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一片寂静中，岑筱小心翼翼说：“老大你怎么了？”
叶祝有些出神地驻足在门口。
他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岑筱：“……？”
“你上次构建宿舍的时候就来过啊。”
岑筱的表情有一瞬不自然，但又很快换上了轻松的语调，半开玩笑：“难道清晰了一点就唤起你的归属感啦？”
叶祝这才回过神。
“没事，想起了些事。”
岑筱的心被吊了一下。
说实话，这种记忆像挤牙膏一样的感觉还蛮吓人的。
她不是不想让叶祝想起来。
但是，时机未到。一旦从最内部取出那些尘封多年的东西……
二百五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很有可能就会重现。
这不仅简简单单只是他们几个人的私事。
见叶祝往前走了，她那一瞬的凝重风轻云淡地消失了。
她的心轻轻落了下去。叶祝总给她一种可靠的安全感，只要他回来了，那个转机总会顺利到来，并且被他们顺利地渡过。
……即便之前那一次，他们曾付出惨痛的代价。
叶祝心里也有些乱，没有在意到后面岑筱的异常。
进了大门，他来到了熟悉的大厅。
圣洁、高尚。
这里的主色调都是高雅淡漠的，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崇敬的感觉。
直对着门口的那面墙内，嵌着一座纯白的石像，但不甚清晰。
整张脸都被模糊了，不知道是谁，但从身形看依稀能看出来应该是个男性青年。
岑筱见叶祝在看那雕像，出声解释：“这也是新出现在这里的，我也不清楚这神像是谁。”
叶祝：“……神像？”
岑筱“啊”了一声，随即打着哈哈道：“这东西在这种地方一看就是神像嘛。”
叶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哪种地方？”
岑筱这次没话说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老大，知道我不方便说就别为难我了吧。”
叶祝顿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他知道岑筱不方便说与他从前相关的事，他也曾觉得现在的自己过去已经没有分毫关系，再去追究也没意义。
但当他看到一些熟悉的东西，那股奇怪的探知欲又每次都会驱使着他去回忆，去想起一些东西。
每次都什么也想不起，除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零星片段。
譬如，刚才在门口，他脑海中无故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星海缓缓流淌，远处的星云恒久不逝，远比现在更加灿烂，坐落其中的那座建筑里，也不像现在这样空空荡荡。
他透过窗看见几个人影，影影绰绰，似乎在打笑玩闹，一个修长的身影抱臂靠在一边，微微抬眼看着他们，嘴角平直地抿着，但整个人显得放松自在。
当看清那人的脸，叶祝才发觉。
……那人是他。
他记得在吵架的两个人的其中一个突然向他走了过来。
具体怎样他一概回想不起，但他记得那人穿着一身礼服，领口束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那枚红宝石太过夺目，反射出的稀碎亮光映在了他面上。
他们好像说了些什么，但叶祝记不得了。
他只觉得这枚红宝石十分眼熟。
眼熟到……像是不久前便看见过。
他压下胡思乱想，走进了之前便去过的书房。
进了房间，岑筱指向那个书架：“喏，就这里，有几本书可以拿了。”
叶祝也没有避着岑筱，毕竟他也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东西。
他走向那个清晰了一部分的书架，叫岑筱与他一起翻。
翻看了几本书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那是几本晦涩难懂却再正常不过的哲理书，没什么特别的。
“老大，不愧是你的风格。”岑筱片刻后幽幽开口。
叶祝：“……”
但他注意到这些书的质感不像是新书，而像是被翻过许多遍。
而且上面提到的大多都是因果轮回之数。
翻到某本书的某一页，叶祝顿住了。
那一页的页角被折叠，两页之间夹着一张对折的纸条。
岑筱察觉到他的停顿，转过身来：“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叶祝下意识翻过一页，抬眼淡淡道：“没什么。”
岑筱只当是错觉，转过身继续去翻看其他书了。
叶祝面不改色地翻了回去，抽出纸条，展开查看。
看到上面的几行内容，他眉角一抽。
【恩公，上次问你的想清楚了没？咱们已经“冷战”半个月了。】
【我斗胆揣度一下大人的习惯，你心烦时就会翻这里的书，我就在这蹲你。】
【今晚来我房间。】
【你还真回了啊大人，不觉得幼稚？】
【。】
短短的特殊通讯以一个句号结束。
上面的字迹分明有两种字体，一种明显属于他自己，偏向行书，是肃正的连笔，像他的语气一样没有什么起伏。
还有一种清逸俊朗，看上去更加不羁一些，笔画间带着一些多余的练笔与小锋，配上内容，更显轻佻。
叶祝静静地盯了这份纸条片刻，又把它折起，叠了两次，塞进口袋。
这玩意儿还是别让岑筱翻着了。
不管怎么想，这张纸条的对话里都充满了一种暧昧的感觉。
“今晚来我房间”……
叶祝难以想象他这种性格的人，会邀请一个人去房间这样私密的地方。
但那字体实实在在就是他的，不可能出一点差错。
所以……他失忆以前，还有一个亲密之人？
叶祝按了按眉心，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感觉顾栖熟悉了。
顾栖的轻佻和喜欢逗人的性格和这人有些类似。
他兀自出神了一会儿，又按下心思。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他们是修了三世孽缘，还是约好了一起失忆？
——顾栖看起来也是第一次认识他。
不管怎么样，各种线索综合，他一定是失过忆，忘的还不少。
他曾和一些人生活在这个地方，所以他构建宿舍时才会自发想象成这样。
但那些曾和他在一起的人现在在哪里，是否就在他身边，会不会认出他，一概未知。
他又是怎么从这里来到他的原世界，也是个不解之谜。
他说过数次不想与过往扯上联系，却无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纠缠。
