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戎直接把他带去了首领办公室。
这地方裴阑之前来过，借用了一下淋浴间。当时沾了一身血，实在难受，就问苍骊哪里能让他收拾一下身上。
公共浴室？不行。
于是苍骊又说，首领办公室有配浴室。
他还说，我带你去。
仔细一想，他那天的表情实在不怀好意。
裴阑使用完毕后把浴室收拾干净了，没留一丝痕迹，气味也很少，除非首领是狗鼻子。
不巧的是，这任首领的嗅觉确实敏锐。
柯戎第二天就发现不对劲，问有谁来过。
苍骊实话实说了，然后柯戎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像是起了兴致但不知道往哪方面用力。这种情绪覆着柔软而模糊的膜，他就被困在这层膜里躁动不安。
他说：“噢，这样啊，用就用吧。”
又说：“别人不许来借用。”
想看乐子的苍骊没想到自己真看到了乐子。怎么，这位不是“别人”？
帮过一次忙而已，这二位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同生共死的威力真就这么大？
“深渊，在冥河这段时间，还适应吗？”柯戎表达关怀。
裴阑：“嗯。”
嗯什么嗯，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从刚才进门开始，柯戎就没让他坐下，两人面对面站着，这人明显有了摇摇欲坠的姿态。
“什么问题都没有吗？”柯戎逼近一步，“比如生活，比如饮食。你不是东部人吧，这些营养剂营养液，吃着还适应吗？”
裴阑其实已经听不太清了，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是外来者，也没意识到对方步步设计等他入套。
“嗯。”
柯戎不说话了，正当他以为他们还要这样继续僵持下去时，裴阑却忽然往前一倒，丝毫不错地落进他怀里。
从柯戎的视角看，这个情景有点刻意，有点用心不纯，按理说他应该防备。
但他没有。
柯戎甚至觉得以这人的状态，是该晕倒了。像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抽到身上反而不疼。倒在他身上，反倒是他占了人家便宜。
他不愿惊动裴阑，轻声问：“怎么了？”
这个距离，不是谋财害命就是投怀送抱。
“别动。”
裴阑声音沙哑，似乎是累极了，整个人只能挂在柯戎身上。
柯戎扶着他坐到地上，还没等他再开口，裴阑就凑到他的脖颈附近，冷清沉静的人微张着口，与苍白肤色不符的艳红舌尖探出，舔舐着柯戎的颈侧皮肤。
他在找大动脉。
柯戎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忘了，为喷吐在皮肤上的热气，也为舌尖的湿热触感。
怎么……一点都不客气！
“借你两口血用，以后想办法还你。”裴阑蹭着他的皮肤开口。他的尖牙比平日更长，在说话时露出来，划过紧绷的颈部皮肤，危险又突兀。
言语挺清醒，行为倒是不然。
“有借有还？你倒是讲道理。”柯戎语调别扭，配着通红的耳根，不像抗拒，像欲拒还迎。
裴阑半趴半跪地压在人身上，手摁着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黑雾凭空浮现，转瞬凝实为十柄银色长剑，直直指向身下的人。似乎一旦猎物想逃跑，这几柄剑就会毫不犹豫刺下，以夺取猎物的性命。
这个强买强卖的人抬眼，眼底泛红，那是贪婪且凶狠的暗芒，说出的话语却平静：“嗯，不许拒绝。”
作为养尊处优的公爵家的大少爷，裴阑不需要自己狩猎。在亚摩斯帝国时，食用的血，无论是禽血、兽血还是人血，都是佣人消过毒，盛在容器里再给他。
什么时候需要他摁着猎物亲自吸？
带过来的血量储备不够，在中心城的常规食物除了营养液就是营养剂，难以找到鲜血供应。
想到这里，裴阑又忍不住回想起几个月前那只深海怪物。
可恶，混账，该死的丑陋水产！
如果不是它，他也不至于遗失大部分食物储备。
吸血鬼只有吸血才能活。从补足能量的角度看，他已经饿了两个月了。
在当地人的血上吃过一次亏，裴阑其实仍在犯恶心，想着找不到食物来源就放弃，这条命折腾到这地步足够了。
只是……这位，实在有点香。
做我的猎物是你的荣幸，裴阑想。
“好，好，你咬吧。”柯戎退了一步。
怀里的人呼吸很轻，体温很低，心跳也很慢，与之相对，另一颗心脏就有些过于活跃。
眼见着牙齿已经抵在皮肉上，柯戎忽然想到了什么，按住裴阑的尖牙，嗓音发紧，问：“不是血，别的可以吗？”
