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和身后的中年人交流了下眼神,在双方眼中有同样的欣赏闪过——“有疑问精神,尊重事实,回答严谨,是个好苗子。”
杨凯沉吟了一下,斟酌着字句:“其实新闻报道和事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没有讲述得那么细致罢了。现在能跟你透露的是,因为某些放射性元素的发现,确实在一定的程度上影响甚至改变了某些人的基因,并使得他们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对普通人来说,可以称之为奇遇,这种‘转变’通常可遇而不可求。”他仔细地盯着眼前稚嫩的少年,“你想过要拥有这样的奇遇吗?”
“想过呀,”少年轻笑两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稚气和爽朗,一只手紧抓着身上的布料,另一只手薅了薅鬓角,试图用头发遮挡住脸上的羞涩,“不过是想想罢了,男生宿舍里经常说,要是有透视眼儿的话,就可以看穿女生的……”
话说到一半的他立刻收住口,似乎是意识到在军人面前说这样的话题太不严肃了。
杨凯摆摆手,示意他不必介意:“如果真的可以,你想拥有什么样的超能力?”
吴楚抽抽鼻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个事想想就好了,超能力这东西,我可不要。”
“为什么?”
“你想啊,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多,普通人啊,因为我们普通,所以需要保护,有危险来了谁往前冲?”吴楚一握拳,“军人啊,还有异能者也跑不掉,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就是想要当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将来当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娶妻生子了此残生。我可不要什么轰轰烈烈的人生,那东西太刺激,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够承受得了的,我不要,也压根不想要。”
从没有得到如此直白回答的杨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感慨:“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想得还挺通透。”
吴楚刮着鼻子:“我太直白了吗?”
“没有,”杨凯回答说,“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的权利,无论他的选择是建功立业,戎马一生还是娶妻生子都应该被尊重。我是军人,在成为军人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注定要为国家和人民燃烧。但我依旧希望你的梦想能够成真,并且愿意为你和千千万万人站在祖国的边域,守护你们的梦想。”他站起来,直视吴楚的眼睛,“我再确认一次,你拒绝参军是吗?”
比起预期干净利落的回答,不知为何,拒绝的话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出口。吴楚的眼神不自主地在楼下操场上的背影上徘徊,直到看到那束纤绿色的连衣裙:“我……拒绝。”
杨凯和身后的中年人同时站起来,带着遗憾的表情准备办公室,留下那个不停摇着头的男孩儿。
“等一下。”在开门的瞬间,男孩儿追上来,惴惴不安地问,“你刚刚说的药剂,注射后,会怎么样?会……变得奇怪吗?”
杨凯的步伐稍慢,在中年男人的示意下回答说:“抱歉,你的问题虽然不涉及机密,但是并不在平民的知晓权限范围内。而且,之前我们在房间里说的相关信息,你半个字也不能向其他人透露。”
“知道了。”围着绿色布条的吴楚沮丧得说,他十分确定军方是知晓了他注射了药剂后才找上门来的,至于那药剂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东校区,还有那场他□□着跳出去英雄救美的骚乱是怎么回事,他恐怕自己再也没有弄明白的机会了。
临出门前,杨凯特地回头对他说:“小同学,你的造型很别致呢。”
“啊?”吴楚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话。
“你的出场和你的衣着,都让人印象深刻呢。”杨凯冲他眨眨眼,“友情附送你一句话,试剂注射后除非有触发机制,否则不会引起任何‘疗效’。”
谢谢两字未及出口,军人已经拉开门走出去。
在外面等候的校长和教导主任鱼贯而入,把准备离开的人堵在门口,焦急地问:“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很遗憾,”杨凯说,“吴楚同学还是拒绝了军队的邀请,我们为帝国失去这样一位战士感到惋惜。”
“他只是孩子,很多事情考虑得不是很全面,我看这件事还是和家人商量一下比较好。”
“对对对,是这样的,和家里说一下这孩子说不定就能想通了。”
校长不遗余力地为自己不争气的学生争取着,却没能挽留对方离去的脚步。临行前,杨凯向校长和主任说了保密条例,这无疑拒绝了再争取一下的提议。
自始至终那名中年男人始终一言不发,他内敛含蓄的眼神却给吴楚留下深刻的印象。
校长和教导主任恭敬地目送两人离开,整个过程缩在墙角假装蚯蚓的吴楚举起一只手,弱弱地问:“那个,我能回去穿衣服了吗?”
