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梁还在思考,唐章选继续说:“还有一次,我奶奶来照顾他月子,家里人多就吃火锅,他一看是清汤就关门睡觉了,还是父亲给他重开了一锅红油的,他才出来,但是他说没有味道,父亲说他现在不能吃太辣太油的,他就和父亲吵起来了,最后,最后父亲陪他去外面吃饭了,我偷偷喝了一口他的汤底,那天晚上就去医院了,好像是什么肠炎,反正很辣很辣。”
他拿自己的杯子给唐章选倒果汁,拉着他的手问:“那肠炎现在好了吗?”“好了,当时很疼,我现在已经特别厉害了,基本不生病呢。”
“哇,老婆简直是医生敌人啊。”“可是我一岁前一直都在生病,连医生都说我活不了呢。”
“没事,你打医生脸了。”“哈哈,父亲带我去了好多医院呢,我从小就开始旅游了。”“不要这样说难过的话。”
“哈哈,没事哒。”
边梁叹了口气,又摸了摸他的长生辫,开口说:“兰阳人吃辣都不怎么样,博云是鹭车人,那里人爱吃辣应该是这样。”
“啊?我爸爸是兰阳的啊?户口本上写的。”“他改户口了。”“不可能吧,你说的我从没听过。”
“我以前是……去过他家,他是鹭车山阴一派,是一个古老寨子的少主,只不过他不想提起那个地方了,你也就当故事听吧,也不要再问他。”
唐章选将信将疑的点头,喝光果汁笑着说:“父亲说过,别人不想说的不能问,而且我问的话,爸爸估计会生气的,生气会变老的,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年轻最厉害的工程师,是我的偶像。”
“你以后也要当工程师?”
“我不知道当什么,不过我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像爸爸一样,嗯…我有点想当老师。”
边梁把筷子递给他,嘴角挂着和蔼可亲的笑,真心鼓励:“这么小就有理想,以后一定是一个好老师,唐老师,我孙子就拜托您了。”
“啊?叔叔都有孙子啦?”
唐章选左右看了看,边叔叔是边慈心爸爸没错啊,可他儿子才三岁啊?
明明要开饭了边梁还要抱他,大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摆出逗小孩的样子说:“你长大当老师了,我不就要有孙子了?再过几年上了学不就拜托你了?”
“可是我没有说要教小学啊?”“我会让他适应你的,你哪怕教大学,不过十五岁他就会踏进大学的门,期待你的成果。”
唐章选听不出什么好赖话,只得点头答应他,他给盘子里夹了满满一山的剥好的虾,最后为了美观在山顶放了一片薄荷叶。
“想先吃哪个?”“叔叔,我坐到座位上吃就好了,不用你抱着我,我已经会自己吃饭了。”
“你够不到我帮你夹。”“没事,我能自理的,而且这些已经很好吃了,我觉得叔叔更应该抱着慈心,他三岁可能更需要……帮忙。”
边梁看向他一秒变脸,眼神又恢复了那种非亲非故的陌生感,语气冷冰冰的恨不得把他冻死,刻薄道:“够不到就别吃了,没能力饿死也不足惜,傻瓜而已没什么用。”
这么说他也没感觉,认命的自己费劲夹菜,埋头自己吃。
只是这菜怎么这么辣?
“你就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语气里那种溢出胸膛的宠溺是什么情况?圣母都没有此时此刻的边梁有母爱。
虽然他是个父亲。
【笑话】
父爱如山,但那不应该是对他吗?
“可是,他才是你亲儿子啊?我也只是叔叔同学的孩子吧?”
边梁细心整理唐章选的刘海,笑容都柔情似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当妈了。
“你值得我这样对待,你是我最喜欢的……小孩,你呆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我不上班,陪你把京城逛完,顺带还能去一趟海沙看海。”
“带慈心嘛?”“老是带他干嘛?”
“他是我老公啊,我们要一起的。”
边梁虽然带有不情愿的成分,但还是高兴的答应了,话语间,前菜已经上完,不仅那个胖胖的主管来了,又来了两个服务员帮忙拿远处的。
“家主,前菜已经上齐,主菜还在准备,还有客人要来吗?”“没有,订单排到什么时候了?”
