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变故砸得容沉洵眼冒金星,坐在椅上无措地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孩子:“哥哥···”
面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昨天夜里欧兰亭反复叮嘱了几遍,叶观棋此刻又想了她说容沉洵怕生,让自己多注意他的情绪。
手贴着柔软的发丝,叶观棋生疏地来回抚摸了数下,收起了浑身尖刺:“我妈来也是骂他一顿,怕什么呀。”
“他想要我的画,坏东西。”容沉洵气鼓鼓地说了声,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小河豚。
手指忽然有些发痒,叶观棋顺从内心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没忍住笑了出来:“说明你画得好,他画得不好。”
“你又笑我——”
“没呢。”叶观棋将画笔推到他手边,随即笑盈盈地撑着下巴看他,“不接着画吗?
小孩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容沉洵喜欢好看的人,每回见他那么笑就晕乎,混乱应了几声,便拿起笔开始继续画画,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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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好啦~”容沉洵把画纸举到叶观棋眼前,“好看吧?送你,刚刚说好的。”
很难夸,画得确实不错,但太过古怪了。
“画得好漂亮,洵洵好厉害。”叶观棋面不改色地说着,“我和你交换。”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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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课才开始,大部分孩子都坐不住了。
“有同学画完要交给老师吗?要先检查才可以带回家哦。”
“老师!画完可以去玩吗?”
“只可以在教室里玩,玩具有很多种,但是要先画完老师才会帮你们拿。”黄莺指指教室后方的柜子,笑容里带着些疲倦。
“好——”
画纸被接二连三地交了上去,班级里的孩子现在正聚在一块玩游戏。叶观棋手里转着魔方,容沉洵趴在他腿上补觉,今早起太早这会又消耗了精力,正困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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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两节课,王金宝依旧没有回到教室,容沉洵好奇地问:“刚才那个人不会真的回去找他奶奶了吧?”
叶观棋看了眼对方未拿走的书包,说话时有股不符合孩子的漫不经心在身上:“有老师,别担心。”
“好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老师走在前面带路,学生们手牵手跟在后面。
容沉洵走路东张西望险些撞上柱子,多亏叶观棋拉着,不然脑袋上非得磕出个包。
“走路不可以东张西望。”叶观棋小脸满是严肃,让人看了觉得实在有趣。
“哥哥会帮我,所以没关系啦。”
“好吧,那我在才可以,其他时候别乱看。”叶观棋觉得自己是哥哥,那担起责任看着弟弟也是很正常的。
体育课都得跑步,因着他们年纪,跑一百米就够了,领头的老师速度放得很缓。
容沉洵懒得跑,慢悠悠地走在最末尾,如果今天不是阴天,他非得打把伞不可。
跟着走在末尾的叶观棋就更不是热衷运动的孩子,可以跑,但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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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是一个小小的三明治、两荤一素和一小碗的饭,外加一碗山药排骨汤。
餐具摆在教室前头,汤勺、筷子和叉子一应俱全,唯一的要求是需要自己去拿。
教室里除去两位老师还有一名营养师,负责记录各个孩子的饮食习惯。
工作算得上是钱多事少,午餐和点心时间需要来学校之外,其他时候居家办公也可以。
其实容沉洵给老师的印象很好,结果午餐就开始令人头疼了。
从三明治到那些菜再到排骨汤,甚至是米饭,他都有理由挑挑拣拣不肯吃。
同样不着急吃饭的叶观棋习以为常地将自己的餐盘推过去,如果不把讨厌的菜弄走,容沉洵宁可不吃。
排骨转移到一半时,容沉洵被老师制止了,他熟练地点头、同意、表达谢意,接着在老师离开后继续「干活」。
大部分食物都被转移到了叶观棋那,连三明治里的肉都无法幸免于难,他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盘子微微皱眉。
“要营养均衡哦。”容沉洵故作成熟,催促他快些吃饭,“不多吃会不健康欸。”
叶观棋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自己不吃东西?三明治要不要?”
