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情因何起,情深几许,只道他剧毒无比,伤人不用外物,杀人无需动手,一句不爱抵千刀万刃,叫人生离死别!”
“说的好!”茶客拍桌难掩激动,茶客说:“情自古都是诸人的劫难,一句不爱叫人此生难渡啊!”
其余茶客们唏嘘皆不约而同的附和。
我放下鼓舞的手来一样赞同,西梁也有说书先生,不过西梁的说书先生只说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不似京城的说书先生什么都敢说一说,上至天穹下至地府,说陛下,说皇后,说太子,说我,说西梁,说这个狗官那个狗官。
每一件故事每一个八卦都惹的我好奇。
我看着散去的茶客们和都兰也起身离开了。
我听过不少的爱情故事,只是自始至终还是没弄明白,世人总将情爱说的疾苦却为何天下还是有源源不断的男女为爱自缚囚笼。
“都兰~,你说情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叫人心甘情愿为之赴死。我怎么就没有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我怎么就没有可以为他生死不顾的人,怎么就没有为我舍身入死只为我而来的人呢?”
“我也想死心塌地的去爱一场也想得到一场至死不渝的爱!”
都兰没有说话一如既往的沉默,她是一根筋,很多时候她都听不大懂那些感性的话题。
“你从前好像很爱说话的,对吗?”我风轻云淡的朝她提了一嘴。
都兰霍然抬眸,诧异的看向我:“公主是想起什么了吗?”
我摇了摇脑袋:“我并没有想起从前的往事,我只是感觉而已!”
我背着手游荡在这繁华的上京城里。
我隐隐约约记得都兰从前不像这般沉默寡言之人,她爱笑的,可是我的记忆比纸都干净,每当我企图去回忆起那些失去的记忆,我的心就疼,并非真的如表象般带着伤口的疼痛,那种疼,更像是一种脱离□□的疼。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的狭长,我踩着都兰的影子走,我记得芸奴跟我说过,中原人一般不会刻意去踩别人的影子,因为踩影子晚上会尿床。
我笑了两声告诉她,我是西梁人,在西梁没有这样的说法!
我的身旁是流经中原的第一要江——淮江。
我停下步子转身面对着落日,落日下的江面泛起鱼鳞般的波澜闪着金灿灿的光芒,我看呀看不由叹了一口气,渐渐歪起了脑袋,我看入了神,我嘀咕:“好像西梁的措木江啊!”
我看向都兰,乐此不疲的问道:“都兰~,你看这像不像落日下的措木江?”
都兰的眼神跟随我指去的方向落下,淡淡的回了声:“像!”
我心头一暖,看着那波澜的江面泛起了绵绵思念,一霎间我的泪在眼中打转,风儿吹起,我吓得闭上眼睛,生怕风将我眼中的泪吹出眼眶。
好想……回家!
我一睁眼就看见了站在如意桥上的他。
他,面具侠!
我的目光就那样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被他吸引,被他紧紧抓牢,没有任何原由,哪怕他已经站在了那熙然往来的虹桥上,唯他入目!
只要他一出现在我的周围,我好像就有感应般将他从人群里找出来。
他背着天光,天光刺眼导致我瞧不清他的模样,我抬起手遮去强盛的光线,他就好似一匹骏马威风凛凛的站在落日余晖里,孤傲的身影分外孤独。
都兰亦看见了桥上的男人,她逐渐放下了胸前环抱的手警惕的摸上了腰间的弯月刀,仿佛随时准备大战一场。
我注视了那面具侠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好像也一直在关注我,我连忙跑上桥去找他。
“今日你倒没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我讶然的与他说道。
看着他沉默不语,我忍不住敲了敲他脸上的木头面具,面具咚咚响了两声。
我又问他:“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我们僵持了一会儿,他还是不说话,我以为他是不想再和我们玩了,我感觉到了一丝尴尬,我不好意思的同他赔了一礼。
我作揖道:“对不住了,认错人了!”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那几秒里,他手疾眼快的拉住了我,可怜的同我说:“嗓子疼!”
“原来如此!”我微微仰头看着他,这还是我第一次靠他这样近,此次我也终于看清了他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我看痴了!
阳光透过他的瞳孔,他的眼睛像颗莹黄色的宝石,我不知道是什么牵引着我靠近他,我想了很久或许那是一种心灵上的熟悉,是那种突如其来的熟悉让我情难自控,我的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我们好像认识了许久许久许久……
他渐渐松开了我的手,他说:“好久不见,阿萤!”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乳名?”我指着他惊讶的问。
我回过神惊觉的往后退去。
真是要了命了,他的眼睛好生会噬魂夺魄,我差点就被他撂了。
他与我解释:“因为我们早就认识了,认识了很久很久,是彼此最惺惺相惜的朋友!”
“朋友?”
可是我已经没有从前的记忆了,我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人与事,我看向都兰,都兰很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你真是我的朋友吗?”我看着他还是很质疑。
见他诚恳的点头,我又寻求了都兰的答案,都兰也在次肯定的点下脑袋。
这么一见我抱着手,生气了起来,气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阿鹫,秃鹫的鹫!”