“按规矩,十天接两场,已经排到了大后年的中秋节。”“通知一下,后年中秋后再接单,让加钱的排到前面,十大家的排在前面,如果还是赶不上,就送友谊菜品。”
“是,家主,镇宝江氏再次提议要和您合作开分楼,您看……”
“镇宝江氏……我看他是吃不到馋的,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兰阳的我都没同意,他算什么?直接拒绝,送点礼品就完了。”
“是,家主,属下问句不该问的,这位小少爷是……”“旧交情,姓杜,哦,查一下有没有兰阳人姓杜,姓唐的预定,明天就让来,我有事要找。”
胖主管眼睛小但不妨碍他看的清楚全面,他对唐章选和善一笑,接过一个金丝楠木盘子递到边梁面前道:“属下的一点心意,送给唐少爷的礼物。”
“你亲手打开看看。”
唐章选揭开金丝绣的凤求凰花样的蜀锦一角,被突然露出头吐着信子的青蛇吓了一跳,手猛的松开嗓子里嘤了一声头埋进边梁怀里,紧紧抓着边梁的衣服发抖。
“叔叔,是蛇……好可怕。”
边梁冷下脸抬手迅速掐住蛇的七寸,蛇为了反抗整条缠上他的手臂,他手背上青筋暴突,但也只是淡淡一挑眉,胖主管阻止道:“不能杀蛇的,家主。”“哦?为什么?”“蛇有灵性,杀蛇会有报应的。”“是吗?杀蛇有报应,那杀你呢?”
“家主饶命。”胖主管连忙跪下解释:“这是江仙特有的仪式,由青蛇照看的宝物,要得到必须得到它的认可,过程就是把手放在它旁边,如果它主动爬上手心就是认可。”
“不得到能怎么样?”“会一直做噩梦,直到失眠而死。”“邪术吧?就这条蛇,它识什么好歹。”“这并非传言,它不会攻击的,可以一试。”
边梁把蛇放开放在盘子上,抱着他轻轻摇,安慰道:“没事了乖乖,蛇不会咬你的,睁眼看看真正的礼物。”
唐章选看了一眼又立马缩回去,声音都在发抖:“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边梁拿蜀锦把蛇裹起来,直接让宝贝亮了相,是一只翡翠掐金丝蝴蝶,应该是修复保养过的,泛着精致华光,碰巧一缕光透过栏孔闯了进来,摔在蝴蝶翅膀上不起,蝴蝶却沿着光路翩跹而上。
大片的阳光慷慨的给予蝴蝶生命,它在阁子里肆意飞翔,边梁把他放下提醒他去看,蝴蝶讨欢心的空中舞蹈有了最合适的观众,它吸引来一串五彩斑斓的蝴蝶,伴着它沐浴目光。
所表演的不过是: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
但目送、芳尘去。
唐章选还在震惊,没注意那只蝴蝶朝他飞来,在他身周绕了几圈,停在半空中,他试探的伸出手,蝴蝶金丝做的触角碰了下他的指尖,又在他手附近飞,那串蝴蝶像早就组织好一样散在他身边,那只蝴蝶飞到他身后再也没飞过来,只剩那串蝴蝶拥簇着他,像落花一样一片一片停在他身上。
胖主管看出他的惊讶,适时解释:“您在头发上摸摸,它就在您头发上。”
“可是我一动的话,这些蝴蝶就飞走了。”“呵,他们敢飞。”
边梁抬手抓住一只绿贝矩蛱蝶放在他鼻子上,蝴蝶只是舒展了一下翅膀。
他笑眯眯的摸着唐章选软软的小卷毛:“没事的乖乖,飞了我给你抓回来。”
他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这些蝴蝶为什么这么有秩序?真的是活的吗?
【视觉捕捉?翡翠珐琅……这个我怎么这么熟悉】
唐章选抬起手那些蝴蝶飞了起来却没有飞远,他在后脑拿下来那只蝴蝶,摊开手掌它又可以自由的呼吸,机械肺里只有机油。
“它……是一个玩具吗?”“准确来说是一个发辫固定器,如果少爷您不主动使用,它会自动识别需要固定的头发。”
“谢谢叔叔,我叫唐章选,叫我阿醒就好了,我想知道它认识我嘛?”“阿醒少爷,刚刚它的触角碰了您的手指,它自身已经锁定您的指纹了,算是认识你了。”
胖主管又端来盘子,笑眯眯道:“为了您的安全,请闭上眼把手伸出来。”
唐章选乖乖照做,那条青蛇爬上手掌沿着手臂进了袖子,边梁危险的眯眼看向胖主管问:“这是什么意思?”“想必是另一种认可的表现。”
老婆紧绷着脸,站在地上完全不敢动,他拉住老婆的小手,故意说:“老婆,谁把你定住啦?”“蛇……蛇钻我……裤子……”“……它,它不会和我抢老婆呢吧?老婆它有没有咬你啊?”