他没有忘干净，而且好像有种东西在推着他去打开那扇门，一点点看见过往的边缘。
叶祝皱了皱眉，不再去想，拿起了另一本书。
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有一股他可以信任的力量推着他，他便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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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的模拟副本和世界副本一样，和现实是有时差的。
但它只是未成形的低维世界。
顾栖在里面呆了几天，但在陆忻这看来也就半小时的事。
陆忻看着眼前满屏的报错，烦心地揉着太阳穴。
他跟顾栖说不要把副本炸了，他就换了种玩法玩，把里面的任务对象都忽悠瘸了。
惩罚用的模拟副本是随机匹配的，这次不巧，把顾栖分配到了一个信教信神的副本里去。
顾栖本来的身份是一个不信教的异类，正要被戴上刑架，任务是说服这个副本所有人不信教不信神，走上唯物主义道路。
结果顾栖反其道而行之，刚传过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现在的人类，竟胆敢对神明放肆了。”
几个押着他的教徒都懵了。
最后，顾栖凭着自己的本事，混出了一个“被神明夺舍”的人设。
离谱的是，这一群傻教徒还信了。
他带领一群人发展农耕事业，各种现代化工业，锻造手工层出不穷，愣是混成了隔壁原始人开荒发展的样子。
在几天之内，这个副本的所有人对顾栖服服帖帖，唯命是从，奉作神明。
最骚的操作是，顾栖在最后宣布，自己“非神”。
世界观崩塌的后果却没那么严重，一群人早已以顾栖为首，早已不在意什么神不神的了。
顾栖这么一说，他不过是从人们眼中的神变成了王。
然后……这个“让所有人不信教不信神”的任务就算他完成了。
然而这个完成的结果跟系统预设的完全不一样。
所以系统就在这里不停地报错，满目“error”、“停止运行”，看得陆忻眼皮直跳。
陆忻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地看着快进的转播。
果然，顾栖在“找乐子”和“给他找麻烦”这两件事上永远都不会让他“失望”。
顾栖现在就抱肩站在他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忻焦头烂额。
陆忻抬眼看了他一眼，僵硬地说：“下次再让你进模拟副本，我就跟你姓。”
顾栖笑了一声：“评价真高。”
陆忻：“……”
他一定要另定一个惩罚方式，这种惩罚给顾栖，倒像给自己找罪受。
顾栖看了一会儿就没了耐性。
“走了，去关心我的叶同学了。”
陆忻为叶祝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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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栖实际上没有去找叶祝，他跟叶祝约过明早见。
他去人事部查了个人。
“确定没听说过这个人？”
“没有。”唐韫给了个笃定的答案。
“地府现任审判官是潘薇薇，别听名字柔弱，那可是个女汉子。”
唐韫坐在办公椅上，捏了捏鼻梁，倒了一肚苦水。
“天天和她抢单子，还老抢不过，我刚刚还见过她。”
他叹了口气：“原来现在的人都喜欢这般强悍的女孩。”
唐韫这种老员工与顾栖还是蛮熟的，和陆忻一样，算是老朋友，多半和顾栖一起过过副本，知道他的德行，也不怵他。
没等唐韫继续说下去，顾栖便蹙了蹙眉，适时打断。
“知道了，谢了。”他用完人就扔，转身要走。
唐韫叫住他：“等等，栖神，上次我带来那小实习神，到底什么来头？”
顾栖顿了顿脚步：“怎么？你一个审判神，不应该对员工的来历最了解？”
唐韫道：“你不知道？我审判神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种情况。”
“简历一片乱码，唯一清晰的就是‘死于车祸’，我还什么都没干，系统直接判他符合标准。”
“我来这地方这么多年，第一次怀疑系统有黑幕。”
唐韫脑内响起系统“嘀”的一声，他咳了咳，补了一句：“开个玩笑。”
顾栖拿到的简历也有很多乱码，他以为唐韫那里是不受影响的，结果原来信息也是模糊不清。
“我那里也是乱码。”
唐韫震惊地微微睁大眼睛：“那你一个几百年没收过学生的怎么转性了，突然对一个新来的这么感兴趣。”
“虽然我刚看了你的直播——就那个被陆忻半路关停的，他的表现确实出众，也蛮特别的。”
“但以你的性格，也不至于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吧。”
唐韫挑了挑眉：“要知道，你可是对我们这些老朋友有时候都爱搭不理的。”
“我看他面善。”顾栖随口回道，“好了，没你什么事了，别八卦了。”
唐韫无语凝噎，这敷衍意味谁都看得出来。用完就丢，感情淡薄，这才是顾栖的风格。
真是匪夷所思。
看着顾栖离去的背影，唐韫咕哝了一句：“几百年了，还是这么古怪。”
各位早安
怎么说，我也对自己的文笔感到无语——不停想起又不停压下心思。。。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擅长描写orz但这章一半篇幅主要就是为了引起一些过往记忆的碎影，因为又过了一个副本，记忆是会随着叶祝实力渐渐强大起来渐渐出现的。。
那个潘薇薇可能很多人都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一时也忘了她的名字（）是在42章翻到的。
鸽了一个月了，实在抱歉orz虽然大概没有追连载的人。
国庆多码点……说到做到！受不了一点一周考两次试的高二生活，崩溃
滚去做二十页物理二十页数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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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旧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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