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星河暗淡物语 > 第1章 第 1 章

第1章 第 1 章

直到高二开学那天,谢青燃才知道我回来了。

我坐在座位上审视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戴细细的金丝边眼镜,阳光直穿过额前碎发又被鼻梁隔断,衬得我文静而乖巧。若是第一眼望去,很难将我与电竞场上大杀四方的职业选手联系起来。

“装斯文呢?”一双手擦着我的耳背伸过来,摘了我的眼镜,我扭头,对上谢青燃明晃晃的笑容。

他把玩着我的眼镜,放到自己眼前,皱了眉:“多少度了?”

“四百。”

他凑近端详我的眼睛。

其实他的眼睛才好看,像抛足了光的黑青玉雕琢而成,我慌忙朝后躲,就听到他坦荡地笑了一声,“呵,没打下好成绩,眼睛还给熬坏了。”

我又羞又愤:“谢青燃,你别招惹我!”

我抽出桌仓里的书,一本一本高高垒起,摆放位置很巧妙,无论上课下课,都能避免和他时不时的眼神交流。

谢青燃咬牙:“林逾白,咱俩到底谁惹谁?”

他是在责怪我休赛期回校读书的事没有提前告诉他,还连着两个月微信消息已读不回。有同学揶揄他:“谢青燃,你也有碰壁的时候?”

谢青燃兀自生着气,没理他们,直到一个清泠悦耳的女声问道:“青燃,你跟白神认识啊?”

我笔尖一滞。

青燃?青燃!

怎么能有人把这般亲昵的称呼喊得如此磊落自然?我都不曾这样叫过他……我酸了,知道那位女生叫沈清,是和他常年角逐竞赛桂冠的对手,漂亮又聪明。我忍不住偷瞄了她几眼,却被谢青燃逮个正着儿,吓得我赶紧扭头。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可不,十七年的青梅竹马来着。”

沈清友好地笑笑:“怪不得你这么在意。”

谢青燃这个人,学习上稳居年级第一,各种竞赛奖拿到手软,乐器上也颇有才华,偏偏是傲娇清高的性子,以至于从无至交好友。我曾问他怎样才能不为跟朋友绝交而难过,“很简单,”他回答,“别把他们放在心上,反正都是你人生里的过客。”

那时我也不知怎么想的,只顾着求证:“我呢我呢?你心底有没有我这个朋友?”

他笑:“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说你是我愿用真心对待的人,你会信吗?”

我放下心来,又翻了个白眼:“我信,就怕你连说都懒得说。”

“我呢?”

“当然在!”

“假的吧?你连数学考多少分都不告诉我。”

我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你这是情感绑架’!我说在就在,不告诉你是因为它不及格……”

被套路了。谢青燃放声狂笑,我恼羞成怒,打闹了一路。虽然是玩笑话,可也是我们第一次明确表达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直到现在,他也是在意我的,所以才会咬牙切齿道:“林逾白那个臭丫头,一点都不够意思!”

天可怜见,我绝非冷漠之人,可当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丢盔弃甲、弄得一地鸡毛时,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课间我趴在桌子上装睡,听进一些闲言碎语。有人讨论着年级分班,得不出结果便齐刷刷地问谢青燃,“哎,学神,你说咱班到底是不是重点班啊?”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啊!”那人压低声音,“打职业电竞的,没打出什么名堂,成绩也就那样,升级考试都差点没混上来。把她放咱们班,确定咱班被划为重点了?”

在这所“内卷”出名的重点中学里,就算童星来了,但凡碍着他们学习只怕也会被嫌弃。难过之余,我竖起耳朵听谢青燃的答复,他说,咱班当然不是重点班。

“啊?”

“我待的班,从小到大都被称‘清北班’。”

他狂妄,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放学后,我迅速收拾书包,自以为第一个冲出教室,却看到了车棚里霸占了我自行车的谢青燃。

他长腿一跨,挡住窄窄的行道,“逾白,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原以为他会甩出各种质问,不曾想开口第一句竟是关心!我实在捉摸不透他切换自如的情绪,嘴硬道:“不劳你操心!”

就在我准备使出浑身解数推他时,他站了起来,把我笼在高大的影子里:“我怎么能不操心?我是学委,班级均分要是陡然低一大截,我可是要做检讨的。”

走向车棚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他还要留下来上竞赛辅导班,便长话短说,“明天五点半,望角见。”

“五点半?”我瞪大眼,“傻瓜才来!”

第二日清晨五点半,我准时到达小区门侧的望角书店,千真万确做了一回傻瓜。

望角书店的建筑造型像极了飞机的后半截,深得梦想着做飞行员的谢青燃的喜欢。开书店的老爷爷很喜欢他,轻易被他讨去了钥匙。

天色未晞,路上空无一人,谢青燃就站在门口等我。

我在学业上能跟住同届生的脚步,还是多亏了谢青燃,从我进青训起,他就常常给我开小灶,青训营在不远的市南,几趟地铁就能到。

谢青燃去的多了,跟我的教练老陈十分熟络,每次他去老陈都要在训练室外大声嚷嚷“谁家的小竹马来探亲了”。我暗骂老陈动机不纯,队里就我一个女生,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青训营不让外人进,我们就在保安亭里摊开书本补习。那时候他踩着下午五点半的落日余晖来,如今又踏着清晨五点半散不尽的月光。杳杳落日、耿耿星河,仿佛美好事物都与他相关。

不知怎么的,我鼻尖忽然一酸,赶紧低下头去。

谢青燃递过一盒热牛奶,伸手揉乱我的刘海,忧愁道:“怎么就不长了呢?”