“可以,”校长眨巴眨巴眼睛,用严肃的口吻提醒道,“换完衣服立刻把校旗还到教导处!”
*
顶着各路怪异的目光,以凛然之姿挨到宿舍的吴楚当然不会傻到自己跑去教导处交还校旗。
他今天这一通围着旗子满场跑的操作无异于裸奔,他可不想去那儿接受思想政治教育,起码不能自己主动跑过去。
思来想去,干脆把校旗里朝外搭在床尾,留下好长的一段耷拉在围栏外头,这样保证查寝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到。
吴楚洗漱回来的时候,听室友说那旗子已经被宿管老师没收了。
这个消息让抑郁了一晚上的吴楚露出久违的笑容,心说:“可算有件舒心的事儿了。”哼着小曲儿的吴楚贱贱地翘着兰花指冲着对面床的哥们唱到:“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风光。来啊,造作啊,来啊,来啊……”的时候,宿舍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拉开。
伴随着一声浑厚的:“来喽。”
一块很熟悉的艳绿色布料兜头罩在吴楚身上,不偏不倚,好像新娘子的盖头一样,除了颜色不对等。
吴楚赶紧爬出来,攥着被他“蹂躏”了一早上的校旗,厌恶地干呕了两声,赶紧追到门口:“老师,这是我上交的校旗,请老师笑纳。”
大早上就碰了一鼻子灰的宿管老师早就识破了他的小伎俩,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这下子少不得自己去教务处了,吴楚正头疼的时候,同宿舍的几个哥们儿轮番唱着:“来啊,造作啊……”从他身旁扭着水蛇腰跑去上课了。
一股从内而外的焦虑让吴楚错过了英语、数学和化学课,他在课堂上一动不动地盯着课桌里的绿色旗帜,烦恼着即将到来的命运。
任课老师也默契地不去打搅,这并不是因为放弃吴楚,而是因为他学习成绩太好,各科老师都知道吴楚坐在课堂上从来只是摆出听课的样子,开学之初妄想去找他麻烦的老师已经领教过他的实力。
第四堂物理课是随堂的测验,他只用了十分钟时间答了一少半的题。
监考老师看着空了一大半的试卷劝他:“你要不要再答点?”
“及格就行。”吴楚说着,抓起课桌里的旗子往外跑。
“慢点跑。”监考老师嘱咐着说,顺便把试卷放入计算机收纳端口,屏幕上立刻跳出判卷结果,六十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臭小子,又跑去哪儿了?”
实际上,这位提早交卷的同学并没有乱跑。如果物理老师趴窗看一眼,就能够看到骑在学校侧门大栏杆上的学生。
穿上了衣服,终于不再惧怕走光的吴楚大大咧咧地跨坐在大门上,翘着二郎腿在半空中一点一点地,不耐烦地通过晶脑通讯催促着对面的人:“你怎么还没到啊,还是不是帝国第一的快递了?”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从闪电般出现的电光摩托上下来一个戴着黑色头盔的骑手,随着他的脚步,地上冒着缕缕青烟,那正是车轮和地面摩擦生出的热量。
那骑手摘下头盔整理着头发:“你要发快递吗?”
坐在高处的吴楚把旗子丢给他,随手指了下身后的学校:“收件人就是三楼教务处的主任。”
“寄件人?”骑手严谨地填写电子单据。
吴楚翻进门里,潇洒地吐出三个字:“小王八。”
“哎,邮费呢?”隔着栅栏门的骑手追问道。
吴楚又突出仨字儿,简直快要为自己智慧的回答笑疯了,直到摩托车引擎再度响起的时候,他的大饼脸突然从栅栏里伸出来对着骑手喊道:“喂,你要去哪儿,收件人在里面?”
