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上初二后，班级重新分流。林芷、许星遥、周筱柚依旧被分在同一个班。只是这一次，她们的座位不再并肩。
林芷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正好能落在她桌上；许星遥则被分在前排，与新同学顾禾一桌。
顾禾是转学生，笑容爽朗，天生自来熟。第一天就跟星遥打成一片。
“许星遥，你笔借我一下。”
“哎，谢谢！你字好好看啊！”
星遥笑着挠头：“你也挺有天赋的嘛。”
他们说话的时候，林芷刚好抬头。那一瞬间，她的笔尖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了一小团。
她迅速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可周筱柚坐在她身边，看得清清楚楚。
她轻声道：“你又在看他们。”
林芷神色一僵，冷冷回道：“我没有。”
“哦。”周筱柚意味深长地笑笑，“那你手抖什么？”
林芷没再说话，埋头写字。可那一页练习册，竟反复写错了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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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学期里，顾禾凭着活泼的性子，很快融入班级。
她不仅成绩不错，还热心帮同学讲题。林芷有一次被老师留下改错题，周筱柚临时有事走不开，顾禾便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她。
“你这题思路对的，就是中间算错了。”
顾禾的语气柔和，耐心地一遍遍讲。
林芷有些不习惯别人靠得太近，可顾禾的气息带着淡淡薄荷香，反倒让人放松。
她轻声道：“谢谢。”
顾禾笑了笑，歪头看她：“你总这么客气啊？我帮你讲题又不是第一次。”
林芷怔了一下。那笑容太明亮，她有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继续低头改题。
偏偏这时，许星遥从走廊外走进来。
她本来是要找林芷一起走，却一眼就看到顾禾俯在林芷桌边，两人的肩几乎贴在一起。
那一瞬，星遥的脚步停住了。
“你们……还没走啊？”她的语气听上去若无其事。
顾禾转头笑道：“林芷卡在一道题上，我正帮她。”
“哦。”星遥笑得勉强，“那你们慢慢写吧。”
她转身离开，动作轻，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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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气氛就微妙了。
许星遥开始不太主动找林芷说话。
下课时，她总被乔瑜拉着聊天。乔瑜是体育委员，爱开玩笑，常常逗得星遥哈哈大笑。
笑声清脆，传到林芷耳里，却变得有些刺耳。
有次周筱柚看不下去，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林芷面无表情地回道：“没什么。”
“那你看他们干嘛？”
“我没看。”
周筱柚轻叹：“你连骗我都懒得认真了。”
林芷没再答话，指尖却把笔帽捏得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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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次数学小测，林芷竟意外丢了好几分。
许星遥把卷子摊在她桌上，语气轻快：“哟，这么粗心？不是你风格啊。”
林芷冷冷回：“我状态不好。”
星遥笑笑：“是不是最近太忙了？顾禾天天拉你补课？”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林芷的心。她本能地抬头：“你什么意思？”
星遥一怔，立刻摆摆手：“没别的意思，我就随口一说。”
空气凝固。两人都没再说话。
周筱柚看着她们，暗暗叹息。她知道，真正的问题不是顾禾——而是她们之间那条谁都不敢跨过去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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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顾禾找林芷借作业。
“林芷，你能借我看一下昨天那篇作文吗？老师说你写得特别好。”
林芷递过去。顾禾读完后，认真道：“你真的很厉害。我总觉得你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阵笑声——许星遥和乔瑜刚进教室。
星遥的笑容在看到那一幕时，微微顿住。
她努力维持着自然，走过去问乔瑜：“体育课要不要结伴跑？”
乔瑜爽快应声。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余光却仍忍不住落在林芷身上——
林芷正轻声和顾禾说话，神情安静，眉眼温柔，是星遥从未见过的表情。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却让她心里莫名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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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她开始刻意避开林芷。
可越是回避，越容易察觉对方的存在。
林芷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笑容，都能牵动她的注意。
有时候夜自习结束，星遥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不是乔瑜的笑，而是林芷那句轻轻的“谢谢”。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林芷给她递过一颗薄荷糖——
那时候她觉得没什么，现在却发现，那味道竟这么熟悉。
期中考试那天，空气闷得出奇。
林芷考完最后一门语文，放下笔时指尖微微发抖。她盯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卷子，心里空荡荡的。
许星遥的座位在斜前方。她一交卷就被乔瑜喊走，几个人挤在走廊那头，笑闹着讨论题目。
“那题我直接瞎选的！”
“哈哈，我也是——”
笑声越传越远，像是隔着一层雾。
林芷收拾书袋的手停了停。她看着那群人，目光在星遥身上停了几秒。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种距离。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里有种莫名的堵。
周筱柚走过来，轻声道：“你又在看她。”
林芷抿了抿唇：“我没有。”
“那你心跳那么快干嘛？”
林芷没说话，只是背起书包匆匆走出教室。
-
几天后，成绩出来。
林芷稳居年级前十，顾禾也有进步，老师表扬了她们俩的作文。
而许星遥，意外地滑出了前五十。
那天放学，星遥趴在桌上没动。乔瑜劝她去打球，她摆摆手：“我不想动。”
林芷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了？”
星遥抬头，眼里有点暗：“我数学考砸了。”
“下次努力就好。”林芷语气平淡。
“你当然可以说这种话啊，”星遥轻轻笑了笑，“你从来都不考砸。”
