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微信弹出新消息。
乔峤:亲爱的,把叶总监的微信推给我。
白浔将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首先,不许再叫我“亲爱的”,否则拉黑;
其次,叶副总监,名称要准确;
最后,你爸手上有她的简历,简历上标注了联系方式。
乔峤的回答针锋相对:
首先,简历老乔没带在身上;
其次,名称不重要,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行了;
最后,我叫所有人都是“亲爱的”,就你最敏感,坦白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白浔发去一个白眼。视频打来,她拒接。三四秒后,手机嗡嗡响。
乔峤说:“本来还打算蹭你一顿饭,无奈行程太满,安排不过来,又给你省下了一个亿,感动吧?快说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慢走不送。”白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骗子”,“你的脸还能更大?”
在伦敦时,乔峤整天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少找白浔蹭吃蹭喝,搞得白浔以为乔峤和她一样家境普通。早上见乔峤从车里下来,她整个人差点石化。
“我的脸只有巴掌大。”乔峤笑声如杠铃,“这顿你先欠着,等我下次来,你要一并请我吃。”
白浔“呵呵”:“不请!”
乔峤秒变哭腔:“你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苦,回国才三天,时差都没有倒清楚,就被薅起来熟悉业务,还没有薪资拿,遇上这么抠门的老板......”
白浔听到一声咳嗽,无疑是乔禄,说:“行了行了,别演了。还是那句话,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乔峤顿时笑得花枝乱颤:“当初就应该学戏剧,搞什么哲学,越学越抑郁。”她话锋一转,“回国前,我找到了你的心肝宝贝小团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白浔收到一张图,激动地站起身:“怎么找到的?”
“我找遍了整座伦敦城,终于在一个流浪汉手上发现了它。花了我整整50欧!50欧啊!”
乔峤觉得根本不值这个价,不过还是忍痛付了钱。
“感动吗?就问你感不感动?”
“感动。谢谢你。”
“这还差不多。”
乔峤看着相册里的图片,心想,这玩意儿,最多值10块人民币。
实际上,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小团子,就直呼“丑不拉几”,但白浔反驳她“不知美为何物”,于是她转而吐槽她审美奇葩。
“你把它带回国了吗?”白浔说,“快把它快递给我,我给你住址。”
离开伦敦的前一天,租住的公寓不幸遭了贼,丢了不少东西,她打算改签,找回小团子再走,但乔峤自告奋勇说会尽力帮她寻找。
“如果实在找不到,就表示你已经和过去彻底一刀两断。天意如此。”乔峤一本正经地说,“迎接新生吧,今日之你,已非昨日之你。昨日之物,不必留在明日。”
她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一回国,就改变了主意,便千叮咛万嘱咐地期望乔峤帮她找到。
起初,乔峤还会回复“在努力”,没过多久,就成了“我尽力了”“再买一个呗”“死心吧”......害得她难过了好一阵子,最终如乔峤所说,死了心。
乔峤这货真是死性不改!白浔想,她自己热衷于玩心跳就算了,还拉上我一起,真过分!
乔峤深知失而复得会造就最佳的戏剧效果,只可惜没能亲眼看一看白浔瞬息万变的表情。
哎!我应该当面跟她说的。她不乏遗憾地想着,又觉得只玩到这个程度,还不够尽兴,脑瓜子一动,故作深沉状。
“飞机开始滑行了。”乔峤压低声音,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像个城府极深的阴谋家,“记住,飞机落地前,我必须收到叶总监的联系方式,否则,你的小心肝将在垃圾桶!”
“你......”
白浔的“神经病”还没有说出口,乔峤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戏精!”
白浔把叶然的微信推给乔峤,又把自己的住址发过去。
“拜托了,尽快寄给我吧。想吃什么,提前列个单子,下次过来,我卖肝卖肾也请你吃。”她发语音。
*
“然姐,订外卖吗?”下午五点半,向榆问叶然。
“不用。今天咱们按时下班。”叶然头也不抬地翻越文件,“明早掐点过来就行了,这个月你累坏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
向榆欣然。
叶然又说:“想去哪座城市旅游?提前做一做攻略。”
“好嘞!”向榆回到岗位,打开电脑,准备摸鱼摸到六点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推开工作室的门,“然姐,你想去哪儿?”
