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在那密室里细细搜寻了一番,却再也没什么新的发现。月蝉把玲珑谱整理干净,收入自己怀中。那玲珑谱本就有些岁月了,再加上一直泡在酒缸中,上面好些个地方也变得模糊不清,月蝉惋惜之余,也想着要如何才能把它复原。只是这事情也不在一时,所以当下便不多言,只跟着星允原路走了出去。
汪大祁和林开师徒俩一直在那密室门口候着,见月蝉他们安好出来,心中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要知道月首座和明华君这俩大名鼎鼎的人物若是在四海帮里出了状况,那青城山和天魔宫哪里会善罢甘休。好在他们看着毫发无伤。
汪大祁往他们身后的密室门口又瞅了一眼,小心地问道:“朱柏昌那厮逃了么……”
月蝉脸色阴沉地回了一句:“是啊。”便不再多说什么。汪大祁自然识相地敛了声,倒是星允又向他问道:“那密道是已故杨帮主建的么?怎地汪帮主和林少侠都不曾听闻过?”
林开抬眼看了看汪大祁,回道:“早些年的时候先帮主确实在这里有大动土木过,只说是咱的地下酒窖太小,要扩建一下……许就是那时候造的。”汪大祁在一旁恍然大悟,附和着:“是了是了,就是那时候…本来我也想来帮忙,但他只吩咐了我好好打理帮中事物,不用为这事情分心。看来就是为了造这个不为人知的密道!”他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善之意,随即又变回一副热络的模样,试探地问道,“不过这密道里面到底有何东西是不能让咱自己兄弟知道的呢?”
月蝉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言道:“汪帮主一会儿下去看看便知了。”说着稍稍作了一揖,便径直走回自己屋里了。留下汪大祁和林开两人面面相觑。
还没到屋里,便听到沐生的叽喳声从身后传来。“师姐!”他一个箭步跨到月蝉身前来,一双眼睛瞪得正圆,“你没事吧?我听说那朱柏昌杀了他师弟……”
月蝉被他吵得头痛欲炸,还没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让他闭嘴,“沐生……我倦了,想先休息一下。”
“哦……好。”沐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目送着月蝉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拉住正要回自己屋的星允,语气生硬地发问:“你……你一直同我师姐一起么?她这是怎么了?”
星允冷笑一声道:“你等她醒来自己问她不就行了……”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我……”沐生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她现在好像什么都不愿同我说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落寞,让星允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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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蝉回到屋里整个人松了下来,只往床塌上一摊,她呆呆望着屋顶,心中一团乱麻。这一趟四海之行实在发生太多事情,手头上的线索本来就凌乱纷繁,如今又遇到朱柏昌这一茬,真是让她有些心力交瘁。她闭上眼睛,竟昏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盖着软软的被子。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却见床尾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星允,他一手撑着脑袋倚靠在墙边,似乎在闭目养神。
“他怎么来了……”月蝉心中暗暗疑问,挪了挪身子,却发现他并没有醒来,好像是睡着了。她倒是从来没见过他的睡颜,即使有过几次同处一室过夜,但似乎每次都是自己先睡着。她忍不住凑近了一些,看着他那像扇子一般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还有鼻尖上那小小的一点黑痣,这一切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与他亲近。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感觉适才的那些个困扰似乎都如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星允忽然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却闻到一股少女的幽香,他转过头来,只见一张俏丽无双的脸蛋儿带着浅甜的微笑,一双明眸里秋波无限。
“你醒啦?”他俩异口同声问道,接着两人愣了片刻,又相视一笑。
“你刚才没回屋睡觉么?怎地到我这里来了?”月蝉先开口问道。
“我出去了一趟……”星允神秘地说道。
“去哪?”月蝉一脸惊讶。
“我去把七星队的北云招了过来。叫他去追查朱柏昌的行踪。”
“啊?北云?他怎么也在这里么?”月蝉更是不解。
“他本不在这里,不过我既然要找他,那他就得在这里!”星允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这七星队倒是真了不起。”月蝉歪着脑袋看着他。
“确实了不起。”星允脸上闪过一丝受用的微笑,接着又道:“他这才去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查到朱柏昌的下落了。”
“什么!”月蝉瞪大了眼睛,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真的吗?”
