的决策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的面容因病痛而变得苍白蜡黄,原本饱满的脸颊如今已深深凹陷。眼眶深陷,眼角的细纹如干涸河床般蜿蜒丛生。双手如今瘦得只剩皮包骨,手背上的青筋盘错,却仍然倔强地轻扣在龙床边缘。

梁霜天静静立在一旁,注视了皇帝一会儿,便悄悄地离去了。

宗政府邸内,文贵妃郑宜秋正满目忧思地坐在父亲房内的椅子上,坐在她对面的宗政夫人任英正慢条斯理地剥着小橘子。

“娘,你怎么还有心思吃橘子,爹都这样了。”郑宜秋不满地小声埋怨道。

床上的宗政正侧身而卧,面容枯槁,眼窝深陷,胡茬凌乱,整个人消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

任英剥下最后一片橘皮,抬头缓缓看了女儿一眼,单薄的眼皮底下目光淡然:“你爹怎样了,难道我要陪着他喝稀粥吗?等到哪天他断水绝食,你还要你娘,陪着他不吃不喝不成?”

说着,任英把剥好的橘子掰开一瓣,吃了起来。

郑宜秋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反驳自己的母亲,只能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房间,刚走到院中,就见一名小厮从院外快步赶来。

“娘娘,门外又有官员求见。”

“这次又是谁?”今日她心情本就烦乱,连平日的梳妆打扮都省了,头发仅用一根素簪挽起,头上没有半点装饰,此刻脸上尽显疲惫与隐忍的愠怒。

小厮:“是原户部侍郎家的公子,请您派人去救救他的父亲。”

“都说了以后这样的就不要通传了!”郑宜秋瞪了小厮一眼,“我父亲至今还流连病榻,他们急什么?”

小厮低头不敢作声,郑宜秋挥了挥袖子让他退下。

郑宜秋立于廊下,目光遥遥望向天边,此刻正逢日落,晚霞如血,染红了半片天际。她怅然道:“不知那梁霜天昨日是不是在糊弄我。如今,父亲连同他底下的官员与那些曾经的好友都在祭天大礼上受了难,这几十年的精心经营,就这样轰然崩塌,连片瓦都没能留下。”

任英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见女儿一副举杯邀晚阳对影成三人的模样,不禁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儿啊,在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你还记得你回过几次府吗?”

郑宜秋此刻也渐渐平复了情绪:“五年前,回过一次吧。娘,你也知道,后妃不得轻易出宫。”

任英拉住女儿的手:“那现在呢?”

郑宜秋答道:“陛下病倒后不久,梁霜天便令后宫想回府照顾亲人的妃子各自回府了。当时我心里急着回来照看父亲,现在想来定是中了她的计。”

“什么计?”

郑宜秋撇了撇嘴:“现在宫里只有她和少数几个家不在京城的嫔妃,等陛下醒来,可不要好好嘉奖她们吗?她如今大权在握,若是我当初留在宫里,现在怎会事事都要看她脸色?”

任英心下了然,抬眼看了女儿一眼,语气不急不缓:“宜秋,若是你当初留在宫里,怕还是要看她的脸色行事的,你信还是不信?”

郑宜秋闻言一怔,双手紧攥着椅子的扶手,嘴唇微微发白,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这世间,无召不得出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牢狱,一个便是后宫。”任英也抬头看向那远方的夕阳,“娘之前进宫看过一次你,在那高立的宫墙之内,只能看到正午左右的太阳,是也不是?”

郑宜秋愣了愣,脑中浮现起宫内的情景:那些巍峨的宫墙遮住了日升日落的光景,只剩下一块有限的天:“是,我已经许多年没看到夕阳西落的场景了。”

“牢狱关住犯人的目的,是不让穷凶极恶之人出来继续为祸世间。那么后宫无召不得出,是为了什么呢?”任英开始回忆,“在你被关在那宫中的这些年里,娘也想了许多。娘看着你的那些兄弟们因为你的得宠而步步高升,门槛都被踏破了。那些人一个个送礼道贺,奉承不断。”

任英的声音于豁达中带着一丝不忍:“当时娘就想,这些人的福气,是我的小秋挣来的。那我的小秋呢,她在宫里做些什么呢?她享到这福气了吗?还是只能看着余晖撒到宫墙里,却始终看不到那西沉的太阳呢?”

郑宜秋静默不语,她的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那些压抑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忽然像冰冷的潮水一样涌上来。

大哥升官的消息传到宫里时,她刚生下张既浦不过两天。正值冬月,外头寒风凛冽,屋里的银灰炭火烧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炭灰的味道,但她依然莫名觉得冷。那冷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手脚冰凉,连手腕都无力抬起。

太医说,是生产损耗气血,加之思虑过重,身体虚寒所致,只能忍,过段时间就好了。她记得当时屋内的人来人往,大哥的喜讯被反复传述,她想开心,可身体的寒冷却让她怎样都兴奋不起来。

“娘,这是我应该做的。”郑宜秋总是这样安慰自己,现在也像这样安慰母亲,“我知道你心疼我......”

任英听不得女儿继续这样说下去:“是为了把你们关在一起比赛生孩子。你一个接一个地生,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升。”

任英看着女儿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有股无名的火,却怎么也不忍心表现出来,只能叹了口气,道:“小秋,这些问题,你也不用急于一时将它们想清楚,娘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你被关在那个地方太久了。”

“娘......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只要明白,梁妃能有今日的地位,一定不是靠在后宫里争那一亩三分地、争那皇帝残留下来的残羹冷炙得来的。”任英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干脆,“你这些日子除了在你父亲房里照顾他,就是出门去求医,还没好好逛逛这雨后初晴的京城吧。走,今日沈夫人和她女儿约我去逛那晚间的市集,你戴好斗笠,跟娘一起去吧。虽然星恒司说同一个地方下第二次毒雨的概率很小,但不得不防。”

“沈夫人?”郑宜秋只记得前礼部尚书家的夫人姓沈,而礼部尚书也曾在祭天大典上淋了那毒雨,如今想必亦是卧床不起,她家的夫人小姐竟也有这闲心去逛那市集?

任英已经踏出了几步,回头见女儿还愣在原地:“发什么呆呢?快带上斗笠,随娘出门啊!你爹这么多人围着呢,还少你一个吗?”

“那娘先等我回房收拾一下,我今日还未梳妆打扮。”郑宜秋觉得总不能就这样出门。

任英恨铁不成钢地直接上手拉过女儿,从仆从手中接过斗笠,一边往郑宜秋头上戴,一边不耐烦地说道:“竟干这些浪费大好时光的累赘事儿,今日就这样出门。娘就不信了,不带那些钗环首饰,你就没法抬腿从街东边走到街西边了不成,还是你眼里看到的东西会变得不一样?或者说会有人提着棍赶你这没涂脂抹粉的人回去,不让上街?”

她拍了拍斗笠,满意地端详了一眼,又拉起郑宜秋的手快步往外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去晚了,说不定好摊位都被占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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