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晃荡着脑袋悠悠转醒的时候,内置晶脑没有任何回应,即便如此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而是抽动鼻子,对着周围一通猛嗅。
“属狗哒?”一个轻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吴楚眼眸晃动,却没有睁开来。他在用五感触摸这个陌生的,充满敌意的环境。
“小狗狗,怎么了?”随着挑逗的言语,吴楚只觉得鼻尖上一阵瘙痒,忍不住连打了个几个喷嚏,这一下引得声音的主人娇笑连连,更加卖力气地挑逗起他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愤怒的吴楚出声问道,却仍旧没有睁开眼皮。
“你说我想干什么?”娇憨软糯的声线带上几分危险的味道,却是格外好听。
“我不认识你,”吴楚仔细分辨着,那声音并不是来自他熟识的朋友,“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混蛋,化成灰我都认得你。”随着一声娇嗔,之前的毛毛狠狠地打在吴楚的脸上,“怎么,这么一会儿没见就瞎啦?”
吴楚在声音里嗅出意思熟悉的味道:“你是昨天晚上……”
他倏然收口,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太多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想起来啦?”随着扑在脸上的温暖香气,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脸皮上传来,少女的指甲在他脸颊任意游走,吴楚咬着嘴唇紧闭双目不肯再透露半句。
“哎呦,还挺硬气。”
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腋窝处升起,吴楚疼得直抽气,却不肯喊疼求饶。
“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瞬间,刺痛转换成刺痒,吴楚被吊着的身子忍不住抖起来,抖动的幅度随着喘息声不断扩大。终于忍不住的吴楚,强忍着喉咙里的哭腔放声大笑。
一只手在吴楚脑门上拍了又拍:“这就对了,让你哭就哭,让你笑就笑,这才是一条好狗狗。”
吴楚睁开愤怒的双眼,毫不意外地撞见一头绛紫色的短发。
“干嘛这么看人,怕我吃了你?”紫发晃了晃,纤细的手指在他额头上一戳,“放心,我还嫌你的肉臭呢。”
“那你抓我来干什么?”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要你的肉,”紫发少女眼眸里流转着危险的光芒,用舌尖舔了舔鲜嫩欲滴的嘴唇,“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把你吃掉,渣都不剩。”
吴楚脑袋里冒出无数个问号,吃人的必要?沉淀了好一会儿,他揪着眉头:“你是食人族吗?”
“真是让人失望。”紫发少女直起腰,手上的羽毛戒指在吴楚脸畔划过,带出一连串的麻痒,无视于他脸上的怪异表情,少女拽着发梢,“等会儿吃了你,我的脑子不会也跟着变傻吧。”
“我我我,我可是救了你的。”吴楚试图唤醒少女的良心。
岂料话一出口,原本勉强称得上俏皮的少女倏然变脸,恶狠狠地盯着他,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里放射出要将他洞穿的光,抬起脚踹在吴楚腰眼上:“混蛋王八蛋,要不是你坏我好事,我何至于沦落到吃人的地步?”
“吃人是犯法的。”吴楚忍着剧痛,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讲道理。
“什么法?”紫发少女娇笑起来,有种别样的妩媚,“是《妇女儿童保护法》呢,还是《野生动物保护法》?”
伴随着咯咯的笑声,吴楚的脸逐渐朝着酱菜色发展:“我,我有传染病。”
“什么?”