“是啊,只是现在似乎并不是出手的时候……”他站起身来,倒了一盏茶,端到嘴边慢慢饮了下去。
月蝉也跟着起身,一脸紧张地追问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那朱柏昌到底在哪里?”
星允依然一副不紧不慢地样子,他把月蝉按坐在的凳子上,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几个糕点,放在月蝉面前,又徐徐给她倒了一杯茶,闲情自若地说道:“这个不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适才你睡得太沉,过了午膳时间。我给你留了些糕点,先凑合吃着吧。”
“啊,都这个时辰了……”月蝉这才转头看了看窗外,日头已经有些西斜。“我竟然又睡了那么久……”她喃喃自语道,随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四海帮酿酒闻名,但做出来的点心也是色香味俱,这绿豆糕虽然放了一会儿,但吃起来口感依然香甜细腻,月蝉不禁脱口而出“真好吃!”,接着又抓了一块要往嘴里送。
“你可慢着点。”星允忍不住笑了出来,把茶杯递了过去,道:“喝点水,别噎着了。”
月蝉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水,把嘴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这才开口道:“行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边吃边听。”
星允这才又缓缓开口道来:“一早上汪大祁已经派下面出去把道门镇翻了遍,却是不见朱柏昌半个踪影,大家伙都以为他早已经逃远了。”
“嗯,道门镇本就不大,若要逃出去也花不了多久。”月蝉看着手中的绿豆糕,点了点头。“不过我若是他,未必会先急着出镇。”
“哦?”星允眉心微转,颇有深意地问道,“月首座有何打算呢?”
月蝉把手中的绿豆糕掰了一小块儿,送进嘴里,娓娓道来:“我想朱柏昌原本的计划是那晚抢了杨怀易留下的匣子,杀了乔炜,然后从密道逃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人会怀疑他这个做师兄的。到时候他凭着那匣子找到了杀杨怀易的凶手,还能回来争夺这帮主之位呢。所以他应该从未想过要出镇,自然在镇外边就没有什么接应和部署了。四海帮这一带势力不小,他豁然出镇,可能被逮着机会还更大。还不如逆道而行。在道门镇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先躲一躲。”她说得口干,停了下来又泯了一口茶。
“隐蔽的地方?”星允左手托着下巴,满脸兴趣盎然地问道,“你倒说说什么地方是‘隐蔽的地方’?我适才说了四海帮可是把道门镇所有地方都翻遍了。”
月蝉轻哼一声反问道:“当真是所有地方么?我看未必。”她放下手中茶盏,一双灵动的杏眼意味深长地在星允脸上扫了一下,低声道,“汪大祁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有数。他会诚心去抓那朱柏昌么?朱柏昌杀了同门师弟,人尽皆知,那也就不可能再来和他争帮主之位了,他何必费那个精力去逮一个毫无威胁之人……”
“你倒是心如明镜。”星允抬手在她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那你倒是说说,朱柏昌藏哪去了?”
月蝉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嗔道:“明明是我先问你的,怎地反而变成你来考我了……我这也不过都是自己的猜想,做不得数。”
“可我偏就想知道你如何猜想。”星允一手撑着脑袋,目光柔和地停在她脸上,坏笑道,“以后你若是做了什么坏事逃了,我便也好知道怎么追你去……”
“呸!”月蝉轻啐一声,“我能做什么坏事……不过我若是朱柏昌,应该会找一个‘绝不可能的地方’吧。比如说,永利行——”她故意拖长了最后三个字。
星允眸中明光忽闪,手掌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惊叹道:“你当真是神机妙算!”