“我要送回物流中心打包检测。”骑手说道,“帝国第一快递可是很严谨的。”
“你就脱裤子放屁吧。”吴楚缩回头来,听着电子钟声心叫不好,抬起腿来狂奔。毕竟,再晚点可能就抢不到锅包肉了。
在强大的美食诱惑下,他的脑瓜飞转,想起来早上被他藏在垃圾箱里的针管。
杨凯拒绝告知针剂里的试剂,并承诺注射后不会有什么变异反应,但是这东西终归是扎在自己身上,不弄清楚成分总是不放心。他准备吃完饭把针剂送到化学实验室请老师帮忙检测下,万一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可惜他在储藏的垃圾桶里什么都没找到,他一边琢磨管卫生的大爷今儿怎么这么勤快,一边往食堂赶,只是赶到的时候,最后一份锅包肉已经进到别人的餐盒里了。
闻着飘荡在空气里的肉香,吴楚狠狠地咬了口萝卜条儿,顺手点开晶脑搜索引擎查找一下有没有适合自己情况的保险项目,一旦他有个闪失,好歹给父母留下点遗产啥的。
就在心念刚起的时候,视网膜里光屏的右下角亮起来自父亲的视讯申请。
吴楚歪着嘴点开:“好了爸,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最新的晶脑序列续费哈。”
“找你就不能有别的事儿吗?”父亲学着他歪了歪嘴。
“什么事儿不能等你们回来了再说,就好好在京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我俩回来了,”父亲声音直接打在吴楚的鼓膜上,“今天是你妈生日,下午请假回来一趟。”
“净瞎说,我妈下个月生日。”吴楚纠正道,在晶脑上调出户籍证的影像作证。
“那是你姥姥记错啦,你妈就今天生日。”吴学良道。
“您这就不讲理了。”
“少说废话,你吃完饭去教务处补个请假条就立即回家。”
“爸你不了解,你儿子我现在有些情况,不太适合去那儿。”吴楚心虚地喝着汤。
“能有什么情况,你们教导主任我认识,都已经给你打好招呼了,喝完汤就去。”指令下达后吴学良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吴楚在心里思忖着肯定是那教导主任把上午的事儿通报给老爸了,爸妈下午准备给他来个洗脑。其实说起来每个男孩儿心里都有一个军人梦,只是有时候,梦想难免跟现实碰撞。
就比如现在施施然走进食堂的浅绿色倩影,吴楚端着餐盘刚准备冲上去搭讪:“童欣……”食堂的大门被一下子撞开,教导主任赵棋拎着一只乘风快递的邮件盒子杀气腾腾地跳进来:“一年三班的吴楚,你小子在哪儿,还个校旗还给我用快递,还是到付件,给我出来!”
“主任。”吴楚期期艾艾地蹭过去。
“小混蛋跟我来。”教导主任拎着他的耳朵,一路上骂骂咧咧地把他揪到大门口,塞进早就等在那里的光速出租车里,“到家给我发个信息,你可别想乱跑,上车的事儿已经告诉你爸爸了。”
“知道了,”吴楚笑得人畜无害,“老师您快回去吃午饭吧,再晚了就没肉菜了。”
在教导主任阴沉的脸色中,吴楚笑容满面地跟他告别。
回去的路上,吴楚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在晶脑视频里点开了《灌篮高手》看赤木晴子的戏,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威严的军装和近在咫尺的淡绿色裙装之间,他还是想着少年的春梦。
到家下车的时候,出租司机拦在他的去路上伸出一只手:“车费。”
吴楚不情不愿地动用了小金库,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家人吐槽:“爸,你那什么朋友,也太抠了吧,给我叫了个车连车费都不给。”
他亮着两只手掌在父母面前晃荡。
妈妈一巴掌拍在他手上:“你这是干嘛?”
“车费啊,”吴楚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回来给您过生日吗?”
妈妈转过身去偷笑:“我可没说今天是我生日。”又指了指丈夫,偷偷地朝儿子眨眨眼,“谁说的你找谁去。”
吴楚蹦跳着把脸怼到父亲面前:“爸,我是回来给你老婆过生日的,你看这路费……”
父亲板着脸抱起手臂:“听说今天有人去学校找你了?”
“哦。”吴楚别开脸,伸出去的手却没有收回来,“您给不给钱了。”
父亲打掉他的手:“说正事儿呢,是不是要吸收你去军校?”
吴楚揉着发疼的手掌:“我又不是脓包,怎么能用吸收形容呢?”他转向母亲求助,“妈,您管管您丈夫。”
“你不是脓包,你小子就是个毒瘤!”吴学良骂道,抓起手边的茶杯又重重地放下,抽出茶杯垫丢过去,“你给我说说理由,能去军校,能去京都,你小子为什么拒绝?你傻吗?”
“我就是傻啊。”吴楚瞪着大眼睛反唇相讥。
“站那儿不许动!”吴学良跳起来在客厅里到处乱转,最后捡起挂在墙上珍藏的的星历82年红袜队大满贯时的棒球棍,结果被妻子一瞪,乖乖地把球棍放回展示架上转身钻进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拎着竹质的炒勺。
吴楚一高蹦到母亲身后:“妈,救我!”
