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给夜昙的任务,经历了之前的那一番波折,她也算是初步完成了布局。
接下来她能做的,也就只是等着。
毕竟,欲速则不达。
况且,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和她有琴甜甜蜜蜜呢。
他们沿着丝路,漫无目的地旅行。
这天,夜昙与少典有琴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小国。
只是没想到,在这地方居然也能碰上熟人。
夜昙和少典有琴又碰到了之前施展移魂术,让他二人调换身体的那僧人。
这究竟是怎样的孽缘啊,夜昙看到这僧人就如同看到了瘟神一般,想赶紧把他从眼前送走。
“你不是去中原了吗?缘何会在此处?”
“贫僧与此地有缘而已。”
信你个鬼嘞。
因为夜昙曾答应帮那僧人介绍中原的皇帝,他现在对她是格外热情。
这很难不让她怀疑,他是不是刻意跟踪他们来到这里的。
与夜昙相反,少典有琴对他的敌意倒是比他们初见之时少上许多。
虽然这僧人的方法不对,但好歹也算是虔心向佛。
少典有琴还是想努力看看,能改变他的做法就最好了。
僧人在和少典有琴论道之时,偶然间得知了他失忆的事情。
“玄商君,你说,你想记起来是吗?”
“怎么,法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阿弥陀佛,贫僧倒是真有一法。”僧人双手合十:“名曰‘催眠术’。”
“催眠术?”这术法少典有琴也在书上看到过,只是他一直以为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老和尚,你没骗我们?”夜昙闻言也凑过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催眠术的原理,是组合记忆的碎片。所以,它既能让人在梦中忘却前尘,也能让人在梦中忆起往事”,僧人又开始故作神秘:“一般而言,常人有三种不同寻常的梦。一种是一人的梦在另一人的身上发生了,一种是一人身上发生的事在另一人的梦中得到了应验。”
“你再卖关子小心我不帮你了哦!”
“夫人莫要着急。至于这第三种么……是两个人的梦境互通。”
神接苍穹,思通远荒。
二人的神思经过引导之后,可同做一个梦。只是对个人来说,什么时候会做哪个梦,在梦里又能记起多少前尘,都是未知数。
“你的意思是,用我的记忆去唤醒他的记忆对吧?”夜昙闻言,低头沉思。
“夫人真是冰雪聪明。”僧人又开始拍夜昙马屁:“你们不会知道自己在做梦,贫僧会尽量利用你们的记忆碎片,复现最真实的情境;用足够多的梦,来唤醒他的记忆”,说到这里,僧人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么,贫僧也不能完全控制你们的梦境……”
“那……会有危险吗?”少典有琴追问。
他可不愿意让昙儿冒险。
“那倒不会。只是每一梦中,你们能保留多少过去的记忆,还有你们入梦的时间长短、顺序,这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到底能控制什么啊?”夜昙当即翻了个白眼。少典有琴拉了拉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他们现在是在求人,要低调些。
那好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二人也可能会共入颠倒梦境?”夜昙复又追问。
“是。两相通梦者,你之前梦,彼之后梦。”
竟是能如此神奇吗?
“怎么了?”少典有琴感觉到夜昙看他的视线。
“你想试试吗?”夜昙在揣摩这法子的成功概率。
“昙儿,我……”他是想记起来,但是不想让她跟着冒险。
“我怕你有危险……”
“可是,你想记起来对吧?那我们赌一把?”
