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予。
【她的身上有好多处新伤,集中在膝盖,腰腹,肚子,还有脸。】于兮给伏玥发了这条消息。
学生体检时间在王知予被索要钱的第二天。他们本来抱着体检检查不出什么的打算,毕竟只是时间凑巧所以试试。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
伏玥对于兮说过——以往她们去找王知予要钱,给了钱的情况下是不会对其施加暴力行为的。既然上次林今如说了七天这个时间,那对方无论如何也会拿出来。
至于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就只有当事人双方知道了。
在此之后,又有一件事情让他们没有想到——王知予来找辞生,和她说自己会提供证据。
根据辞生的复述,当时王知予的精神状况挺差的。她走前转过头,想说什么但没开口。
辞生说的这句话语音发在了三人小群里。那边的周遥暂时没有回复。
而于兮待在辞生旁边,两个人现在正在寝室。
于兮是这么对辞生说的——
“她不是有了勇气,她是放弃了。”
辞生听见这句话,看一眼面前低着头的人,于兮说话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像听起来闷闷的声音也只是埋在衣服里,再传出来导致的。
但辞生接话的声音却一滞,她把想要说出口的话放下了,她选择摸摸于兮的头。
辞生第一次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生气了。
面前的人给她的感觉好像一直是——沉静的,内敛的,偶尔还带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这样的情绪辞生以前没有接收到过。
……现在寝室里很安静。
辞生悄悄地看着眼前的人。
于兮侧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跨着椅背的臂弯里。此时没有动静。
看来暂时没有人说话了。辞生想。
好像就在这句话从空中划过后,于兮轻轻拉了一下身前人的衣角——向里拉的。
等辞生向前走了一步,于兮将额头往前靠,幅度很小,像抵在对方怀里。
辞生站在那,除了摸摸头,没了动作。
这是第一次于兮没有对两人的亲昵做出推拒,也是第一次于兮对辞生表达自己的情绪。没有什么要说出口的原因,就只是想依赖一下。
辞生想:原来你生气的时候是需要拥抱的。
衣服不厚,额头的温度悄悄传过来,辞生眼里带上了一点光。她挪着手掌,抚到脑袋后面,稍稍用点力气往自己这边带。然后,落实一个拥护。
这个人声音很轻,说出口的字句很慢。
她说:“那我们开心点好吗?”
面对这些事情,不需要一个很准确的开头,也不需要一个很严肃的评价。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人轻声对另一个人说的。
于是那人斟酌又笃定,“……知道。”
很答非所问的两句话,但肯定有人听懂了——我们开心点好吗?知道你安慰我了。
辞生捧起怀里人的脸,她很仔细的看着于兮。
鼻子,脸颊,眼角,还有眼睛。
明明没有一处地方是红的,怎么感觉就是流眼泪了呢?
如果可以的话,此时,是不是应该向前凑上去呢?(如果可以的话,辞生是不是应该向前吻上去呢?)
最后辞生摸了摸眼角,让时间继续走过。
于是时间过去好久。
久到于兮开了口,问道:“期中考之后,你想去哪?”
“嗯?”辞生学着于兮的语气回答道。
于兮停顿了一下,之后多说了好多,“马上就要期中考了,证据材料提交上去,再等到考完之后,会放假。你想去哪?”
辞生装作这次才听懂,她放下还搭在于兮脸上的手,进而去抓着于兮的手指,摩挲着。带过指节,摸过指腹,再轻轻按了按。
等对方带点冰凉的指尖被自己暖热,她说:“去海边。”
*
海边的风景有很多。汹涌起伏的,平静无波的,找一处地方坐着,可以看着朝霞,可以等待落日。如果愿意的话,还可以去吹海风,趟过海水,再听一听细密的雨点声。
豫州市,一个略带冷清,正在发展中的城市。因为临海,每每放假的时候,总会有一波人前来大海观望。人不多,所以每次前来的时候,总能在沙滩上找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
等豫大期中考结束后,辞生和于兮就去了周边看海。中午出发,下午到的。
两人把行李放在酒店后,就带了沙滩垫在沙滩找块地方坐下。
今天多云,现在下午三点,薄薄的太阳光略带点偏斜的照射下来,在辞生的帽子遮挡下投出阴影。
周围的旅客不多,一部分在海水里嬉闹,一部分在太阳下沐光。
多云的天气里有风。风带着咸腥的海水气刮起辞生的衣角。
辞生的目光从面前来回晃过的人影中收回,她曲起膝,手臂放在膝盖上后撑起下巴,歪头看着身边的人。
旁边的人此时躺在沙滩垫上,帽子遮着大半张脸,看不见一点。
辞生抿了抿唇,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帽子下没遮住的于兮的脸颊。
感受到指间的温度后,于兮抽出撑着后脑勺的手,捉住辞生的手掌,握紧了,然后坐起身。
帽子滑落到身上,因为突然间接触光亮,于兮又闭了闭眼,才睁开。
她看着辞生,看对方低垂的脑袋,和望过来时眼里的神色。
于兮说:“走吗?”
辞生的声音显得沉闷,但听到于兮这句话后,又打起了一点精神,“去哪?”
于兮说:“随便哪里。”
辞生回握住掌心的温度,站起身,拉起于兮。她拍了拍于兮身上沾到的沙子,然后收起沙滩垫。
过程中没有放开交握的手掌。
收拾好东西后,辞生带着握住于兮的那只手放回口袋里。一手拿着出来时带着的东西,一手插着兜,然后往某个地方走去。
经过礁石,走过石阶,穿过草地,再走下砖桥。于兮看到了一整片的芦苇丛。
周围没有座椅,于兮就靠着砖栏,身体微倾,去看桥头片尾的芦苇荡。
西斜的日光低垂,芦苇无言的带上一层白。等风吹过来时,就吹起成片的摇荡。
于兮想起了那年那天,在狭窄的高中时期,曾拿着一本书,经过学校的芦苇。那时,书页的最后一句话说,
——“仿佛是道不尽的思念情深”。
高中时期已经过去很久。几百个日夜让人记不起其中的星星零零。
高中时期过得好不好,对于兮来说不重要——非要说的话,挑起点愿意回忆的片段,去珍重一下,就差不多了。
没人愿意一直沉溺过去,好的坏的,愿意说的,不愿意说的,都是一样。
于兮想:或许有个人还需要一场告别过去的拥抱,那她就认真的抱一下对方好了。
那人走到于兮身旁,像是沉默着,又像是即将诉出。
或许是事实太过难言,于是她将手里拿着的帽子戴在于兮头上。
辞生说:“带好啦。头发被风吹乱了。”
于兮抿了抿唇,她把那顶帽子又被摘了下来。一时间道不明真相。
她们之间有着无措,有着慌乱。人与人之间的纠纷复杂难懂。
人与人之间的情爱也是——
那些说“不想让你被伤害”,那些说“我害怕你会在意我的过往”,以及“你或许不想听我的解释”。
所有所有,很多很多,通通被驳回。
于兮开口只说:“那你晚一点告诉我。”
她伸出手,比起手势,拇指和食指之间是很小的空隙,空隙里又是一大片的芦苇荡。
或许没人说话,又或许——
辞生侧过身,带着身边人一起。然后,张开双臂,拥住了于兮。
这个距离是容不进任何说辞的。
抱得很紧,然后把于兮往怀里推,辞生的所有情感都沉陷在这个怀抱中。
有风吹过来,吹起后背的衣衫,再被那个拥抱所推离。
等今天的太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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