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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真的很奇怪,从古猿进化为人类,用了几百万年,又用几百年走出母星,走出太阳系,跟最开始的古猿相比,人类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但为什么有些奇怪的习性却没有改变?人们都说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留下来的,都是经过大自然严格筛选的,难道那些习性是正确的?是应该被流传下来的?”这是易望故事的开头,一个真心实意的疑问。

易望的故事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很大众。

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姐姐不受重视,易望出生后,父母的心眼全偏在易望身上了。

姐姐是个好姐姐,性格温顺,心地善良,学习努力,成绩优异,同学老师眼中的好学生。虽然不是父母眼中好女儿,但是的确也孝敬父母,承担家务,照顾幼弟,尽心尽力。

弟弟也不是什么混世魔王,不知感恩,虽然姐姐总是惹父母生气,父母还总是跟他说,姐姐为弟弟付出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但弟弟不怎么觉得,他很喜欢姐姐,温柔,耐心,强大,会陪自己玩,会给自己好吃的,自己受欺负时,会将自己拦在身后,大声理论。

小时候弟弟会将自己最大的果子换取姐姐最小的果子,也会偷偷留下小蛋糕,给姐姐当生日蛋糕,会在姐姐得到第一的时候大声说一句:“哇,姐你是最厉害的!”

长大一些弟弟就知道姐姐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她怕黑,也怕窄小的空间,突然停运的电梯会使她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弟弟会打开终端手电,然后握着姐姐的手,别扭的说:“好黑啊,我好怕啊,姐姐牵着我。”

姐姐也怕各种虫子,路上遇见虫子恨不得跳起来,必定要远远的绕开。弟弟会踩死所有在姐姐面前出现的虫子,然后一脸不屑:“切,小小虫子也怕成这样,我一脚一个全部碾死。”

“呵,是,阿望最厉害了,下次见到虫子就拜托了。”

“哼!不用谢!”

姐姐学习真的很好,考上了全联盟最好的大学,那天姐姐笑得很开心,她对弟弟说:“我以后就是全联盟最厉害的医生,救死扶伤,一定可以帮助很对很多的人!”

弟弟相信姐姐一定会是最好的医生。

然而命运就是这样,变化多端,毫无征兆。

姐姐上大二上学期的某一天,弟弟放学回家,父母出去工作了,本应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却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在姐姐的房里,半大的男孩,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他不会管不顾的冲进姐姐房间,却只见姐姐一人痛苦的抱着头在,在床上不断翻滚。

“姐?!”弟弟扑到床边,焦急的询问:“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中央星吗?你怎么了?”

事实上声音不是很大,就是正常音量的那种,但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就像是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样,捂住耳朵痛呼一声,冷汗瞬间就冒出了。

弟弟不知所措,下意识降低音量轻声说:“怎么了?不舒服吗?我……我送你去医院?不不不……我打急救电话吧!”说着就要调出终端。

“不……不要去……医院。”姐姐用痛苦的声音拒绝。

最终还是没去医院,姐姐说自己只是生病了,回家修养几天,母亲大骂姐姐是赔钱货,还学医,自己都救不了。

那一瞬间,姐姐的表情很是悲伤。

姐姐在家里呆了半个月,期间都没有去医院,她好像知道自己怎么了,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菜,都是弟弟送进去的。

这样也行,弟弟心想,不想去医院也好,不想继续都读书也罢,只要姐姐开心就行。

可是姐姐并不开心,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有时候弟弟送饭进来时,会看到姐姐呆呆的坐在床边,神游天外。看到弟弟来了,会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偶尔,吃饭的时候会对陪在一旁的弟弟说些奇怪的话。

“附近那家24小时便利店,晚上又有人喝酒闹事了。”但那家便利店离家要走五分钟,姐姐是听谁说的吗?

“李姨家的小胖墩又被揍了,因为他偷偷用终端给游戏充钱。”这个倒是离家近一些,在隔壁楼,打人的时候很大声吗?自己怎么没听到?

“小区那株瑞香开花了,真香啊。”那是什么?附近有什么树开花香吗?自己怎么没闻到?