夜昙最终决定试试。
反正只是做梦而已。
那就赌一把,赌他们同时忘记一切后,又能同时记起一切。
夜昙信心满满。
“玄商君,你放心,不过就是做梦罢了,能有什么危险呢?”僧人也在一旁敲着边鼓。
“那……好吧。”
“老和尚,你听着啊,如果我们有什么意外,那你也活不了,知道吗?”夜昙虽然决定实施这个计划,但她可不会不留后手。
“昙儿,你给他中了什么?”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放心,只是之前从奎木狼那骗来的舍利子罢了”,夜昙冲着少典有琴眨了眨眼,“若我不能及时醒来,那他的魂魄也会逐渐被舍利子侵蚀、吞噬的,最后就会变成活死人一个。”
“……”
真狠呐!但是的确也不能不防,他也是很为难啊。
“夫人放心,贫僧还指望夫人多多提携呢。”
“哼,你知道就好。”
天下入梦来。
痴情憾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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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殿。
夜昙睁开了眼。
屋顶近在咫尺。
又是寻常的一天。
她从房梁上飞下。
简单的梳洗更衣后,她坐到镜子前,随手往头上插了朵紫色的小花,又用紫黛描了描眉尾。
今天的她,也要比昨天更坏一点。
她是离光夜昙,是个灾星。
但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些运气的。
她刚刚出生时,大臣们就纷纷进谏,要杀了她,祭祀这个国家。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最终还是没有一出生就被祭天。
也许是父皇看在她母后的面子上,一时心软,放过了她。
自有记忆开始,她就一直被人讨厌。
一开始,她总是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喜欢她。
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
如果,母后还在世的话,会不会喜欢她呢,还是也会像父皇那样讨厌她?
不过,即使母后讨厌她,她也不会恨母后。
毕竟,若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她的话,母后至少不会死。
这个世上总是有人爱她的。
至少,她还有姐姐。
四岁的时候,受丞相离光赤谣指使,照顾她的嬷嬷把她带到雷夏泽旁的鬼婴谷,放任她在深谷里自生自灭。
等她回来的时候,姐姐拉着她的手哭了半日。
她告诉姐姐,有一只老虎,将她驮进了一个山洞,然后又化作一个光屁股的小孩。
她看到那小孩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他看上去比她还要小,但是说起话来又头头是道的。
整个画面就很诡异。
其实帝岚绝现在这个样子是靠他自己苦练才能维持的。
他们经常出去玩。
帝岚绝喜欢她,她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感动的。
可是,既然他对她好,她也一定会为他着想。
他是兽界的少主,如果娶自己这个灾星的话,他们一定得私奔到天涯海角。
还有就是,那个光着屁股的小孩的模样,总是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哪个女人会爱上一个小屁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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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时候,夜昙就对皇宫的秘牢很熟悉了。
她去那里,就跟回朝露殿一样自然。
每在牢里待一天,她就会在牢里的墙壁上划下一道杠。
用来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所遭遇的不公。
父皇既然说权当没她这个女儿,那她也当没这个父皇。
她每划一道,就暗暗地发誓,她是绝不会向这个非人的世道低头的。
只是还是不行。父皇不会因为她当作不存在,就真的不存在了。
就像那些不公那样。
即便伤口结痂了也没用,伤疤是不会消失的。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世人的怨恨,还有仇视。如果这也算是财富的话,那她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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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才算是富有呢?
