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耳边是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妹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自以为坚固的保护壳。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也已经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两岁...她记得两岁的事..."陈泗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他记得父母离开时,自己才十岁,慌乱中背着熟睡的妹妹去找爷爷。那天确实遇到了丽姑姑,她篮子里确实有一捆豆角...这些细节连他自己都模糊了,妹妹却记得一清二楚。
陈泗猛地坐起身,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他轻手轻脚走到客厅,借着月光翻看妹妹整理的竞赛资料。想做点事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
"哥?"陈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陈泗差点把资料扔出去。
"你怎么起来了?睡不着?"陈泗转身,看见妹妹穿着小熊睡衣站在卧室门口。
"我听到有声音。"陈也揉了揉眼睛,"就出来看看。"
陈泗走过去,轻轻推着妹妹进卧室:"我在想...你的记忆能力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明天我们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陈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我没生病..."
"我知道,但检查一下我才能放心。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陈泗放柔声音,"明天去找杨老师,我们请他介绍个靠谱的医生,好吗?"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
“你是妹妹,不管你什么样,有问题哥哥就陪着你治,没有问题我们就回来好好学习,好好生活。”陈泗语气无比坚定,“有哥在,什么也别怕。”
陈泗又问了句,“要哥哥背着你睡吗?”
陈也爬上床,盖好薄被,语气轻松,“不用,我现在能睡着。哥哥晚安,早点睡啊。”
陈泗退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早上七点,陈泗就带着妹妹敲响了杨教授家的门。开门的是杨教授的妻子纪老师,看到兄妹俩这么早来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泗泗,小也?出什么事了?"纪老师连忙把他们让进屋。
杨教授正在吃早餐,听完陈泗的讲述后,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小也,你能记住多少年前的事?"
"两岁零三个月开始的每一天。"陈也一脸平静的回答,"所有看到听到感觉到的。"
纪老师倒吸一口气,心疼地把陈也搂进怀里:"天啊,这该多痛苦啊..."
杨教授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拨号:"老陶今天应该坐诊...对,陶院士,军医院的脑科主任。"他转头对陈泗说,"我这就带你们过去,陶老是国内很权威的脑科专家。"
一个小时后,他们站在军医院神经内科的诊室里。陶院士看起来七十多岁,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听完陈也的情况,一脸若有所思。
陶院士戴上老花镜,仔细端详陈也,"孩子,你能告诉我你三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什么吗?"
陈也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那天月份牌上是6月5号,星期四,哥哥用零花钱给我买了红头绳,上面有一颗草莓。爷爷给了我一个银手镯,说是奶奶留下的手镯。下午邻居家的小狗跑进院子,哥哥赶走了它,晚上爷爷做了好吃的,有..."
陶院士点点头,又问了几个特定日期的问题,有详细的问了关于某种物品出现的时间,等等这些,陈也的回答精确到令人毛骨悚然——包括当天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片段、街边广告牌上的电话号,特别特别详细。
"我们需要做一些检查。"陶院士开了几张单子,"CT、核磁、脑电图......全都做一遍。"
整个上午,陈也被推进各种仪器中检查。陈泗全程陪同,看着妹妹被巨大的机器包围,一脸平静的样子让人心疼。陈也出奇地配合,甚至在脑电图检查时还和护士聊起了天。
中午一点,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陶院士把片子挂在灯箱上,招呼他们过来看。
"从结构上看,完全正常。"陶院士指着CT图像说,"没有肿瘤、没有异常增生。但是..."他指着脑电图,"她的α波和θ波活动比常人活跃得多,尤其是海马体和前额叶皮层。"
陈泗紧张地问:"这...危险吗?"
"不,不危险。"陶院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现象,有点像'超常自传体记忆'。那是种并非刻意训练而是自发性的记忆,大多数患者会因此困扰,因为无法忘记痛苦记忆。不过,陈也这个还是有点不一样,更加活跃,你们看这边区域。"
陈也突然开口:"我能控制它。我把记忆分类存放在'图书馆'里,不重要的放在'小黑屋'。"
陶院士眼睛一亮:"自我调节机制!太了不起了!"他转向陈泗,"你妹妹不仅天赋异禀,还找到了适应方法。这在医学史上都是罕见的案例。没有什么病例是完全一样的,而陈也的也很特别。"
陈泗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陶教授,这需要治疗吗?会不会随着年龄增长出现问题?"
"理论上不需要干预。"陶院士思考了一会儿,"但我有个提议——如果你们同意,我想把小也作为研究案例。当然,不会做任何伤害性实验,只是定期检查、做一些认知测试。这对医学研究有重大意义,也能确保小也的健康状况。"
陈泗立刻警觉起来:"什么类型的研究?需要用药吗?"