我恼火地瞪他一眼,不再吭声。

“逾白,你的话好像变少了。”他突然说。

我装作没听见,低头做题,心里却泛起阵阵酸楚。

一周过去了,我和谢青燃相处得还算和谐。

校外,他坚持给我补习,我也不敢偷懒;校内,我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的,只是有些惊讶向来睚眦必报的他居然没计较。

直到我忍不住问起,他才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我不会主动把自己往重点班塞,应该是我爸费的工夫,而我不愿意跟他走得近,一定是出于某种自尊心,并且不希望流言蜚语影响他。

这样想着,他的心情愉悦起来,也就原谅我了。

我哭笑不得,忍了又忍,总算没有揭穿。

傍晚,我刚洗过澡,就听到卧室的玻璃窗被什么东西不停地敲着,探头一看,窗子下面果然散落着一片半熟青枣。

我怒不可遏:“谢青燃!”

谢青燃立在他家阳台上,手里还拽着一根枣树枝桠,头发在柔柔的晚风里调皮地打着卷儿。

他家就住在我家对面,楼层比我家低一层,离院里那棵大枣树最近。我嘴馋,每次到他家玩都想着甜脆的枣,可惜胳膊太短,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依旧够不着。谢青燃一把将我拽下来,挡在我面前,仗着个儿高手长非让我喊他一声“哥”才肯帮我摘。

后来枣熟时,他每次找我都用枣子往我卧室的玻璃窗上砸,我一面怒斥他暴殄天物,一面捡起枣子欢喜地拿去厨房洗。

“陈教练给我打电话了,”他没好气道,“亏我还沾沾自喜,林逾白你个臭丫头,前几天晾着我竟然是因为向战队提退役的事?”

我“扑哧”一声笑了,“所以,你到底是气我没跟你说实话,还是气我根本就不在意你会不会被重点班同学非议?”

他噎住,半天才憋出一句,管好你自己。

我“啪”地一声关了窗户。

十分钟后,我慢悠悠地晃到楼顶,看到了同样踢踏着拖鞋而来的谢青燃,四目相对,都没忍住笑了。我俩终日唱反调,有时候也是有点默契的,比如什么也不说,仅凭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约到天台。

“谢青燃,你怎么不问我联盟的事儿啊?”我讷讷开口。晚风微凉,不知卷来了谁家种的晚香玉气味,怪好闻的。

他淡淡地扫我一眼,“你打的每场赛我都有看,何况上个赛季,你们HT战队颗粒无收。”

谢青燃平时也会吐槽HT毫无默契的配合和有勇无谋的打法,这一次却口下留了情——HT不仅颗粒无收,还创下了十三连败的记录。这对于曾经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我们而言是致命的,外界质疑声不断,顶着无形的压力急于证明自己,不料越战输得越惨,反倒像极了摆烂,粉丝彻底寒心。

“老陈常说,对于职业电竞选手而言,能从连败和舆论中迅速恢复过来,也是一种天赋。

“可是谢青燃,我没有这种天赋,别说证明自己了,我连留在队里的勇气也没有了……

“我准备退役了。”

谢青燃说不震惊是假的,“林逾白,你是昙花吗?十四岁参加青训,十五岁获得比赛资格,十七岁就退?你盛放得也太短了些。”

“是真的!”他吊儿郎当的态度不知触动了我那根神经,两颗泪珠就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他愣住:“逾白,我不是在训你……”

我举起手机给他看我和教练的聊天记录。我多次提起退役,教练只说给我申请休赛,让我好好考虑。长长的对话看下去,我内心的挣扎、焦虑和迷茫一览无余。

我俩沉默地吹着冷风。

“飞累了就停下来,哪怕落地也行。梦想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反正咱们年轻,有的是机会折腾,不折腾不闹,怎么能叫青春呢……”

谢青燃最鄙夷心灵鸡汤了,此时皱着眉、硬着头皮念的模样委实有趣,我不禁破涕为笑:“你从前不是说灌鸡汤是最没用最没品的事儿吗?”

他思索道:“那也得看怎么灌,有的人适合猛灌,有的人适合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而你就像一只猫,得顺毛捋,徐徐图之……”

他平时说话损,很少安慰人,越能瞎掰,我笑得越是停不下来,心中的忐忑、忧虑也在慢慢稀释。

“谢青燃,你真的……没有对我感到失望吗?”我还是忍不住问出那个焦虑了数月的问题,我不怕他责备我,就怕他对我失望。

他看着像傻瓜一样挂着鼻涕眼泪又哭又笑的我,掏出干净纸巾帮我擦拭,牙缝里只挤出两个字,“出息。”

谢青燃觉得我的问题很不好回答,如果答失望,难免给我脆弱敏感的心境来个致命一击;如果答不失望,又显得他对我的期望值太低,不够重视我——当然,这都是他后来告诉我的。

后来啊,他还说,他愿意做我的避风港,也愿看我逆境中打碎重生。但不论我选择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我,与我同仇敌忾。

平心而论,如果我退役,最对不住的人还是他。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镜中色

贵妃娘娘千千岁

春夜渡佛

放纵

在星际开密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