在她有限的想象力里,大概就是拥有很多的金子,还有银子。
宫里每个像样的主子都会有私房钱,还有很多宝贝。
父皇时不时就会赏赐青葵很多东西。
青葵总会偷偷分一半给她。
有一天,她在托慢慢买来的话本里看到一个非常富有的地方——娑罗双树。
娑罗双树是佛教的圣树之一。
此树气味芳香,可供作药用或香料。
只是这话本中的娑罗树么,除了名字,和佛教毫无关联。
佛祖若真的有灵,怕也要被里面的金子闪瞎了眼。
话本里是这样写的:那里有万道金光垂落,瑞彩条条绽放。
一地金、银叶,都是真正的黄金白银,灿灿焦焦地铺了厚厚一层。
金银叶中间,生长着两棵大树,树也是一金一银,每一棵都足有双人环抱粗细。在那金砖银瓦包裹的树冠上,还有一个树屋。
金银树屋里,都是些金银制作的床、桌、凳子什么的。
屋内的装饰也全都是金银器。
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啊。
她合上书,就在那想啊,睡在金银堆上,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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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
夜昙又跪在宫道上。
她从午后一直跪到半夜,双腿已经麻木了。
这样也好,这样就没有其他感觉了。
事情的起因是夜昙撞破了日晞宫宫人的腌臜事。
只因昨夜是青葵的十七岁生辰,暾帝大宴宾客,日晞宫里也没留下什么人。
夜昙好不容易避过朝露殿的侍卫,想要去泡泡青葵宫里的温泉,放松一下。
她挺期待青葵今年会送她什么生辰礼的。
顺便她也想看看青葵又收到了些什么礼物。
她见的世面,大多是跟青葵、帝岚绝和慢慢有关的。
只是没成想,昨日她无意中就撞见了日晞宫里的一对野鸳鸯在偷情。
要是别的地方,她也懒得管。
可这是日晞宫。
她不能看着青葵的宫里有这样不守规矩的宫人,然后她姐姐还蒙在鼓里。
离光青葵的一切都应该完美无瑕。
想到他们这种人居然和青葵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系,夜昙就觉得浑身难受。
所以,夜昙也没多想,第二天,她便当着离光旸的面告发了此事。
没想到,她的父皇却认定,她是因为嫉妒,所以才会诬陷宫女。
“你还要撒谎!你是不是嫉妒你姐姐,所以才要如此败坏她的名声!”离光旸又忍不住对着夜昙咆哮。
这事传出去,人们只会说青葵御下不严。
而且,青葵日晞宫的宫女都是他亲自挑的,怎么会有如此伤风败俗之人。
“我没说谎!他们真的在……”
“你还不认错!”离光旸一怒之下,一个巴掌便甩到了夜昙的脸上:“身为公主,居然如此不知廉耻!你说,大晚上的,你为什么在青葵宫中鬼鬼祟祟?”离光旸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是不是要……”想到这种可能,他顿时气到说不下去。
一旁的青葵来不及阻拦。
因为痛感相连,她的脸上也起了红印。
离光旸见状,又怒斥夜昙:“你看看,你到底要连累你姐姐到什么地步?”
“父皇,昙儿平时虽然顽皮,但是我相信,她绝对不会胡乱编排别人的”,青葵拉着暾帝,试图求情:“尤其还是这种事情。”
“够了,你别说了。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的。”夜昙愤愤地盯着离光旸。
这事的确是她欠考虑了。
不应该直说的。
她现在这么做,就是打了父皇的脸。
对青葵的名誉也的确不好。
而且,她也不应该忘了自己是谁。
都说,稚子怀金行于闹市,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
她现在是连稚子都不如。
在父皇眼里,她的话毫无分量,连个婢女都比不上。
就这样,夜昙又被罚跪在大殿门外的宫道上。
所幸她现在每天都会在膝盖上绑好了棉花垫,以便应对突如其来的罚跪。这双腿还不至于真的废了。
不行,一会儿她要去青葵那,让姐姐好好哄一下她。
顺便也看看青葵的腿有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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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到三更半夜,夜昙再次非常熟练地溜到了青葵的宫殿里。
让她意外的是,今晚居然又让她碰到了男盗女娼之事。
想来,还是青葵平日太过仁慈。
加上今天她刚闹过这一场,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们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夜昙在那鬼鬼祟祟地听着壁角,漆黑一片的夜里,根本看不清远处那两人的脸。
正在她铆足了劲往门缝里张望时,一袭白袍的一角随风飘到了她眼前。
她抬起头,顺着这暗夜里过于突兀的那抹白色向上望去,有个非常美的男人站在她眼前。
恍若书里那些谪仙人,美得让她有些心动。
黑夜里,她确定没人能看到她脸上骤然泛起的红色。
所以,她也大喇喇地回望面前的男人。
脸红归脸红,她可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
“你是谁?”深更半夜来这里,肯定非奸即盗:“你也是来这……”
“……公主,您误会了。听说离光氏有位公主姿容无双,我……特来相会。”这神仙人物开口道。
“哦。”
那不就是她想的那样嘛,哪里误会了!
