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愠从大牢里出来以后,立刻去寻找南梁。他来到南梁的房间,敲响了他的门,门被打开,南梁站在门内,带着一点惊讶,自从卫无珩回来以后,他就一直呆在将军身边,没再和苏愠他们接触了:“苏大人怎么来了?”
“南梁,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苏愠将刘功衡被徐永震算计的事情全数告知,最后他道:“吴才和清源兄已经离开,我们要救刘太医,只能请你暗中劫走他,否则刘太医必死无疑。”
南梁站起来,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卫无珩的声音:“你想请南梁帮忙,是不是要问问我的意见?”
南梁道:“将军——”
苏愠没想到卫无珩会出现,现在一见到卫无珩,他就惴惴不安,不想与他有任何接触,此刻也是同样。
“南梁是南梁,他有自己的意志。”苏愠道:“所以我只要问他的意见就好。”
“但他现在仍是我的部下。”卫无珩毫无转圜,他问南梁:“南梁,你若是擅自行动,以后就别跟在我身边了。”
“将军……”南梁喃喃地喊着卫无珩,面对苏愠,他却只能低头:“苏大人,对不起,我不能背叛将军。”
南梁的为难苏愠都看在眼里,但这和南梁无关,一切都是卫无珩的错,苏愠想着这些,对卫无珩更没有好感了,他冷冷地看了卫无珩一眼:“既然如此,苏某就不打扰了。”
“且慢。”
眼见苏愠越过自己而去,卫无珩开口将他挽留:“就这样放弃吗?”
“嗯?”苏愠脚步一顿,看向卫无珩:“将军若是会帮忙,就不会阻止南梁。”
卫无珩却道:“或许本将军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需要交易呢?”
他不着急,反正需要救人的也不是他,所以他等着苏愠给他回答。
苏愠确实需要帮忙,所以这一次他无法回避,只能面对卫无珩。他慢慢握紧手心,艰难地开口:“卫将军需要什么条件,才愿意帮忙?”
这正中卫无珩下怀了。他啧了一声,看了一眼南梁,南梁会意,默默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直到南梁消失在门口,卫无珩才开口:“我的条件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不过既然你上次接受不了,那我们可以选择一个你更满意的交易。”
“是什么?”
“既然三个月不行,那我只要一夜,你求我助你一次,你便给我一夜,任我处置,如何?”
苏愠抬起头看向卫无珩,眼中满是震惊,卫无珩继续道:“以后你还可以提出别的请求,这一次算给你打个对折,救钱坤和现在救刘功衡,两件事合并成一件,我只要一夜,怎样?”
这个条件对苏愠来说一时间仍然难以接受,虽然卫无珩确实做了让步,可是……
“苏愠。”卫无珩还在逼迫他:“清流不会给你任何助力,你也不能依靠别人,要成大事只能依靠你自己,所以你不是在归顺我,而是用自己的筹码换取等价利益,这样的条件你还不接受吗?”
他不想接受。他不想接受卫无珩的羞辱,寒门在拼尽全力争权夺势,而他却只能屈于人下,为什么要这样逼他?
苏愠眼中荡起了委屈的泪花,却只是强忍着没有展露出半分。
“我……答应你。”
他艰难地开口,说出了这句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想,如果能有机会,他一定要报仇。
卫无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苏愠:“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吧,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不想又被毁约。”
苏愠没想到这种条件还要签下,他咬了一下唇,怒道:“你要公开这种事?”
“怎么可能,我可没有把自己的房事四处宣扬的爱好,更何况——”卫无珩淡淡道:“在外人眼里,我还是个被新嫁娘逃婚的可怜人呢。”
苏愠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又想起自己当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庞小姐脱逃,导致自己与卫无珩的纠缠开端。虽然卫无珩这话说的是实话,但他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淡然,完全不像一个伤心的新郎官。
卫无珩将一根炭笔塞给他,苏愠拿着炭笔,却迟迟没有动。
“怎么不签字?莫非你后悔了?”
