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谢珣把装内裤的塑料袋扔进后座,转着钥匙圈走到王怀胜跟前,嬉皮笑脸:“王局,这后边停车场,你在这等人啊?”
王怀胜说:“臭小子,翘班是吧,还不请假,省上来视察工作,合着刑侦队负责人不在,赵局都没法解释。”
谢珣纳闷:“这么突然啊?”
省上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点来做什么,提前也没有通知啊。谢珣解释:“王局,我回家送了个饭。”
“您老人家送的午饭,还是晚饭啊?”王怀胜指指点点:“这都四点了。”
“您瞧我这,忘了时间嘛,我回去写检讨,两千字,够了吧。”谢珣笑嘻嘻。
两人边往回走,谢珣边疑惑:“王局,省上的谁来了?”
“省政法委书记,蒋之秋。”王怀胜压根不看他,两手在身前交握,神情透出几分凝重。
谢珣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下来:“大官儿啊,这么大的官,跑咱们这来做什么?”
“说是开了个常委会,路过咱们市局,知道咱们前些天连破大案要案,就临时起意,特地跑过来看看,结果您老人家倒好,直接没露面。”
王怀胜道:“你一跑了之,也没跟我们任何人请假,连赵局都不好帮你找借口,书记给你逮了个正着,有点生气,进去吧。”
两人在会议室门口驻足,王怀胜甚至纡尊降贵地帮他推门,王局的微笑充满恶意:“别怕,也就挨书记俩小时的骂。”
谢珣硬着头皮进去了,赵局和蒋书记在商量正事,说起了韩晓杨的案子,蒋之秋该夸就夸:“你们办案果断,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做得很好。”
赵局低头笑,不卑不亢:“那也是在领导指示下,局里上下一心,才办成的。”
谢珣走到两人跟前,王怀胜没进来,谢珣硬着头皮打招呼:“蒋书记,赵局长。”
蒋之秋戴了一副眼镜,像一位大学教授,气质非常儒雅,然而骂起来人也是真的狠,他管教下属特别严厉,这一点在公检法体制内,家喻户晓。
按蒋书记自己的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公安更是要讲规矩的地方。
赵局冲他眼神示意,谢珣干笑:“书记来视察局里工作啊。”
蒋之秋一见到他,脸色就不好了,重重一拍沙发扶手,他坐在那里,严肃地批评谢珣:“既然要出去,为什么不请假?!无组织无纪律,你这样怎么当好刑侦队长!”
这个时候,低头挨批就成了,谢珣一声不吭。
赵局连忙打圆场:“年轻人嘛,有时候有点自己的事,也怪我疏忽,监督不力,书记您放下,我明天就把他们召集起来开会,就这个事儿严肃教育批评!”
蒋之秋瞪着谢珣,谢珣低头认错:“对不起,书记。”
“去哪里都要让你领导知道,明白不?不然你人不见了,万一出什么紧要的案子,联系不上你怎么办?”
因为赵局打圆场,蒋之秋给他面子,语气缓和了些,他说:“我听你们赵局说了,谢珣是吧,你这两年在市局干得不错,破获了多起重案要案悬案。”
谢珣顿了顿,谦虚道:“都是领导指挥的好。”
蒋之秋吃笑,他摆摆手:“算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坐下说吧。刚才干嘛去了?”
谢珣的谎话张口就来:“我家里人身体不舒服,我给他送饭回去,这一不小心,就多花了点时间,不好意思。下次绝不会了。”
蒋之秋点点头:“家里人?”他迟疑:“你不是还没结婚吗?”
“呃……”
“住一起的。”赵局帮他打马虎眼。
谢珣连连点头:“是,住一起的。”
蒋之秋摆摆手:“都当上局长了,是该结婚了。”
谢珣出去了,赵局还在跟蒋书记汇报工作。
王怀胜叮嘱他:“你这就被抓了一次,以后工作时间,走哪里去都要汇报,知道吗?再有下一次,赵局都跟着你挨批。”
谢珣举起双手投降:“下次一定。”
*
覃爻如约出现在王六的五金店门口。
这回是王六亲自迎接,王利春在中间引荐:“姜老板,这就是我们六哥。”
“哦,听父亲提起过你。”覃爻漫不经心道。
姜白晔的爹,就是当年盘踞汉云的商业巨鳄姜铭潜,他手中的滨江集团,曾一度垄断汉云省吃住行的营生。
王六肃然起敬:“姜少爷,令尊竟然认知我?”
覃爻笑了笑:“他虽然很久不在汉云了,不过汉云还有他的眼线,这榆西城里的动向,他都是清楚的。你和张奎抢地盘,你赢了吧?”