夜昙的反应很是冷淡,继续盯着门内的野鸳鸯。
“公主?”
“嘘,你小声点!”她要先看清这对野鸳鸯的脸。
等夜昙看够了,发现这白衣人居然还是没走。
是咯,他是来找她姐姐的,不等到她姐姐可能不打算走。
可惜了这副好相貌,居然是个登徒子!
夜昙心里相当不屑。
痴心妄想,姐姐哪能看上他。
有她在,谁也别想用甜言蜜语骗她姐姐。
“你死心吧,青葵公主早有婚约了。”夜昙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好早些知难而退了。
“公主误会了……我此番是特地前来相会夜昙公主的。”
“我?”夜昙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她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这个灾星头上。
真是色胆包天。
不过勇气可嘉,也算他有眼光。
“正是。我对公主……是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眼前这人,美是真的美。
“本公主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夜昙嘴上是这么说,心里也被这美色动摇了几分。
“实不相瞒,我此次是前来求娶公主的。”
夜昙很少感到吃惊,但眼前这人却句句语出惊人。
父皇早就将她许给了沉渊,怎么他竟然不知道吗?夜昙本想嘲笑他,中途却又改了主意:“你既说要求娶本公主,那想必是带了聘礼了?”
他风仪出众,穿着华丽,又能于深夜出入皇宫,想来非富即贵。
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她正好趁机搞钱。
“这是自然,请公主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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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带着她离开皇宫,不多时他们便到了一处树屋。
这人一定是个修士。
只是,夜昙也没工夫管这些。她正死死地盯着树屋。
和她看过的话本里写的一样,都是堆金砌玉的地方。
这修士说愿意用这些金银做聘礼,娶她。
金屋藏娇……
夜昙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词来。
可惜她不会是困守长门的陈皇后。
金屋她自然要,自由她也绝不会放弃。
“你先让我看看地契。”她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三言两语。
“这是地契,还有礼单,请公主过目。”
那长长一串,夜昙看了许久。
是真的。
礼单上的宝贝,一般人还真编不来。
“求亲一事,你与我说没用,需要我父皇首肯。不过,你若将这金屋赠我,本公主倒是可以答应与你□□好。”夜昙上下打量着这白衣男子:“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谁要嫁他了,她可是要做沉渊恶煞的,她只想用这一夜换座金屋罢了。
“你不回答本公主就当你答应了啊!”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对这金屋势在必得!
而且……
夜昙又开始盯着眼前人的脸,看得目不转睛。
长得真是赏心悦目啊。
单论脸,简直碾压了她挂着的那几幅沉渊王子的画像啊……
她离光夜昙是谁啊,当然自然是能占到的便宜都要占尽了。
不知廉耻。
夜昙脑中突然就冒出了白日里离光旸骂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好好告诉父皇,什么是真的不知廉耻。
——————
这镀金的床睡起来就是不一样啊。
夜昙摸摸这,摸摸那,感觉一切都很新鲜。
她新得的相好,注意到了她双膝处的青紫,正缓缓地揉她膝盖。
不多时,他们的呼吸都渐渐急促起来。
她感觉到,他的指节,正轻轻地沿着她的腰线转动,抚着她脊背上的骨节,如抚琴一般寸寸向上。
他的指尖又停留在她手臂上的伤疤上,缓缓摩挲过那处。
她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疼吗?”
