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简星屿脸上贴了张便利贴。
“临时有个采访,醒了打给我。”
“喂,醒了吗?”
“你在哪呀?”黏糊糊的声音,还有细细簌簌的布料摩擦声。
温煦泽轻轻笑了笑,“在穿衣服吗?”
“嗯。”
“在一个餐厅,我让张张去接你,你洗漱好就下楼。”
“怎么放假还让人加班。”简星屿替打工人打抱不平。
温煦泽说:“给他三倍工资了,你快去洗。”
“哦好吧。”
温煦泽的助理张张开车过来接了简星屿往拍摄地点驶去。
作为明星助理最基本的素养就是不多问不多说,虽然对这个借住在温煦泽家的“朋友”感到好奇,但是张张只微笑点头打过招呼就作数。
先前他去枞越公馆接送温煦泽的时候跟简星屿打过几次照面。简星屿每次都会腼腆地跟他打招呼,偶尔遇上吃饭时间还会礼貌地问他吃饭了没。有一次自己说还没吃,他就热情地说:“你要不要先吃几口,他在洗漱估计不会那么快的。”
张张婉拒后他也只是稍显担忧说那你等下记得吃哦,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也提醒一下他吃。
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待久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是像简星屿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他不说话坐在一旁时存在感低到几乎可以把他忽略,可是心里烦闷的时候看看他又觉得好像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像孩子的陪伴玩偶。
张张帮温煦泽处理过不少桃色纠纷,不过几乎都是别人自导自演。温煦泽有非常严重的情感洁癖,他心里面有条明显的界线。
许多跟他合作过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比较高,敬业、认真是模特温煦泽的标签。
但是作为普通人温煦泽,他无疑是冷漠、疏离的。
某次和他出差,资方的女儿非常喜欢温煦泽,所以提出要单独和他共进晚餐,但是温煦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位大小姐不满意被拂了面子,直接穿着浴袍在温煦泽酒店房里面等。温煦泽打开房门发现空气中飘荡着异样的香水味,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让张张去另外的酒店重新订房间。
就算对方是明艳动人的大小姐,他也半分情面都不给。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前赴后继贴上来的人中除了一时兴起的,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两个非常有毅力的。但是温煦泽都紧守住自己的界线,不出去也不让人进来。
这样的温煦泽却突然带了个朋友回家住,甚至还会在他认真吃饭时捏他的鼻子说“我要出门了,快跟我说再见。”
实在是新奇,这些时候他比平时多了些人味,不再是秀台上冷面冷心的高傲名模。
张张看了眼后视镜上垂着眼帘的脸,简星屿似乎在给谁发消息,不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他划开看见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
32层的旋转餐厅被整个包了下来,靠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位打扮精致的女士,是经常给各大晚会当主持人的舒婉,她正在和导演商量摄像机角度。
温煦泽拿着提纲,坐在一旁垂着眼看。头发被精心打理过,虽然随意耷拉着但是都卷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长而浓密的睫毛如蝶翅,听见声响微微抖动,然后掀起。
“来了?”
“嗯。”
温煦泽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揉搓,“冷不冷?”
“不冷。”他摇摇头,受惊一样迅速抽回手,并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幸好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看过来。
温煦泽眯起眼,面露不虞,把他拽着往外走去,把人推进楼梯间才停下来。
“干嘛呀......”
话还没说完,暴风雨一样的吻就落了下来。简星屿后背抵在冰凉僵硬的逃生门上,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外面走廊的人声。
他分神注意着门外动静,心不在焉地动了动舌又停下。
“嘶,好痛。”他悄声痛呼。
果然,温煦泽立刻停了下来,借着挑高的小窗户投进来的光察看他口腔的伤势。
“没破。”
简星屿脸上笑意吟吟,“你不是说一点点痛要说很痛吗?”