“没有……”
又站了一会,边梁早就没了耐心,蹲下拉起唐章选的裤脚,结果那蛇盘在他的右小腿上,这……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蝴蝶飞到蛇头停住,腹腔慢慢弯曲,尾端伸出一枚钢针,没有犹豫的刺进蛇头中心,青蛇除了生理刺激而抬头,信子收回嘴里后再无反应。
胖总管也没想到是这结果,只得先把蛇的尸体拿出来,没想到它死了尸体都无法捋直,最后欣赏了一次万蝶震翅,翡翠蝴蝶又回到了他小辫上,那些群演蝴蝶一只只坠落,安静的死亡。
边梁总觉得这像神秘仪式,刚下令扫地,唐章选到他面前仰头问:“叔叔,可以不要处理那些蝴蝶嘛?”“怎么了?”
“我,我想保存下来,它们很美。”
“好,祁隆,叫两个博物馆的,过来制作标本。”“是,家主,那这蛇……嗯?这……”
他们看向流光的盘子,血液般的绸缎上只有一副完整的蛇骨架。
“这是什么意思?”“这……属下猜测,唐少爷骨子里有蛊巫的血,持着这一缕血脉,足以震慑蛇蝎,使这蛇自愿化骨供唐少爷把玩。”
“嗯……这倒没错。”
“那这怎么处理。”“理应拿红线串起来,戴在身上驱邪。”
“叫一个靠谱的处理一下,只能是红线?那没品味,如果可以换成银丝就更好了,吃完饭我要看到成品。”
“是,家主。”
一个保镖领着三个人走进来,低头恭敬道:“边总,博物馆的人来见您。”
领头的上前一步问:“边先生,您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脚拿开。”
男人后退一步,一只蝴蝶被他踩死了,微风拂过颤动着脆弱的翅膀。
“不敢相信张利华师傅眼神不好,怎么敢做这种精密的活计的?”“抱,抱歉,先生。”“不用紧张,张师傅,把地上的蝴蝶做成标本就好了,希望再没被踩死的蝴蝶了,如果再有,我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来,我会重新找三只‘蝴蝶’的。”“抱歉抱歉我们会小心的。”
唐章选看着张师傅的工具箱,那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想问又不好意思,吃一口边梁喂的虾,再偷空瞄一眼。
他拉着老婆的手,小声问:“你想看制作标本嘛?”
(嚼嚼嚼)“嗯,感觉很好玩。”(嚼嚼嚼)“你说蝴蝶怎么那么听他的话。”(嚼嚼嚼)
“这蝴蝶不是死了吗?”
(嚼嚼嚼)“死了吗?”(嚼嚼嚼)“我以为他们在装死呢。”
“吃完让张师傅教你做一个,现在专心吃饭,边慈心坐好别拉手,你还吃不吃了。”
他拿左手夹菜,无语的看着边梁,一个人的心怎么能偏那么远?
到底为什么呢?这样对老婆是图什么呢?难道……他喜欢老婆这张脸?
恋童癖?
我艹。
【这个唐章选不会和边梁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老婆,好辣。”“啊?我感觉没什么味道啊?嗯,喝果汁。”
边梁问:“没有味道?”“有点淡,可能是我口味重吧。”“来人,给后厨说一下,多加点辣。”“是,家主。”
“家主,主菜完毕了。”“上菜。”
来了一串如蝴蝶般美丽的女子,身着唐制旧朝服装,盘起长发缀以金钗,人人脸上都是极尽奢靡的欢笑,在阁子旁的莲湖中央竹筏上起舞,层层轻纱缕缕飘带,竹筏摇摇阵阵涟漪,又不知哪里传来的萧声,唐章选在郁郁葱葱中隐约看到不远处池栏旁有一人正弹古琴。
“好看吗?”“好看好听。”
“喜欢吗?”“喜欢。”
“那以后每年都来京城,好不好?”
“可是,我父亲工作很紧,不能想来就来。”“那就让博云带你来。”
“我爸爸从不一个人出门玩,他总是要跟着父亲的。”
“那,我去接你,你来吗?”“那要我爸爸同意才行。”“如果博云同意,你来不来?”
