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般的伏太妃,相微满倒也只能赔笑:“您放心,等我到了滨州定然会日日练习绝不怠慢,待回京之日,琴技定然比现在好上两倍不止。”
她这般说,倒是顺了伏太妃的心意,伏太妃轻哼一声:“自然,若是到时你琴技不进反退,本宫定会将你逐出师门。”
不得不说相微满进步很大,倒也不是天赋异禀,但实在耐不住她刻苦练习,倒是远超伏太妃的预期。
相微满立刻应诺:“是是是。”她又笑道:“这京中的东西都见过了,回来时我给您带些滨州的新鲜玩意儿。”
……
随禾回到寝宫后,便没见着简封的身影。
她随口唤住一侍女询问:“简封人呢?”
侍女回禀道:“刚见简公子急匆匆回来后入了内室,便没再出来过了。”
随禾点点头,朝着简封的卧房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先是定了定,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才抬手轻叩房门。
白日里吼了简封,她脑中便总回想着着简封那时被吼的失措的神情,心中着实有愧。
房门轻开,见来人时简封先是一愣,随即一如既往扬起笑,道:“怎么?找我有事?”
如今天光昏暗,而随禾逆光而立,简封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
闻言,随禾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嗫嚅着:“白日……我心里烦,但不该朝你发脾气。”
她这道歉生疏扭捏,从小到大道歉的事她做的本就少,何况今日自己本就不占理,更是有些难堪。
简封怔了怔,他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倒是未曾想随禾竟还记着。
回过神,他忙不迭道:“啊,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话落,他似是觉得不妥,连忙又着急道:“不是!我不是没将你的话放在心上,我是……”
“是……”
简封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该如何表达,最后竟憋红了脸。
见他这般模样,随禾原本的尴尬瞬间一扫而空,看着简封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发笑:“我知道。”
她懂简封是什么意思。
闻言,简封略微松了口气:“噢……你知道就好。”
又有些出神的喃喃着:“知道就好……”
……
翌日,清晨的寒意彻骨,叫嚣着往人怀里钻,渗透皮肉,似是不将骨髓冻僵誓不罢休。
几人早早便收拾妥当,远远便瞧见了那两辆马车和随行护卫。
相微满被寒风吹的抖了抖,便是身上披着的外袍都抵挡不住,冻得她愈发唇红齿白。
在看见最前方领队的人时,她愕然愣在原地。
转头望望四周,随禾他们还没到。
倒是碧玉忍不住率先小声发问:“公主,为何……为何是陆公子护送啊?”
相微满也想问。
按理,护送长公主离京这种事,轮出京城都不应都轮到宁安寺的陆宿头上。
但偏偏此刻最不该出现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不等相微满上前几步,身后欢快的声音便将她的思绪拉回。
“微满!”
前往滨州随禾也是十分开心的,毕竟到了滨州她依然是长公主,依旧是吃喝不愁,甚至有了自由之身,还有相微满相伴。
若是可以,让她一辈子待在滨州都行。
谁要待在这吃人的皇宫?
相微满转过身,扯了扯唇,低声询问:“你安排的?”
相微满唯一想到的便是这种可能了。
闻言,随禾有些不明所以:“什么我安排的?”
随即便看见了不远处站在最前方的陆宿,二人视线相撞,陆宿倒是若无其事的淡淡移开视线,反倒是随禾惊的瞪大了眼。
“不是啊,不是我安排的!”
天地良心!昨日她光畅想着到了滨州后的日子,完全将陆宿的事抛之脑后,毕竟只是离京一两个月,回京后她还可以继续攻略。
但没想到,如今陆宿就站在她面前。
见随禾也惊的愣在原地,相微满的思绪就更加凌乱了。
不是随禾安排的?那又是谁?
陆宿今日换了一袭便装,没了宽大的衣袍,随禾倒是还有些不习惯。
他缓步走到二人面前,略一欠身,轻声言道:“长公主,四公主,上车吧。”
随禾呆愣愣的点头,边走边问道:“陆宿,怎么是你护送啊?”
对此,陆宿也只是淡淡吐出四个字:“受人所托”,便没了下文。
对比陆宿的淡定,简封在看见陆宿的那一刻,原本翘起的嘴角霎时间沉了下去,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本想着终于要远离京城,远离陆宿那和尚了,随禾终于不会被陆宿迷的团团转了,但没想到陆宿这和尚,竟追着他们勾引?!
