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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暗处没有人应答。

林川又道:“你在跟踪我?”

还是一片寂静。

林川等了片刻,见暗处再没有动静,他也不想只身走近查看,便匆匆捡起人头包裹,快步走开了。

林川边走边思索着。

为什么任务物品突然改变了?他虽然不能把升级过程中几百个任务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开头和结尾的一些任务他还是印象比较深的,这个任务拿给独眼的道具绝对是个小盒子,这点他可以肯定,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人头这么惊悚的东西呢?他记得直到离开秀河镇这个新手村之前,在镇中的任务都是比较轻松简单的,无非是跑跑腿,捡捡垃圾,帮镇上的人修补东西之类的,并没有这么黑暗血腥。

以及为什么会有人跟踪自己?他之前练了那么多号,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剧情,难道是触发什么隐藏npc了?这个人有什么目的?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吗?

这里是新手村,就算那是个有攻击性的小怪,应该……也不会很难打吧?

一路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很快走到了独眼的住处,敲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慢吞吞地打开了一条缝,有人在门缝中警惕地向外看,看清是林川后才拉开门,沉声道:“进来吧。”

林川走了进去。这是一栋平房,内中的装修居然还算不错,家具十分齐全,只是窗户都被挡着,屋内光线昏暗。他将人头包裹放到了桌上,道:“东西我拿来了。”

独眼打开包裹,对着人头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满意一笑,道:“死得好。”

林川附和了一声干笑,没有说话。别说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台词是什么,就算知道,现在这个任务似乎发生了什么他理解之外的改变,以前的台词或许也已经不适用了。

独眼上下打量了林川一眼,道:“你之前说,想加入我们安防队?”

安防队,听上去是个维护治安的组织,但秀河镇的安防队却并不理会镇中居民斗殴或者厮杀这种事,他们只负责资源分配和守卫出入口,实权很大。安防队还可以决定镇中居民的去留,如果被他们判定了“驱逐”,那就不能再留在镇中,只能在危机四伏的镇外独自求生,基本等同被判死刑。

林川现在的目标就是早日升到20级,同时尽量收集资源,离开新手村去更高级的地图寻找“种子”,加入安防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独眼的用词是“你之前说”,那说明这个要求是自己主动提出的,答应下来应该不会有错。

于是林川点了点头:“是的。”

独眼咧开一边嘴角笑了笑:“之前让你去做的事你都做得不错,但你这样的外来人口,要加入安防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样吧,队里有个人最近生病了,明天的任务他去不了,你代替他去一趟,看看完成得怎么样,要是也做得不错,那队里对招进一个外来人口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

外来人口……自己原来不是秀河镇的人吗?

林川暗叹了一口气,第一百次后悔之前跳过了开场动画,现在连自己的身份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隐约记得下一个任务似乎是去镇子北边的废弃煤矿例行公事地巡逻一下,没什么难度,于是他没有多想便答应了:“好的,什么时候去?”

独眼道:“明天中午,北门集合。”

林川点头应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有点踌躇地问道:“那个……我没有住处,你知道哪里可以让我睡一晚吗?”

独眼饶有兴味地笑了:“你居然需要睡觉吗?前几天你一直没日没夜地在镇子里乱逛,我们还以为你是不需要睡眠的异能者。”

林川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打游戏的时候自然是连续不断地做着任务,不会因为游戏中的时间流逝而让角色在晚上休息,但游戏角色可以永远不睡,他不可以啊,他此时已经觉得又累又饿了,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同时再思考一下未来的规划。

他尴尬一笑:“我不是异能者,只是前几天刚到这儿,有点兴奋……”

独眼也不追问,想了想道:“市集那边有个旧体育馆,能临时落脚,你可以过去看看。”

林川道了谢,离开了独眼的房子。

此时天色已晚,四周场景逐渐昏暗,林川走了没两步,就听到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响。

他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了片刻,绝望地意识到他身上仅有的食物就是那几个蠕虫罐头。

末世资源紧张,食物短缺,游戏公司设计出蠕虫罐头这种食物道具是合理的,但是……但是要实打实地吃下去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林川一边腹诽游戏公司,一边做着心理斗争,直到走进市集旁的旧体育馆,他也没下定决心去吃蠕虫罐头。

走进旧体育馆,林川还没看清里面的情状,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先扑了满脸。他伸手捂住口鼻向里面看去,随后惊得睁大了双眼。

偌大的体育馆内,密密麻麻居然全都是人,操场和看台上全是用木板或者布帘勉强隔出的隔间,一排排地延伸下去,一个隔间似乎就是一个家,挤挤挨挨地摆放着杂物住着人,逼仄极了。

林川以前练级时也进过这个体育馆,那时里面空旷破旧,并无人迹,而现在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难民窟。

耳边满是嘈杂的人声,有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呵斥,不远处似乎还爆发了争执,高声的叫嚷十分刺耳。但并没有人凑过去看热闹,所有人似乎都对此司空见惯,仍旧漠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林川疑惑起来,他玩游戏时,这个镇子里只有几十个npc,为什么现在凭空多出了这么多人?他穿进来难道还会刺激游戏系统自动完善设定吗?

