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殿下，请上前。"索伦摄政王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
我站在高台中央，身后悬浮着帝国星图，蓝色的全息光线将我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照得如同冰雕。
我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我的靴跟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
今天是我正式接受"星辰之誓"仪式的日子，理论上，这意味着议会承认我作为皇位继承人的地位。
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父亲凯洛斯二世长期昏迷的情况下，索伦摄政王才是真正掌控帝国命脉的人。
"根据古老传统，"索伦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皇室继承人必须在成年之际与星辰共鸣，证明其血脉中流淌着神圣的基因印记。"
我注意到索伦用了"神圣"这个词。
在崇尚科技的帝国，这种宗教式的表述显得格外刺耳。
议会成员们交换着眼色，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摄政王阁下，"军事统帅克雷格突然开口，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军人声音如同砂纸般粗糙：
"根据帝国法典第17章第3条，星辰之誓只是象征性仪式。自大灾变后，已经没有皇室成员能真正触发水晶反应了。"
索伦嘴角微微上扬：
"正因如此，统帅大人，如果我们殿下能创造奇迹，不正说明他配得上继承皇位吗？"
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索伦在设置陷阱。
如果我无法触发水晶反应，摄政王就能以此为借口进一步削弱我的继承权；而如果我成功了......我几乎要苦笑，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我准备好了。"我平静地说，尽管我的掌心已经渗出汗水。
索伦做了个手势，两名侍卫推着一个古老的金属箱走上前来。
箱子表面蚀刻着早已失传的星图，锁扣处是一个DNA识别器。
索伦亲自将拇指按在上面，箱盖缓缓开启，露出内部深红色天鹅绒衬里上放置的一块透明水晶。
水晶约有拳头大小，内部仿佛封存着微缩的星云，在灯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这就是传说中的共鸣水晶，据说是大灾变前人类文明的产物，能够与特定的基因序列产生共振。
"请将手放在水晶上，殿下。"索伦退后一步，眼中有着我读不懂的光芒。
整个议会大厅鸦雀无声。
我缓缓抬起右手，悬停在水晶上方。
我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这让我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接受基因测试时的场景，那时我也曾如此恐惧，害怕测试结果会证明我不属于这个家族。
当我的指尖触碰到水晶冰冷的表面时，异变陡生。
水晶内部的星云突然剧烈旋转，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光线如同活物般爬上我的手臂，在我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纹路。
我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人将熔化的金属注入我的血管。
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议会大厅一片哗然。
克雷格统帅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震惊。
索伦摄政王的表情则凝固在脸上，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更令人惊异的是，水晶发出的蓝光逐渐在空中凝聚，形成一片陌生的星图。
那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帝国疆域，其中央有一颗异常明亮的恒星，周围环绕着七颗行星。
"这......不可能......"索伦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自从大灾变后，再没人能激活水晶的记忆投影功能！"
我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焊在了水晶上。
疼痛加剧了，我的视野开始模糊。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我仿佛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低语："血脉确认......普罗维登斯协议激活......"
随着一声脆响，水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光芒瞬间消失。
我踉跄后退，被克雷格统帅一把扶住。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些发光的纹路正迅速消退，只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古老的符文。
议会大厅陷入混乱。
议员们高声议论着，有人要求重新验证水晶的真伪，有人则激动地宣称这是神迹。
我头晕目眩，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安静！"索伦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他转向我，眼神冰冷得可怕：
"殿下，你事先接触过这块水晶吗？"
"当然没有！"我喘息着回答，"我甚至不知道它还能......还能有这种反应。"
索伦眯起眼睛：
"有趣！因为根据历史记载，只有直系皇室血脉才能激活水晶的记忆功能。而众所周知，殿下您的母亲是平民出身，理论上不应该携带如此纯净的皇室基因标记。"
这句话像一柄利剑刺入我胸口。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是的，我的母亲艾丽娅只是普通学者，在生下我不久后便去世了。
关于她的信息少得可怜，甚至没有一张全息影像留存。
"索伦阁下，"克雷格统帅挡在我身前，"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索伦露出一个假笑："只是陈述事实，统帅大人。也许我们应该......重新审查殿下的基因档案。"
就在这时，议会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名侍卫慌张地冲进来，无视礼仪高声喊道："紧急军情！边境哨站报告，在卡西尼星系检测到大规模舰队跃迁信号！"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
索伦脸色一变："确认身份了吗？"
"初步扫描显示......是自由同盟的标记！他们突破了中立区防线！"
议会大厅顿时炸开了锅。
卡西尼星系是帝国重要的能源产区，距离核心星域只有三次跃迁的距离。
自由同盟的突袭意味着战争可能全面升级。
索伦迅速恢复镇定，开始发布一连串命令。
我被晾在一旁，手臂上的符文痕迹隐隐作痛。
我看着索伦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帝**事机器运转，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不称职。
一个连星辰之誓仪式都险些搞砸的皇子，如何能在危机时刻领导帝国？
当议会成员们匆匆离开去处理紧急军情时，只有克雷格统帅留了下来。老人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道："殿下，您需要立即返回皇宫。索伦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茫然地问。
"质疑您血统的机会。"克雷格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块水晶显示的星图......我从未见过那种排列。而索伦的反应太奇怪了，好像他知道些什么。"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残留的痕迹，那些符文般的线条已经几乎看不见了，但触摸时仍能感觉到微微发热："您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殿下。"克雷格叹了口气，"但我会派我的人保护您。现在，请您务必小心！"
返回皇宫的悬浮车上，我凝视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景观。
泰拉主星的首都永远灯火通明，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循环播放着帝国宣传片，其中偶尔会闪过我的影像——那个被塑造出来的完美皇子形象。
我低头看向通讯器，上面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发送者的加密信息：
“想知道真相吗？午夜，旧城区钟楼。独自前来。落款是你的一个朋友”
我的手指悬停在删除键上方，犹豫了片刻，最终将通讯器塞回口袋。
我太清楚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水晶的异常反应、索伦的质疑、母亲身份的谜团......所有这些都像黑洞般吞噬着我的理智。
悬浮车降落在皇宫私人平台时，我注意到守卫比平时多了一倍，而且都是陌生面孔。
我的心沉了下去，我意识到索伦已经开始行动了。
"殿下！"我的私人助理莱拉快步迎上来，这个瘦小的女孩总是能第一时间察觉我的情绪变化，"您还好吗？议会发生了什么？整个皇宫都在传......"
"没什么，莱拉。"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只是例行仪式。帮我取消今晚的所有安排，我需要休息。"
穿过豪华却冰冷的宫殿走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站在自己寝宫的落地镜前，脱下繁复的礼服，露出苍白瘦削的上身。右臂上，那些神秘的符文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某些东西确实改变了。
我能感觉到——皮肤下隐约的刺痛感，血液中流淌的陌生能量，以及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星图影像。
那七颗行星围绕恒星运转的画面如此清晰，仿佛我曾经亲眼目睹。
夜幕完全降临时，我换上一身便装，激活了手腕上的全息伪装器。
随着一阵微光闪过，我的面容变成了一个普通青年。
那是我十六岁生日时克雷格送给我的"玩具"，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避开巡逻的守卫比想象中容易，虽然索伦还没完全掌控皇宫的每个角落。
我通过仆人通道溜出皇宫，混入首都不夜城的喧嚣人群中。
旧城区钟楼是首都最古老的建筑之一，在大灾变中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如今被当作历史遗迹保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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