感觉到她的异样,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如情人耳语。
“不疼啊……”
还是父皇打她巴掌的时候更疼些。
现在这种被侵入的感觉,与其说是疼,不如说是又酥又麻,和巴掌留下的火辣辣的疼痛不太一样。
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让人讨厌。
甚至还有些痒意,自她神髓深处暗暗翻涌上来。
第二天,夜昙醒后,发现自己的头正枕着身边人的手臂。
夜昙不自觉地皱了皱眉,赶紧起身。
这样搞得好像他俩真的有什么情谊一样。
夜昙是一点不想再睡了,她要下床去观赏她新得的产业,不知是不是因为一夜暴富,太激动了,双腿却有些发软,下床时差点摔倒。身后之人早就察觉了她的动作,及时地将她捞进怀里:“你急什么,都是你的。”他顺手将她打横抱起。
夜昙的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颈,身子却还在乱动。
“别逞强了,乖一些”,她的头被他摁在怀中:“听话。”
——————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路返回朝露殿。
夜昙的头一直埋在他怀里,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来去如风,也没有惊动一个宫人。
“公主,这是娑罗双树的钥匙,请公主收好。”
夜昙如获至宝,自是笑眯眯地收下。
她这也算是占了个大便宜,顿觉心情畅美。
她春风一度的对象又取下身上佩戴的一块玉佩。
“昙儿,我是不会让你嫁去沉渊的”,他拉起她的手,将玉佩递给她:“这个你先收下,当作信物。”
这玉佩晶莹光洁,玲珑剔透,触手生温,由丝线穿引,顶珠精美、流苏华丽,上面还散发着虹色星光。
她放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只觉满手清凉,她甚是喜爱。
只是,总觉得不似凡间之物。
“你是神仙吧”,夜昙隐约有些猜到:“莫非你是我那便宜姐夫,玄商君的侍从?”
“我是……天帝次子……清衡。”
“啊?”夜昙也没想到,她刚才也只是随便猜猜,谁曾想他居然真是神仙。居然还是她那便宜姐夫的弟弟。
“我问你,你几岁了?”
“……这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不是说要去求亲嘛?
夜昙眼睛咕噜噜地转。
她知道了,他肯定是说不出口。
那他到底是有多老啊?!
这么想想她还是吃亏了!
“那你真要去向我父皇求亲啊?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父皇迫于神族的势力,同意了,天帝难道会同意你娶我啊?”她灾星的名头可是远近皆知啊。
“我自然有办法让他同意的。”说着,这老神仙便又亲了亲她的额头。
怎么老亲她。
夜昙摸了摸额头。
奇怪的是,她居然不觉得讨厌。
“好了,本公主都答应让你做我的情人了,你也省省力气,这些甜言蜜语不必再说,本公主并不在乎这些。”
“公主,我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夜昙有些恍然。
“你是不是傻?”他的话,夜昙还是一句也不相信:“你缺心眼吧,他们怎么可能同意啊?”明明活了这么久,还天真得可以。
她嘲笑他:“清衡君,那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少典空心好了!”
如果他真是认真的,那让他试试也好。
反正,撞了南墙他总会回头的。
万一,不幸成功的话,她虽然做不了沉渊恶煞了,但以后就可以日日见到姐姐了!!!
夜昙有点心动了。
那她就姑且看看他能不能做到吧。
反正她已经得了一座金屋了,这次简直是赚大发了。
——————
梦醒之时,夜昙还躺在朝露殿的房梁上。
天也差不多亮了。
她蹭地一下坐起身,看了看自己躺的那根横梁,周围又积了点灰尘。
待会儿拿块抹布擦擦吧。
梦里的事儿,她只能迷迷糊糊记得个大概。
她隐约记得,有个又美又有钱的男人和她春风一度。
但她看不清他的脸。
她只记得他轻轻地吻着她手臂上早已结痂的伤疤,一副很是心疼的样子。
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啊,就算是在梦里,这也不过是段露水姻缘。
夜昙抬起手看了看。
奇怪。
她手上的伤疤被画作了一只蝴蝶。
庄周梦蝶吗?
还是蝶梦庄周?
莫不是她有梦游症?
