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阑只是习惯与人保持社交上的距离,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与卡俄斯的确许久未见,相处起来已有些生疏。
既然如此,裴阑从善如流道:“叔叔。”
柯戎效仿道:“叔叔。”
卡俄斯:“?”
你是?
“我认得你。”他对柯戎说,“东部冥河的现任领导者。”
冥河首领的身份并非保密,加上柯戎行事一向高调,关于他的消息,旁人只要想查,就能查到。
柯戎想这位领主大人可能要与他交流工作经验了,正准备谦虚受教,卡俄斯却忽然闭上眼,头微微往柯戎的方向偏了偏,似在轻嗅。
“死生境的味道。”他说,“你最近去过那里。”
柯戎不隐瞒:“是的。”
“这味道浓得像在冥河水里游了两圈。”卡俄斯有被熏到,抬手在鼻前扇了扇风。
“那地方很久以前就不开放了,只剩下一小片外缘的角落,被我们改造成血族禁界。你是怎么去的?”卡俄斯很好奇。
裴阑也凑过来闻了闻,望向他的目光有些探究。
柯戎:“说来话长,是在时空乱流里误入进去的。”
“原来如此。”卡俄斯笑道,“运气真好。”
时空裂缝初次出现是在新历之后。有学者认为,这源于人类窃取了时间的权柄。
裴阑低声问:“你不是说时空乱流里没什么?”
柯戎表示无辜:“我也不知道这个很重要。”
他只是在冥河上面撑了两天船,搅了几天浑水而已。只见到冥王一面,还被赶了出去。
侧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门口出现一位穿着宽松丝质睡袍的女士,气质娴静出尘。她那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着,细细密密垂下来的模样仿佛一匹昂贵精美的绸缎。
她毫不客气地对该地领主喊道:“阿曼德,你在干什么,我二十分钟前就叫过你了。”
随后她注意到殿内多出的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她掠过柯戎看向裴阑,盯视的时间有些过分长,面上的娴雅逐渐难以维持,连嘴角都开始抽动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尴尬至极的黑历史。
柯戎夹在中间看看那位女士,看看裴阑,再看看神情略有不满但笑而不语的卡俄斯。
怎么,你们之间有故事?
“不早了,去休息吧。”卡俄斯召来侍从,带裴阑他们去房间。
自己则走向侧门,挡住那位女士看向裴阑的目光,牵起对方的手用脸颊蹭她的手背,举止亲密。
侍从在前面领着,柯戎在裴阑边上,谈刚才的事:“卡俄斯先生为什么这么在意冥界的事?”
裴阑解释道:“长寿种获得寿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冥王延缓他们的死期,这些人就要替冥王办事。”
俗称打工。
冥王在数千年前忽然撒手不管,将死生境托管给下属,这时的死生境还能正常运作。
后来使官们接连转世离开,死生境崩解,一小片碎片被血族改造为禁界,更大的部分沉入不可知之处,继续自发承担着往生的职责。
裴阑粗略地算了算:“阿曼德的寿命还有很久,但连翘夫人好像只剩下几十年了。”
因而英武无畏的领主大人急切地寻找着死生境的消息。
柯戎忽然问:“那你呢?”
身体这么多问题,灵魂因为上辈子的事支离破碎,养了一千年都没养好,你的寿命怎么办。
裴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也很难活得很久。
偏头看去时,发现柯戎的眼神十分深沉郁闷,裴阑思考一瞬这个眼神的含义,最终做出的举措是避开。
心这么虚。柯戎想到另一件事:“对了,那位女士,她看你的眼神好古怪,你们之间清白吗?”
裴阑捂住他的嘴:“回房间跟你说。”
进了西部地界后裴阑就不怎么戴手套了,微凉的手覆在柯戎下半张脸上。柯戎忍住亲他手心的冲动,思索着,看来不太清白。
客房的路不远,身着白袍的侍从停下脚步,恭敬地说道:“阿比索斯少爷,先生,这是你们的房间。”
看得出主人为他们准备了两间房间,因为整条走廊只有这两扇门前亮着灯,还有侍从站在门口接引。
裴阑:“有劳。”
而后,他与柯戎对视一秒,两人十分默契地进了同一间房。
门瞬间被带上。
门口杵着的三位侍从:“……”
原来两位是这种关系。
连翘夫人曾是卡俄斯的长嫂,她早年丧夫,长期郁郁寡欢。
裴阑道:“那时我第一次来到比利弗,许多侍从都不清楚我的身份。”
“或许是我的气质,实在与那位故去的卡俄斯家长子——连翘夫人的亡夫太像。”
连翘女士见到裴阑的第一眼,在他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再也移不开目光。
对贵族来说,得到一个人的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强取豪夺。
她没有亲自动手,但默认了侍从的行动。
“总之,我被绑去了连翘的房间。”
柯戎疑问:“以你的实力怎么会被绑?”
裴阑为自己正名:“那天我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吃饭,很饿。”
柯戎想起来,提醒他:“你今天也还没吃饭。”
“快吃。”柯戎拉开领口,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与锁骨,皮肤之下新鲜的血液流淌,彰显蓬勃的生命力。他对长辈的八卦颇为兴致勃勃,“然后快讲。”
裴阑:“……”
裴阑:“好的。”
用餐完毕,裴阑优雅地拿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顺手帮柯戎擦净颈侧残余的血。
他继续道:“而察觉她心情不悦的阿曼德,到她房间自荐枕席。”
当初的情形比起今天,更令人震撼,令人惶恐,令人心如死灰。
“不巧,撞上了我。”
那位卡俄斯家的幼子都觊觎自己嫂子了,脸皮想必不会薄,但碰上这副情景,也难免会觉得尴尬。
在那座装饰清雅的幽静宫殿里,两人一站一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裴阑:“……”
阿曼德:“……”
裴阑冷静开口:“阿曼德叔叔。”
两人相对无言。
他们是见过的,也交流过,相对熟稔。只不过这会儿的情形太过私密,彼此的衣冠都不太能见人。
一个穿着轻薄,长袍曳地衣襟大敞,蜜色胸膛半露,胸腹沟壑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打算来色.诱此处宫殿的女主人。
另一个被紧紧绑着,扔在床上,少年纤薄劲瘦的腰被束缚在绳索中间,发丝在先前的挣扎中变得凌乱,但眼神冷静倔强,让人很有折辱的欲.望。
更坏的是,此时连翘夫人也进来了。
连翘:“……”
阿曼德:“……”
裴阑:“……”
连翘缓缓开口:“我记得我的侍女说,她只绑了一个人。”
阿曼德垂着眼装痛心:“嫂子,他是你打算养的男宠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侧卧在床上的裴阑:“?”
请放过他,他目前不想参与叔嫂之间的奇怪play。
恰好此时手上的绳索被磨断,裴阑瞬间解开束缚,手忙脚乱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冷肃的语气掩盖了少年的慌乱:“告辞,二位自便。”
裴阑当初来比利弗三日就返程,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在裴阑离开后的宫殿中,女人语气懊恼,并对阿曼德指指点点:“早说他是普路托家的少爷,那我哪敢绑他。现在到嘴的男宠飞了,你怎么补偿我?”
阿曼德相当自觉地把自己绑上。
“你可以笑,现在我对这件事已经释然。”裴阑在床上躺平。
反正被抓到搞不伦之恋的不是他。
天顶的壁画是“创世记”,神明站在云端被天使簇拥,裴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宽宏大量心胸广阔的创世神。
闻言柯戎就忍都不忍,在边上发出一阵大笑。
裴阑生无可恋地闭眼,抄起一个枕头朝他脸上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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