马车的空间很大,容纳六人绰绰有余,但太后还是安排了两辆马车,奈何这五人都十分默契的进了同一马车。
长公主离京的消息极为仓促,甚至济帝都是在昨晚才得知,虽不赞同,但毕竟是太后的意思,他也不好违逆,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随禾与相微满二人前往滨州的理由皆是养病,虽然相微满也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到底不过是搪塞别人的借口而已。
至于真正的原因,想来知情者都心知肚明。
……
一路上都算顺遂,然欲抵滨州,乌州是必经之路。
简封轻撩幕帘,向外瞧了瞧,出声提醒:“已经入了乌州地界。”
相微满和随禾对视一眼,相微满低声道:“就按照咱们计划好的。”
虽到了乌州,但方少骞究竟在哪个郡,哪个县,相微满根本不知,此前传去的信皆是石沉大海。
若是想找到方少骞,只能一路打听。
傍晚时分,宿于官驿,随禾便和相微满一起准备出门逛逛,顺便打听一下方少骞的消息。
可在二人刚准备踏出官驿之时,便被陆宿拦住去路。
陆宿神色淡淡:“乌州并非太平之地,长公主,四公主还是莫要出门了。”
乌州地震刚过,但赈银失窃,百姓如今尤为穷苦,劫掠者不在少数,确实不算安稳。
闻言,简封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担心什么?有我在,我会保护她们的。”
见状,随禾赶紧应和着:“是啊,简封武功很高的,他能保护我们。”
若是今日不出去,明日岂不是要启程了?那还如何打听消息?
陆宿略微蹙了蹙眉,沉默半晌后,他才似是下定决心,道:“我和你们一同去。”
随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怕陆宿生疑,还是答应了下来。
……
四人就这般心不在焉的一同走在街上,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各怀鬼胎。
还是相微满停在一个摊子前想买些吃的,听见一阵微弱的抽泣声才渐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她循着声音望去,一瘦弱老翁蜷缩在角落,苍老黝黑的手不停地擦着眼泪,他身上的衣裳有些瘦小,已然能露出腕处,显然已不合身了。
街上灯火阑珊,他却在阴暗的角落处低低啜泣,没有一丝光亮照在他身上。
鬼使神差的,相微满朝着老翁的方向走去,缓缓在他面前蹲下,轻声询问:“老伯,您这是怎么了?”
她想了想,此地算是乌州边界,地震尚未波及到这里,也不应是地震使得这位老翁泣不成声。
老翁应声抬头,在看见相微满一行人时略微怔了怔,一双浑浊的眼眸中满是迷惘,纵使老泪纵横,但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说出什么。
相微满见他不说话,又问道:“老伯,您为何在这里哭啊?”
许是因为自己曾受过许多苦,她总是看不得苦命人,就像从前在课本上看见的卖炭翁,常感心酸,但更多的,还是对跋扈宫人的憎恶。
那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她记了许久。
老翁回过神,声音发颤:“你……你们是?”
见老翁似是有些胆怯,相微满朝他友善的笑笑:“我刚刚走在街上,听见您在这里哭,所以想来问问。”
陆宿见相微满同老翁的距离甚近,有些不赞成的提醒:“四姑娘。”
若是这老翁是刺客,或有歹意,离这般近,相微满早就活不成了。
相微满倒是没理解陆宿的意思,只是蹲着有些累,简封很有眼力的上前帮相微满将老翁扶起。
老翁又抹了一把泪:“是我女儿,我女儿……被掳进了女院。”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哽咽起来。
四人都未曾来过乌州,对于乌州之事知道的更是少之又少。
相微满问道:“女院是什么地方?”
老翁嘴唇颤了颤:“你们不是乌州人罢?本地人皆知,女院,是专门教习女子礼仪之所,有不少富人家都会将女儿送去那里学规矩,从那里出来的女子,上门说媒的人都能将门槛踏破。”
闻言,相微满有些不解:“那为何说您的女儿被掳了去?”
听这老翁所言,入女院应是幸事,不过就是学些规矩,在这个年代,嫁得良人便是女子的头等大事,不然也不会有许多富人也将自己女儿送进去。
老翁悲痛的摇摇头,眼角的泪又忍不住滚落:“哪有那么简单啊……女院中有两种女子,一种便是交钱进去学规矩的,还有一种,便是女院收留的落魄女子,这类女子长相貌美,多被卖给富人家为妾,或被卖去青楼……”
老翁继续道:“我女儿……便属后者,我原以为是女院的人误会了,我女儿并非流落街头,可我上门要人时,他们却不放人,说我是招摇撞骗,还说我要是想见我女儿,须赎金万两。”
他这番话,听的四人眉头越皱越深,简封更是气愤:“岂有此理!这不是蛮不讲理么!那为何不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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