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无忧,小名安安,现在背着书包回家吃中饭,她把包丢在了鞋柜上,把菜放到微波炉里转的时候她去卧室把她妈妈叫起来。“尔朱兰奇,今天下午我不去学校了,都是体育课和社团课,没有去的必要。”
安安的妈妈尔朱兰奇是个有讨喜的心形脸黑皮肤长睫毛的大美人,在她前几年发现自己的卧蚕逐渐和眼袋长在一起以后她就感到了年龄危机,开始让女儿只叫她名字,没办法,自从尔朱兰奇带着两岁的女儿安安逃到贫民窟以后她就靠卖酒过活,年龄和外貌对她就是吃饭的本钱。
尔朱兰奇的长睫毛闪了闪,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你不上课下午干什么?”
安安赶紧说:“我的作业已经写完了。”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我朋友很伤心,我就想着带他出去转转。”
尔朱兰奇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只有一个朋友,就是王族旁系的私生子谢知非,和这种身份尴尬的人搅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哎,谁让她当初教育女儿要和身份相当的人在一起玩,谁让她当初和谢知非的妈妈老是闹翻又和好呢?倔脾气的小公主生下了倔脾气的小男孩,现在这个小公主也不在了,所以说不听话只会白白送命,唉。
她烦躁的挥挥手,让女儿记得早点回家。
安安飞快地吃完了饭就跑了出去。她和谢知非约好了在下城区门口碰头。昨天安安才知道谢知非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她很惊讶,虽然谢知非的妈妈一直病怏怏的,但就是因为安安早就习惯了阿姨这副吊着半口气的样子,她便以为阿姨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果然没有什么是会一直不变的,安安回忆着阿姨总是温柔和善的样子,睁大眼睛想挤出几滴眼泪给这个她一直很喜欢的阿姨,毕竟人死了一般都会收获一些追思的眼泪,不然就太冷血了。于是安安从谢知非的妈妈说话一直是敬语还会配上特定的高雅手势想到了她很擅长插花,每次自己给她带主城区绿化带采的花时她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比自己更有活力。安安一阵恍惚,她想到了很多阿姨的事情,但她就是哭不出来,没有难过,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阿姨的这些片段塞到脑子里,然后又祈祷这些片段永远不会褪色,虽然她知道肯定还是她还是会忘的。为了从恍惚的空洞中逃离,安安打开终端,开始搜索朋友的妈妈去世了怎么安慰他?点赞最多的是让朋友一个人静一静,安娜安了想谢知非的妈妈前几天就去世了,谢知非前几天也没有找过她,那静一静的流程已经走完了,她只好换一个搜索词,怎么安慰心情不好的朋友,最新的回答是带朋友出去玩,比如去看live house。
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新神要在广场处刑犯人肃静欸,那就索性去广场看砍头好了,砍头前王室乐队还要演奏《新神给越明星带来光明的自由前程》呢,有音乐也算是半个live house了。
所以现在,安安和谢知非在广场挤到了前排,等着处刑开始。
谢知非果然非常得emo,他把帽子和围巾紧紧的绑在脸上,和公交飞船上的乘务员说话都是大小眼的崽种样。安安表现出了足够的宽容和理解。还好我把谢知非拖出来了,他现在不愿意见人,再这么下去早晚反社会。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安安和谢知非都是越明星的下城区贫民窟长大的,下城区顾名思义就是流放犯人的地方,反社会在这边是常规现象。
广场上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大多数是老年人和陪着老年人来的年轻人。乌泱泱一片吵吵嚷嚷的,还有警察在维持秩序。“那个秃头的就是南边的高官,管粮食的。啧啧啧,听说从他家里搜出来好几个旧神的祭坛,都什么年代了,还拜旧神啊。”安安向后仰去,仔细听着身后一个穿拖鞋的老头在大声讲什么。“我女儿单位的同事认识那个卷头发的女的,可惨了,她就是正好坐在了那张桌子上,她家里还有个儿子刚会走路呢。”另一个老头补充道,“去什么酒馆喽,大家都别去酒馆了,谁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乱说八说然后掉脑袋啊。”
“就是就是,以后还是来我家喝酒吧。那家的酒是掺水的,我家现在办卡打七五折。”
安安觉得又无聊又兴奋,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当场看人砍头。她回过头去看谢知非,谢知非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梦游,只是在不停地眨着他的眼睛。
一点的钟声被敲响了,铛铛铛地在嘈杂中荡漾出余波缭缭的回音。喇叭声紧接着响起来,穿着红白拼色礼服的乐队方阵踏着鼓点迈着军步走了进来。“他们没穿紫色的衣服,那就是新神的人。”谢知非抬起耷拉的眼皮对着安安的耳朵喊到。没办法,周围太吵了。然后方正停了下来,开始演奏,大家一起唱《新神给越明星带来光明的自由前程》。
安安其实对神无所谓,十年前新神进攻时她才两岁,根本没有新神残暴的印象,家里也不信教。她妈妈尔朱兰奇告诉她既然新神还乐意让越明星崇拜祂,那祂就会庇护祂的越明星。尊严是最不重要的,那些死扣着尊严的,都被杀掉了。至于谢知非,他直接有这信东西的功夫不如干点正事,所以安安才决定正式把谢知非当成她的好朋友,屁股决定脑袋,意识形态不一样早晚出问题。
蒙着眼睛的犯人穿着一样的囚服,没有拉链什么的尖利物品防止他们逃跑,衣服上只有纽扣,按着个子从高到低排着,因为要拍照做成珍贵的档案警告世人,所以要整齐一点。一开始是中间高两边低的,但是两边矮的很不均匀,太不上相就换了一种排法。最高的那个就是秃头的高官,他被领到断头台前,然后伸出手在空气中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摸到了断头台的底座,然后他扶着底座趴了下来,把头放在了凹槽上。机器人刽子手拉下操作杆,梯形的刀片落了下来,人头和身子都滚了下来,身子摔到地上时腿还扑腾了一下。人们欢呼起来,鼓掌,吹口哨。下一个人效率就没那么高,他颤颤巍巍的走着,还摔了一跤引起了全场整齐划一的倒喝彩。轮到卷头发的女人时她发表了一番演讲,最后她说她永远爱着她的孩子。
处刑结束后同样是机器人组成的乐队开始演奏别的曲子来缓解刚刚死亡的肃杀。氛围又到了一个小**。安安看着断头台上刀片最尖端的地方,刀上的血最后都汇聚到那里滴下来。她难免被人群高涨的气氛感染,现在喜庆的音乐又让她空虚,从她心里的寂静长出很多条腿爬上她的脊背,她去看谢知非寻找些安慰。让她庆幸的是,她从谢知非的眼里找到了同样的情绪。
生死无常,哎,真是生死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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