唐章选看着边梁,疑惑道:“叔叔你喜欢我啊?”“嗯,所以你答应吗?”“可我喜欢慈心啊,不能喜欢你了。”
“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是爸爸对儿子的喜欢,我都当爸爸了怎么能喜欢你呢?”
“哦,那好吧,叔叔不会喜欢我爸爸吧?”
边梁差点一口水噎死,抽了几张纸捂着嘴咳了一会,缓了缓才问:“怎么这么问?”
“其实一见到叔叔我就觉得你很奇怪,你那么不喜欢慈心,却抢着对我好,和我二叔一样,他说他很喜欢我爸爸,所以对我特别好。”
“我……”
“还有,我爸爸那些同学朋友都叫他杜师或者小杜师傅,有的会叫他小名,但是你一直叫博云博云,只有我父亲才这么叫他,你不是他同学吗?不应该也知道这些称呼吗?为什么你一定要用博云呢?”
“我觉得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以前都这么叫,是一种习惯,另一种就是你喜欢我爸爸,可是,我爸爸的同学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不会叫他博云,你是例外吗?”
京城人又被兰阳人天赋般的理论技能震惊,边梁尴尬笑了笑:“我和他关系比较好。”
“那叔叔是我爸爸的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呢?”
“……都是。”
“那就更不可能了,我白叔叔从初中开始就是我爸爸的同学加朋友了,他甚至有我家钥匙,老是拿我爸爸的裤子穿,一年有两个月会住在我家里,这种关系要比你和爸爸的关系还好,他也是个例外,可是他也没有叫过爸爸博云。”
……
唐章选不知哪里来的糖,放进他手心里又说:“对不起叔叔,我不应该说那么多,我就是好奇,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在想,我是不是让你生气了?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明明父亲教过我不能这样的,对不起。”
“没事……”边梁微微一笑,拿纸巾给他擦嘴,嘴里嘀嘀咕咕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本来就不是例外,我也是自作多情。”
“啊?”“没事,吃开心一点,才算没有辜负这顿饭。”
边梁手机响了他最后夹了一筷子鱼就去一边回电话,远远望着那小小的身影,语气比平常温和很多。
“什么事?你不吃饭吗?”“哎呀,拍卖场有好东西,谁顾得吃饭,天空之眼,第一次公卖,你之前不是要?”
“我现在不稀罕了,再好的东西也没处送。”
“不是,你又受啥刺激了?不会是跑到兰阳连面都没见上吧?啧啧啧,你就是欠人家明说,要是他踩着你的脸吐你口水,说他永远都恨你,我看你还去兰阳不了。”
“那也不错,至少说上话了。”
“你干脆给他看门去吧,他做a的时候你在外面听,千万要把嘴粘住,我怕你听到他喊老公你应一声。”
“滚,我不爱听。”“不爱听我说话还是不爱听他那声啊?我还不知道你。”
“拍卖场还有什么?”“剩下的都没意思,一个破锁链还镶金边,神经。”
“多长?”“有病啊?”“快点。”
“嗯……有二十米吧,上面的花纹还可以,好像用了什么新型金属,比较轻。”
“我要了。”“神经病,买一堆破铜烂铁回去干嘛?”“你别管。”
“你给我说说呗。”“闭嘴。”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联系人啊?将心比心懂不懂?就你这死不说话的样子,人家三婚都轮不上你,哎呀,我怎么听说咱们越大少爷去兰阳开公司了,还请历南鸿来红楼春吃饭就为了和他开公司?你说这是真是假?”
对面不给他回答的机会又说:“看来京城的人终究不能和兰阳的人比啊,兰阳有真爱,京城有什么?儿子吗?那算个屁,家人吗?不值一提,老婆吗?工具人而已,哎呀呀,更别说兄弟了,那简直就是空气嘛,越大少爷那不足一立方毫米的心里只有真爱,没办法啊,人家就像给他下蛊了一样,他两眼一睁就是那张脸,可殊不知,人家根本不屑给他下蛊,招招手就来了,踹也踹不走,给他一巴掌都怕舔手,你说,是不是?”