“哦?朱柏昌真是躲在永利行?那我们可不就……”月蝉忍不住站起了身,脸上神采飞扬。
星允把她拉了下去,道:“这会儿这么急躁。刚才说的时候倒是冷静。我说了现下时机未熟,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打草惊蛇。听北云说朱柏昌拿着那红木匣子投奔了永利行的大当家,邹鸣荃。现在被藏在永利行镇北的庄子里。”
“哼!朱柏昌确实好盘算。他之前与永利行争端不断,谁也料不到他会躲到那儿去。”月蝉紧蹙了眉头,“不过我本以为他只是偷偷混进去,没想到那邹大当家居然也愿意收留他,这倒是有些个奇怪了…按说这时候可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星允摇摇头道:“江湖往来,私人恩怨在帮派利益面前,不值一提。朱柏昌手中必是有能够打动邹鸣荃的东西。”
“难道你是指那木盒里的香囊和玉佩?”月蝉脱口而出。“只是那东西到底何来历,乔炜一无所知,朱柏昌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永利行的邹大当家却愿意为了这个去保一个冤家……这当中似乎有些不对劲。”月蝉越想脸色越严肃。
“你说到点儿上了。”星允眼中露出赞许之光,“邹鸣荃看中那木匣子里的东西,应该有些隐情在里面。我们得要顺藤摸瓜,才能搞清楚杨怀易留下的东西到底是谁的。”
“所以我们夜探永利行?”月蝉双眼放着精光。
星允轻轻扶额无奈道:“你啊,这般心急可成不了事。如今我们已经有了邹鸣荃这条线,何不就等个几日看看他到底会有何动静?也许他能够带我们找到些什么呢……”
月蝉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说道:“那咱又得在这里多呆几日了……”
“那有什么关系。”星允手指轻轻在她粉颊上一刮,“你师弟还说想邀请你过两日去金庭川赏灯呢。”
“什么?”月蝉斜着脑袋一脸不解,“什么金庭川,赏什么灯,沐生说的?”
“是啊,就是你那跟屁虫师弟。”星允长叹一声,又坐回了桌边,漫不经心地回道,“镇外面那条河叫金庭川,咱过来时有经过的。说是过两天是镇上的万灯节,家家户户都会去那河里放灯,祈愿什么的。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你不知么?”
月蝉嗤了一声道:“我哪知这边的习俗啊。沐生怎地没和我说呢。倒是去和你说?”
“他说你现在什么都不愿同他多说……所以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热络一下。”星允目光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确实有点日子没怎么搭理他了……只是追查那凶手之事我实在不想让他有什么牵涉,怕到时会有什么危险……他那性子又最沉不住气。”月蝉幽幽说道,抬脸撞上星允那有些微妙的眼神,不禁话音一转,“你俩一向不对付,怎地如今这般熟稔?”
星允又站起身来,踱到她跟前,凝视着她那乌黑的双瞳,柔声道:“你既视他为弟弟,我自然也不能视他为敌啊……”
月蝉抬眼触到他那双饱含温情的明眸,心中漫起阵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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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镇算不上一个繁华的地方,但两天后的万灯节却是热闹非凡,镇中心的煊福大街上会有夜市,有各种各样的花灯供人欣赏,大家赏完花灯,又会聚集在金庭川边上,把提前准备好的水灯放进河里。届时水面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水灯,可谓是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自那日之后,朱柏昌的消息就再没有了。这两天月蝉同星允也难得的闲暇安宁。白天在屋内练练功,晚上则是早早地休息。而沐生则是在屋里忙着准备万灯节的彩灯。因为月蝉早早答应了他一同去金庭川放花灯,沐生心中自然是喜不胜收,这两日也不多去烦扰月蝉,只一心想着要做出一枚最耀眼的花灯。
终于到了万灯节那日,夜幕初降,金庭川旁边已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手中都捧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远远望去,火光照得天空也如同白昼一般。
沐生这日换上了一套浅蓝色的长衫,腰上束着一条月白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他本就肤白,这么一打扮倒是像个斯文书生,一点儿江湖气都没有。月蝉依然一身简洁利落的劲装,头发梳成一个干净的髻子,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两人在金庭川边上找了一处相对比较幽静的地方,沐生拿出自己精心备制的水灯,外面做成满月的形状,里面立了一只夏蝉。月蝉见了不由得惊叹万分,捧在手里端详了半天,不舍得放入水中。沐生看着师姐这些天来终于展露笑颜,也是喜上眉梢。“今日气氛看着似乎不错,也许是表露心意的时候。”他心中暗想,目光却踌躇不定地在月蝉身上偷瞄了几下,见她轻轻俯下身子,缓缓地把那盏水灯放入水中,又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跪在河边,嘴巴里默念了一会儿。金庭川上灯火通明,她那张秀美绝伦的脸蛋在灼灼的火光之下,更显得娇艳无比。沐生站在一旁不由得看出了神,心中本想说的话竟全不记得了……
他这边厢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向月蝉吐露心声,星允那边却悠闲淡定地坐在百汇阁的屋中品着一壶若下春。这些日子算是空闲,他才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再把符虞心法练上几遍。适才他又练了一会儿九华神功,这会儿喝着若下春真是感觉身子无比舒坦。一壶酒下了肚,外面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果然今夜不安生呢……”他低语道,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
那脚步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乱,他走到门边,看到一簇一簇的人影从走廊上闪过。
“哎!这都什么事儿啊!好好的怎么会走火的!”却是汪大祁扯着嗓子在门外喊着。
星允立刻开了门,走了出去,见他正带着一批四海弟子拿着水桶什么的往外面赶,便问道:“汪帮主,这是?”