“我不去。”叶然合上文件夹,揉一揉干涩的眼睛,“我走了,这一摊子活谁来干?”
前年签单的一支内衣广告需要更新,得重新规划海报和文案。
上周见缝插针敲定的一支奶粉广告刚刚拍摄完成,还得跟进后续工作。
除此之外,她想,N的决定一旦下来,如果获胜的是她,手头就有忙不完的活,确定拍摄细节、买好广告位、监督视频制作......这些都要她亲力亲为。
“活永远都干不完的!”向榆皱起眉头,“我记得去年四月你说过想去趟一欧洲,结果忙碌了一整年,一直没有安排上,早上才问你的。”
“我说过吗?”叶然认真想了想,“小鱼,你的记忆力也忒好了。”
“别打岔,说正事!”
叶然笑:“早上我可没有答应你要一起去哦,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有明确表示要同行吗?”
向榆“且”一声,心想,咬文嚼字,我哪能比得过长年和客户唇枪舌剑的你?
“好吧!”她去工位上摸鱼。
六点整,叶然准时下班,回到公寓,点了一份蛋包饭应付了几口,把自己窝进阳台的吊椅里发呆。
天空一片黑暗,无边无际,看不到一颗星星,甚至没有一架飞机撕破阴沉的死寂。
每当安静下来,她的内心就无比寂寥,像一个雀斑,一处瘀伤。
她打开APP,关注的作者还没有更新,便去私信执古,问她最近怎么样?三次元是不是忙疯了?
又自顾自地诉苦:我这个月好忙,有时候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最后不忘打鸡血——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新的征程,江山未定,胜负未分,我们再接再厉!
街对面的LED屏惹人注目,上面的拉丁舞者让她焦躁不安。去年年底已经输给过白浔一次,要是再输了这一局,她多半会疯掉。
*
饭店里,方可一口气点了五道菜,荤素搭配,营养齐全,再要一瓶红酒。
“吃得完吗?”白浔鄙弃,“宰人也不是这么个宰法,你有点出息行吗?”又问,“家属要来?”
“没。我太饿了,得狂吃一顿。”方可说着,电话铃恰好响起,备注是“家属”,“说曹操曹操就到。”他笑着按下接听键。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少喝点酒,待会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你忙你的。”方可说,“只喝小半瓶,放心吧。”
电话一时半会儿没有挂断的意思,白浔受不了两人的腻歪劲,闷哼一声:“差不多得了,秀我一脸。”
“家属”笑起来:“这位女士,麻烦你把酒钱结一下。”
“大部分都是你家这口子喝的,我为什么要结账?”白浔不满。
“我三更半夜灌醉自己,还不是因为承受不住你的折腾?”方可附和“家属”,“请这位女士补偿我睡眠损失费......”
三个老友斗了一会儿嘴,菜上齐了,电话挂断。
白浔问:“就这样继续过下去?偷偷摸摸,不清不楚的。”
“不然呢?”方可无奈,“老爷子还健在,不能躁动,免得刺激到他。”
白浔了然:“公司里疯传你和她有一段情,是怎么回事?”
“我俩同时加入M,平时又常有往来,相处得亲近些,久而久之,流言就产生了。”
“就这?”白浔静待后文。
方可苦笑:“刚开始传播的时候,我们都懒得澄清,结果越描越黑,搞出了许多版本。后来,叶然亲自透漏给大家我只是短暂地爱过她一阵,终究移情别恋,伤透了她的心,我百口莫辩,只好放任传言发酵了。”
“她说得没有错。”白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确实只是短暂地爱过她一阵。”
“天地良心!”方可浮夸完,“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他问,“你呢?还要和她争执下去?”