“不哦,现在到十一点了,马上就可以回去。”容沉洵倒是喜欢三明治的味道,可惜一人只有一个。
“我吃不完。”叶观棋轻轻吹了吹滚烫的汤,他说的倒也没错,那些菜在盘内宛如一座座小山。
“真的?那我吃啦~”
每份饭的量都偏少,一是为了防止孩子太饱,二是方便添加,三是方便观察,一般来说都是不需要另外多添米饭,加上菜就足够吃了。
叶观棋把所有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容沉洵还剩了不少,正数着米粒一颗一颗往嘴里放,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敷衍。
“不想吃就算了。”叶观棋实在看不下去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准备帮他端去回收处。
“不可以啦···我妈说不能浪费。”容沉洵用叉子来回拨弄着米粒,他的餐盘里就剩下这点米饭了,当然,大部分是叶观棋帮他吃掉的。
“又没有故意浪费。”
“那也不行。”容沉洵一鼓作气将剩下的米饭塞入口中,仿佛在吃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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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过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操场有老师看着,想去室外玩耍也可以,结束后才是午睡时间。
操场的到处都有娱乐设施,角落处的秋千附近甚至没有人靠近,容沉洵慢悠悠地荡着,思绪早飞出体内。
叶观棋靠着秋千绳,懒懒散散地半眯着眼,他对吵闹的人群没有半分兴趣,一如既往地陪着容沉洵在角落发霉。
蝴蝶受邀参加舞会,在花朵与藤蔓构成的舞台间穿梭,翅膀是它们独特华丽的服饰。
成群结队飞舞的白色小蝴蝶是这方小天地最多的,看起来平平无奇、毫无特色。
他想,白蝴蝶把雪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会不会因为天气太热融化呢?黑蝴蝶的翅膀泛着幽绿的光,是电视上说的「极光」做成的吗?
“你在看什么?”扎着单马尾的女孩不知从哪走了出来,见容沉洵一直看着前面,好奇地开口询问。
“蝴蝶和花。”容沉洵目光追着蝴蝶,轻轻地回答她,像是害怕惊扰了蝴蝶,“还有阳光。”
“哦。”女孩看了几眼便转身离开,对看着风景发呆没有任何兴趣,比起这些她更喜欢和朋友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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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洵,花不会动、蝴蝶四处乱飞,很有意思吗?”此话并非出于恶意,在叶观棋看来那些静止不动的事物是无趣的,所以好奇为什么容沉洵每回都能看得这么入神。
“以前我也觉得无聊,现在习惯啦~”
“我想,白蝶将雪做成衣服穿在翅膀上,或许是不会融化的雪?这么想很好玩的。”容沉洵望着跃过栏杆的蝴蝶,在角落说着以往无人知晓的想法,声音宛如轻飘飘的叶子。
叶观棋收起打发时间的魔方认真去听容沉洵说的话,时不时给予回应,当然,看风景依旧是枯燥乏味且浪费时间的,他只是愿意陪着容沉洵罢了。
藏在心中无人可知的奇思妙想,于今日被一口气吐露得干干净净,说至最后一句时,容沉洵忽然停下,看着前方愣神——蝴蝶展翅离开花朵,漆黑翅膀的纹路被阳光照耀,仿佛本身就是熠熠生辉的发光体,藤蔓交错的栏杆被它轻轻松松地穿过。
话题一转,容沉洵翻动怀里的画本,取出某页夹着的明信片:“这是我爸爸给我的,图片里的是「极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去看。可他说没空,让我走。”
叶观棋看着那绚丽的景色,忽然开口:“我带你去,长大了就去。”
“好耶!来拉钩!”容沉洵兴奋地弯起小拇指,“来嘛来嘛,你都答应我了。”
“嗯。答应你了。”叶观棋伸出手配合他,对于自己究竟为什要答应并不清楚,只是认为应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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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睡的房间在另一栋楼,只大概划出班级位置,想要哪个床铺都可以自由选择。
靠墙的位置能带来安全感,容沉洵不知道「安全感」是什么,单纯觉得靠着墙不会有危险便拉着叶观棋一起去。
被单正面印着只很大的蓝鲸鱼,转个圈挪到上方正好可以紧挨着头部。
午休允许带柔软、无危险的东西上床,可玩偶带出家门容易脏,容沉洵在「深思熟虑」后放弃带来学校,现在却不由自主地焦虑,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发小。
靠着边缘躺下后,叶观棋将手穿过栏杆握住了容沉洵的手:“玩偶呢?”
“容易脏,我妈会骂我的。”容沉洵往他的位置挪了挪,直到完全贴在栏杆上。
“睡吧,没事。”叶观棋知道他睡觉容易胡思乱想,一定要有玩偶陪着。
“你醒来不要先走哦···”
“不会。”
周遭环境算不得安静,哭闹、聊天、吵架,各种声音混杂,容沉洵却一点点陷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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