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兄妹俩再次回到夜市。玩具摊前，年轻女人正低头整理货物，怀里的小女孩已经醒了，正玩着一个木制的小陀螺。
"阿姨！"陈也小跑过去，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又来啦！"
女人惊讶地抬起头，"小姑娘？"
"我想再买一个送给我朋友。"陈也晃了晃手中的"繁花似锦"，“还有吗？"
女人的表情松弛下来："有，有的。"她小心地放下孩子，从摊位下拖出大盒子，"你看，想要哪个？"
陈泗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夜市人来人往，暂时没看到有人盯着这里。
"阿姨，我叫陈也，这是我哥哥陈泗。"陈也一边蹲下身挑拣，一边自然地搭话，"您怎么称呼呀？"
"我姓林，叫林小雨。"女人抱起孩子，"你们是兄妹？长得真像。"
陈也笑眯眯地点头："林阿姨，你的手真巧！这些都是你自学的吗？"
林小雨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我爷爷是木匠，小时候跟着他学过一点。"她摸了摸那些还未收拾好的鲁班锁，"这些样子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太厉害了！"陈也真诚地赞叹，"这些要是放在精品店里，一个能卖好几十呢！"
林小雨苦笑着摇摇头："哪有人买啊...我丈夫说没人会买这东西..."
陈也敏锐地注意到，提到"丈夫"时，林小雨声音很轻。她假装正常，继续闲聊："林阿姨多大啦？看着好年轻。"
"二十二了。"林小雨轻声说。
陈也瞪大眼睛："只比我哥大三岁！我要叫你林姐姐。"她转头看向陈泗，"哥，林姐姐这么年轻就有宝宝了！"
陈泗适时地露出惊讶的表情："您孩子多大了？"
"快两岁了。"林小雨低头看着女儿，眼神温柔了些，"叫小雨点。"
小女孩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冲陈泗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
陈也趁机凑近了些："林姐姐，你丈夫对你好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瞬间划破了表面的平静。林小雨的手停在半空。她的嘴唇颤抖着，缓了好一会才说。
"还...还行。"她有点慌乱，"我送你吧，不用给钱了。"
"我们想帮你。"陈也突然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我姐姐是律师，她可以帮你。"
林小雨惊恐地看向四周："不行...他会打死我的..."
"林姐姐，"陈也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值得更好的生活。这不是你的错。"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小雨心中紧锁的门。她哽咽着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农村来省城打工认识丈夫，婚后开始挨打，酒醒后丈夫又会下跪求原谅。公婆劝她忍耐，再生个儿子就好了...
我报过警，但是，丈夫老实一段时间，一喝酒又开始打人。
"我想离开..."林小雨终于说出了埋藏已久的心愿，"但我没钱，也不知道能去哪..."
陈也的手机适时响起。她看了一眼，是金秋发来的信息："问清楚她怎么想的没？"
"林姐姐，这是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以后也是学法的，我们住在海大的招待所。"陈也从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展示给林小雨看。
林小雨茫然地摇摇头："我...我不太识字，不过我认识你的名字，也认识清北。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姑娘。"
陈也眼睛一亮，立刻拨通了金秋的电话。简短交流后，她兴奋地对林小雨说："明天上午十点，能带着小雨点和你的证件来海大招待所吗？金秋姐说能帮你！"
林小雨犹豫了："可是我丈夫..."