王六点头,骄傲地挺起胸膛,他现在有点相信眼前人是真的姜白晔了,毕竟那位姜少爷从小就在国外,也没人见过。
“是,榆西这边的摊子,我能接。”王六说:“姜少爷,我兄弟的意思,您是来谈生意的?”
“对。”覃爻环顾四周,谨慎地说:“在这里谈,不合适吧。”
王六连忙引路:“进去说。”
五金店内部别有洞天,穿过一道后门,王六带他上电梯,整栋楼都被他买下来了,谈生意的在五楼。
覃爻含笑恭维:“王老板财大气粗啊。”
王六摆摆手:“和姜家比算不了什么。”
高胜给他俩倒水,然后就关上门出去了,王六揉搓双手:“姜少爷,咱们聊点什么。”
覃爻环顾四周,五楼做成了茶吧,看来平常也会营业,对外开放,他不动声色道:“我想先谈谈韩晓杨的事,我前两年认了个弟弟,有骨气得很,不肯跟我混。”
王六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坐直身体,低头喝茶。
覃爻不咸不淡地说:“最近听说他到了榆西,在你们王井帮落脚,结果不到一个月,我警察线人就说,他死了。”
说着,覃爻目光顿时严厉起来,不悦地望向王六,他轻轻按下茶几边缘:“在合作之前,我希望您能向我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六干笑:“能咋回事,就他卖货的路上,被条子给逮着了。”
“是吗?”覃爻微蹙眉心,十指微微蜷紧。
“是啊!”王六鸡啄米似的点头,他正视覃爻的双眼,不退不让,显得特别诚恳:“晓杨是可塑之才啊,姜少爷,他主动要求去送货,说是练胆儿,我们才放他去的。哪知道就出了事,擦枪走火的,人就没了。”
覃爻捏着茶杯,骨节泛白,他沉声问:“那么,他找人去□□一个小鸭子,也是你们指使的?”
“指使?”王六连连摆手:“哪里谈得上指使啊,姜少爷,不就是、不就是……”
明明是霍金那老不死的狗杂种让他干的,操。
王六有苦难言:“不是我啊,姜少爷,这事儿,您问问您父亲不就知道了么。这、这,这也是那位的指使,您应该知道吧。”
谁?那位?
覃爻盯着他,循循善诱:“那位?哦,你说他,他与我父亲,已经不经常联系了。”
王六震惊:“真的吗?”这其中门道,王六也不是很清楚,他点了点头:“那可能是吧,不过,是那位要杀那个小鸭子,而且韩晓杨去送货,也是那位点名的。”
王六依旧心存怀疑:“不对啊,按理说,这事儿他应该会告诉您啊,您真就完全不知道吗?”
他逼近覃爻,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试探性地问:“您…知道,那位的代号吧,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奇怪。”
就像电流模拟出的声音,枯燥无味,像机器人。
“什么?”覃爻轻轻挑眉。
王六若有所觉,他慢慢坐回去:“那位,是个大商人啊。”
覃爻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心里某根弦倏然绷紧,糟了。
恰好王六手机响了,他冲着覃爻嘿嘿一笑,扬了扬自己的手机:“那啥,姜少爷,不好意思啊,我出去接个电话。”
说着,王六站起来,转身出门。
王六前脚出去,后脚就一堆打手操着棍棒进来了,王六果然察觉了!
覃爻站起身,一共进来了六个人,各个穿着像小混混。
覃爻笑了下,从容道:“这就是你们王老板的待客之道?”
王六撒丫子跑出门,高胜迎面而来:“六哥!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王六拉上他,把他拦在茶室外:“想起啥了?”
“难怪我觉得他眼熟,我想起来,之前在派出所见过他,跟市局那个警察一块进出的,长得特别出众,我就记住了!”
“操!”王六大发雷霆:“果然是他妈条子的人!”
高胜问:“六哥,他人呢?”
王六一指茶室,里边乒乒乓乓一阵打斗声,王六呼出胸口恶气:“他奶奶的,搁那儿试探老子,还好老子长了个心眼。霍金那狗杂种是个屁的大商人,他就是一当官的!还以为老子啥都不知道呢,呸!”
就在这时,茶室的门突然打开,王六一激灵,高胜眼睛都瞪直了。
混混被一脚踹出来,撞到对面墙上,画框砸落,给他砸了满脸血。
覃爻手里握了根棍子,推门出来,除了衣服有点乱,他身上甚至一点伤都没有!
王六惊住了:“你、你……”
“王老板,”覃爻从容不迫道,“下次要拦人,就选几个身体素质好的。”
里边的人,要么直接被打断腿,要么拧了胳膊,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王六下意识后退,只觉得面前这小白脸,就他妈像个怪物。
覃爻把棍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斜斜地歪了下脑袋,含笑道:“王老板,咱们接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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