见对面的少女变了脸色,吴楚得意洋洋地说:“我有肝炎,你吃了我一辈子都别想好了。”
“放心,”少女摸着戒指上的羽毛,“大部分的病毒经过高温高压都会被消灭的,”她憋着笑,“你不会以为我要吃你的刺身吧,我不吃来路不明的生肉。”
“我的来路很明确,”吴楚纠正她,“还有啊,你不能吃我,不然你会后悔的,我发誓。”
“我好怕怕哦。”少女扁着嘴蹭了蹭小碎步,忽然抬起脚对着吴楚又踹了两下,“要不是你被绑得像个大闸蟹似的,我就真信了呢!”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好了好了,废话真多。”少女失去了耐性,顺手抽下手腕上的银色发带栓在吴楚嘴上,还在下巴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完成后,她拽着自己的杰作,凑到吴楚耳边,“乖乖地呆着,聪明的就别惹我,否则,我立刻把你杀掉。”
说完,拍拍吴楚气鼓鼓的腮帮子,心情颇为愉悦地跳到不远处的躺椅上喝饮料,戴上太阳镜的时候旁边矗立的能源环自动调试出太阳的光晕。女孩儿踢掉脚上的鞋子,嫩白的脚趾头欢快地晃了晃,像是怕晒伤了她娇嫩的肌肤,光线暗了两度。
骤然而起的风,让封闭的室内有了大海的气息。
呜呜地乱叫声打搅了少女的休闲时光,她半摘墨镜支起身子,透过躺椅的缝隙指着圆桌上酒杯和果盘旁的便携晶脑说:“看见没,一会儿你的命运就完全取决于它了。”
“呜呜呜呜呜。”吴楚费尽力气地发出噪音。
“你问我什么意思?”少女自动解读出他的话,重新躺好沐浴在阳光中的少女在空荡幽黑的室内,犹如泛着柔和光圈的天使,她轻启朱唇,嘴边的绒毛在光线的照耀下纤毫毕现。从那檀口中突出的字句却令吴楚胆寒不已,“它会为你选出最有价值的死法。”
随着光线的转换,一束银色的光芒闪伤了吴楚的眼睛,他眯着眼睛去看登时抽了几十口冷气,原来在他脚边的地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钢锥、烙铁、砍刀、电锯等一系列行刑工具。
“甭看啦,”仿佛亲眼见证了吴楚的恐惧,那紫发少女头也不抬地说,“那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呜呜呜。”就在吴楚奋力挣扎的时候,待机状态的晶脑由蓝转红,随着“咚”的一声提示音,原本悠闲“度假”的少女一下子跳起来,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着便携晶脑投射在虚空中的屏幕。
吴楚把脖子伸到极致,才能看见少女墨镜下掩盖的半张脸。
那眼里放出的光,揉杂着狂热和狂喜,他绝对相信对方有把自己挫骨扬灰的勇气。
紫发少女摘下墨镜随手丢在身后,跳下藤椅赤脚踩在粗燥的地面上,欢快地抱着吴楚转圈圈。
受紧惊吓的吴楚拼尽全力把嘴里的蝴蝶结吐了出去,:“你你你,你想干嘛?”脚尖蹭着地面使劲儿往后挪,尽力离对方远一点。
女孩儿当然不会如他所愿,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带着酒精的香甜气息扑面而来:“躲什么,你怕我?”
“你……你这么可爱,怎么会呢?”吴楚盯着自己脚尖说,脑袋里飞快旋转,寻找着脱身的法门。
“嘴上是说着恭维我的话。”她用指尖托起吴楚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可是这双眼睛却恨不得把我扒皮去骨。”
说话间,两指如钩直直地朝着吴楚的眼睛处抠过去。
梗着脖子紧闭着双眼的吴楚大骂特骂:“你个混蛋王八蛋,我咒你一辈子当老姑娘嫁不出去,皮肤皱巴巴地变成老妖怪不得好死!”
比起预料之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若有若无的刺痒,抖得像个筛子似的吴楚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枚纯白色的羽毛在自己鼻尖上游走:“哈哈哈哈欠,你到底想干嘛?”