“不,我只是想问,若是我跟你做了这样的交易,那庞小姐怎么办?你们是夫妻——”
卫无珩哎了一声拦住他:“既没拜天地,也没入洞房,苏大人有关夫妻的概念实在让我费解。”
苏愠却不想跟他开玩笑:“卫将军,你知道我的意思。”
于是卫无珩收敛了笑容,倒是真认真起来:“苏大人的道德感让我惊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庞小姐回来,我也不会和她成婚,你也不是抢了有妇之夫的那个,满意了吗?”
“我的耐心不多,如果你不想签的话麻烦通知我一声。又不是我强迫你签的。”卫无珩嘟囔着,眼见苏愠迟迟没有动作,他耐心耗尽,直接上手要抢合约。苏愠沉默着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任由卫无珩拿走了纸。
卫无珩看着苏愠的名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错,字不错。”
他好似在欣赏苏愠的字迹,苏愠忍不住提醒他:“将军,该救人了。”
卫无珩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将纸折好,贴身放入怀中,叫南梁进来:“南梁,进来吧。”
南梁得了卫无珩的首肯,才敢重新进入房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卫无珩和苏愠,不知道他们刚才到底谈了什么。
“请将军吩咐。”
“你不是想救人吗?我同意了。”
南梁大喜过望,当即看向苏愠,苏愠心中微微苦涩,南梁不知道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是此刻他只能强打起精神,对南梁露出笑容:“南梁,咱们走吧。”
“好。”
苏愠和南梁已经迫不及待,卫无珩却在此时拦住了他们:“等一下。”
两个人的脚步同时一顿,苏愠回过头,用略带怒意的目光看着卫无珩:“条件我已经答应了,难不成你要反悔?”
“当然不是。”卫无珩指了指门口:“要救人就光明正大的救人,既然你答应了我的交易,我也得拿出相当的诚意才行。”
“一起走吧。”
他独自走在前面,苏愠觉得莫名其妙,南梁却显得十分兴奋:“将军要亲自出手?太好了,将军出马,这下刘太医一定安全了。”
苏愠问:“你就这么信任他?”
“不是信任,而是将军一定能做到。”南梁对卫无珩十分崇拜,他本想大夸特夸卫无珩,意识到苏愠在场,他还是没说什么,但他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卫无珩在苏愠心中的印象。
“苏大人,虽然将军他表面上不近人情,可实际上他是很重情的人,如果你愿意放下成见,一定会看到不一样的他。”
是吗?苏愠心里想,当卫无珩逼迫他签下合约的那一刹,他的印象就再也不会改变了。
以后也不会。
……
苏愠没想到,卫无珩竟然直接去找徐永震要人,这个作风确实是卫无珩。
当卫无珩和苏愠找上门的时候,徐永震正在悠哉悠哉地听曲儿,一副闲适的模样。卫无珩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闲暇,他一上门直接坐到了徐永震的身边,也不在乎他是否愿意,见身后的苏愠有些局促地站着,卫无珩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苏愠过来:“苏大人,这边坐。”
于是苏愠硬着头皮坐到了卫无珩身边,卫无珩落座以后什么也没说,完全一副我是来听曲儿的自在模样,他是自在了,这回轮到徐永震别扭了。
他讪讪地笑了几声,搓了搓手问卫无珩:“卫将军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卫无珩在朝中的势力,以及卫家的权力,让徐永震不敢轻举妄动,因此他只能表面认怂,心底一直在骂卫无珩。
卫无珩道:“确实有事,不过既然徐大人这么高兴,本将军也不好意思扰了大人的雅兴。”
这话几乎就是明示了。徐永震立刻听出卫无珩话里的意思,他摆摆手,让歌女和闲杂人等一并离开,这才谄媚地看向卫无珩:“将军,闲杂人等已经走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卫无珩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明明表情一脸悠闲,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徐永震为之一惊:“徐大人嫁祸污蔑刘功衡里通外敌,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啊……这,将军,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徐永震下意识装傻:“刘功衡通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我的手里有证据……”
“只有人证吗?”卫无珩将茶杯放下,不由得嗤笑出声:“那种人证,我能做十个百个,徐大人,你太着急了。”
“是不是苏愠跟您说什么了?”徐永震将矛头指向苏愠:“苏愠他有私心,不管国家安危,将军万万不可被他迷惑啊。”
“如果我就是被他迷惑了呢?”万万没想到,卫无珩突然语出惊人,徐永震和苏愠惧是一惊,苏愠恨不得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卫无珩又开口了:“苏大人生的一副好皮囊,有迷惑人的资本,要是徐大人你出马……恐怕连瞎子也迷惑不了,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差距。”
苏愠忍无可忍,提醒卫无珩:“卫将军,请不要转移话题。”
卫无珩哦了一声,紧接着南梁忽然进来,还带来了一个女子,徐永震见到那女子,大惊失色:“胡樱?”