"纯粹是观察性研究。"陶院士温和地说,"每次检查你都可以在场。如果发现任何异常,我们会立即停止。"
杨教授拍拍陈泗的肩膀:"陶院士是让人敬重的前辈,人品医术都没得说。我可以全程陪同。"
纪老师也搂住陈也:"我也会陪着小也的。"
陈泗看向妹妹,陈也冲他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好,但我们有权随时退出。"
"当然。"陶院士微笑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小也,下周六上午九点来做第一次正式测试,好吗?"
离开医院时,阳光正好。陈也突然拉住哥哥的手:"哥,我想吃冰淇淋。"
陈泗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买最大的那个!"
接下来的日子,陈也的生活变得异常忙碌。每周六上午去陶院士那里做测试,下午去数院旁听高等数学;工作日除了法学课程,还要准备世界记忆大赛和数学建模比赛。
"记忆大赛分为十个项目。"一个周三的晚上,陈也在书桌前向哥哥解释,"数字记忆、扑克牌记忆、抽象图形记忆...最难的不是记住它们,而是我在记忆它们的时候,前面记忆的会闪现,因为会有相同的数字出现。会触发相关记忆。"
陈泗正在切水果,闻言皱眉道,“要不别参加了。"
陈泗把水果盘放在妹妹面前:"不要勉强自己。钱我会想办法,毕业前都不着急买房子。"
"不会的。"陈也塞了块苹果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陶教授说我的大脑就像超级计算机,需要定期'清理缓存'。我发现背诵大量无意义数字后,那些不想要的记忆会暂时'退居二线'。"
陈泗心疼地摸摸妹妹的头:"如果觉得累就停下来。"
"嗯。"陈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数学建模比赛我和阿玲姐、悦然姐组队了。她们负责编程和论文,我负责建模思路。"
就这样,陈也像一只陀螺般高速旋转着。陶院士的研究团队对她的能力惊叹不已——在记忆宫殿测试中,她能同时构建十一个独立的空间;在遗忘曲线测试中,她对无意义音节的记忆保持时间远超常人。
"你的妹妹正在改写神经科学教科书。"一次测试后,陶院士对陈泗说,"她的前额叶皮层能主动抑制海马体的过度活动,这是前所未有的发现。"
与此同时,陈也在记忆大赛训练中突飞猛进。阿玲帮她找来往届比赛视频,她研究冠军们的技巧,结合自己的特点创造出独特的记忆方法。
"看这个。"一天晚上,陈也向哥哥展示她的练习成果。她面前摊着五副打乱的扑克牌,"我能在两分钟内记住全部260张牌的顺序。"
陈泗看着妹妹流畅地复述出每张牌的花色和数字,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既为妹妹的天赋骄傲,又担心这非凡能力背后的代价。
比赛前一周,陈也突然发起了高烧。陈泗连夜送她去急诊,医生诊断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
"你需要休息。"陈泗给妹妹掖好被角,"比赛可以下次再参加。"
陈也摇摇头,烧得通红的小脸异常固执:"我能行...已经练习这么久了..."
陶院士得知后特意来家里看望,检查后说:"身体没问题,就是太累了。休息三天,比赛当天应该能恢复。"
陈也如陶院士所说三天烧退了。她站在镜子前,认真地梳好马尾辫,穿上陈泗给她买的新衬衫。
"紧张吗?"陈泗帮她整理衣领。
陈也摇摇头,眼神坚定:"我会赢的。为了我们的房子。"
陈泗鼻子一酸,"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最棒的。记住,哥哥永远为你骄傲!我们出发吧。"
今年的比赛在港市,诺大的体育馆坐满了人,场地中心摆好了考试桌椅 。今年世界记忆大赛青少年组的赛场上,年仅十三岁的陈也注定成为最耀眼的明星。在数字记忆项目中,她以一小时记忆2789个数字的成绩打破赛会纪录;在扑克牌项目中,她仅用57秒就记住了整副牌的顺序。当主持人宣布她获得总冠军时,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领奖台上,陈也捧着奖杯和二十五万元奖金支票,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那是种混合着成就感和喜悦的暖流,从心底涌向全身。她看向台下拼命鼓掌的哥哥,灿烂的微笑。原来喜悦是这种感觉。
"哥!"比赛结束后,陈也飞奔到陈泗怀里,"我做到了!"
陈泗紧紧抱住妹妹,"你就是最棒的!"
回程的飞机上,陈也靠在哥哥肩上睡着了。陈泗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想起陶院士昨天说的话:"小也的情况很特殊,但也很美好。她正在学会感受情绪,这是个好兆头。"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妹妹疲惫却满足的脸上,陈泗突然觉得,也许不需要急着长大,就这样慢慢前行也很好。他们有的是时间,去创造更多值得记住的瞬间。
陈泗:搞一份心院的课表
陈也:不知道能不能歹着一个羊毛薅
寒越:可怜的表妹,竟然要去上辅导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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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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