不可能的。
她明明每天都好好地睡在房梁上啊。
朝露殿的日子里,她有慢慢,帝岚绝时不时也会来看她,也就不是那么空虚。
只是慢慢也常常要回兽界。
大概是慢慢有段日子没来了,所以她才会做些荒诞离奇的梦吧。
她应该是想要钱。
夜昙觉得,正是因为她没有钱,所以才做这样的梦。
但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想要钱。
她去忘川捞鱼,去极渊之眼挖寒溟冰晶,不全是为了卖钱。
她其实也不是很需要钱。
吃食自有宫人会送,其余的时间,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朝露殿里,或者牢里。
她不用去打点宫人。
打点了也没用,她们还是会来杀她,会克扣她的用度。
但如果有了钱,她就可以托慢慢出去买一些想要的东西。
好看的衣服和珠花,炼制法器的材料,还有好吃的。
她又想起了梦里那个男人。
为什么她会突然做这种梦呢。
她记不起来他的脸,就是隐约觉得他长得很好看。
他承诺,只要自己陪他一夜,就会把所有的金子送给她。
金子远比男人值钱得多,可信得多。
可惜,这只是个梦。
她就知道,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
但在这梦里,他对她很温柔,她能感觉到他的克制,尊重,还有……
那是爱吗?
不是的,既然爱她,为什么要给她钱。
那满床的金子膈得她有点背疼,感觉也没比睡房梁舒服多少。
离光夜昙,你清醒一点,梦都是假的,别去想了。
但是,这梦让她开始好奇,她以后的夫君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夜昙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挂在大殿里的那些画作。
父皇要把青葵嫁去天界,把她嫁去沉渊。
这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
青葵那个傻瓜总是让她要以真心对真心。
她那逢人就掏心窝子的毛病这辈子怕是也改不了了。
她离光夜昙也有真心,只是这真心不多,全部都已经给了一个人。
离光青葵。
又分了点边角料给慢慢和帝岚绝,哪里还有多的嘛。
至于父皇么,她就算把一颗真心捧给他,他恐怕都还要嗤之以鼻。
她和青葵过去从来没有幻想过未来夫君的样子。
她们没得幻想,只能接受。
那就没必要再想了。
她从来不会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
夜昙与青葵在十八岁时出嫁。
夜昙不是没有想过阻拦青葵这桩婚事的。
但是对青葵而言,比起人界,也许还是天界最适合她吧。
主要是,她就算拦了,青葵那个呆瓜也是不会听的。
夜昙自来到沉渊以后,除了有点想青葵之外,其他时候她都如鱼得水。
她没忘记自己的终极目标,也在慢慢地培植着自己的势力。
一切都如她预想的那样,十分顺利。
只是,她还在乌玳、顶云、嘲风之间犹豫不决。
就个人情感而言,她最喜欢乌玳。
就势力而言,倚靠顶云和沉渊王后会是最好的。
就能力而言,嘲风这家伙蛰伏待机,野心勃勃。
要不还是选乌玳吧,那顶云是个妈宝,嘲风更是狡诈得要命。
唯有乌玳,他身边没有别人,是最需要她的。如果得了自己这个贤内助,他还不是要对她离光夜昙言听计从的。
再大的势力和能力,如果不能为她所用,那也相当于没用。
神族修补归墟那天,夜昙也和沉渊军一起去了归墟。
姐姐不在,是被留在天界了吗?
她倒是看到了她父皇。
他们两个人还是大眼瞪小眼,相看两厌。
结果,她父皇观战观到一半,居然管自己走了。
真是有够无语的。
这事儿可关乎到青葵会不会永远守寡啊!