“没干嘛啊,”女孩儿收回手,“你骂我,但是我不生气也不跟你计较。”
吴楚更加警惕地盯着她,短暂的接触,他深知眼前的女孩儿绝对不是什么善类。
果然,她话锋一转,吐出残忍至极的字句:“因为,我不跟死人生气。”
吴楚咬疼了自己的舌尖:“姐姐,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还贫。”女孩儿笑着说,“你看我的样子像跟你开玩笑吗?”说着,走到栏杆上抓着吴楚手腕上绳结的另一端,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并非吴楚期望的放下他,而是朝着反方向一拉,直接把他拉离地面。
“哎哎哎,你干嘛?”吴楚晃着脚问,也有随时把鞋子当成暗器的准备。
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女孩儿专心致志地做着手头的事,把吴楚结结实实地挂到半空中之后,嫌弃地朝地上沾了灰尘的工具看了一眼,欢快地跑回桌子旁抓起水果刀跑回来。
吴楚踢出去的鞋子被她灵巧地躲过,她上扬起的眉角透露出心情的美好,凑近后用刀尖抵着吴楚的脚踝:“知道鞋子碍事自己脱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把所有的脚趾头缩在一起,吴楚怯生生地问:“你,你想干嘛……”
紫发女孩儿抱着刀:“放心,我不要你的肉,也不要你的命。”她晃着刀尖指着被五花大绑的人,“我只要你的血,全身上下的血。”
“那还不是要我的命吗?”吴楚期期艾艾地说,如果条件允许他真想直接给她跪下。
女孩儿曲起手指弹了下刀尖,对锋利程度很满意似的:“别挣扎了,你的血我要定了。”说着,冰冷的刀刃在吴楚脚踝上游走,似乎是挑剔的厨师在寻找满意的食材。
虽然这样形容很不文雅,但是此刻吴楚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抖动得像是开水锅前的鸡崽儿。
就在吴楚嘲笑自己的时候,女孩儿咚咚咚地跑回来,抱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黑色大桶放在吴楚脚下,然后抽出嘴里叼着的刀子,出手如闪电,干净利落地在吴楚脚腕上划出两道口子。
鲜血嘀哩哩地往桶里跌落,吴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到谷底——或许明年的今天,真的是他的忌日。
思绪至此,恶向胆边生的他狠狠地朝女生的方向瞪了一眼:“混蛋,要杀就杀,你这样羞辱我做什么?”
“我哪儿有羞辱你?”少女举着刀眼神儿在他裸露的小腿肚子上流连,似乎是嫌弃刚刚的伤口不够大似的寻找下一处下刀的地方。
“我脖子上有大动脉,有本事你朝这儿来。”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吴楚粗声粗气地吼道。
“哎,是个好主意哈,谢谢你的提醒。”少女说干就干,跑去弄绳子准备给他翻个个儿倒吊起来。
“你还真弄啊,”摇晃的吴楚嚷嚷起来,“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嘛非要置我于死地啊?”
“哦?”忙碌中的紫发少女惊讶地把刘海儿塞进耳后,“我没告诉你吗?”
吴楚不安的扭动起来:“你一会儿要吃人,一会儿要喝血的,你说什么了?”
“记得昨天晚上吗?”少女眨着眼睛问道。
“记得记得记得。”吴楚点头跟不要钱似的。
“记得你还问。”少女大吼一声,继续做手上的活。
“我是记得我英雄救美,”吴楚不安地扭动起来,“怎么,救错了?”
“啊,对,救错了。”少女呲着牙,“混蛋,谁让你跳出来的。”
“我不该救你?”随着流失的血液,吴楚三观碎了一桶。
少女朝他啐了一口:“当然不该。”
“我就应该眼看着你被流氓欺负?”吴楚反问,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少女回答说,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算我倒霉,救了个傻子。”吴楚喃喃道。
“你个混蛋还敢骂我?”紫发女孩儿冲到吴楚跟前,用刀子在他身前比比划划地,“要不是你个□□的流氓跳出来,那疫苗一定会扎在我身上,现在,我已经是异能者了。”
“所以,那个疫苗是你的?”
“不然呢,谁有功夫在这儿跟你放血玩?”女生振振有词地反驳道。
吴楚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你不是看新闻说,有路遇劫匪的女生突破限制爆发异能所以故意准备了那场戏吧。”
“就是啊,”紫发女孩儿振振有词地说,“不仅如此,为了我能顺利变异,还特地托人从军方那里借出来一只辅助剂,结果被你小子给截胡了,你说,你是不是敌人派来的?”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姐姐。”吴楚欲哭无泪,“我跳出去想要救你是我不对不行么,可是我也是一片好心,看在我这么坦诚的份上,放我下来吧。”
“不行,我要用你的血提取试剂,即便是被污染了,可是也有药用价值的,我不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少女执拗地坚持着。
“你再弄一管药不就完了吗?”吴楚就快要哭出来了。
“废话,弄药要是像放你血这么容易,我能不去吗?”说着,在他手腕上又划了一刀,“别废话了,你的血我要定了。”
“你这是杀人!”
“不会让你死的,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后,就给你叫救护车哈。”
吴楚抓住话头里的一个小漏洞:“如果,得不到你要的东西呢?”
“你就死了呗。”女孩儿理所当然地解释给他听,好像他是傻子一般。
吴楚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一路窜到天灵盖,他斜歪着嘴:“别啊姐姐,我死了你还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咱这双输的结局是不是不划算了?”