“你想多了。”“我可是专门研究过得,就像红学,得专门开个专家组研究。”
“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没有贱到那种程度,年晟,我确实冲动了,但你知道,我和他再也没有可能了,我不会在没有结局的事上浪费感情,他幸福就好了。”
“死脑筋,你胸怀大爱有没有想过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你还贱兮兮的想着他,我都有点反胃了,情深不寿,大情种,你早点死了我就能吃席了。”
“你就这样看兄弟。”“对啊,越大少爷我房年晟可高攀不起。”“别酸,来红楼春。”“我不吃,我草。”
“怎么了?”“有一个人妻,你不知道他长得有多带劲,我草,他和他男人正买东西呢,我草,啧啧啧,好想睡。”
“你也是……”
“怎么,你喜欢的不也是个人妻。”
“哦。”
“我靠我靠,他刚刚从我面前走过去了,浑身都是香的,身后的风都是香的,我靠,我春心荡漾了都。”
“……他老公没打死你。”“他老公看着挺儒雅的,就是不知道能把老婆让给我吗?我草,他的腰……妈呀……估计没结婚多久,那么细,感觉用点劲就断了,我靠,他的一举一动都好撩我。”
“赶紧走吧,看的那么明显小心人家报警。”“我草,他刚刚试了一件裤子,你知道有多合身吗?那屁股……那腰,那腿,我草,他腿上还有纹身,更性感了……我靠,他老公搂他亲他我好嫉妒啊。”
“都不知道你在嫉妒什么。”
“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能睡到他。”“你加油。”
“你先听着别说话。”
对面窸窸窣窣一会,突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这座商场的经营者我叫房年晟,我们正在做一个随机调查,可以配合一下吗?有小礼品可以拿。”
“哦。”
好熟悉的声音。
“请问你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不是。”“我第一次来。”
“那你们是夫妻吗?”
“是。”“是。”
“那你们大约多少岁?”
“有两个孩子了你说我多少,你还有多少问题,这么大的地这么多人怎么就要问我们,烦不烦,快点。”“老婆,他只是调查,耐心一点。”“关我啥事,我走了,你爱回答就回答吧,三秒后没跟上就离婚。”
“抱歉,内人本来不喜欢这样,我道歉,对不起,下次再见。”
“啊……好。”
又一阵窸窣,房年晟没刚刚高兴了,但语气听着还是不愿意放弃:“是个火辣的,怎么看着挺温柔的,一开口就要吵架,有点意思。”
“声音听着耳熟,也可能只是像吧。”
“熟人啊?”“没什么,你到底来不来?”“来。”
边梁回到了阁子,地上的蝴蝶已经收拾完了,张师傅正在夸唐章选标本做的好。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教就会。”
“谢谢叔叔,那这个送你。”“不用,我就是做这方面工作的,见过很多蝴蝶标本了,你自己做的更应该留下纪念。”
“好,谢谢叔叔。”
他看见桌子上摆的齐齐的五摞蝴蝶标本,大约三十只。
“给我看看好吗?阿醒。”“好的。”
那是一个被握到发烫的标本,黑色的边框上还有小孩的手汗,他微微一笑道:“好漂亮,能送给我吗?”“我做的不好,张叔叔做的可好了。”“我觉得这个最好。”
唐章选点点头道:“那就用这个蝴蝶谢谢叔叔请我吃饭啦。”“好,吃饱了吗?”
“嗯,饭很好吃,姐姐们跳的也特别好,很美,音乐也很好听,还有胖叔叔的礼物,很漂亮,总之,这次是我最喜欢的一顿饭,谢谢边叔叔,胖叔叔,张叔叔。”
胖主管笑的睁不开眼,不知是小孩说到心里了,还是看到了更远的前途。
“祁隆,红楼春打算在兰阳开分楼了,你去那里管吧。”“家主,我觉得京城我更熟悉,而且还能亲自服侍您。”
“你喜欢伺候我还是喜欢坐办公室?你赶上了好时候啊,你本来不是要请假么?”
“哈哈,那是小少爷和这里有缘,和您有缘。”“好了,你就去兰阳,兰阳有地方吗?”“我从小就是皇城根下的人啊,没世面,没出去过。”
“我给你在楼边买套房子,把你家迁过去,我以后要去兰阳。”
“兰阳要成新的帝根喽,我这就去收拾。”
边梁掐抱起唐章选,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却普通的眼睛,怎么会,这么像他。
“边叔叔,我恐高。”“抱歉。”
他站在地上看着蝴蝶标本,笑容是那么真诚,“慈心,看这只蝴蝶,和你的眼睛是一个颜色。”
一只体型较大的爱神凤蝶,翅膀上闪着细光,三四种不同的绿色旁若流光。
“哇,那你喜欢这只蝴蝶吗?”“喜欢啊。”“那我可不可以说,你也喜欢我的眼睛喽。”“嗯。”
边梁眼前好像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影子,那人回过头看不清脸,语气总是淡淡的。
“对,我喜欢你,开心了?能不能别问了。”
开心了,问一万遍都不够,问了那么多遍,怎么你还是远离我了,讨厌我了。
像以前一样,重新开始,不可以吗?