跪在地上的人就是当初被刘功衡救起,现在又反咬刘功衡一口的胡樱。胡樱见了卫无珩,连跪了好几下才开口:“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民女确实只是普通的交趾人,我小妹受了生命中上需要珍稀的草药才能医治,连刘大人……刘大人也弄不到这种珍贵的药材,徐大人承诺,如果我愿意诬陷刘大人,会给我药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胡樱声泪俱下,颤抖不已,或许不仅是害怕,更是对刘功衡的愧疚。
卫无珩很满意胡樱的证词,扭头问徐永震:“徐大人,现在人证翻供,你确实误判了刘功衡,所以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徐永震不甘心地垂下头:“将军明察秋毫,下官误信他人,冤枉了刘太医,是我的错。”
苏愠没想到,徐永震竟然就这样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难道关键就是胡樱吗?如果他们一开始找到胡樱,让胡樱说实话……不,事情的关键绝对不是这个,而是权力。
他没有权力,因此无论胡樱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刘功衡的命运。卫无珩有权力,这样才能让徐永震屈服,胡樱的证词根本不是重点。
苏愠这回终于明白看,什么才叫权力。
……
卫无珩出手,事情就变得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当刘功衡从大牢里出来的时候,苏愠和刘功衡都觉得神奇。
尤其是在得知是卫无珩出手帮忙的时候,刘功衡更是差点儿惊掉下巴,在路上他没忍住问苏愠:“苏大人,卫无珩不是和你有仇吗?什么时候他愿意帮你的忙了?”
“有仇……连刘太医你也知道……”苏愠不由得挠头,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卫无珩有仇?
刘功衡道:“我当然知道了,整个朝廷的人都有所耳闻。因为庞小姐的事,卫无珩很定恨死你了,你又是文国之文大人的兄弟,卫无珩之前就和文大人不对付,寒贵之争又到处都是,卫无珩不恨你才奇怪吧。”
原来是这样。苏愠叹气,没想到他和卫无珩的仇怨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他不想说出自己和卫无珩那种难以启齿的交易,也不想让刘功衡认为他和卫无珩走得近,他想了一下,只能道:“我只是跟卫无珩说,说他不如清流,或许他被激到了,所以才会帮忙的……”
走在前面的卫无珩似乎感受到了苏愠的声音,他幽幽地回过头,苏愠对上他的视线,莫名有些紧张,虽说卫无珩向他说明不会透露给别人自己的秘密,但他还是惴惴不安,毕竟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
卫无珩只是扫了一眼,对苏愠道:“苏愠,你和我的帐还没算完,回京以后,我们等着瞧。”
这话有双重含义,苏愠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交易。而刘功衡以为卫无珩还在为放走庞小姐而迁怒于苏愠,见卫无珩扬长而去,他拉住苏愠的衣袖,轻轻对他道:“苏大人,您可小心啊,卫无珩这人记仇的很,以后在朝堂上他肯定还会给你使绊子。”
苏愠已经不想再听到卫无珩的名字了:“多谢,我会注意的。”
怕夜长梦多,苏愠和众人商定后,决定立刻离开廷北,回到京城,让陛下定夺这桩贪污案。卫无珩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办,不能和他们一起回京城,不过他会让身边暗卫暗中保护苏愠他们。
苏愠悬着的心放下了。
但表面的客套还是必不可少的,毕竟卫无珩屈尊降贵来了,他总要表示感谢:“多谢……卫将军。”
卫无珩闻声起身,站起来时故意与苏愠的衣袖触碰,见苏愠不自在地想躲,他勾着唇附耳问他:“既然觉得我周到,不如先把定金付了吧。”
他不等苏愠反应,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苏愠脖子上的那颗红痣,这等美味他很想仔细品尝一番,然而现在注定没有多少时间,只品尝一点儿,又让人心痒难耐。他权衡几番,决定暂时放过苏愠可怜的脖子,转而看向苏愠的嘴唇。
