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随禾也不在她面前装了,霎时换上一副笑脸,喜笑颜开道:“答应了!明日启程,今日咱们收拾好行囊!”
相微满听罢,愣了一瞬,这才重重的长舒了口气,有些疲惫的坐回去。
方才始终神经紧绷,如今放松下来有些泄力。
简封倒是捕捉到了关键词,有些诧异的看过去:“这就答应了啊?时间这么赶?那我回去收拾收拾!”
他倒是来的热情。
随禾只瞧了他一眼道:“没说要带你。”
她们两个女子出行,带个简封算怎么回事?
简封倒是自有随行的理由,理直气壮道:“我可以保护你们啊。”
随禾直接回道:“有护卫随行保护,用不着你。”
言罢,她便瞧着简封的脑袋耷拉下去,许是见他这副委屈模样儿着实可怜,到底是不忍心,随禾的语气有些生硬:“罢了罢了,你愿意跟着就跟着罢,就当时多了个护卫。”
话音刚落,简封瞬间来了精神,简直和方才耷拉着头的人判若两人,他转身兴致勃勃的转身跑了出去:“我这就去收拾行囊!”
方才屏幕闪烁的频率放缓,这便意味着方少骞现虽未脱险,但至少不算是生死一线。
那她就得去,至少见到了人,她才能安心。
不然便要每日提心吊胆,一个安稳觉都睡不上,精神匮乏。
待简封走后,随禾才将太后要将她送去滨州的用意告诉相微满。
相微满这才明白,为何济帝突然为她册封,为何明妃着急将她嫁出去,近日来的万般思绪这一刻在脑中串联起来,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她缓了缓神,整理好思绪,转头有些疑惑的看向随禾:“你同太后提起带我同行,太后便答应了?”
随禾摇摇头:“不是,本来太后是说考虑考虑,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硬是让她答应了。”
她还不忘嘟囔着:“不就是再带个你么?而且你如今的身份又不受宠,待在宫中也是待着,换个地方待,想来也没人会在意。”
相微满轻轻摇头,同她解释:“你我此刻都处在风口浪尖,太后本就并非济帝生母,关系不算亲厚,若是你我都不远嫁北苍,那你以为,和亲的人,该是谁?”
随禾沉默片刻,这才恍然大悟,瞪大了眼惊呼:“相思?”
如今这般局势,谁都知晓,相微满这位不受宠的公主被送去和亲的可能更大些,前不久被赐了封号,更像是不言而喻的板上钉钉。
相微满轻叹:“说不准,这要看济帝是否当真宠爱极了相思,不然会不会将有婚约的相黎取消婚约远嫁,或是我已然在滨州,下旨将我接回宫,都不得而知。”
她的记忆中,济帝可是尤为宠爱相思,定然是不忍将她嫁出去的,所以会做出什么,谁又说得准?
相微满又道:“济帝和太后关系本就微妙,若将我一并送出京,怕是会得罪济帝。”
虽说太后的身份在这儿,并不怕济帝,但毕竟二人多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在外人面前演演母慈子孝的话本子,着实没必要撕破脸皮。
相微满听的目瞪口呆:“这么严重啊?”
她也并未想这么深,这其中的曲折更是一概不知,还以为只是多带一人而已……
果然,皇家不是谁都能待的,怕是一句失言,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见随禾一副做错事的愧疚模样,相微满忍不住扬了扬唇,安慰道:“没事,这件事,济帝倒还不至于跟太后翻脸。”
至少北苍的使者还没来,一切就都仍会保持表面上的平和。
……
在这之前,相微满还要做个告别。
这座深宫中,到底还是有在乎她的人的。
宫廷深深,夕阳如血,映出一片绚烂的红。
寒风凛冽,吹的人面颊泛红,指节僵硬。
相微满凭着记忆找到了明妃的寝宫,这里她也鲜少涉足,这条路还是有些陌生。
寝宫的门大开,她踏入院中,正巧遇到了路过的忘冬。
见是相微满,忘冬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眸中是掩藏不住的惊喜,赶紧迎了上去:“四公主,您来找明妃娘娘么?”
如今相微满还要装眼盲,由碧玉扶着,只能木讷的看着前方,状似无神:“是,母妃在么?”
忘冬赶紧应道:“在,您在这儿稍等片刻。”
相微满微微颔首,随后忘冬便小跑着走了。
碧玉扶着相微满,有些不解的低声询问:“公主,眼疾之事,有必要瞒着明妃娘娘么?”