我没那么小气。
我可以接受你的孩子。
你的后半生,有我的影子吗?
“慈心,你喜欢我是真的假的?小孩子说话都不算数的,我当你在胡言乱语呢。”
他立马认真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要以为我们在玩过家家,我认真的,我好伤心。”
他作势要哭,唐章选拍拍他的头道:“那我当真了,你不许骗我。”
“嗯,我为什么要骗你,喜欢都可以随便说的吗?”“当然可以啦,嘴上说说又不会怎样,我爸爸说这种人最可恨,得到别人的真心却转头扔掉了,践踏真心的人就应该活在痛苦里,不过他又说,我不用怕的,他一巴掌下去没人不服,没人敢骗我的。”
践踏真心的人活在回忆里。
他瞪大眼睛道:“岳父这么厉害啊,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一巴掌会不会打死人啊?”“不知道,可是爸爸那么厉害,有时候父亲还打他呢,他一哭父亲就不打了。”
“啊?这是家暴吗?”“不知道,我不敢问,识卿问过,父亲说那不是打爸爸,是在给爸爸按摩而已,他下手太重所以爸爸会哭,但我不信。”
“识卿是谁?”“我弟弟,杜识卿。”
“为什么你姓唐,你弟弟姓杜啊?”
唐章选在手表里翻找照片,“我父亲姓唐,我爸爸姓杜,这样不是显得他们很恩爱吗?”“杜识卿……那个卿啊?”
“嗯……卿卿我我那个卿,卿就是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杜识卿,杜博云认识你,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
“我父亲啊,这个名字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觉得很好听。”“你的名字更好听,唐章选,你知道我叫什么嘛?”
“边慈心啊。”“不是,我有两个名字的,我另一个名字叫越文弃,和你的名字好像。”
“是哦,章选……文弃,文章,弃选。”“嘿嘿,比杜识卿还好听的名字。”
边梁发了好一会呆,突然问道:“那你弟弟怎么没来呢?”“爸爸说他还小,不能粗远门的,在家里我叔叔带着呢。”
“奥。”
“看,这就是我弟弟,特别喜欢画画的,家里所有的墙上都有他的画。”
边梁透过两颗毛绒绒的头看照片,不过杜识卿更像唐新远,还是唐章选更可爱。
“看着和你有点不像。”“我们又不是双胞胎。”“哈哈,我感觉他没你好看。”
唐章选捂住手表屏幕道:“你是绝对故意说的,每个人都夸识卿好看。”
“那不一定,那他们肯定也夸你好看。”“天生的吧,我爸爸就很好看啊,他接我幼儿园放学,都有人排队抢着和他吃饭了,他就把手抱在胸前,说。”
唐章选模仿杜博云的一举一动,神态也有几分相似。
“你坐在我对面我吃不下,我老公只做我们一家人的饭。你妈不给你做饭吗?跑我这蹭饭来了,我老公是律师,小心我告你。”
“那人就说。”唐章选往一边一挪,立马换了一副惶恐的表情道:“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就是觉得您很有气质,想和您交个朋友。”
“交朋友?”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是模仿来的轻蔑:“我只交男朋友,结婚就不需要了,有老公就行了,你的话……把你孩子看好就行,别把生煎包给每个人都发,我看见恶心。”
“啊……对不起啊,我,我,冒犯到您了。”
“冒犯?哼,你知道就好,我儿子都五岁了,还敢和我约饭,你想吃牢饭吗?”