秃鹫?我内心噗呲笑了两声,怎么有人叫这个名字?
他的声音虽然难听可语气温柔,这完全与他的形象不符,我自认为他是一个冷冰冰却又爱行侠仗义的侠士。
我恍然醒悟过来,看着他二人嗔道:“合着你二人骗着我玩呢!”我看着都兰气得要死:“两年,你们逗着我玩了两年,真狠呐你二人!”
都兰耸了耸肩。
“算了,我才不和你们计较,谁叫我生性善良呢?”我嘀咕道。
可是为什么他要叫……
“鹫?你为何要叫阿鹫啊,这么奇怪的名字!”我好奇的问,在我的印象里,鹫虽是草原上的猛禽却奇丑无比,光秃秃一个大脑壳。
阿鹫摇了摇头说的十分神秘:“你会想起来的!”
我揽过都兰的肩膀背着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起了从前的事:“我和他的之前是真的真的真的很要好吗,跟你一样吗?”
我看向都兰眨巴眨巴了眼,对结果表示期待。
这说起来都兰眼神似乎有所闪躲,不敢与我对视,说的磕磕碜碜:“难~以~言说,很很很要好,几乎形影不离!”
我没能理解透彻都兰所说的形影不离是哪种形影不离,是和都兰一样形影不离吗,那也太形影不离了!
我震惊:“是这样吗?”
都兰疯狂点头。
“阿鹫~”我转身喊他,我假装咳嗽两下子,昂首挺胸极其正式道:“你好!”
我又看了看这如意桥上人来人往,又说:“不如找个地方,我们慢慢聊?”
很快我们就在一家客栈坐下,这家客栈是一对年轻夫妇开的,老板娘叫阿桑,客栈也是用老板娘的名字命名,叫阿桑客栈。
起先是都兰带我来过一次,后来我和都兰每次逃出宫必定来这里搓一顿。
刚坐下,都兰就撇过头贴着我的耳朵说:“公主,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了!”
我打量了下外头即将落幕的黑夜,咽了咽口水,摆手道:“没事的,没事的,天塌了有芸奴顶着!”
我也在她耳边小声回着。
“阿桑娘子上些好酒好菜!”我朝老板娘吆喝完,一扭头就对上了他笑意盈盈的眼睛,我害羞的颔首垂下了脑袋,不时又抬起头来故作矜持。
我不解问他:“你笑什么?”
他说:“我没笑!”
可他的眼睛弯弯的,分明就是笑了!
忽而他说:“我都听见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吧,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下次你再来找我!”
我看着外头的天,扪心自问我对芸奴可真算是没有良心的,若是再像上次那得了疯牛病的刘戬突然找茬,她肯定很孤立无援,我深思熟虑许久才站起了身。
我同他说:“对不住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我又不免质疑的问道:“不过~你真的哪也不去吗,就在这?”
阿鹫很是诚恳的点着脑袋,看着他那张丑面具,我伸出手去,我说:“我还是不信你,我不知道下次出来是什么时候,或许十几日后,几十日后,几个月后,如果你懒得等我先走了呢?”
“这样吧,你和我拉勾向天狼神发誓,食言的要变小狗!”
我看着他,他起身就毫不犹豫地勾住了我的手指头,说:“我阿鹫发誓一定等你,若是失约自有天狼神惩罚!”
他的话音落下,我撅起大拇指就狠狠的盖在了他的指腹上。
“既然如此落章为证,一言为定!”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如是拍打好兄弟般。
回到东宫之时天边还蒙蒙残留着夕阳的红晕,芸奴在殿中等的焦急不停踱步,好在我及时赶了回来。
我和都兰换回了宫装,恰到好时秦嬷嬷端着药来了。
我平了平急促的呼吸,穿着寝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几案前乖乖等着。
秦嬷嬷将药端到我的跟前,那股浓烈的药味还远在门外时就早已直冲进了我的脑门里,真是提神醒脑!
陆陆续续我都苦哈哈的喝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早已被腌入了味儿,我都觉得自己快被喂成一根百年人参了,十分滋补。
秦嬷嬷盯着我说:“太医说,太子妃用完这半个月的药后开始浸药浴。太医说,太子妃身上的寒症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是病根!只有去了这寒症的病根身子才会好,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想来西梁可真是一个苦寒之地!”秦嬷嬷还不忘吐槽。
我虽然不情愿再喝这苦悠悠的玩意儿,但是被她们架着灌还不如自己忍忍一口闷了。
我憋着口气将玉碗中的药饮尽,就在我呼吸瞬间里,那股强烈的味道反冲,我差点没忍住,芸奴见此迅速捏紧了我的鼻子,拿帕子捂住了我的嘴。
“太子妃可千万咽下,不然就要重新喝了!”芸奴说。
我梗了下脖子。
芸奴轻轻拍抚着我的背,她将糖奶水递到我的嘴边,叫我赶紧喝一口涮涮嘴里残留的味道压一压苦味儿。
我枕在凭几上嘬着糖奶水,恍是打了场猛仗一般累。
我忽然才想起来,喊住了秦嬷嬷:“嬷嬷,那刘戬喝了吗?他为什么不喝?凭什么只有我喝?这还说夫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呢?”