温煦泽捏他的下巴,“学得这么快。”低头亲了一口,“做得对。”
“回去吧,应该准备好了。”简星屿推了推他没推动,于是认真地说:“快点开始快点结束,然后我们去约会可以吗?”
“好。”
因为是偏轻松的访谈节目,温煦泽今天穿得很休闲。米白色内搭和姜黄色针织外套显得整个人都很柔和,并且有一种不属于温煦泽的活泼感。
简星屿捧着温煦泽给他拿的一大盘餐食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旁边有棵绿植可以挡住别人的视线,但是他又能从叶子缝隙间看到正在录制的人。取景器里面只有两个人,取景器外却多达二三十人。
最终这条视频出来的时候可能只有十分钟、十五分钟。
温煦泽在镜头下、镁光灯下长大,这样的场景他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现在举止与谈吐皆大方有度的人与刚刚眯起眼咬他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他迅速把盘子里面的食物解决,然后撑着脸专心看向那边。女主持问他新的一年有什么计划,他笑了笑说今年争取出国不只是去走秀还至少去旅游一次。
温煦泽脸上没怎么上妆,只在唇上抹了些增加气色的口红,真正的唇红齿白,他说话时让人忍不住总想盯着粉红的唇看。简星屿拿出手机在叶子缝隙对着他拍了张照,正细细观赏时。
“你在干什么?把手机交出来。”
一个穿着驼色冲锋衣的男人走了过来,神色愠怒地盯着他看,在他还懵着的时候直接把他手机抢过去。
不远处还在录影,男人拽着他走出餐厅。
到了电梯间才停下来,把他手机的照片删掉,并恶狠狠地警告他,“你们这些私生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居然都能摸到餐厅里面来了。看你样子还在读书吧,花着父母的钱去追星,给别人的工作带来麻烦你很得意吗?”
“赶紧走走走,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不是,我是温煦泽的朋友,他让我来的。”简星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上口。
“呵现在借口都这么新鲜了?他是你朋友你偷拍他干嘛,温煦泽知道你是他朋友吗?穿这么穷酸,不走是吧,那报警了,一定会告到你学校那边去的,你等着档案花掉吧。”
看这人恐吓时这么娴熟的模样估计帮温煦泽赶过不少私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张也恰好走开了,没办法他只得先行下楼。
楼下有个商场,但是十点才开门,他走到门口才发现。现下没地方可去,他还没和温煦泽说自己下来了,于是坐在花坛边等商场开门。
天气实在是冷,他坐下不到五分钟就站了起来,重重地跺了跺脚,绕着商场走了两圈接到了温煦泽的来电。
“去哪了?”
“在楼下买东西。”他面朝着黑漆漆的商场不太熟练地撒谎。
“需要什么让张张去买不就好了,我想看见你。”
“你在撒娇吗温煦泽?”简星屿轻轻地笑了笑,又说:“你怎么可以打电话,录完了?”
“没有,说是摄像机有点问题,在等他们拿新的来换。”
“这样...那你可以再看一下提纲,背一下答案。”简星屿沿着长街慢慢地走,途径一家面包店,他进去取暖。
“早就记好了,你回来了吗?”
“很快,你......”
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就位的声音,简星屿只能改口说你先去忙吧。
在面包店内站了约五分钟,服务员过来问了他两次有什么需要帮忙吗,他讲着电话摆摆手,服务员就走开了。
开在旋转餐厅附近的面包店果然不是简单的面包店,一个巴掌大的牛角包要十七块,加了巧克力镜面的要二十五。
他突然有些怀念学校超市十块钱一袋的小牛角包了。
但是进来站了这么久不买好像不太好,他挑了个栗子面包和两个蛋挞去结账。见收银台旁边的冰柜放着一个香蕉布丁,想着温煦泽可能会喜欢,于是抬手指了指。
“请问这个有新的吗?”