汪大祁满头大汗地上前来行了一个礼,客气道:“吵到明华君休息了!真对不住!今日万灯节,煊福大街的夜市竟走火了!真是晦气得很……这不咱得赶紧帮着去救火呢。不然……”
星允眼中一抹精光掠过,附和道:“那确实耽误不得!”
汪大祁又作了一揖,嘴里念叨着“失陪失陪”,便匆匆带着大批人马往外跑去。偌大的百汇阁里一下子便冷清下来了。
“看来有人沉不住气了……”星允嘴里喃喃自语道,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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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甬道中,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低沉的喘息声慢慢近了,听着像是一个壮年男子。
男子脚下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七绕八弯地终于走到了头。尽头处是一间不大的密室,没有灯光,也是黑得吓人,男子似乎却是对此了如指掌,他只径直走到一处,蹲下身来,把手伸向了某样东西。
突然,那密室一下子亮了起来。男子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往那火光处看了看,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是……你……”他的声音也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只见一个黑衣青年手中握着一束火把,长身直立在屋子中央,昏黄的火光下,依然可以看出他面白如玉,但一双眼眸却是漆黑深邃,嘴唇紧紧抿着,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这才两天就坐不住了,你也太心急了吧……朱柏昌。”星允缓缓开口,慢悠悠地把手中的火把挂在墙上。
“……我……别无选择……”朱柏昌瘫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
“是么?”星允跺步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看了一眼,又放了下去,“原来是被下了**七日散啊……这种不入流的毒药竟然还有人用呢。”
朱柏昌立马抬起脸来,双手死死抓住星允的衣袍,哀求道:“求明华君给条生路!小的愿意做牛做马!”
星允蹙紧眉头,用力地把衣袍一甩,那朱柏昌便被摔到了一旁,他满脸眼泪鼻涕地跪爬着过来,小鸡啄米般地在地上磕着脑袋,嘴里不断乞求着:“求明华君救救小的!”
星允看着他这幅嘴脸心中无比厌恶,转过身去,不去看他,冷冷说道:“你好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
这下子朱柏昌双目放光,信誓旦旦道:“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你今日来找什么?”
“小的来找师父留下的宝贝。师父原本装在这酒坛子里的。师父走了以后小的曾在这里见过,那东西是一卷画卷。小的当时没看懂,便又放了回去。”
星允冷笑一声,道:“那东西你这脑子能看懂才有鬼了!”
“明华君说的是!说的是!小的愚钝!”朱柏昌低着头附和道。“只是小的现在走投无路,被那永利行的邹鸣荃逼着,要七日之内把那画卷找回去给他。不然的话就会七窍流血而死……求明华君救救小的吧!给小的一条生路!”他说着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真是又蠢又坏!”星允忍不住骂了一句,接着又问,“你说你是被永利行的邹鸣荃逼的,他怎么知道你师父有这东西?”
