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只言片语,与京也大致地猜到了她们在为什么争吵,她伸手去握对方的手:“我也喜欢你。”
好像,终于可以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没有背叛谁,就是真的短暂地爱上了一个人。哪怕对方不是人,只是被随手打出来的一串代码,她也真切地爱着对方,为对方动心,好像心跳的每一秒都被重新赋予意义。
“睡得着吗?”
与京从冰箱里翻出来几个水蜜桃,削皮后切成一块一块,放入榨汁机开始榨。等待果汁完成的空档,她和姜流离坐到了客厅。
不知道谁先开始,忽然就聊起来了。
“我不喜欢我爸爸,他也不喜欢我。”
姜流离坐在她身边,挨得那么近也不够,脑袋又靠了过来:“他总是对我不满意,因为姜亦流优秀,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也应该是那样的。”
“姜亦流弹钢琴,我也要弹钢琴。”
“可是他还是不满意,他觉得我好像应该有所成就,于是逼着我做了很多事情……但是还没等到量变引起质变,他就放弃了。”
“因为他觉得我应该有天赋,有非常人的优秀,但其实我什么都没有。”
“他好生气,就开始骂我,说我浪费了他的栽培,不配做他的女儿。”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权,我不是非要做他的女儿不可,也不是一定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流离的声音慢慢就低下去,在别人面前袒露弱点是太过于危险的事情,她过去也常常被姜亦流背刺,现在却还是把真实的自我展现出来。
害怕吓跑姬弥京,又害怕不够真诚不能留住姬弥京。
“或许,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遇到我呢?可能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和我在一起。”
与京起身把榨好的蜜桃汁倒了出来,盛在玻璃杯里,先给了姜流离。
“如果是为了遇见你,好像会变得值得一点。”
姜流离和着眼泪笑起来。
两人并肩把蜜桃汁喝完也没有睡意,与京圈住对方的手腕往外走:“你有钥匙吗?”
“有的。”
从迈出第一步开始,与京走得越来越快,最后拉着姜流离跑了起来,两个人一起穿过小区树荫下的昏暗街道,跑到了外面。
夜深了,可是小区外面有着一条商业街,灯火通明人潮拥挤,路边有烟火翻炒出的菜肴。
“吃烧烤吗?”
与京兴冲冲地过去,帮着姜流离拉开了椅子,又按照自己的喜好冲到老板娘面前点了几份串串。
“流离,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与京又加了几种蔬菜,等待的中途,她到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几罐饮料,连拉环都给对方拉开了。
“怎么对我这么好?”
正好菜上来了,与京借着大口咬鸡腿低头,不让对方注意到她涨红的脸颊:“哪有。”
姜流离咬了一口洒了许多孜然的香菇,看着笨拙得把调料蹭到鼻子上的姬弥京,一手扯了纸巾,一手扶着对方的脸慢慢擦:“小心点。”
被照顾的感觉很好,过去的秦瑟好像没这样来呵护着她。与京这样想着,把嘴里的鸡腿咽下去才开口:“我不是错过了你的生日吗?现在给你补过。”
姜流离愣了一下,把手收回去也半天没能回过神,灌下半罐饮料才继续说:“你也喜欢我吧。”
到底是肯定语气还是犹疑语气,姜流离没想到究竟要怎么拿捏,但姬弥京含着笑望她一眼,她就明白了。
她真真切切地也被对方爱着。
过去得不到的一切好像都不值一提了。
姜流离把手里的香菇串吃完,又换了一串芋头,过去好像不太爱吃的,今天却觉得芋头粉且甜。
仿佛里面藏了蜂蜜,化开来无尽甜蜜。
姜流离一边吃着一边去打量对方的表情,太过入迷,等与京回神时除了她盘里的鸡腿其他的烤串已经所剩无几。
“喜欢吃吗?以前吃过吗?肠胃受得了吗?”
与京险些被孜然和辣椒呛到,灌下一大口碳酸饮料才回神,按住对方的手避免对方吃得太多把自己塞到吐。
“没怎么吃过,闻着很香,没想到吃起来也挺好吃的。”
姜流离放下签子。
吃到肚皮溜圆的时候就停下了,结账后两人一人一罐可乐在路上走,漫无目的。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吧?”
“对。”
与京重重点头,她牵着姜流离的手觉得下一步就能飞到天上去了,也忽然舍不得完成人生赢家的任务了。
【如果我忘记我是与京,忘记我来自25世纪,我可以留在这里和姜流离待在一起,一辈子吗?】
与京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好不容易拿到的金钱好像也不重要,这一刻即使看不清面孔,却依然动人的姜流离对她来说才是无可代替的。
“你会想我永远留在你身边吗?”