见紫发女生陷入沉思,吴楚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加了把劲儿:“所以啊,你先把我放了,回头找到万无一失的办法再动手也不迟,否则我死了不要紧,你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不久耽误事儿了吗?”
“好像挺有道理的哈。”说话间紫发女生真的跑去解绳子,就在吴楚望眼欲穿的时候,空荡荡的仓库里回荡起刺耳的笑声,紫发女生抖着肩膀笑得花枝乱颤,“小子,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杀人是犯法的,你会付出代价的。”失血过多的吴楚白着一张脸威胁对方,只是这种姿势下可谓气势全无。
“谢谢你提醒哦,”女孩儿双手合十摆了下,“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处理尸体不叫人发现哒,你喜欢沉海还是剁碎了喂狗?”
“人生的路那么多条,”吴楚喷着苦涩的口水,“我们就没有第三个选择么?”
“没有,”女孩儿冷酷地打断他,“少废话了,今天你必死无疑。”
“死前能让我给我妈我爸留个遗言吗?”吴楚哭哭唧唧地问道。
“开始转变策略装可怜啦?”女生晃了晃白嫩的食指,“没可能。”
“你把晶脑给我打开,我就说一句话,就一句,我用人格保证……”
就在吴楚讨价还价的时候,呼喊声从大门外传来:“小姐,小姐是我啊,阿福啊,我来救您啦。”
紫发女生对吴楚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告诫他:“不许说话啊。”
吴楚翻了个白眼儿,这生死一刻她不准做什么,他还偏偏要做,索性放开嗓子大吼:“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这里有个杀人魔啊!”
“我说了不准叫!”紫发女生举着刀威胁道。
“哎呀妈呀,这里有个又老又丑,蠢到无敌的大魔头啊啊啊……”
门外的喊声再度响起:“小姐,小姐我就这带人冲进来啦小姐,阿福这就来了,小姐千万别站在门口啊!”
“阿福你不准进来!”紫发少女撅起嘴一副发脾气的样子,却不敢有片刻怠慢,丢下刀冲到人造阳光下蹲着,此刻人造光晕已经幻化成一块钛钢盾牌将少女团团围住。
吴楚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门,有一种巨大的不详的预感朝自己袭来。
只听轰的一声,随着破碎的大门扑进来的是一团成红色妖火,从火的那头踏进来的是穿着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男人。
随着他急匆匆的脚步,烟尘散去,吴楚终于看清楚扛在那男人肩上的是一架货真价实的□□炮筒。
吴楚吐出一口烟灰,对于自己的大难不死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自称阿福的男人在确认紫发少女安全无恙后终于松了口气,放下肩上的炮筒。
“哎呀我都说了,不让你跟着我了。”紫发少女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属下是接到了您疑似被绑架的消息赶来的,”阿福状似无意地朝着悬在空中半死不活的吴楚瞟了一眼,“希望不算晚。”
紫发少女显然对这个自称阿福的人很是在意,她侧过身子小声说:“阿福,这件事你不能不管吗?”
“小姐,我赶来就是怕你做了傻事。”阿福两手交握,恭谨地站着,却没有丝毫让步的迹象。
“你知道我为这件事付出了多少代价。”紫发少女无比认真地说。
“请不要任性小姐,”阿福半垂着眸子劝说道,“杀死一个毛头小子不打紧,可是为此背负上人命,可能会造成您一生的阴影啊。”
“什么,杀了我不打紧?”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吴楚忍不住气歪了鼻子,大骂道,“杀了小爷我不打紧?个倒霉糟老头子,你放我下来,我保证不弄死你……”
面对阿福远远投来的目光,吴楚没出息地把后半句话咽回肚里:“弄不死你我是你孙子!”
“就这么个货,杀就杀了。”紫发少女不甘心地嘟囔着。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
“那你就帮我杀掉他,我要他全部的血。”少女在地上寻找刀子,却只找到被火焰烧毁的残品。
阿福摇摇头:“杀掉他也无济于事。”
“不会的,药剂注射还不到24小时,还没有完全吸收,我还有机会的。”紫发少女双眸雪亮。
“谁告诉您的。”阿福垂首问道。
“是苏力博士的最新研究成果。”
阿福的眉毛微微上扬:“那么,他亲自告诉您的?”