林芷皱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啊，我知道。”星遥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知名的酸，“你从来都那么理智。”
空气一下子凝固。
林芷的指尖在书包带上收紧：“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星遥低头笑了笑，“只是忽然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她说得太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芷怔了怔，心里忽然被什么揪了一下。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顾禾从门外探头进来：“林芷，你要不要一起去交作业？”
星遥的笑僵在脸上。
林芷迟疑了一瞬，点头：“好。”
那一瞬间，她背对着星遥，没看见那双眼里短暂闪过的失落。
-
那天夜里，许星遥在床上辗转反侧。
手机屏幕亮了又灭，聊天框里停留着林芷的名字。
她本想发一句“你明天几点到”，却删了又删。
到最后，她只是对着那空白的框发了个句号。
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芷照常提早到校。班级里静悄悄的。
她正要坐下，就看到星遥趴在桌上睡着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的发梢上。
林芷怔了一下，不知为何，心口忽然变得很软。
她轻轻走过去，把星遥桌边散落的练习册理好。
那一刻，她几乎要伸出手去拨那缕落下的发——
“你干嘛呢？”星遥忽然抬头。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空气倏地安静。
林芷有些慌乱：“我……我看你睡着了。”
“哦。”星遥的声音淡淡的，却掺着几分不自在。
她垂下眼，嘴角勾起一抹笑：“谢谢关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啊。”她仍笑着，却有点酸涩，“你从来都不是那个意思。”
林芷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那句“可是我在乎你”在喉咙口打了个转，终究没能说出口。
-
那天之后，她们的关系变得奇怪起来。
不算冷战，却像隔着一层无形的雾。
体育课分组跑圈，林芷被分到顾禾那一组。
许星遥和乔瑜一起，起跑时还回头冲林芷比了个鬼脸。
林芷不由自主笑了一下，可那笑意只维持了三秒。
跑到第三圈时，星遥突然被乔瑜撞了一下，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林芷条件反射般跑过去，一把扶住她。
两人几乎是贴着站着。
星遥呼吸有些乱，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林芷一瞬间有点恍惚。
“你没事吧？”
“没事，”星遥笑了笑，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你总是能接住我。”
那一刻，林芷心里忽然一阵空。
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操场边，顾禾抱着篮球站着，整个人被光线切成半明半暗两半。她抬手擦了擦汗，转头朝不远处喊了一声：“乔瑜，你到底上不上场？”
乔瑜正蹲在台阶边喝水，笑着摆手：“我看戏就好！你打得比我们男生都狠，我怕挨球！”
“那你还叫我出来打。”顾禾无奈地笑了一下。
乔瑜笑着凑过来，小声说：“因为我想看热闹呀——你没发现吗？许星遥最近情绪怪怪的。”
顾禾一愣：“什么意思？”
“她以前体育课最活跃，最近总是发呆。”乔瑜用瓶盖轻轻敲了敲膝盖，“尤其是林芷在的时候。”
顾禾眯了眯眼，看向不远处那两道身影——林芷正在和周筱柚说话，神情温柔却疏离。许星遥则拿着毛巾，在一旁装作随意地偷瞄。
“你觉得她们俩，是不是……”乔瑜压低声音，没把话说完。
顾禾淡淡一笑：“你想多了，小孩子的事。”
可她心里却微微动了一下。
在那之后的几天，顾禾有意无意地接近林芷。她是个温和的人，说话慢，总喜欢在课间把水杯递给别人。林芷起初只是礼貌回应，但时间久了，也不再那么抗拒。
有一天下午，顾禾忘带尺子，正准备借，林芷已经递了过去。
“给你。”
“谢谢。”顾禾笑得温柔，“你真细心。”
那一瞬，刚好许星遥推门进来，看到两人靠得很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哟，你们感情不错啊。”她语气轻快，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林芷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没必要。
“只是借个尺子。”她语气淡淡。
“嗯。”星遥笑着走过去坐下，嘴角的笑意却有些僵。
顾禾察觉到那股微妙的气氛，轻轻把尺子放回林芷桌上，笑着起身：“那我先去交作业。”
等她走远，空气才慢慢恢复流动。
林芷抬头，发现许星遥正低头乱翻课本，动作有点大。
“你找什么？”
“笔。”
“就在你手上。”
星遥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正握着那支笔。她脸微微红，嘟囔了一句：“谁让你盯着我看。”
林芷一时语塞。
这时候，周筱柚从后排探出头来，小声说：“哎呀，你俩又开始啦。”
乔瑜在旁边笑得直拍桌：“真是的，每次都这样，简直像老夫妻。”
“乔瑜——”星遥抬头作势要扔橡皮，众人顿时笑成一团。
林芷低下头，嘴角却悄悄弯了弯。那一点点笑意被阳光晃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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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顾禾和乔瑜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你刚刚干嘛那样说话？”乔瑜忍不住问，“看星遥脸都绿了。”
顾禾淡淡笑着：“我只是想试试看她会不会着急。”
“所以你也看出来了？”
顾禾没有回答。她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夕阳被分成橘红与浅紫两层，静静沉落。
“她们之间的那种情绪，很特别。”顾禾轻声说，“不是我们能插进去的东西。”
乔瑜撇撇嘴：“那你还老和林芷一起？”
“我只是想看看——那种‘靠近’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乔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你有点坏。”
“或许吧。”顾禾的声音轻到几乎被风吹散，“但她们，也许需要一点外力，才能知道彼此在乎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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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筱柚无意中撞见顾禾在走廊上。
“欸，你是不是又约林芷复习啊？”
顾禾点点头。
“那你小心点。”周筱柚笑意淡淡，“星遥要是吃醋，她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挺了解她的。”
“毕竟看她喜欢林芷，看了这么久。”
顾禾愣了一下。
周筱柚只是轻轻一笑，没再多说，转身走向楼梯口。
那一刻，夕阳落在她的背影上，长长的影子拖得像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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