她握着姜流离的手,一起走在无人的街道上,手上的手表里还有什么讯息她都不在乎了。这一点似有若无的玫瑰气味才叫她心动。
无论是想念秦瑟,还是爱和秦瑟相似的人都不重要。
姜流离是最重要的。
夜里分开房间睡,与京悄悄把表摘了下来,她知道这表和她进入的游戏舱有关,但如果她把它摘下来。
还有什么能影响这个世界呢?
这一串数据的发展会受限,但总不能让她强制醒来吧……与京做着不切实际的打算。她不想看任务,因为她想忘记这一切。
第二天醒来,她和姜流离一起去上学,虚拟世界一切如常,没有人受到不良影响。座位周围的人照旧在讨论姜流离,她们的脸上写着很好懂的迷恋。
姜流离倒是不在意这些。
放学之后,姜流离却带着与京去了楼上闲置的音乐教室,第一次约会,她还摘了一把草丛里的野花扎成一堆。
“送这个干什么啊?”
与京觉得不好意思,接过去从耳尖到脖子都是一片通红,她握着花,看着姜流离。
“第一次约会的礼物。”
姜流离不像是第一次来,轻车熟路揭开上面盖着的布,把手按在琴键上,按出一个两个音符。
这首曲子,即使并不熟悉,与京也能听出来,因为它太有名气了——《婚礼进行曲》。
与京垂着眼睛想笑,她也没发现自己蓄了满眼的泪,声音都在发抖:“你为什么弹这个?”
“姬弥京,他们说你和我们姓姜的有婚约,他们不舍得让姜亦流娶你。刚好,我也很想和你结婚,我会永远喜欢你的。所以我现在问你,你以后可以和我结婚吗?”
姜流离的声音也坚定,但是尾音还在发抖,这种场景放在电视剧里让人觉得可笑——十几岁的人凭什么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呢?爱也不是那么好确定的。
但这种承诺还有一个作用,能说出“永远”不代表真的地久天长海枯石烂,只能证明在话说出口的那一刻——是真的这样想的。
与京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她念完大学然后工作,在遍地人精的销售部摸爬滚打过几圈,最后黯然退场。她以为自己如果听见“永远”这种话会忍不住发笑,事实上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要流下来。
她其实比她想象的要脆弱一点。
“可以啊,等我们到达法定年龄,就结婚吧。。”
这一刻,与京也是真的想过在游戏里面和姜流离长长久久地永远在一起的。
那后来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呢?
人面对美好虚拟和残酷现实,人总是偏向选择后一种,也许中华家的人骨子里就有乐观色彩和忍耐劳苦的心性,相信自己会让现实变得更好。
但与京不是。
她在摘掉手表之后与世界的交集开始变得少,身体会变得不受控制,当她清晨醒来发现身体有半边不能动时,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没有选择留下的借口。
与京戴上手表,作为短暂摘下的代价,她被短暂的电流电了一下,而过去手表的讯息显示她并没有完成任务。
原本连百分之一没有的。
但在姜流离给她弹钢琴之后,百分之零变成了百分之四。
究竟是结婚的讯息让它变化,还是钢琴?这一切的设定她都不算了解,与京只能干着急,并且小心地避开。
只要不太快到达百分之百,我就可以留下来。
但事与愿违,在她停留了半个月后,手表像弹出毒针一样用电流刺痛了她,上面弹出红色的方块。
【如果三小时之内,宿主不能使任务进度改变,将强制退出系统】
过去没有的严苛现在有了。与京下楼寻找姜流离,现在正好是暑假,她看见对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楼梯拐角后有被冷落的一架钢琴。
姜亦流在楼上上家教课。
也许是钢琴。
与京走过去,假装无意地开口:“流离,你能给我谈一首曲子吗?”
“好啊。”
没问为什么,姜流离顺从地走到楼梯背后,掀开布,那架钢琴已经蒙上了灰。
因为这是姜亦流过去用的琴,现在它配不上姜亦流了,所以理所当然地被淘汰了。
但姜流离的指尖下流淌出音乐,与京的余光看见手表上的红色讯息转为蓝色,无奈地扯起苦笑。
她到这一刻也不能随心所欲,是任人摆布的工具人。
我回来填坑了!主要写隔壁的连载,写完就专心写这个!我会认真写完的!因为我现在是奋斗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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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ABO(6):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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