直到有一次,姐姐对弟弟说:“小区后边的垃圾桶里,我看到有刚出生的小奶猫被丢在里边了,叫了很久,声音越来越小了,你去看看好吗?”

弟弟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当真的在垃圾桶里看到一只黑白花的猫崽子的时候,弟弟突然感到不安,他抱起猫崽子,回望自己家的方向,姐姐的房间,的确是在垃圾桶的直线位置上,但却是要穿过好几栋楼的距离,姐姐……是怎么知道的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母亲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闯入姐姐的房间,将姐姐强硬拉了出来。

“我不要!我不要去塔!我没有分化!”姐姐剧烈挣扎,身材偏瘦的姐姐竟然轻易挣开了两位男性工作人员的手。

弟弟也冲上去将姐姐护在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啊呀,你别闹!”母亲却拉开了挡在姐姐身前的弟弟。“你姐姐分化啦,是个哨兵咧!以后要享福咯!”

分化,哨兵,弟弟听得懵懵懂懂,但听说姐姐要去享福,又有点心动,动作缓了下来。

“我不去!我没有分化!我不去塔!”姐姐的拒绝在别人看来是如此的不知好歹。

弟弟也帮着求情:“她不想去,要不就算了吧。”

但是没用,没人理会姐姐带着哭腔的哀求,那两个工作人员拿出一个手铐,铐上姐姐的手腕,姐姐立刻脱力软下,接着他们又给她注射了什么药剂,姐姐安静下来,不再吵闹。

弟弟还太小了,挣扎着想要去帮姐姐,但是被母亲强硬的塞回房间,锁上了门。

“妈!妈!你开门啊!开门!你要把姐姐带去哪里?!不要!不要带走她啊啊!”

母亲怪他不懂事:“你这个傻孩子,你姐姐分化了去塔里,塔就会被一大笔补贴,我们可以买套房子,不用再租房了!你以后学费就有着落啦,而且她当了哨兵,赚了多多的钱,给你买房买车娶媳妇!”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姐!姐!!”

最终姐姐还是被带走了,少年看着姐姐凌乱的房间和被踹坏的门,有种莫名的恐慌。

或许……永远也见不到姐姐了。

父母们欢天喜地的拿着姐姐换来的钱,兴高采烈买了新房,但新房里却没有姐姐的房间。

“她不会再回来了住了,以后塔包吃包住,不用给她准备房间了。”

弟弟将姐姐的东西妥善保管,一起带去了学校宿舍,自从换了房子,弟弟就申请住校了,那并不想待在那用姐姐换来的房子。

再见到姐姐是一年后,姐姐变了很多,之前的她,温柔善良,但却像棵小白杨一般,坚韧不拔,目标坚定,对一切充满期待,意气风发。但现在,从姐姐眼里看不到那样的意气风华了,是剩下一片麻木和空洞,就像大火燃烧后的灰烬。

姐姐没有回家,回到那个用她换来的钱购买,却没有她房间的家。

姐弟两坐下来吃了一顿饭,期间聊了聊弟弟的学习和生活,没有问父母情况,却对自己的事只字不提。

吃过饭,姐姐很快就要离开了。

“不是,那么快就走了?你才刚回啦啊,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总得有假期吧!”

“不。”姐姐扯了扯嘴角,有点嘲讽的说:“是坐牢。”

弟弟愣住,不理解什么意思。

但姐姐没解释,只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说道:“你这样很好,最好永远都这样。”话是对弟弟说的,但眼神却望向弟弟身后。

这次分别,再次听到姐姐的消息,是差不多一年后,塔里的工作人员登门,告知家属,姐姐在学校跳楼自杀,具体原因不便告知,节哀。

弟弟拦住工作人员,塞了很多自己攒下的零花钱,才换来姐姐的死因:“压力大,精神脆弱,受不了自杀了吧。”

对于姐姐的死,父母充满遗憾却不悲伤,“哎……可惜了,据说哨兵很赚钱的。”

“姐姐不会死的。”姐姐带着哭声反驳。

母亲却不以为意,道:“有什么不可能的,那个死丫头啊,从小都没用,还不容易争气点了,还没回报我们,竟然死了?白养那么多年了,果真是赔钱货。”