独眼说的那句话也让他很在意,他说“前几天你一直没日没夜地在镇子里乱逛”,这说明这些npc会观察他,并且会对他的行为产生自主反馈,并不再是游戏中呆板地重复某个行程某件事,视玩家角色如无物,只会在交互时产生机械互动的常规npc。

林川见到离他较近的一个隔间里,一位母亲正在分配食物,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糊状半固体被舀进一家三口的碗里,她自己一勺,两个小孩一人一勺半,那一锅食物便被分完了,锅底都刮得干干净净。

小孩很快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碗里的食物,舔净了碗底,较小的那个哭嚷着喊他还饿,母亲一脸疲惫,没有理睬他,只机械地从面前的一堆破烂中挑拣着细小的还算完好的零件,似是用于换取明天的食物。

林川不忍再看,默默转身走出了旧体育馆。

镇中大部分房屋都在全球灾变中倒塌了,剩余还算完好的房屋数量不多,无法容纳全镇的人,无处可住的居民只能来到旧体育馆这样还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勉强度日,这很正常。但是他在镇中明明看见不少完好的房子都是空的,他起初以为是镇上人口不多,房子还有剩余,现在一看,明明很多人都挤在体育馆里,却没人去住那些空闲的房屋,这是为什么?

林川边想边来到一处避风的墙角,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席地坐下了。

秀河镇所在的地区,天气还算正常,现在也不是冬季,勉强可以在露天过夜,等去了其他地图,在野外过夜无异于找死,不是会被冷死就是会被怪物吃掉。

林川靠墙坐着,呼出一口气,这一放松,一股强烈的疲惫就席卷了全身。

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都过得按部就班平淡如水,别人学习他也学习,别人工作他也工作,别人加班他也加班,现在甚至加班加死了。

他并不是一个很有目标的人,也从没自己做过选择,别人说好,他就去试,别人说必须努力,他就去努力,但努力的同时其实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他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一个和他成长的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没有人可以让他模仿,所有的选择都要他自己来做,他除了按任务流程继续做下去,好像暂时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胃里传来一阵灼烧般的饥饿感,打断了林川的怅惘。他长叹一口气,从背包中拿出了蠕虫罐头。

此时已经完全入夜,天上挂着两个月亮,让四周不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林川拉开罐头盖子,不去细看罐子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只闭上眼把罐头凑到了嘴边,大口吞咽起来。

让他庆幸的是蠕虫罐头里并不是完整的蠕虫,口感像是粘稠的泥状物体,没什么怪异的味道。

他很快吃完了一整罐,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压下心理障碍带来的反胃感。这么努力才吞下去的东西,要是吐出来可不就白费工夫了。

胃里的灼烧感很快被平息,林川躺了下来,打开任务列表确认了一下。

当前的任务描述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前往北门”。

林川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这个任务的流程,随即昏昏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很深,林川腰酸背痛地坐起来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快到中午了。

林川赶紧起身,往镇子的北门跑去。

独眼正在北门和站岗的安防队员闲聊,笑骂着什么。林川走过去,对独眼道:“我来了。”

独眼嘿嘿一笑:“还挺积极,来这么早。”

他示意站岗的队员拉开木制的栏杆,冲着镇外对林川抬了抬下巴:“去吧,去煤矿里找晶辉石,找到十个就算完成任务了。”

林川一怔,怎么还要下矿?不是在矿上例行公事地巡逻一遍,检查有无异常情况就好吗?

林川迟疑道:“矿下……不是有辐射吗?”

他虽然不看文案,但游戏画面中这个矿井可是发着幽幽绿光,边上还挂了“高辐射区,危险勿进”的牌子的。

独眼招了招手,一个安防队员从旁边的站岗亭中拿了一套银灰色的防辐射服和整套的采矿工具出来,交到了林川手上。

“这么多年了,辐射早消得差不多了,你穿着这个下去就行。”

“这……好吧。”林川将东西接过,没再多说什么,出了北门向煤矿走去。

任务又改变了,这让他觉得十分不安。他因为总是跳过剧情,已经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了,幸好做了好几遍的升级任务还能让他拥有对下一步的预判,这种提前量能让他稍微安心点。但现在任务一直在发生改变,连这个筹码他都要失去了。

林川接这个任务的原因,除了想要按主线任务往下走尽快升级之外,还因为晶辉石。晶辉石是一种高密度能源矿物,能量转化效率远远高于传统燃料,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他能多捡一些,交付任务之外他自己还能留着用。

林川走了大半个小时,来到了煤矿外围,他看着黑漆漆的矿洞,开始穿那件防辐射服。

正穿到一半,忽然听到旁边有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很好听,语气却很冷,带着嘲讽:“你就这么蠢,让那些人把你当枪使吗?”

林川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抱臂看着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冷冷看着他。

林川愕然道:“真出隐藏npc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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