“我们合约说好的是一夜。”他提醒卫无珩:“其他的事情没写在合约上。”
“是啊,所以我说是定金。”卫无珩轻轻说出这句话后,扣住苏愠的后脑,如愿以偿碰到了他的嘴唇,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在昏暗的房间中暧昧蒸腾,苏愠被触碰,整个人僵硬了起来,他攥紧拳头,却没有动作。
韩信能受胯下之辱,他也能。
清醒的苏愠,触感可比昏迷的他好上百倍。
卫无珩发出如此感叹,就在此时,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苏愠一惊,慌忙推开卫无珩,地上被烛火照应交叠的影子却显得有些难舍难分。
卫无珩舔了一下嘴唇,听苏愠沉声问外面:“什么事?”
“大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苏愠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嘴唇被一只手指按住,他瞪着卫无珩,卫无珩不为所动,手指仍在苏愠嘴边摩挲。苏愠只能凝神应对:“本官知道了,本官正在换衣服,马上就好。”
“是。”门外的人得了吩咐,马上就离开了。
卫无珩摸够了准备收回手,苏愠突然发难,一口咬在了卫无珩的手指上,卫无珩吃痛,收回手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被苏愠咬出鲜血,但是痛感往往伴随着欢愉,卫无珩抹去了那滴血珠,笑容越来越大:“好个伶牙利嘴的苏大人,定金已取,我们京城再会。”
苏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口腔里的血腥气犹在提醒他,卫无珩一旦缠上他,他就不可能摆脱的掉。
……
当夜,苏愠等人披星戴月、快马加鞭离开廷北,一路上连遇了几波杀手,都被卫无珩派出的暗卫拦截,苏愠确定那些都是徐永震派出来灭口的,幸亏卫无珩早有防备,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顺利回到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苏愠和钱坤、刘功衡等人本想各自回家休整一番,再来面见圣上,没想到陛下竟然主动传旨,要求他们三人立刻进宫面圣。
跪在地上的苏愠三人有些疑惑,钱坤猜测道:“莫非是陛下有什么事需要交代,才让我们这么快进宫?”
刘功衡也不知道,但他天性乐观:“陛下年岁不大,正是想闯荡的年纪,估计是她对徐永震贪污案感兴趣,所以才让咱们进宫的。”
苏愠捧着圣旨站了起来:“那咱们就进宫吧。”
三人在宫门口下了轿子,在太监的指引下往御书房走去,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刘功衡已经跟苏愠讲了陛下的故事,颐国的新任皇帝是先帝之女,名叫慕鼎扬,今年才十七岁,年纪虽小,但是心思较重,展现给外人的是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不过纵然如此,朝中依然有些反对的声音,甚至有人暗中煽风点火,要慕鼎扬把皇位传给弟弟燕王慕鼎乐。
可燕王今年才五岁,他知道什么?要是燕王登基,那朝廷才是真的要完了。但燕王的存在就像是悬在女帝头上的一柄利剑,让她步履艰难,只能小心翼翼,不能出差错,因为一旦出了差错,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让倾心燕王的人蠢蠢欲动。
然而就算女帝每一步都毫无差错,却仍处在极大的不确定中,燕王不可能永远五岁,等燕王一天天长大,那就更难办了,将燕王一直留在宫中,怕群臣非议,放他去封地,也难保有一天他不会起兵谋反。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样想太多心了,可是古往今来帝王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陛下能因为顾念亲情而犹豫,已经是很好的皇帝了。
苏愠不知道皇家未来会如何,毕竟江山易主是常态,如果陛下能因此而勤政爱民,那必定会有人愿意追随她,被百姓选择的君王又怎么会被不臣之人推翻呢?