“没有,就这一个,要就要。”收银员的语气不太好,或许是因为他选了半天只选了个倒数第二便宜的面包和两个蛋挞。
“那不要了。”简星屿闷闷地说,低头拿出手机准备给钱。
后面突然传来声音,“这些我们也不要了。”,本应该坐在32层观景餐厅做访谈的人不知道何时走进街角的小面包店。
温煦泽拽着他的羽绒帽子把他拉出去,“还说我凶,人家打开门做生意都凶到你脸上了,你还傻乎乎地给钱买他的东西。”
“你怎么下来了,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简星屿抬头看他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有些开心。
“刚刚你进去的时候面包店有欢迎的提示音我听到了。”
“哇你好厉害,这样都注意到。”简星屿很夸张地说,但是表情有真心实意的崇拜,好像讲电话时注意到环境音是多么了不起的技能。
“不是要开始录了吗?你突然跑下来会不会影响不好?不会说你耍大牌吧?”开心没多久,他又开始担忧。
温煦泽捏了捏他的后颈,冰得他一抖,“精神支柱跑了,没心思工作了。”
简星屿把他的手拉下来揣在兜里面捂暖,“别开玩笑。”又说,“要好好工作。”
温煦泽戴着口罩,但是简星屿感觉他笑了一下,因为电梯倒映着的眼睛弯了弯。
“刚架上相机,麦克风突然又出不了声音了。怎么办啊星星,今年刚开始就什么都不顺利。”
“那...我的运气分给你。”简星屿想半天只能想出这样的安慰,好像有些蠢,因为他本来就是没什么运气的人。于是找补道:“不过我好像也没什么运气,但是我可以帮你挡住不好的事情。”
温煦泽又捏了捏他的后颈,手掌已经被捂暖了,这次他没有抖,反而仰起头往后靠似乎在汲取掌心那一点点温热。
“我会陪着你。”他说。
“好的。”温煦泽看着他的眼睛,低下头隔着口罩吻住他。
不知是不是简星屿的运气起了作用,后续的录制很顺利地完成了。结束时恰好是午餐时间,舒婉邀请温煦泽去品尝附近新开的海鲜放题。
“我朋友说非常好吃,你一定要去尝一尝。”
“不用了,我接下来还有安排。”温煦泽礼貌而疏离地拒绝了她的午餐邀请,然后带着简星屿离开。
刚刚把简星屿赶出去的那个工作人员是电视台的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我们去哪呀?”
温煦泽拉着他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录制结束他让张张放假了,现在是温煦泽自己开车。
他利落地打转方向盘把车驶出去,心情颇好地跟他开玩笑,“载你去卖掉。”
“卖给谁呀?多少钱?我很会赚钱的,你把我卖了要吃亏。”
“除了会赚钱你还会做什么呢,你说说我考虑一下。”
简星屿不知道想到什么咯咯咯地笑,“我可以帮你做实验,带你玩游戏,还能帮你暖被窝。”
“可是你昨天实验做到一半就睡着了。”温煦泽余光瞟了他一眼,幽幽地说。
“哪有!那都起码是二又二分之一了吧!!你都两次了已经。”简星屿据理力争,大有他说不是就翻出昨晚的实验证据出来的架势。
温煦泽忍俊不禁,等红灯的间隙扣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那...你还要把我卖掉吗?”简星屿斜眼看他。
到了地方,丝滑地倒车入库,汽车熄火。
温煦泽转过头把他揽到跟前,碰了碰他的鼻尖,声音有些低沉地说:“谁舍得把小狗卖掉啊。”
“温煦泽!”简星屿拽开他挠自己下巴的手,气鼓鼓地下车。
是一个度假酒店,门口写着一串花体英文,简星屿看了一下,大概辨认出是维尔卡。今天是元旦假日,客人很多。温煦泽朝走上前接待的人摆了摆手,带着他轻车熟路地搭电梯上去,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
有些嘈杂的声音传来,除了凌楚寒外其他人简星屿都不认识,他往温煦泽身后靠拘谨地说了个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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