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杏儿缩回双手:“什么意思?”
谢钧:“你如期嫁入谢府,先别让大将军请命取消婚约。”
“为什么?”谢钧的回应出乎詹杏儿的意料,她奇怪道,“那晚我去找你,你不是说自己勉为其难吗?”
谢钧一时没说话,詹杏儿继续道:“若是考虑颜面,我会找个理由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保证你的清誉不受分毫影响。”
谢钧笑:“难为你考虑这么周全。”
“当然。”詹杏儿把夸奖照单全收,“相处了这段时间,我觉得你人还不错,我们俩勉强算个朋友。不是我吹,对于朋友,我还是很仗义的。”
谢钧不笑了,就事论事道:“圣旨已下,大将军想要请求皇上撤回旨意,势必要做出一些退让。最后结局,无非两种。”
“哪两种?”
“第一种,皇上盛怒,但是大将军用军功恩情来换,皇上不得不同意解除婚约,却也褫夺了大将军的官衔。”
“这挺好的,爹爹辛苦半生,如今战事已歇,不当官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一个小城,过普通人的日子。”
“杏儿,你当知权势不只是锋利的剑,也是坚固的盾。”
谢钧一句话,唤醒了詹杏儿遥远的记忆,那是她小时候听说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唤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模糊记得好像姓李,姑且唤他李大人吧。这位李大人曾经也是身居高位,后来辞官还乡了,但是不久后却传来途中染疾的死讯。其实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那些依然有权有势的敌人……而这样的事,在历史的洪流中,不算少数。
恍然明白过来的詹杏儿有些心惊:“那我们回西川呢?”
谢钧摇头:“回不了,刺卫倾国一战,未能取胜,未来少说十年都无力发起战争。既如此,皇上就不会放一个当地军民拥护的大将军在西川盘踞势力,那无异于养虎为患。”
“我爹没有盘踞势力。”
“可皇上会想,他要未雨绸缪。”
詹杏儿无力反驳,虽然心底已经清楚,但她还是问了出来:“第二种呢?”
“第二种,皇上很通人情,他答应解除婚约,并没有多加计较,大将军还是大将军。可如此,你还是威名赫赫的定远将军之女,你的婚事还是群狼环伺,”谢钧看着詹杏儿,平静道,“与其嫁给那些人,杏儿,你不如先嫁给我。”
“我会给你很大的自由,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谢钧语气很淡,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补充道,“一年之后,若时局有利,我们还可和离。”
詹杏儿觉得很好,这些都是有利于她的,可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请求撤出婚约,她或许百害只有一利,可对谢钧却是绝对的好事一桩啊。詹杏儿听他说了这么多,甚至觉得自己的婚事就是个烫手山芋,谢家这样的门户,应当避之不及才是……
詹杏儿还未来得及细想,谢钧回答道:“长辈催婚得厉害,你嫁给我,我也能清净些。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人前我们得是恩爱夫妻。”
虽然小谢大人不近女色,但是詹杏儿还是确认下:“只需要人前?”
谢钧:“嗯。”
詹杏儿点点头,笑道:“没问题,这很简单,演戏我还是很擅长的。”
谢钧:“那我回去写份契约,明日送你签定。”
“那多麻烦,还有风险。”桌上有水杯,詹杏儿执壶,给二人杯中分别倒满水,笑道,“苍天在上,猪蹄为证,干了这杯,我们就算结下契约了!”
什么玩意?谢钧无奈一笑,举起水杯。
咣当,詹杏儿碰了上去。杯中之水微微荡起又缓缓落下,漾开层层涟漪,一如此时谢钧心情。
还是蹭谢钧马车回来的,下了马车詹杏儿风一样跑回了清风院,刮进了主屋:“父亲,母亲,不取消婚约了。”
“什么?”
詹兴尧夫妻先是惊讶女儿这么快下了决定,后是惊讶女儿竟然又想结婚了。两口子一直劝说女儿不要多想,自己的心意最重要,最后詹杏儿被逼得没办法,只好认真道:“爹,娘,我喜欢谢钧,我想嫁给谢钧。你们别多想,之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心意,今日爹爹一说不嫁了,我才发现自己心里是多么难受,多么不舍。”
女儿说完跑了,徒留詹兴尧夫妻在房间大眼瞪小眼。
詹兴尧:“婉娘,你怎么看?”