“三位大人,御书房到了。”
苏愠的思绪被打乱,他眨眨眼,向小太监道谢,随后跟着钱坤和刘功衡进入御书房。
然而御书房里的情形让他万万没想到。这里好像不是御书房,而是个小型朝会,因为在御书房中不只有女帝一人,还有十几位文武大臣,苏愠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清源和吴才。
在群臣中,他竟然还看到了卫无珩,他不是去处理自己的事了吗?怎么会比自己还提早回到京城?
眼见众人都看向他们,苏愠三人立刻跪在慕鼎扬面前:“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三位爱卿,平身吧。”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让他们三人起身。苏愠听令起身,才看向宝座上的女子,她一身明黄色龙袍,头戴帝冠,双眼明亮,嘴角含笑,虽是女子,却自有一股王者之气,让人忍不住臣服在她脚下,眼见慕鼎扬向自己投来目光,苏愠垂眸,不再抬眼。
“苏侍郎。”她认出了他:“周爱卿和吴才的话孤已经听到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虽然比既定的时间晚一天,但是完成任务,也算是大功一件。剩下的事孤会让其他人来处理,赏罚分明一直是孤的理念——”
慕鼎扬沉思片刻,道:“你如今在工部是吧,孤记得大理石少卿目前还有空缺,不如——”
“陛下。”卫无珩突然开口打断了慕鼎扬的话,慕鼎扬皱了一下眉头,抬眼看了卫无珩一眼:“卫将军有话要说?”
众人的目光也齐聚卫无珩身上,卫无珩面对众人眼神,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道:“苏大人是有功,但是陛下不知道,苏大人保护人证不力,要不是周大人突然前去,差点儿让徐永震杀人,若没有臣的协助,只怕苏大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完成任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卫无珩是在打压苏愠,给自己邀功。苏愠看向卫无珩,对方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被点名的周清源跟着跪下:“臣是私自离开京城的,若非苏大人先前保护吴才,吴才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臣不敢居功,臣认为一切功劳应属于苏大人。”
周清源帮苏愠说话,更是让周围大臣们议论纷纷,周清源是周太傅的孙子,周太傅好不容易能安心度过晚年,难道周清源又要给周家添堵了吗?真是家门不幸啊。
然而慕鼎扬有自己的判断:“周大人不必谦虚,谁人有功谁人有过,孤可都记着呢。”
这话语出,方才还议论纷纷的群臣瞬间噤声,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慕鼎扬很满意现在的气氛,她用手指叩了叩桌子:“苏愠听旨。”
“臣在。”
“苏侍郎在廷北找到了知府徐永震的罪证,完成了孤交代的任务,孤决定让你继续做工部侍郎,同时兼任刑部侍郎,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大理寺少卿那是正四品,工部侍郎和刑部侍郎都是五品,虽然看似苏愠得了赏赐,同时有两个官职和两份俸禄,可他同时也得干两份活,得不偿失。
要不是卫无珩突然搅局,苏云就能做大理寺少卿了,看来传闻说他们之间结仇的事果然是真的。
“对了。”慕鼎扬想到了什么,继续道:“郭公公说苏侍郎在京城还没有府邸,那就再加一套府邸,外加白银万两,好好在京城安居吧。”
苏愠立刻跪下谢恩:“臣领旨谢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慕鼎扬又为钱坤和刘功衡下旨,钱坤由员外郎升到了侍郎,与苏愠平级,刘功衡也在太医院地位上升,封赏完毕后,慕鼎扬有些乏了:“再过三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牡丹宴了,诸位大人莫忘了将自己的儿女全都叫来赴宴,也好让这皇宫热闹热闹。”
明明慕鼎扬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说出这话时却老成许多,不过现在,天下间只怕不会有人认为她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在这里的只有一国女帝。
当然,今日过后,所有人都知道,卫无珩和苏愠不对付了,就像当初,卫无珩与文国之那样。
周清源因为私自离开京城去廷北受到了周家人的训斥,周清源只是默默听着他们的训斥,直到管家上来通报:“老爷,夫人,宫里的郭世安郭公公来了。”
“快请郭公公进门。”周老爷和周夫人对视一眼,决定先放过周清源,转而接待郭公公。郭公公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太监,他亲自来到周府,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不多时,郭世安就在管家的引领下进了门,见周家父子都在,郭公公跟他们问了好,随后关心起周太傅的身体:“周老爷,太傅大人身体怎么样?”