朱柏昌咽了下口水,不假思索地说道:“他说当年师父曾经找过他,那时候咱四海帮和他们永利行总是被千砂帮欺压,师父便找上门去说是要一起联合起来对抗千砂帮。那时他们便有了往来。师父还曾跟他说过自己手上有个相当了不起的宝贝。”
“这杨怀易还真是不要脸皮,偷来的东西居然还想和外人炫耀……”星允心中暗想。
朱柏昌见星允不吱声,又继续说:“师父走后那永利行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其实就是为了师父留下的那‘宝贝’,我本想着若是能做上四海帮帮主,便不用再怕他永利行了,没想到却斗不过汪大祁。”
星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那汪大祁虽然不咋地,可斗你却是绰绰有余了……”
“明华君说的极是……小的实在太高估自己了。”朱柏昌耷拉着脑袋,低声说道。
“只是可惜了你师弟一条命!”星允的语气忽然高昂起来,“你那日抢了乔炜的东西?”
“是,师父遇害前我见过他交给过师弟一个红木匣子。我想那匣子可能与师父之死有关,所以那天我便约了师弟,想要让他把那匣子交于给我。有了那个,也许我便能找到杀害师父的凶手,如此便能把汪大祁赶下去了……只是师弟他只给我看了一眼,便要收回去,我,我一时情急就……”
“一时情急?”星允的声音清冷又凌厉,“你这杀心怕是一早就有了吧!你怕你师弟比你先找到凶手,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你原本计划从这密道逃走,必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却被月首座同本座意外撞见,这下你的计划败露,只能去投靠永利行。”他说着,眸底泛起一阵冷光,斜着瞥了朱柏昌一眼。
“……是,正如明华君所言……小的鬼迷心窍,狼心狗肺……”朱柏昌像泄了气一般,软瘫了下去。
“废话就免了!”星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又问道,“煊福夜市的火是永利行干的?”
“是……邹鸣荃说是今晚会引开汪大祁他们,这样我也容易行动……”
“哼!你和邹鸣荃,一个杀人一个放火,论心狠手辣,倒是连我这个魔头都比不上呢……”星允不屑地皱了皱眉头。“你把那红木匣子给了邹鸣荃?”他话音一转。
“是……那盒子现下也在邹鸣荃手中了……”朱柏昌嗫嚅道。
“是么?那盒子里的东西你可有眉目?”
“小的是全然不知……”朱柏昌小心回道,“不过那邹鸣荃却是……似乎,有些想法……”
“说!”星允心中突然一紧。
“他当时看了那半片玉佩……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然后好像变得很兴奋,嘴巴里还念着什么“洞庭洞庭”的……”
“!洞庭!”星允心底惊呼一声,“原来另外半片是‘庭’字。这‘洞庭’两字是什么意思?是人的名字么?还是?听着倒像个地方……”他心中思绪荡漾,脸色也是阴晴不定。“看来真的要会一会那邹鸣荃了!”他心中打定了主意。
“那个……明华君,小的已经把所有知道都说了……”朱柏昌哆嗦地问道。“这**七日散……”
星允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从袖口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颗血红色的丸子在手掌中,摊在朱柏昌面前,冷言道:“这枚鹤顶赤血丹你服下去,便能解那七日散的毒……不过嘛,这解毒过程倒是不怎么舒服,首先你会感觉断骨之痛,那痛得要三天三夜。而后每个月都会来一遍。只是你这小命倒是可以保住……”
“这……”朱柏昌犹豫了一会儿,一把抓住那赤血丹,闭着眼睛便往嘴里送去。
星允看着他“咕噜”一声咽了下去。嘴角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啊……”赤血丹的毒一下气发作了,朱柏昌痛苦地跪倒在地上……他全身大汗淋漓,不住地打颤,声音似乎也没力气发出来,只得瞪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星允。
“你杀了你师弟,如今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也不算亏吧……”星允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呓语,朱柏昌听了全身一震,竟昏死了过去。
星允轻哼一声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那密室。从密道走出来不久,正要回自己屋子,却见沐生正一脸慌张地向着自己奔来。
“你……你见着师姐了么?”他还没跑近就开口发问。
星允心口一沉,一把抓过沐生的手臂,问道:“你俩不是去了金庭川看花灯么?怎地她没和你一起么?”
沐生听他这般质问自己,心中更是慌得没了神,支支吾吾地说:“我们本来是在金庭川那边,后来听人说煊福夜市走火了……师姐便往那边赶去了……我追了过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她,适才那火总算扑灭了,但还是不见师姐,我还以为她回来了……难道师姐她,她……”他说到后面竟有些结巴。
“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着。”星允丢下这句话便快步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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