苏婉:“……我之前就觉得杏儿喜欢谢钧。”
詹兴尧瞪大了眼睛:“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快跟我讲讲。”
苏婉推开詹兴尧,嫌弃道:“你知道什么?整日里不是舞刀,就是弄枪……”
出了正月,距离詹杏儿与谢钧的婚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为了防止女儿出幺蛾子,苏婉严格限制了詹杏儿出府,就连墙边都派人巡逻看着。
对此,詹杏儿颇为无语:“至于吗,我的母亲,我们母女之间一点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苏婉看透了女儿的表演,合上她伸出来的食指道:“至于,你我还不清楚吗?这一个月,你就给我呆在府里,安安分分,老老实实备嫁,别想偷偷溜出去。”
于是,詹杏儿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不是她听话,实在是苏婉说到做到,在詹兴尧的帮助下,安排守府的侍卫们看得那叫一个严密。
好在每日又是试喜服装扮,又是跟着苏婉点嫁妆单子的,日子过得倒也快。
进入三月,天气渐渐有些暖和了,初八那天,詹杏儿吃过晌午饭,正躺在秋千架上晒太阳呢,一个小丫环往这边走来。
詹杏儿以为是找自己的,便开口道:“小玉,有什么事吗?”
原本在西川仆人很多都是当地人,家人什么的都在西川,所以离开前凡是想留在当地的,苏婉便给些银钱遣散了。回到都城后,苏婉重新或买或招了一批,在身边调教了一段时间,又从里面挑选了三个品性好、有能力的留给了詹杏儿当陪嫁丫环。小玉,便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香珠、柳儿。
被唤小玉的丫环笑道:“门口小厮传话,有位姓朱的老人家找兰馨姐姐。”
闻言,在詹杏儿身后推秋千的兰馨一脸疑惑:“找我?这都城里我谁也不认识啊?”
詹杏儿倒是想起来了,许是白露的母亲,忙让兰馨去把人领过来,又让小玉去准备些茶水糕点。
过了好一会,兰馨才把人带了过来,果然是白露母亲。
詹杏儿一边招呼老人家坐下,一边随口问兰馨:“怎么这么长时间?”
兰馨道:“老人家非要把东西给我就回家,怎么说都不进门,我好说歹说才把人请进来。”
“驴车走得慢,误了时间就不好回家了。”朱大娘一面不好意思地说着话,一面从竹篮子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放在桌上一点点揭开道,“之前我见盼儿,听她说小姐要出阁了,想想便是这两日,庄稼人也没什么好东西,索性年轻时的手艺还在,便准备了这个当贺礼,祝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红布包裹展开,是一对绣着鸳鸯戏水的红枕巾和一套精致可爱的虎头鞋帽。詹杏儿眼睛一亮:“好可爱啊!”
詹杏儿拿起虎头帽就往自己头上戴,兰馨调侃道:“小姐,这个不是给您戴的,旁边那个才是给您的。”
“我不管,送到我这里就是给我的。”詹杏儿让人拿来镜子,对着里面美美地欣赏。最后开心地对朱大娘道:“谢谢您,我很喜欢。”
朱大娘慈祥地笑着,还没说两句话,又起身说要走了。
詹杏儿忙道:“您先留一日,吃了我明天的喜酒,到时候我派人送您回去。”
“不行不行,太麻烦了。”
“哪里麻烦了,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祝福。”詹杏儿道。
朱大娘推辞不过,兰馨和小玉两人一人架着一边,将人带到了客房。想着老人可能午饭还没吃,又让人准备了午饭送去。
大门外送朱大娘过来的人,詹杏儿也派人给了些银钱,让他先回了。
月上柳梢,沐浴后的詹杏儿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着明日大婚时会发生的事,虽然有些紧张,但想到谢钧说的那些话,便又轻松安定下来慢慢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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