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凭无据,太上皇也并未在意,此事便不了了之,但方家通敌叛国的罪便成了谜,即使皇上并未定罪,但大部分世人还是将这顶帽子扣在了方家头上。
对于沉寂许多年的方家惨案再次被提起,伏太妃只冷着脸丢下一句:“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见伏太妃态度如此坚决,相微满有些头疼,她语气诚恳:“希望您能将知道的告诉我,我只求真相,为方家洗雪不白之冤,世人至今还认为方家是因为通敌叛国才遭受天惩。”
闻言,伏太妃不禁轻嗤一声,冷笑道:“洗雪冤屈?不过是一桩陈年旧案,谁会在意?真相大白又如何?方家上下数百条人命能活过来么?”
她当年何尝不想为方家洗冤,可谁在乎?人人告诉她,方家已灭,她只需在宫中安享太上皇的宠爱便足矣,何必为此事拂逆圣意,失了宠便得不偿失。
诚然,不过是一个工部侍郎,没了自然有下一个来顶替,谁又在乎?
“您在乎,方少骞也在乎。”
虽然方少骞不提,但相微满知道,这种事定然会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童年阴影,她想,帮方少骞查出当年的真相,也算是她能做的了,至少自己在他心中会升些好感。
闻言,伏太妃微顿,敏锐的捕捉到了相微满话中的关键,眸中带着几分探究“你……和方少骞是什么关系?”
相微满方才只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本是无心之举,未料到伏太妃却抓错了重点。
她倏然话语一噎,眸中有些错愕,但也不过顿了两秒,旋即恢复平静答道“朋友,很好的朋友。”
这身份自然合乎常理,但伏太妃显然看的更透彻些,她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但瞧着相微满神色认真,倒也没再逗弄下去。
但最终也只是道:“无可奉告,回去罢。”
相微满来时已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所以倒也没多失落,但她也并未转身离去,目光无意间瞥见一旁安置的古琴。
她灵光一动:“听闻伏太妃的琴艺非凡,堪称京中一绝,不知可否教教我?”
说着她小心瞧着伏太妃的反应,生怕伏太妃一个不高兴便将她逐出门外,那此行当真是毫无所获,还弄巧成拙了。
闻言,伏太妃抬眼瞧她一眼,轻轻嗤笑:“向我学琴?你怕是没听说过我弹的都是些什么曲子罢?”
闻言,相微满默了默,答道:“知道。”
宫中对伏太妃最大的争议,便是红颜祸水,但若说是祸水,其实并没那么严重,只不过是先皇在位时对伏太妃过于专宠,遭人妒恨,才落得个如此污名。
而伏太妃最为出名的便是那一手琴艺,听闻她当初便是靠着琴艺和歌喉将先皇迷的神魂颠倒,成了盛极一时的宠妃。
只是伏太妃所弹的曲子,唱的小曲儿,并非什么高雅,反倒更为烂俗。
也正因伏太妃生的风情万种还放得开,与宫中恪守宫规的嫔妃截然不同,才独得恩宠,毕竟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何况是男人,更是偏爱此类。
相微满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曲子嘛,写出来不就是给人弹的?所有曲子,各有所难易,哪里能说得清背后的含义?若是所有曲子都要讲究个高雅,那还给我这种俗人活路么?”
这世界本就是各有所爱,偏偏有人就是钟爱这类曲子,又如何?哪儿能人人都欣赏得来那高雅小曲儿?
闻言,伏太妃有些意外的挑挑眉,看向相微满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觉得是以艳声媚耳取悦于人?”
都说这种小曲儿上不得台面,这些年来她也习惯了,多少人说她以色侍人,她早就不在乎了,年纪越大,看得越开了。
相微满有些不解的拧拧眉,问道:“这要如何定义?弹琴,自然有志同道合的人听,大家开心了,这算取悦于人么?”
她想了想又问“那,弹儒雅悠长的曲子给一帮人听,就不算取悦于人?”
她不太明白这个世界是如何定义的,即说取悦于人,那是一首曲子就能决定的么?文人学者就算弹了粗俗小曲儿,谁又会说他们是取悦于人?
不还是道貌岸然的说什么赏析。
她不懂,可能她也是俗人罢。
相微满嘟囔着“不过是一首曲子,也断定不了什么,若人人都弹的高雅,那岂不是人人都是文人墨客?”