弟弟震惊的看着说话的母亲,又看着一脸赞同的父亲,不可置信:“你们在说什么?那是姐姐啊,也是你们亲生的啊。”

父亲哼了一声:“知道是亲生的,不然早掐死了,哼,女娃有什么,不能传宗接代,最后也要嫁去婆家,我还得给她彩礼,真是亏啊。”

弟弟无言的看着不见半点悲伤的父母,不在去试着争辩,那不只是反驳父母,还有反驳几千年来不曾改变封建偏见,要是能反驳,现在如何会存在。

半年后,弟弟竟也分化成了向导,这次母亲不敢伸张,每天就守着弟弟在家,那也不去,但是塔的工作人员还是找上了门,原来,不需要举报,塔也会到来,迟早罢了。

母亲撒泼打滚的要留下弟弟,父亲拿着到堵在大门,弟弟看着这一幕,竟然觉得有点滑稽,不由得笑出声。

“你笑什么?”有个工作人员问。

弟弟越笑越嚣张,开口就是炸裂语句:“我要当超级英雄了,我会比我姐那个懦弱的废物更加厉害!”要去姐姐去过的地方了,他一定会找到姐姐的死因!

“你说……姐姐那样一个怕黑怕虫拍小房间的人,以后都得怎么睡着窄小的盒子里,她该多怕啊。”最后,易望流着泪,轻轻的说。

陌梓扯了张纸巾递给易望,安慰:“抱歉啊,让你说出伤心事了。”

易望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说:“没事,这事一直没人可说,我憋了好久,现在你愿意听我说,我也放松一些了。”

等易望平静些后,陌梓才开始询问一些细节,“你姐姐有给你留一些线索吗?就像小说电影里的那种,什么暗示啊,纸条啊,密码或者地址什么的。”

易望白了一眼,道:“你也知道是小说电视电影啊,现实中真没有这样的,至少我没收到我姐的任何暗示。”

陌梓怀疑道:“会不会是你没发现?”

易望叹气,抓抓头发,遗憾的说:“是,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姐姐可能遇到什么事了,或许不能明说,但是给我留下线索。自从她分化后,我总共就见了她两次,一次是她一年级刚毕业,还有一次就是她的盒子了。”易望用手比了个长方体,接着说:“第一次见面离现在太久了,我翻了翻当时的衣服,什么也没有,毕竟都洗了好几次了,我又试着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除了她跟我说我现在很好,但是眼睛没望我之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易望叹口气:“至于姐姐的遗物,塔里是有送回家里,我也翻找过了,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线索都没有,我才想要不我当饵,以身入局。”

陌梓想了想,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里边的水都没有摸清,想要找没有头绪的线索是难了些,以身入局的确是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了。

结合易望姐姐易希的情况,陌梓对易望说:“你故意在人前狂妄自大,还贬低姐姐,不就是想立一个傻逼人设嘛,要想知道你姐姐怎么了,你可以立一个和你姐姐差不多的人设,没准就会有人出现了呢。”

“什么傻逼!”易望挥挥拳头威胁。

“哦,不是傻逼,白痴而已。”

“你!”易望泄气,“你说立人设,差不多吧,我觉得我表现得很不屑于姐姐,欺负姐姐的人就会找我共鸣,所以……”

“也有这个可能。”陌梓点点头,补充道:“按照你给我的描述,你姐姐在学校的人设就是温顺,跟家里关系不好,社会关系淡薄,你也可以望这个方向塑造。”陌梓着重强调最后两点。

但易望很疑惑:“家里关系不好我知道,但你怎么知道我姐她社会关系淡薄?而且为什么要这样?”

陌梓听罢轻轻摇了摇头,叹气道:“今天在食堂,那么多人全是说她不好的,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敢站出来反驳的,那个奥托甚至还想跟她撇清关系,你说这社会关系怎样?”见易望迟疑的点头,表示理解,又解释第二句,语气平淡:“家里关系不好,又没有朋友,死了都没有人帮你说话,多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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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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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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