“动物的体.液都行。”
而后柯戎便没了动静，放任他的尖牙刺破血管，他的唇舌贴上皮肤。
裴阑还保有神志，但这点神志很难抵抗天性。他觉得自己再不吸血，灵魂恐怕就会从这具躯壳中脱离出来。
流淌进口中的液体温温凉凉，比曾经尝过的血液更厚重粘稠。口感有点奇怪，但起码不让人反胃。
裴阑没有细想这异样的口感与味道，他猜测可能在环境异变下，人就算没有变成异种，也会产生身体变化。
但是……怎么越喝越晕了呢……？
看着俯在颈侧的漆黑发顶，柯戎抬手，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后颈，摸到细腻皮肤之上那条带着体温的项圈。
他可以提着项圈将人立即拉开，但他没有。
他放任了这种失礼又越界的行为，手掌轻轻压上，感受着手掌与胸膛之间那具身体的细微颤动。
进食过程持续了一个下午，裴阑的动作是很慢条斯理，但正常人被“吸”一个下午，早就被吸干了。
柯戎从一开始亲密接触带来的难为情到后来逐渐面无表情。你们吸血鬼不追求让猎物休养生息吗？
忽然，颤动停了，肩膀上撑着的手也卸了力。
他问：“怎么了？”
低头一看，那张俊美的脸不再苍白，而是泛着高热带来的异样绯红，唇角还沾着血迹，眼眸紧阖，神情十分平静。
种种迹象表明，这人已经晕了过去。
但身体是有些凉的。柯戎将他揽在怀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的体.液，好像是带毒的。
在这个平静的夜晚，基地医务室闯进一位不速之客。
柯戎抱着人，喊道：“医生，来救命。”
医生看清他怀中人的脸色，惊得从座位上跳起来：“怎么烧成这样？”
在出现短暂的失温与僵硬症状后，裴阑开始发热，连指尖都在发烫。
“你给他喂诱发剂了？”医生看他的眼神十分震惊，像在看一个禽兽。
“什么？”
“这是典型的发情症状。”
柯戎给出的理由是食物中毒，医生显然不信。
他很无奈。不信也没办法，真的是“食物”中毒。
裴阑在床上醒来，入眼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因为还没完全醒，他的双眼散着焦，带着些半梦半醒的迷蒙。
作为一个顶级的作战者，他平时不可能这样，这种不清醒的状态容易让自身陷入危险境遇。
可能是昏迷前吃得太好了，整个人进入一种餍足的状态，裴阑光是回神就回了好一会儿。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床边的人，那双蓝绿异色的狭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柯戎清了清嗓子道：“你晕倒了，医生说……是发情症状。我把你送来的，这是我宿舍。”
既然醒了，就没必要赖着不走，裴阑整理仪容准备离开。
他系着长靴的鞋带，问道：“你的血，让我发情？”
柯戎：“……嗯。”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我变异了。”他胡扯个理由。
为了避免这人想得太多，柯戎扯开话题反客为主：“吸血鬼？”
裴阑：“嗯。”
他问：“要帮你瞒着吗？”
这回直勾勾盯人的换了一位。
“好，好，我知道了。反正给你瞒的事不差这一件两件。”
不过，这次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秘密了。
裴阑缓过来后就离开了，像没事人一样，一句话没留。
柯戎看着他冷漠无情的背影，感慨万分，觉得这人还是晕着好。
晕着的时候不冷，虽然看上去有点可怜，但没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攻击性，早知道趁虚而入让他永远留在这儿了……
柯戎仍坐在原位，回味着，一动不动，忽然咂摸出点不对味来，耳坠的事忘问了，居然光扯皮就扯了这么久。
似乎就算是抛开耳坠，他也很想靠近裴阑。
第二天就会有小道消息：新晋首席深渊一大早从首领房间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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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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