周老爷一笑:“家父身体还好,最近爱上了斗蛐蛐了,劳烦公公费心了。”
郭世安道:“太傅安好就好,本公公这里有给周侍郎的圣旨。接旨吧,周侍郎。”
周清源有些惊讶,他和爹娘跪在地上,听郭世安宣旨:“工部侍郎周清源虽私自出京,但是助钦差保护人证有功,擢升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周少卿,接旨吧。”
周清源愣在原地,并没有动,周老爷见自己的儿子升官了,喜不自胜,连忙叫周清源:“清源,快接旨啊,愣着干什么?”
周清源喃喃道:“不,可是苏大人怎么办?这是苏大人的奖赏,不是我的。”
他记得这是陛下原本想给苏愠的赏赐,现在怎么变成自己的了?周老爷骂他一根筋:“陛下给你你就接着,难不成你要抗旨不遵不成?”
“是啊。”郭世安也跟着道:“周大人,这是陛下对您的赏赐,跟苏大人没关系,您还是快点接旨吧。”
在他们的催促下,周庆源终于接下圣旨,郭世安长出一口气:“恭喜周大人,大人接了旨,那老奴就好交代了。”
见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郭世安也要离开了,临走时周老爷塞给他一大沓银票,郭世安没有推辞,拿走银票跟周老爷道谢。
直到郭世安走了,周老爷劈头盖脸骂周清源:“陛下给你升官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不要,这是你能决定的吗?现在朝堂暗流涌动,这是陛下看在你爷爷的份儿上给咱们周家吃的定心丸!”
周清源仍是道:“这本来是苏大人的。”
“苏大人,苏大人,你就知道苏大人,苏愠他是寒门,现在寒门都快成世家了,担心他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好了好了。”周夫人上来打圆场,拉开这对父子:“你们都少说几句了,再说,圣旨已经下来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再过几天就是牡丹宴,清源你得好好准备,你现在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
周清源想说些什么,然而面对周夫人慈爱的目光,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闭嘴不言。
牡丹宴在每年五月初五进行,皇宫里的牡丹经过改良,五月初五正是最完美的时候,牡丹宴便由此得名,但是牡丹宴并不只是牡丹宴,更是世家弟子互相认识的宴会。这在一天,世家公子和待字闺中的小姐各自见面,若是有缘,便可私下进一步接触,若是两人性格适合,家世也合适,一桩婚事就这样促成了。各朝皇帝都爱做媒人,因此这牡丹宴不仅没有随着朝代更替而取缔,反而越来越繁华了。
五月初五,皇宫后花园内,华灯初上,宴会已经开始了,少男少女们没有各自落座,反而纷纷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这样的纯情氛围中,却多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人物——卫无珩。
见到卫无珩到场,一些认识他的公子哥目瞪口呆。
“卫将军不是娶妻了吗?怎么还来牡丹宴。”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庞小姐不是逃婚了吗?卫将军来牡丹宴也不是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毕竟人家可是一品大将军,想干什么都行,连庞太师都不敢阻拦呢。”
这话说的不假,自己的女儿跑了,让女婿丢脸,女婿没跟庞太师翻脸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想去牡丹宴也没什么大不了。
卫无珩武功高强,自然感知到了周围人对他的议论,他毫不在意,只是在牡丹园中游荡,终于他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不远处,苏愠正和一位拿着团扇的姑娘攀谈,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脸上笑容不断。
卫无珩眼神一暗,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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