“是通过邮件。”
“苏力博士去阿米亚星度假了,月底才能回来,在这期间他是不可能回复邮件的。”
紫发少女撅着嘴:“你怎么知道的。”
阿福提醒她:“我们是牌友。”他和博士是桥牌桌上的老对手。
“那我的邮件是怎么回事?”少女心念一动,移动晶脑上浮现出那条差点让她犯下命案的邮件。
“二小姐作为交换生在灵斯顿大学就读。”阿福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好像说起晚餐吃什么一样平常。
“是的,二姐曾经在家庭聚会上宣扬自己要在苏力博士的实验室里做助手的事。”
“那这个人?”阿福指着半空中的人问道。
“杀了吧。”紫发少女挑着丹凤眼,“既然二姐想要,就如她的愿好了。”
阿福依旧笔直地站着,紫发少女从废墟里走出去,幽幽地留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
被火星燎着的绳子很快受不了人类的体重绷裂开来,回到地面的吴楚第一件事是对着阿福大骂:“你个帮凶臭混蛋,还用□□,吓死老子了,老子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被火箭轰一下总比死了强吧。”阿福摸着吴楚被烧焦的头发说道。
吴楚挑起一边眉毛,便看见一簇簇的眉灰从脸上落下来:“你们这是谋杀,谋杀,竟敢用火箭筒轰老子,老子要告你们!”
阿福温暖厚实的手掌抹掉吴楚脸上的灰渣,拍了拍那张只剩下半边眉毛的脸:“小子,算你命大。”说完,指挥手下的人捡起地上的炮筒走掉了。
地上的吴楚腾地一下子弹起来,事事儿地跑过去追上人家:“喂老头儿,你这就走啦?”
“你是希望我留下来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阿福温文尔雅地问句给提问者带来无限的压力。
“不不,不用了。”吴楚呆在当场,像木鸡似的目送对方离开。
阿福看着吴楚身后的血迹,对着身侧扛炮筒的家伙说:“把这儿处理掉,然后带他去治伤。”
“是。”一手扛着炮筒的壮汉用另一只手捞起吴楚扛在肩上,呼哧呼哧地走起来。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阿福搓了搓手上的灰烬:“毛儿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自称老子。”
另一边,吴楚的日子过得可不是那么舒服,失血过多引起的头晕让他几近昏厥。腰上被女孩儿踹的地方再被身下“巨人”的肩胛骨一顶,疼痛折磨着他的神经线。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之前在仓库里的强硬都是装的,这会儿像条被单一样被人扛着多少有点支撑不住。等到这条被单被丢下的时候,骤然惊醒的吴楚发现自己正在医院的治疗床上。
“你们真的给我治伤?”吴楚问,忽然歪起眼珠跟对方搭讪,“傻大个儿,你叫什么?”
“葡挞。”
“刚那老头儿?”
“福叔。”
“那紫发丫头?”
壮汉抱着胸俯视他乱糟糟的头顶,嘱咐一旁的医生给吴楚加一个精神科的检查。
“我没有神经病。”吴楚抗议道,他不敢直接报警,只能借机给医生递眼神儿,奈何对方实在看不懂。等到初步的临床检查完后,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失时机地指着自己的伤口对医生说,“大夫,您不觉得一个少年身上有这样的伤口很意外吗?”
他眨巴着期待的小眼神儿,里面写着:“你问下我为什么受伤,快一点!”
“这么大的青春期孩子模仿电视里的桥段很正常,每年我都得接诊几十个学着动画片里桥段自残受伤的孩子,放心你并不孤单,过这段儿就好了。”
“那你不觉得我身边带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有点奇怪吗?”
就在他费尽心力引导的时候,壮汉葡挞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吴楚知道那是他开启了晶脑内的通讯模式。
没说几句,对方就通过手腕上的外接触感环将通讯的影像投射到半空中,俨然是满脸和善的阿福。
阿福和医生寒暄了几句后,葡挞将通讯收回脑内,接下来的事情不太适合房间里的人听,于是跑到走廊里了。
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后,认为自己身在贼窝的吴楚趁着医生低头去取纱布的机会,高高举起医用的钢盘朝医生脑袋上狠狠砸下去。
钢盘挥舞到一半儿的时候,凭空出现的机械手臂截胡了他的凶器。
医生施施然直起身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指着机械臂介绍说:“那是最新研制的劳保产品,专门在患者失去理智做出伤害医生的举动时提供保护。”
“这么先进?”吴楚心虚地感叹,说时迟那时快,他干脆跳到治疗台旁边一脑袋撞在医生头上。就在医生捂着脑袋的同时,身手灵活地躲过机械臂的阻拦,一高跳起破窗而出。
葡挞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狼藉还有捂着脑袋喊疼的医生,他站在洞开的窗口前望着楼下抱头鼠窜的小身影儿向通讯那头的人发出疑问:“他为什么不走电梯呢?”
