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走武器的女主人呆滞片刻,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她焦急地张望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位于岑雪身侧的斧头上。她踉跄走来,嘴边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眼见着就要拿到心心念念的斧头,却被二号一脚踩住。
“把斧头还给我,还给我!”女主人对着二号大吼道,红色的液体自眼中流出。
地面上的碎尸块逐渐聚集在一起,拼接成人的模样,蓝色的粘稠液体逆方向流动,汇聚在刚形成的双脚下,沿着脚底注入残缺的躯干中。
阴森恐怖的歌声再次响起,没有头的文浩迈着僵硬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朝女主人走来。
“斧头,我的斧头,把斧头还给我。”女主人龇着牙,全身都在使劲,可那斧头连一毫米都不曾移动过。
随着男孩的靠近,女主人的凶狠逐渐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她似乎很怕男孩。
“要给她吗?”二号问岑雪,她有些受不了女主人离自己这么近。
岑雪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女主人,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印象中的女主人,无论是温婉有礼,还是狠戾病态,总是给人一种“我即世界之主”的感觉,可眼前的女主人,被恐惧支配,变得狼狈不堪。
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是逐渐逼近的无头男孩,还是源自内心深处对男孩的愧疚,亦或是其他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岑雪不知道,她只知道,帮女主人找到儿子并不是真正的通关任务;她只知道,一旦把斧头还给女主人,他们又将陷入循环中,而她们将在七日时限到达之时,永远死去。
她朝二号摇了摇头,说出令女主人彻底绝望的话,“别给。”
“好嘞。”二号脚下一用力,将斧头从女主人双手中抽离,而后轻轻一踢,斧头飞起,稳稳落在她手中。
自知从二号手中争夺斧头无望的女主人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文浩。她本能地手脚并用往后挪动,想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文浩似是察觉到她的远离,抬起双手,开始像僵尸般蹦跳过去。
就在他伸直的双手快要触碰到女主人的脖颈时,岑雪按住他的肩膀,就在刚刚,她想起井中怪物的话。
它说“他吃我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想吧”,而歌谣中正好有一句“我的父亲食我肉/体”。它还说过“可惜不是我的身体”,而文浩正好缺失头颅。
会不会让文浩的头回到身体上,才算是完成任务?
岑雪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打算带文浩去井边。
她缓缓开口道:“我带你去找你的头,好吗?”
歌声停止,文浩放下双臂,犹豫片刻后,仅剩的半截脖子向下弯曲,表示他的同意。他伸出右手悬于空中,似乎是打算让岑雪牵着他去。
这……岑雪有些不情愿,于她而言,看和碰是两回事,她虽然胆子大些,但要她去牵明显不是人的文浩,那简直是要命。回想方才隔着衣物所感受到的冰冷和黏腻,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可看着那固执的小手,拒绝的话迟迟无法说出口。最后,她咬咬牙,硬着头皮牵住男孩的手。
两手相碰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有电流迅速传遍岑雪全身,令她感到极度不适——男孩的手触感很奇怪,凹凸不平又黏糊糊的。
注意力一直放在女主人身上的二号总算是发现岑雪又做出惊人的举动。她拉回岑雪的手,冷声问:“你这是做什么?”
“带他去井边。”岑雪如实回答。
“去井边?”二号反应过来,“你觉得井里的怪物是他的头?”
岑雪点头道:“对。”
“天黑了,外面不安全。”二号看了眼已抱头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主人,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带他去,你留在这里等我。”
不等岑雪回应,她像拎小鸡崽似的提起文浩,向前走了两步,又转身往回走两步,伸出食指,在岑雪眉间画了几笔。
她这才放心离开。
杵在原地的岑雪一脸迷茫,抬手触摸还留有二号手温的眉心,片刻后,她摇着头无奈地笑起来。
她来到女主人面前,思考良久才开口道:“夫人,您在害怕什么?”
女主人仰头看着她,紧抿的唇微微张开,褪去红色荧光的眼睛里充满惊恐。
岑雪蹲了下来,以同女主人平视,“要不说说您和他的故事?”她顿了顿,说,“您的女儿说是她杀了文浩。”
提起女儿,女主人的眼中不再只有恐惧,她有些激动地抓住岑雪的手,“不是她,不是她。”她松开手,声音变得无力,“是我杀的,那天我把文浩骗到柜子前,趁他拿苹果时,用斧头砍下他的脑袋。我害怕要是被文琪发现,她会不再爱我。”
女主人突然把脸凑了过来,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所以我用布条缠住他的脖子,把他放在门口的椅子上,文琪想吃他手上的苹果,就晃了晃他的肩膀,谁知道,头就那样掉了下来。”
岑雪颦眉道:“所以你把他的头扔进井里,把他的身体煮成肉汤。”她第一次觉得女主人好比从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可怕得很。
“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了。”女主人是笑着说的,她似乎至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岑雪放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她强压下暴打女主人一顿的冲动,尽力心平气和,“你为什么要杀他呢?据我所知,他虽然是继子,但在他还是个婴儿时,就已经是您在扶养。”
女主人忽地捧腹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说出她的故事。
原来女主人一直把文浩当亲生儿子来照顾,毫无保留地奉献自己的一切。她很疼爱这个儿子,儿子也很喜欢她。两人相处可谓是极为融洽。
可从某一天起,文浩突然不再亲近她,甚至是排斥她,不愿叫她“妈妈”。她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是文浩听信了邻居的鬼话,说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抛弃他。
女主人知道原因后,加倍对文浩好,但这儿子非但不领情,还变本加厉,处处同她作对。
后来女主人有了文琪,难免会更偏爱自己的亲生孩子。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喜欢文琪,相反的,她越来越讨厌不是亲生的又不听话的文浩。
这时的她,除了讨厌外,没有其他的想法,她还是会给文浩煮饭,会给他缝衣服,只是不会再在他考得好成绩时夸他,也不会主动去关心他。
直到那一天,女主人被文浩的老师叫去学校,把一篇题为“我没有母亲”的作文给她看。
那天的羞耻感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她开始折磨文浩。只要文浩做错一点事,或者做了让她不舒服的事,她就会骂他,甚至是动手打他。
可是文浩不做任何反抗,总是用冰冷的目光瞪着她,这让她越发觉得受到羞辱。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让文浩向她屈服,向她道歉,然后再唤她一声“妈妈”。谁让她是个强势的人。
就这样,两个倔强的人谁也不向谁妥协,两人的恶劣关系传遍邻里,也传到男主人耳中。
这天晚上,男主人同女主人说:“我听说你经常动手打儿子,这是真的吗?”
女主人眼神躲避,心虚地否认道:“怎么会呢?我可是把他当亲生孩子来照顾。”
男主人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他很了解这位妻子,强势、有主见,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但为了家庭表面的和睦,他还是说道:“那就好,你知道的,男孩子在**岁的年龄总是很调皮,你是大人,不要总和小孩子计较。”
“这个我是知道的。”女主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极度愤怒,她已经忍让够多了,她绝对不会再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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