相微满略略沉吟,低声答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也并非是信不过明妃,但到底同明妃并不亲厚,也没必要告知。
……
待忘冬回来,引着相微满步入屋内。
明妃此刻端坐在桌前,神色平静的望着她:“可是有事找我?”
从前她曾说过,若是相微满无事,便不必来此处找她,故而这些年,相微满都未曾踏足她这寝宫几次。
今日前来,想必也是有事。
相微满装作眼盲,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学着原主原来的内敛小心,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将声音放低:“今日前来,是来同母妃辞行。”
闻言,明妃微微一怔,心中纵然万分疑惑,拧眉问道:“辞行?”
相微满微微点头:“是,太后欲将长公主送往滨州,命我同行,明日就走了。”
她本无意来与明妃辞行,但同随禾交谈时她想了想,若那时明妃着急将她嫁出去,是为了避免和亲,那也是证明……明妃也有些在乎她的罢?
所以她也是来辞行,想探探明妃的态度。
话落,明妃便沉默不语,思索良久,最后轻轻点头,面色平静的应着:“嗯,去罢。”
她略微出神,心中盘算着:此事是有利,既可避开和亲,又能斩断她和方少骞的感情,只是在长公主身边,怕是会有些苦了。
但至少远比嫁去北苍那种苦寒之地要好得多。
她深究不了太后要让相微满随行是何意,但总归对相微满有利,便足矣,其余心思,她也无法去猜。
但明妃又哪里知道,相微满此次随长公主前去滨州,就是要顺路去找方少骞的。
方才相微满细细观察明妃的神情,试图从她的脸上解读出些不舍,哪怕是一丝一毫。
但很显然,她瞧了半天也没瞧出来。
这下她是当真摸不着头脑,不懂明妃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有多少感情。
怎么忽冷忽热的?
等了半晌,见明妃没再有开口的意思,相微满还不死心的试图得到些关怀,她张了张嘴:“母妃……儿臣可能要一两个月不能回京。”
似是觉得还不够,她又道:“当然……也有可能三四个月,或是半年。”
不说想念之类的话,倒总该说些叮嘱之类的话罢?比如注意安全什么的……
但明妃闻言只是抬头看向她,道:“嗯,知道了,回去收拾行囊罢。”
相微满见她这般生疏的模样,欲言又止了一瞬,心中本是盼着的,期望的,最后全都被这一句冷淡的话给了一闷棍。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轻轻的“嗯”,弱的仿若蚊吟。
说罢她便像是逃也似得离开了,甚至未说敬语。
似是负气,又像是落荒而逃。
自讨没趣。
……
冬日的酉时,早已黑了下来,寒风将天色渲染成深邃的黑,叫人胆寒。
要说伏太妃还当真是尽职尽责,相微满学琴,伏太妃便直接慷慨送了她一把琴,让她回去后多加练习。
但她面上依旧不减锐气,还是嘴硬的说:“本宫可不是关心你,只是怕这曲子若是被你弹的稀烂,扰了本宫的雅兴。”
今日学完琴后,相微满却并未急着走,伏太妃见她踌躇不决,便率先问道:“怎么?有话说?”
闻言,相微满点点头:“明日我便要去滨州了,怕是一两个月回不来……”
伏太妃擦着古琴的手一顿,抬眸望她:“去滨州?”
相微满只简述随长公主一同,伏太妃想了想,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了片刻,旋即笑开:“你和长公主关系不错?”
相微满原以为以伏太妃的性子会冷不丁的呛她几句,倒是没想到伏太妃竟这般敏锐,如此便猜出了她和随禾之间的关系。
到底是在后宫混过的女人。
但她也只是愣怔了两秒,便毫不避讳坦率的承认:“嗯,是不错。”
其实听伏太妃这般问,就知道伏太妃虽在这冷宫之中,但消息其实灵通的很,定是早已知道了和亲之事。
甚至明妃也知道,只有她和随禾傻傻的被蒙在鼓里。
她暗自想着:看来人脉在这个时代也挺重要的。
伏太妃见相微满这般轻易便承认了,自觉无趣,语调懒散道:“去罢去罢,才在本宫这里学了几日的琴便要逃学了,果然啊,都是一时兴起的人罢了。”
相微满:“……”
她就知道伏太妃会呛上她几句。
不过这些时日下来她都已然习惯了,毕竟伏太妃的性子就是傲娇些,但人还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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