不知怎么的,夜昙总觉得她那便宜姐夫好像在看她。
他这眼神算怎么回事。
就算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她姿容绝代,
他也不能有一刻对不起姐姐。
……其实吧,她也不想他死。
要是她那便宜姐夫真死了,青葵那个呆瓜得多难过呀。
——————
嘲风在一旁对着厉王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此时夜昙真想拿块抹布塞住他的嘴。
她试图以天界有伏兵为由,劝说厉王放弃趁虚而入攻打神族的计划。
可是没有用,她的一番说辞也撼动不了厉王的决心。
若她是厉王,也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夜昙没想到的是,原来天界真的有伏兵。
而她那便宜姐夫居然还真能从归墟出来,然后还把沉渊的人都打趴下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倒地不起的众人,他们都狼狈得要死。
看来沉渊族还是比不过神族。
既然他出来了,那姐姐就不用守寡了!
这真是太好了。
等夜昙回过神来,整个沉渊军里现在就她还站着呢。
呃,这多少有点尴尬。
她正想着,要不自己也装倒地不起算了,厉王就已宣布撤军了。
他还不算太笨。这个时候就该走为上计。
————————
夜昙是在和姐姐手臂刺字的时候,才得知天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姐姐居然被天帝给软禁了!
这还得了!
青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得去救那个呆瓜。
天界那帮人,想让青葵守一辈子寡,他们是痴心妄想。
夜昙二话不说,就带着慢慢,借了帝岚绝的法器,去了天界。
在青葵宫中小仙娥的接应下,她们终于顺利地在天葩院会师。
“姐姐,我带你走!”那天帝居然敢这么对她,等她以后做了沉渊之王,定要为青葵出了这口恶气。
“昙儿,你听我跟你说”,青葵却拉住了她。
“你不会是要跟我说,你一定要留在这守寡吧?”夜昙觉得青葵做得出来。
“昙儿,不是这样的……”青葵按住夜昙的双肩,示意她坐下,听她慢慢地解释。
“姐姐,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起去玄境偷神识,然后救神君?”夜昙其实并不愿意:“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啊,咱们直接逃了不好嘛!这样你也还能再嫁人。”她拉住青葵的手:“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帮你找一个有钱有貌,有才有德的。这身份么……可能是比不上少典有琴,但一定是知冷知热,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好不好?”
“昙儿,你想过吗?我若一走了之,将人族,将父皇置于何地?”青葵继续对夜昙晓以大义:“若你真的希望我开心,就和我一起去救神君,好吗?”她来天界做天妃,从来都不是为了个人的感情。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青葵就是吃准了自己最后还是拗不过她。既然劝不动她,就只能答应帮她。
“好昙儿,谢谢你!”
“姐姐,那你就在这等我,咱们两个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夜昙按下青葵:“这样,等我偷出神识的碎片,就来找你。”
眼见青葵还要再说什么,夜昙却不由分说地对她使了个定身咒。
这呆瓜,她怎么可能让她去冒险。
——————
夜昙按着青葵所指的路,找到了玄境。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心境是有结界的。
夜昙将手附上去,想要试探一下结界的强度。
没想到她的手却一下子穿过了结界。
奇怪,这四界第一人的心境这么脆弱的嘛?
想来是主人不在了,所以结界也不行了吧。
这样正好,省得她再浪费时间破解结界了。
夜昙进入玄境的时候,玄境已经开始崩塌。
她虽然捡了三片神识,但是却被那天崩地裂般的地震震得脚下一滑,跌倒在地,那神识碎片也就脱手掉到界下去了。
夜昙好不容易站起来,她的手臂上起了一排水泡,约莫是刚才她撞到了什么东西。
这时候,她听到慢慢在门口喊她的声音。
夜昙本来是想让慢慢驮着她下界追的。
但是已经太迟了,她刚才并没有看到神识们是往哪个方向掉落的。
——————
“姐姐,对不起。”当初保证自己会搞定的,没想到却出了岔子。夜昙还是有些愧疚的。
要是因为她的原因,真的让姐姐没了夫君,那她还不得懊恼死。
“昙儿,你说什么呢!我已经偷偷询问了三清,他们说确实有神君的神识碎片在界下。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他们,然后让他们心念合一。”
“心念合一,要怎么样才能心念合一啊?”