秦嬷嬷嘴角一勾:“太子殿下身强体壮可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何须受补?倒是太子妃还是尽快调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看着离开的秦嬷嬷,我环抱起手来不屑道:“凭什么只苦我一人,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哪看的出强壮了,同我西梁的女儿比起来简直是个干瘪的树叉,同我西梁的男儿比起来,说不定穿我西梁男儿的裤衩都还窜风呢!不仅没我西梁男儿的威武雄壮,也没我西梁女儿的直爽豪迈!”
“祖宗,你还是小声点吧!”芸奴担忧的捂住我的嘴,她到是先红了脸蛋子,小声警示着我:“太子妃说这些也不害臊!”
我挪开她的手,哀叹的躺倒在席上。
芸奴忽而又问我:“太子妃饿了吗,可要人去备膳?”
我说:“哪还饿呀,都快涨死了!”我抱着肚子。
芸奴轻轻帮我揉了两下就将我拉了起来,说:“太子妃还是起身走走消消食吧!”
寝殿外的小院四角点着宫灯,院子微微明亮,主要还是靠着寝殿大门透出来的光照明。
我们坐在院中的矮脚悬床上仰头看着漫长的夜,天上的月亮圆圆滚滚地活似我脖子上带着的白玉坠子,我将圆咕噜的玉坠子高高举起,将它于月亮相叠,果然坠子透起了光来。
芸奴“哇”了一声,说:“太子妃的这块玉真是漂亮,想来是从小带在身上未曾离身过,我瞧这玉被养的真是润透了灵性!”
我将圆滚滚的玉坠捏在手心,难过的垂下眉梢:“它不是我的!”
“啊?”芸奴吃惊。
我将玉坠子塞回领子后藏起来,我想啊,奈何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我同芸奴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我大病初醒后它就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我问过许多人,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历!”
原本垂着脑袋的都兰赫然抬起了头来,她揪着手终究还是咽下了堵在喉间的那鲠气。
都兰对我说:“公主何必纠结呢,它或许是神的救赎是神给予公主礼物,是天狼神将这块玉送到了你的身边,公主只要好好地快快乐乐地活着就好!”
我我看着都兰,她还是这样回答我?
“是天狼神的礼物吗?”我嘀咕。
其实我心里对都兰的话一直产生着质疑,我其实不太信这天下有神明的存在,我更想那不过是人们寄托信念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而且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一定也不是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她为什么要骗我呢?
但我还是相信她,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我,我也会想起来这块玉的来历和故事!
芸奴笑了笑,她说:“天狼神?那一定是西梁最令人信仰的神明吧!我们中原人信仰的神有很多,每一位神都被人赋予了不一样的神力、信仰及其力量!她们的存在都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福佑百姓保苍生太平!”
我点了点头,其实天下的神都一样,他们被人空白的创造出来,不就是为了成为芸芸众生信念的载体吗?
当人有了力所能而不能所及之事,就需要这样一个载体寄托起他们的信念!
可是我还是有诸多不甘,我说:“我来到中原唯一可惜的就是中原之大,我却无福遇见,我曾在书中感受过中原之美,山高路远,天高海阔,彩云飞瀑,大浪滔滔却天水一色……这些我除了彩云飞瀑其余一一都没有见过,我一来中原就被困在了这偌大的皇城里,一步一高墙,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芸奴好奇:“那太子妃的故乡是什么样的?”
唉,我一下子来劲儿了,瞌睡都散了一半,说起西梁那真是与中原有着不一样的美。
我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你晃眼望去绿油油一片直抵穹庐,有无边无际的蓝天,蓝的就像中原的蓝绸一样丝滑柔软。你仰头看白云压空触手可及。还有就是花,春夏之际草原会生长出一望无垠的花海,芬芳馥郁,千姿百态。”
“不久花儿凋零,草儿长高了,彼时你就会发现草原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羊群,西梁的儿女领着千军万马奔腾过阵卷起漫天尘土,场面十分激昂!”
我躺在悬床上后脑枕着双手,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
我又说啊:“西梁还有那无声寂寥的大漠,每一次日升每一座沙丘都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每一次日落就又沉浸在一片橙红的天光里,诡谲而绚丽。最不得不提的就是措木江上的星空,芸奴你可能真的无法想象,漫天的星星如沙尘般荟聚成群,它们一眨一眨的倒映在美丽冰蓝的措木江面上,那种美是无以言说的,只有你真的去看见了,才能真正体会到它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震撼!”
芸奴的笑容总是温柔而恬静的,看着她的笑容我真的很想睡觉。
太子妃说的每一幕芸奴都会认真幻想,只是她这一辈子是看不见真正的西梁了,但她知足了!
芸奴说:“或许我已经看见了!”
忽而芸奴眼神黯然了下来,她的语气里略带些自责,她说:“可惜奴婢是只笼中鸟,不能让太子妃也绘声绘色的感受到中原的美!”
我和都兰不知是什么时候呼呼大睡过去的,芸奴正要叫醒我们之时,余光瞟见身后突然出现的人猛地一惊,直拍抚着胸口被吓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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