谁能通过一首曲子判定人性?弹了俗曲又如何?能证明什么?
况且,以色侍人就当真可耻吗?
其中还有些说不出的生活所迫。
相微满这话将伏太妃逗笑了,她轻笑一声,轻轻摇头,视线落到案上的那张古琴上,她目光有些复杂,笑着缓缓叹息:“这都是些什么歪理?果然是心思单纯,没见过什么大俗大恶,竟是这般的蠢。”
说着,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到相微满身上,轻晃着手中的团扇,恢复往日那般傲气的语气:“罢了,既是你想学,那本宫就勉为其难教教你。”
说着她站起身,面无表情道:“以后每日酉时来这里学琴,过时不候。”
言罢,伏太妃便转身离开,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微微侧头道:“别翻墙了,免得摔下来还要本宫担责找人给你医治。”
转头吩咐道:“点翠,送客。”
相微满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位叫点翠的侍女已然走上前:“四公主,这边请吧。”
闻言,相微满迅速回神,应声跟着点翠走了出去。
相微满尚且不明白不翻墙应该从哪里出去,便见点翠直接走向正门,大摇大摆的将大门打开。
随后便见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转过头,看向相微满的目光都过于错愕,直愣愣的呆在原地,就连相微满也惊得说不出话。
几人互相瞧瞧,对方眼中的迷茫都看在眼里。
就这样直接将门打开了?堂而皇之的打开了?
相微满还处在震惊之中时,便听点翠轻声嘱咐道:“今后公主来时无需翻墙,直接走正门便是,侍卫会放行的。”
“啊?”
直接走正门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
闻言,那两名侍卫率先回过神,毕竟在宫中任职的,各个都是人精,哪里能不明白这意思?
其中一人赶紧应道:“是,公主以后来直接进去就好。”
在几人的目送下,相微满有些恍惚的走了回去。
合着冷宫的侍卫也听命于伏太妃?怪不得在冷宫过的有滋有味,这哪里是冷宫?这分明比后宫过得还要舒坦。
不用请安,不用见人,还不用遵守繁文缛节,不都说冷宫凄惨吗?这哪里凄惨了?
相微满还不禁想着:看来传闻还是有几分真,都说先帝宠伏太妃,即便进了冷宫也未曾受到过苛待,简直是把先帝拿捏的死死的。
她踱步到冷宫东侧原来爬梯子的位置,那里已然空无一人了,反倒是相微满走过去时,小杏子的身影从不远处树影后跑出来,还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四公主?您怎么出来的?”
这也不是翻墙出来的啊,他还等着四公主翻墙的时候搬梯子过来呢。
相微满摆摆手,含糊其辞:“我自有办法。”
小杏子也没再过多询问,颇为乖巧的点点头:“哦……四公主,那我……”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杏子慌忙改了口:“那奴才就先回去了。”
相微满点点头:“嗯。”
心中暗想着:看来是个刚入宫的,年纪小,还不熟悉如今这身份。
她只身慢悠悠走在回去的路上,思绪万千,盘算着往后的日子,刚转过一处拐角,便与从对面拐角处过来的巡逻侍卫迎面相逢。
糟了!
双方皆是沉默一秒,相微满率先瞪大了眼转身就跑,心中还不忘暗骂:今日真是倒了血霉!回去的时候撞见了侍卫,就这么猝不及防,也不给个心理准备!
好在双方的距离相隔尚远,那群侍卫也没看清相微满的样貌,只见了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子在宫中猖狂行走。
几人回过神,连忙拔腿追上去,还不忘大喊:“站住!”
相微满只能拼命向前跑,试图甩掉身后那群追兵,眼看着前方是小花园,她想都没想就径直跑了进去。
虽说她没做什么坏事,但光是被抓到她身着夜行衣在宫中行走,保不准被人怀疑做了些什么,不然在宫中为何穿着夜行衣?
到时候便是否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更是难以狡辩。
正当她慌忙穿过花园之际,便看见前面出现一道月白身影,此刻她也别无选择,匆忙朝着那道身影跑过去。
她现在只能赌自己能遇上个好心人,遇见一个能帮她躲过这些侍卫的好心人。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那人面前,神色焦急,额头上渗出些薄汗,慌忙的拉着那人的衣袖:“帮帮我!”
严惜君被她这一冲撞弄得有些惊愕,但在看清相微满的面容时愣了愣,惊喜道:“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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