还好还好,总算不至于直接连累青葵变成寡妇。
“这个,三清也没有说,想来也是因为没有先例吧……”说到这里,青葵也有些疑惑。
“哎呀,没事”,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姐姐,我想啊,这所谓的心念合一,大概就是说要心甘情愿地合体,你说对吧!”
那很好办。
直接许诺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帮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什么的,然后再骗他们融合不就好了。
——————
“昙儿,姐姐不想再连累你了,听话,你回沉渊去吧,好吗?”
“我不回去!”
不行,她不能放任姐姐一个人在界下累死累活的。
而且,本来就是她不小心把神识碎片弄丢的。
她得和姐姐一起去救便宜姐夫的神识,顺便帮姐姐把沉渊王后他们全部都给瞒住。
尤其还有那嘲风的斥候营,最是难缠。
等事了之后,她也应该着手收编,或者组织一支这样的队伍,专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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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若是铁了心想做一件事,青葵也是拦不住的。
就这样,她们和慢慢、帝岚绝、清衡、紫芜在人界找了一年多,却连个神识的影子都没看到。
寻找神识的时候,她有时会帮姐姐的忙,有时又会乖乖地看着姐姐忙活。
她们没钱的时候,青葵就去当郎中,给人看病赚钱。
夜昙就直接多了,她是直接回沉渊抢钱。
但青葵那个呆瓜却还是让她还回去。
她只好推说这是沉渊王后的赏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昙之前在玄商神庙里威胁,哦不,是祈祷,没过多久,他们居然真的就在人兽边界一个叫月窝村的地方,找到了一片神识。
“不想看见,捉妖人,走!”说完,那火妖怪便又进洞去了。
那石洞终年冒火,轻易靠近不得。
连个套近乎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姐姐,我们先走吧。”见青葵有些犹豫不决,夜昙便拉着她撤退:“我们还得慢慢想办法,才能制服这个少典辣目。”
辣目,是夜昙给神识取的外号。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神识住山洞,怎么看怎么都像个野人。
姐姐还让她别这么叫了,但是已经晚了,大家都叫习惯了,连清衡和紫芜都一块儿跟着叫辣目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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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儿……”
“姐姐你放心,我先去探一探,你和慢慢还有帝岚绝他们再去找找别的神识,说不定他们都掉在这附近呢,你说对吧~”
夜昙拍着胸脯表示她会想办法的。
“那……你千万要小心些,别被火烧着了”,青葵也知道这时候还是夜昙的主意更多些,只好答应,顺便又塞给她一块白色的布:“这是天光绫,我在天上的时候织的。你披上它,可以水火不侵。”
“好~”
这些天,夜昙一直都在辣目住的那处山洞边暗中观察。
她发现,这个辣目有些孤僻,基本不和其他人来往,最多也就是坐在山上看看村里的小孩子玩“捉火妖”的游戏。
把时间浪费在对着一群孩子傻笑上,简直是不知所谓,傻得出奇。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作息居然非常规律。
这山洞喷火的时间也很规律。
他时不时会去弄点酒喝。
这酒居然还是他自己酿的。
也是,看他住的地方,家徒四壁的,估计是没有一分钱吧。
堂堂天帝长子,竟然沦落至此,想想也真是让人唏嘘。
哎,没办法,谁让他是大傻瓜。
不去补那劳什子归墟,好好和她姐姐琴瑟和鸣的话,又哪里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若换作是她,就让天帝自己去为归墟头疼好了。
更让夜昙吃惊的时候,这个辣目的日常行为里,居然有埋葬死掉的鸽子,他还给鸽子立个坟。
隔三差五的就会来这么一出。
这辣目,是玄商神君的神识。而玄商神君是个自愿去补归墟的大傻子。
夜昙摸了摸下巴,觉得也观察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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