从壮汉手里逃脱的吴楚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在没有晶脑的指导下借助着强大的记忆力七扭八拐地冲进了最近的警察局,然后手舞足蹈地跟负责接待的警员讲述自己虎口脱险的血泪史。
“这件事得从昨天晚上讲起,我和同学打赌输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为此付出了代价跑圈的时候,在维修的东校区意外撞见事故,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负责接待的警察不动声色地在台式集成电子晶脑上操作着,重点查询市内精神病院里有无异常的人员“流动”情况。
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吴楚仍旧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然后就到了今天早上,重头戏在这里,我回家给我妈咪过生日,因为一点争执我跑出来之后就被人绑架了。”他伸出后脑勺给一脸警惕的警员看,“这上头的包就是被打的证据。”
注视着警员严谨地将伤情记录在案,吴楚才继续讲下去:“被人打了之后,我不就失去知觉了么,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另一侧拿了湿巾给吴楚擦脸的老警员看不下去:“小子,这是报案,你当你家后花园说书呢,还提问?”
“我错了我错了,”吴楚连忙道歉,“这不是这辈子第一次进警局么,有点兴奋。”
“有话好好说。”
“好的,我不是被打晕了吗,醒过来之后发现我被人绑在仓库里吊起来了,不光吊起来,还有一个紫色头发的杂毛儿丑八怪放我的血。”他揭开脚腕上的胶布展示伤口。
因为他进来口若悬河的兴奋劲儿,把他当精神病的警员此刻才真正的重视起来:“那紫色头发的人为什么要绑架你,又为什么要放你的血?”
“呃……”吴楚咬着手指,他想要惩治凶手又不想透露自己扎了疫苗曾经被军方招募的事儿,索性捂着脑袋,“原因啊,她好像是说了,也好像是没说,我的脑子被打伤以后就有点不正常了,那个我的晶脑能帮我重启下吗?”
“刚刚我们已经检测过了,你的晶脑被脉冲强制关机,要去专门的维修点才能开启。”对面的警员颇为难地说。
“那就没别的办法了?”吴楚摆出一副可怜相。
“那……”老警员建议说,“要不试试电磁冲击?”
吴楚从椅子上站起来催促道:“那还等什么啊?”
在老警员的引导下,来到审讯室坐在刑讯的椅子上的时候,吴楚才从初次来警局的兴奋劲儿里抽出来,他敲敲脑袋上类似头盔一样的东西:“是要给我上刑吗?”
“放心放心,”老警员说着把电极片沾了水,贴在吴楚耳后晶脑植入的骨头上面,“我会调最小的电流,你放心,不会伤到你的脑子的,我的手法可是全警局第一。”
“怎么感觉这么不靠谱呢。”吴楚喃喃自语,甩着头上的水珠,“为什么放水啊。”
“为了导电啊。”老警员理所应当地回答说。
“不就是开个晶脑,至于吗?”
“哦,我忘了。”老警员换了两只干净的电极片重新放上去,感慨地说,“自从我被返聘回来,就没有机会亲自行刑了。”
“我觉得还是去维修点比较好,就不麻烦了。”吴楚起身告辞,冷不防一阵酥麻的感觉刺进大脑里,伴随着麻痒一同钻进头脑里的是声嘶力竭的吼声——“孩子,你别回来……”
吴楚一个激灵,调动意识,晶脑还是没有半分反应。他拍着脑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老警员用丰富的行刑经验告诉他说:“可能是串线了,这种电流冲击的作用下很可能接受到了别人晶脑中的信号源,没关系的,我们再来两次一定能把晶脑打开。”
吴楚一高从凳子上蹦起来,把头盔和电极片丢回去:“不麻烦了,不麻烦了,体验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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