“有话好好说。”楚芸劝诫丈夫,转过来握着儿子的肩膀,“小楚,你跟妈妈说为什么不去军校,你不是收集了很多军舰的模型,小时候总嚷嚷着要当海军?”
“可这回来招人的是陆军。”
吴楚小声哼唧着,一旁的父亲早已将炒勺举得老高,结果被妻子推到一旁:“就知道打儿子,有事不能好好说吗,孩子还小不懂事,你要耐心引导。”
“就是就是,”吴楚从母亲腰间探出头去,“你就好好说嘛,再说打人是犯法的,帝国法律明白写着不许家暴!”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抽死你,还敢跟我**,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家法!”
吴学良拿着炒勺跳过来,眼见着形势不好,眼疾手快的吴楚趁着楚芸劝父亲的时候早躲到一旁的角落里,等吴学良杀过来的时候,好整以暇的吴楚顺着早已准备好的退路跳出去。
接下来的剧情就是,吴楚跑,吴学良拎着炒勺追。
吴楚跑得快,吴学良追得也不慢,而作为这场追逐赛里唯一的观众,楚芸早已见怪不怪。端着咖啡缩在沙发里看最新一期的料理杂志,为儿子和丈夫寻找一道美味与营养兼顾的晚餐。
这时候呢,老吴家的爷俩也会默契地在楚芸以外的空间里闹腾,再怎么捣乱也绝不会殃及到楚芸的空间。
骚乱的场面直到一只巴掌大的花瓶朝着沙发上认真阅读的楚芸方向飞去的时候,骤然出现的炒勺打乱了凶器的路线。
一脸怒色的吴学良杀气腾腾地挡在沙发前面:“臭小子,你敢伤我老婆?”
吴楚撅着屁股点头哈腰,双手合十不停地搓着,心虚地说:“手误手误,没料到那瓶子里有水,我本来想打您,没想打您老婆……”
“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吴学良挥舞着略显短小的四肢灵活地蹦到吴楚身边,按住儿子,照着屁股就是一通乱抽。
“妈呀,妈呀救命啊,杀人啦,你老公杀人啦啊……”吴楚放声大叫,“快来,快来救我啊,你儿子就要被人揍死了!”吃疼的吴楚转过身对着父亲大叫,“你打你打你打,打死我,你们老吴家就绝后了,你打呀,你打呀!”
“绝个屁后,咒你老子,告诉你,老子还年轻,老子还能生,你死了再生俩,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吴学良重新把炒勺举得高高的。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吴楚涕泪横流,“还有我那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我死了也不让你们好过!”
“好小子你还敢嘴硬,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厉害,不然你真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炒勺一下一下狠狠地打在吴楚身上,吴学良脑袋上冒着汗珠,冲着妻子又是眨眼又是歪嘴。
楚芸赶过来,在恶魔爪下救出了受苦受难的儿子,挡在父子俩中间:“好了好了,都消消气,消消气。”
气急的吴楚抹抹脸上的鼻涕,已经被打得口无遮拦了,跳着脚说:“吴学良我告诉你,今天不是我死就是……”在父母整齐注视下的吴楚咬了下嘴唇,“就是我死,你今天不打死我,我就自杀,让你们老吴家绝后,让你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白养了!”
“还敢威胁老子,告诉你,”吴学良撸起袖子,“老子不怕,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来呀,你给我来一个!”
那一刻,少年的心性终于忍不住爆发出痛彻肺腑的恸哭:“好!我死,我这就去死!”憋红了脸的吴楚趁着母亲分心夺门而出。
“小楚!”母亲追了上去,可是儿子的身影很快被川流不息的车流挡住消失不见了。
赶过来的吴学良手里还握着打人用的炒勺,被妻子夺下来照着他的后背一通猛锤:“混蛋,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吴学良也不敢还手,只敢抱着脑袋在大街上抱头鼠窜,等她打不动了,扶着妻子在街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嘴里说着安慰的话:“放心放心,那小兔崽子随我,不会真做傻事的,最多也就是去同学家呆两天,不会有事儿的。”
“吴学良,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满脸是泪的楚芸骂道。
“不用你动手,不用你动手。”吴学良陪着笑,心疼地握着妻子的手腕,“这事儿能用您老人家动手么,小的我自己就把自己了断了。”
妻子破涕为笑,在丈夫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此时,陷入水深火热的吴楚并不知道,父母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打情骂俏的事。因为莽撞乱跑的他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里乱窜的时候,被人一个闷棍打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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