白浔顾左右而言他:“这道麻辣鸡翅辣得不给力,拉入黑名单。”
*
手机叮咚一声,乔峤申请添加好友,叶然通过。
她刚打出“你好”,还没有发送,语音电话已经响起。
乔峤:“叶然姐,你好,我是粒粒的死忠粉,你和粒粒熟到什么程度?我想约她吃个饭,能不能请你帮忙牵个线?”
叶然错愕了几秒。
头一次见到这么自来熟的人,隔着手机屏和数千里路程,她都能感受到乔峤的热情。
“你联系不到她吗?”
她以为,以乔峤的背景,和粒粒约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毕竟,钞能力能让人心想事成。
“我联系不到。”乔峤说,“我在国内朋友不多。目前为止,我身边和粒粒最熟的,就是你了。”
叶然又错愕了几秒。
仅仅见了一面,乔千金就把她划归到了“朋友”一栏。
她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以乔峤“见面熟”的特性,怎么可能朋友不多?
“我先问一问粒粒,不过,她同不同意,我不能保证。”叶然说,“等她回复了我,我会及时和你联系。”
“谢谢你。万分感谢。”乔峤兴奋得跺脚,“无论粒粒怎样回复,我都欠你一个人情,回头请你吃饭。么么。”
叶然淡淡一笑:“客气了。”
电话结束,她心想,白浔身边有这样一个活泼躁动的女孩儿,她在英国的日子想必不枯燥。
然后,莫名其妙的,她胃里一阵绞痛。
“风好大,回去睡吧。”
才八点半,眼皮就沉得睁不开,叶然简单洗漱了一把,窝去床上。
脑袋一沾枕头,立刻进入梦乡:
两个小女孩在院子里捏泥巴,脸颊、手上、衣领上都是稀泥。
她们玩得不亦乐乎,一起唱着歌: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歌是从哪里学来的,记不清了。歌词的含义,以当时的年纪,也不理解。只觉得好听,便唱来玩儿,一遍又一遍。
捏好的泥娃娃,晾干后,被其他小朋友丢来丢去摔碎了。为此,两个小女孩抱头痛哭,并和捣蛋鬼们狠狠打了一架。
*
早上九点,向榆掐点到岗,推开工作室的门,叶然竟然还没有到,打电话,无法接通,她心里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拿上叶然公寓的备用钥匙,冲出办公室。
上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两年前。
当时,叶然晕倒在工作室,幸亏向榆发现得及时,医生说,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自此,向榆成了继方可之后第二个拥有叶然公寓钥匙的人。
电梯里,向榆给方可发信息。
方可今天出差,刚登机,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拜托向榆照顾好叶然。
“找白副总监。”方可说,“把叶然的住址发给她。”
向榆懵圈:“为什么是她?”但还是按照吩咐,把住址发给了白浔。
电梯门打开,向榆一阵狂奔。
叶然租住的公寓在两条街外。为了缩短通勤时间,她总是跟着公司跑。M换了两次办公地点,她就搬了两次家。每天上下班各20分钟的步行,是她全部的运动量。
向榆曾经调侃叶然:“如此热爱工作,干脆住在工作室得了。”
叶然摇头:“生活用品摆在办公场所,不合适。”
向榆头大:“你还真的考虑过?劳模!不愧是百里挑一的劳模!”
彼时,叶然拍一拍向榆的肩膀:“我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我得马不停蹄地努力,才能不落后于别人。”
“你还不够聪明?你还要多漂亮才能满足?”向榆觉得叶然在凡尔赛,不想搭理她。
公寓不大,只有五十多平,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叶然奉行极简主义,家具也没有几样。
向榆直奔卧室,仿佛走进了一片狼藉的战场,只见被子、枕头掉在地上,而叶然直挺挺地躺着,脸色苍白,一抹微笑凝固在脸上,样子十分瘆人。
“她不会......”
向榆鼓起勇气靠近,将手指搭在叶然的鼻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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