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黄昏,夕阳半垂,红霞满天,迎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嚣从宁安坊出发,特意绕城一周,来到了崇德街。
一身喜气的小丫环一面向着屋内小跑,一面喊着“迎亲队伍来了”。
穿着金鱼山水纹嫁衣的詹杏儿恍若未闻,正要将手中的话本往后再翻一页。兰馨赶紧抢过话本扔到了一边,然后和小玉一起将人拉到梳妆镜前让她乖乖坐着,为她仔细地整理着衣服、首饰、妆容等。
兰馨忍不住吐槽:“我的小姐,您心真大,结婚的日子还在那看话本子。”
“消遣消遣嘛,我都忙了一天了,好不容易有点空。”
詹杏儿把被扔到一旁的话本子又偷偷捡了回来,卷巴卷巴塞进了袖子里,打算等会上了花轿,路上接着看。
回到都城后,詹杏儿已经近观了两次婚礼,自以为流程已经非常熟悉,可到了谢府才恍然她之前看的只是其中一半。
牵红、跨鞍、过火盆、拜天地、撒帐、却扇、合卺,一番折腾后,谢钧去了前院敬酒,观礼的人也接二连三走了出去,新房里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婚服和凤冠又大又重,詹杏儿被压了一天,实在是受不了了,人一走便重重呼了一口气,让兰馨、小玉把头上的一堆东西卸了。
兰馨和小玉面面相觑:“小姐,这不合规矩吧……”
“没关系,谢钧不会在意的。”
詹杏儿一面说着,一面自己开始动手拔金钗。小姐今日头上的东西一个套一个的实在是多,怕她这么盲取伤到自己,兰馨赶紧上前帮忙。
三人正忙着呢,守在外面的香珠进来道:“小姐,九思院的王嬷嬷来问现下是否需要传晚膳。”
上轿前有吃零食,詹杏儿还不怎么饿,便吩咐道:“我先沐浴,沐浴完再吃。”
热水是时常备着的,等詹杏儿卸完首饰,净室的浴桶里已经倒满了温度适宜的热水,一旁还单独放了两桶备用。詹杏儿在浴桶里躺着,任由热水流淌过全身,舒服地闭上了双眼,喟叹道:“这一天可把我累坏了,结婚可真烦。”
兰馨在背后帮詹杏儿梳洗头发,笑道:“小姐,你不紧张吗?”
“不紧张啊,有什么好紧张的?”
“就新婚之夜啊,洞房啊……”兰馨扭扭捏捏答。
那更不用紧张了,她坐近一点谢钧都不乐意,等会估计走个过场他就偷跑了。
沐浴更衣完毕,詹杏儿让人传了晚饭。王嬷嬷领人进来,一盘又一盘的冷菜、热菜被摆放在了桌子上。一开始詹杏儿还没在意,后来见桌子快摆满了,忙道:“可以了可以了,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怎么上了这么多。”
王嬷嬷笑道:“公子特意叮嘱了,给少夫人上一桌席面,您可以每样尝尝味,再挑喜欢的多吃点。”
詹杏儿:“跟前院的喜宴席面一样?”
王嬷嬷点头:“是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自己也是吃上自己喜酒的人了。菜全部上齐,王嬷嬷行礼带人离开了。詹杏儿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肉,门外的香珠急走进来道:“小姐,姑爷回来了,好像喝醉了。”
醉了?谁敢灌谢钧酒?詹杏儿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便见怀书扶着人正从游廊过来。到了近处,詹杏儿一打量,不像是装的,让怀书给人扶到内间床上去了。
有丫环送来了醒酒汤,鉴于上次的经验,怀书不敢让少夫人亲自动手,忙把碗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喂了。
詹杏儿问怀书:“怎么喝这么多,你们没拦着吗?”
怀书委屈道:“拦了,没拦住。”
詹杏儿:“谁胆子这么肥,敢灌谢钧酒?柴昭吗?”
怀书挠了挠头,茫然道:“没人灌啊……”
“那怎么醉成这样?”谢钧酒量上次感觉还行啊,不是那种一杯倒。
怀书:“没人灌,但拦不住大人要喝啊。来一个敬酒的,他就喝一杯,来一个喝一个,来一个喝一个,根本拦不住。”
再说他们也不敢多拦呐,说了两次没效果后,怀书也就不说话了。
詹杏儿也惊了,谢钧酒桌上竟然这么实诚。感慨了一番后,詹杏儿继续吃饭,怀书将谢钧收拾好,便退到了门外。
用完饭后,詹杏儿便让兰馨等人也去休息了。回到内室后,谢钧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躺姿,被子都没有移动分毫。
詹杏儿看了看床,床很大,谢钧乖乖躺在那连一半的地方都没占,她倒不在乎睡另一边,可是怕谢钧明早醒来生气闹别扭。于是詹杏儿去柜子里抱出两床厚被子,一张铺在床边地板上,一张留盖,然后上床,伸脚,把谢钧踢了下去。
看着目标准确落地,詹杏儿满意点头,开始脱掉外衣准备睡觉。
谢钧是被疼醒的,手腕仿佛磕到了什么,但因着素日习惯感受到疼后他并未出声,而是下意识带着探究慢慢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是满室的红,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也是红,谢钧这才迷迷糊糊地想起今日是他成婚之日,现下是在自己的新房。
那自己怎么在地上?
谢钧捏了捏右手手腕,半起身子看向一步之外的床,只是一眼,便瞬间清醒,他连忙扭头,唤了詹杏儿的名字。
詹杏儿已经脱下了红色外衫,身上穿得是同色的中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摸起来很细腻舒服。正打算脱裙子呢,听到了谢钧的声音,她回头看人,却只看到一个后脑勺,于是惊道:“你在干什么,大晚上的怪吓人。”
谢钧:“……你把衣服穿上。”
詹杏儿看了看自己,拒绝道:“不穿,都睡觉了,穿了等会还得脱。”
谢钧:“那你把帷帐放下。”
詹杏儿把内层的纱帐放下:“好了。”
闻言,谢钧转身过来,纱帐后透着隐隐约约的曼妙身影,比直视更让人遐想。他起身,将外层的红绸帐也放了下来,然后往外走。
听到脚步声,帷帐里钻出一个头来:“你干嘛?”
谢钧:“洗澡。”
詹杏儿:“先别叫水,晚点再叫。”
谢钧:“都是酒气。”
詹杏儿笑道:“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就去叫水吧。”
早点晚点洗澡跟名声有何关系?谢钧不解。
詹杏儿下床,将人拉到地上的床铺上按倒坐下,自己又回到床上,好为人师道:“请问谢大人,一对正常的新婚夫妻,洞房花烛夜该做什么?”
谢钧面无表情道:“圆房。”
“很好,圆房是什么意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詹杏儿两手的食指搭在一起点了点。
谢钧转移目光,轻嗯了一声。
詹杏儿贴心道:“那你想啊,叫水是在圆房之后,我这还没进内室多久呢,你就叫水,这不是明摆着跟人说你不太行吗?!”
谢钧先是错愕了一会,然后无奈道:“你这脑子里整天装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可都是我从书本上领悟出来的真理。”
“什么书本上讲这些?”
“那你别管。”詹杏儿得意道,“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谢钧起身,曲起食指,敲了下面前的那颗脑袋,转身道:“夫人放心,九思院没有多舌之人。”
谢钧:“什么书本上讲这些?我也想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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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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