"就说带孩子去打疫苗。"陈泗突然开口，"过时间，就不给免费打了。"
看着兄妹俩坚定的眼神，林小雨终于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上午，林小雨如约而至。她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小雨点也被打扮得干干净净。金秋已经在招待所大堂等候，身边还坐着一个戴眼镜的女生。
"这是李萌，我表姐，家里开律所的。"金秋介绍道，"情况陈也都跟我说了，我们想听你再说一下。"
林小雨面对强势的人，有点手足无措，陈也做到林小雨身边，紧紧靠着她，“林姐姐，你不用紧张，如实和她们说就行。来，先喝口水。”说着把一杯加糖的温水递给林小雨。
和昨晚说的大差不大，金秋和李萌没有打断林小雨的叙述，虽然说的有点乱，但也知道了当事人的诉求，离开丈夫，带孩子生活。
金秋首先问了一个犀利的问题，“林女士，你今年多大了？”
林小雨不好意思的回答，“22岁。”说着把身份证递给金秋她们看。
李萌推了推眼镜："那就是说你们没领结婚证。没领结婚证就不算合法夫妻，顶多算同居关系。孩子抚养权方面，不满两岁原则上归母亲。你带孩子直接离开你那个男人就行。"
林小雨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么简单？"
"法律上简单，"金秋严肃地说，"难的是你下定决心。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
林小雨抱紧女儿，深吸一口气："我确定。为了小雨点，我必须走。"
陈也听到也挺震惊，“等等，金秋姐，事实婚姻不是也是有法律效力的婚姻吗？他们同居三年，生了孩子。”
金秋耐心的给陈也科普，“三年前，《婚姻登记管理条例》规定，从取得结婚证起，确立夫妻关系。在此之前男女双方已经符合结婚实质要件的，按事实婚姻处理。但在此之后的，必须办理结婚证。”
金秋拿起林小雨的身份证，和孩子的出生证，“同居是在法规之后，所以只有去领证才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不过，你也才22岁，领不了证。你只是有孩子的单身女性。明白了吗？”
林小雨使劲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陈也右手食指点了桌面几下，“林姐姐，你今天别回去了。证件都带着，钱也带着吧？“
林小雨有点懵，还是如实点头，“都带着。”又有点羞愧，“可我只攒了两百多，有一百二还是昨天卖给你玩具的钱。”
陈泗一直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此时开口："林姐，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吗？衣物不算。"
林小雨摇摇头，“我没有自己的东西。”
似是恍然发现，自己的东西在这三年间一点点被丈夫和公婆以各种理由扔掉了。
紧紧抱着女儿，“我有女儿就够了。”
陈也果断一拍桌子，“那就今晚住在这，明天和我们一起走。咱一块去京市。”
金秋和李萌惊讶地看向她。
"大城市机会多，"陈泗帮妹妹解释道，"而且和那些常年去南方打工的方向相反，不容易被找到。"
金秋就知道哥哥不反对，伸手抱了抱林小雨。
林小雨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也握住她的手："因为你值得被善待，你值得！"
事情进展得出奇顺利。回去路上李萌调侃金秋，“你从哪认识的朋友？两人挺不错。”
金秋斜眼看了表姐一下，“高考后你没看报纸吧，陈也是今年的省状元，咱省的。他哥陈泗是市状元，他家户口本上就只有他和他妹妹。明白了？”
“我去，这么牛，不过你还没说怎么认识的。别避重就轻啊。”
“昨天认识的，你信吗？海大昨天不是有辩论赛吗？被叫去帮忙，他俩想去看比赛，我就把他俩放进去看了。就这么认识了。”
“这姑娘，也挺自来熟，刚认识就找你帮忙。”李萌感慨了一下，“不过，人不错。”
“你知道她几岁吗？”
“个子挺高的，十六七？跳级了？”
“十三，吃可爱多长大的。”金秋不自觉的笑了。
“你是遇到大宝贝了，可爱可爱。”
“不过，说回来，这事没调查过，只听了林小雨的一面之词。”
“喏，你看。”金秋把手机递给李萌，里面是陈泗发的信息。
“这家伙，心思挺缜密的。”李萌看完感叹道。
“闲着也是闲着，这劳务费我挣了。”金秋给陈泗回消息，她会去调查清楚，林小雨的具体事情，随时和金主汇报。
“他妹妹还小，慢慢教孩子，这事办的急促了。你也回头提醒小可爱一下。”李萌那手指戳戳金秋。
“调查林小雨就是陈也让她哥办的。”金秋一脸你想不到吧，又抿嘴一笑，“小可爱叫我姐姐，啧，确实吃可爱多长大的。”
虽然没有去成博物馆，但是认识了金秋和李萌这么好的姐姐，又帮助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妈妈。
“哥，相信吗？我送出去的每颗糖都去了该去的地方，地球是圆的，做的好事终会回到我们身上。①”
飞机起飞时，小雨点好奇地趴在窗边，看着越来越小的城市。林小雨则紧紧攥着陈也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别怕，"陈也轻声说，"到了京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陈泗看着窗外的云海，想起多年前带着妹妹离开村子的那个清晨。那时的他们，也是一无所有，只有对未来的希望。而现在，他们竟然也能成为别人的希望了。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突然倾泻而入，照亮了整个机舱。林小雨眯起眼，恍惚间觉得，这或许就是新生活的曙光。
"陈也，"她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陈也想了想，认真回答："因为曾经也有人这样帮过我和哥哥。"她看向窗外的蓝天，"而且，我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对生活选择的权利。"
飞机继续向前，载着四个人的未来，飞向更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有未知的挑战，也有无限的可能。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将拥有——选择的自由。
①来自何炅（网传）略改动
陈泗：我有个理智的妹妹
陈也：法制节目不是白看的
寒越：又被老妈锤了一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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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选择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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