“对不起,我打扰了。”
“就这么喜欢聊骚别人老婆,微信把全兰阳结婚的都加了一遍吧?哼,估计是做芯片技术工作的,不然手机内存那么大,能加的下那么多人,什么幼儿园,都不了解一下家长喜好么,遇到这种喜欢人妻的,赶紧把幼儿园群主给他,说不定大老板聊开心了给捐个几百万,神经病。”
他更震惊了,拉着唐章选的手道:“岳父这么厉害啊!”“对啊,爸爸很擅长聊天的。”“所以老婆也很会说话。”
“嘿嘿,爸爸有时候特别忙还来接我,心情不好就说的多,那个叔叔刚好遇到了暴躁的爸爸,如果是平常的话,爸爸骂几句就走了,不会说那么多。”
“难怪呢,你父亲说不过你爸爸,就打他。”“可能吧。”
边慈心和他坐在栏杆旁的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人造小溪道:“可是我听张阿姨说,孩子就是父母打架打出来的,你家有你和识卿,岳父应该经常挨打。”
“这样啊,那你以后会打我吗?”
“不会的,如果打你是为了要小孩,我不要,要是单纯就想打你,我也不要,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舍得下手呢?你这么好看,这么可爱,打哭了我也很伤心的。”
唐章选靠着栏杆,笑着指着一条红白鲤鱼道:“你现在这么说,以后就忘了。”
“不会的,如果会忘记那就一直说,这是我妈妈教我的,我经常忘记带水壶,可是她陪我说了一天带水壶,只要我要出门就会想起来,然后我再考虑带不带。”
“怎么可能,我会把你写进日记里,我会永远记得。”
唐章选没有表示,只是笑,过了一会道:“你天天都写日记吗?”“自从会写字,我就天天写,不写不睡觉。”
“那……我是你的天天喽。”“嗯,我的天天,唐天天。”“哈哈。”
天天……
“我还是不信。”他回头看自己:“我爸爸说不能信任何人的承诺,信了别人是对自己的欺骗。”
“啊?那你怎么才能信我啊?”“我不知道,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可以装作相信你,如果因为相信你导致我不开心,我爸爸也不会开心的。”
“那好吧。”
手表上电话来了,唐章选接起道:“爸爸,我是阿醒。”
“你在哪里?”“在外面吃饭呢,慈心他爸爸带我们出来玩,好像叫红楼春。”
对面沉默了几秒又道:“外面的饭你也不怕有毒,什么时候回来?”
边梁突然很紧张,犹豫了一会道:“你……你现在,要回兰阳吗?”
“唐章选,我问你话呢。”
“啊,哦,那个边叔叔,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爸爸很急啊好像。”
“要是你急得话,现在就可以。”
“爸爸你很忙吗?”
“我给你买了衣服,回来试。”“边叔叔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的。”
“哼。”杜博云冷笑:“钱烧的花不完,买些破烂回去干什么呢,当擦桌布啊,阿醒,你爹不是教过你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吗?”
“边叔叔说是见面礼,我也给他送礼物了。”
“那种贱人你还给他送东西,以后再也不带你出门了,大傻瓜教出的小傻瓜。”
“对不起爸爸,但是边叔叔人很好的,你不要骂他,我知道了。”
“你还敢站在他那边给我顶嘴,唐章选,你跟贱人学的真好,你把老子气的宫寒。”
“对不起爸爸,我……”“好了,老婆,阿醒还小,不敢拒绝也没什么,我们给边先生回礼就好了,不要生气。”
“父亲。”“阿醒不要难过,你爸爸就是太担心你了,我们回来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是你出去玩了,他心情不好,不过你是不是有点疏忽了?边叔叔到底只是一个刚见面的长辈,在没有提前通知爸爸或者我的情况下就出去玩,是不是没有对爸爸和我负责?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没有你了怎么办?你觉得呢?”
“我……我忘记了,对不起父亲,我,我第一次来京城玩,好多地方没有见过,就只想着玩了,对不起。”
“你现在安全开心就好,我和爸爸准备在酒店住,你想和我们一起还是和慈心一起?”
“我,我和慈心吧。”“好,晚上回到边叔叔家要打电话,既然现在没事发生,那就把爸爸刚刚的气话忘掉好吗?你爸爸他是太生气了,你想听爸爸给你道歉吗?”
唐章选笑了笑道:“不用啦,让爸爸道歉他会难为情的。”
“谢谢你体谅他,真懂事,阿醒,我们把给你的东西放在慈心的卧室里,你记得试一下,如果有不太喜欢的就拍照片给爸爸,我们会尽快退货的,里面还有给慈心的礼物,记得给他,玩的开心的同时要记得。”
他回答道:“自己的安全。”
“哈哈,宝贝真聪明,但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哦,感觉不对就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走了,你要是想来见爸爸的话,就让边叔叔不忙的时候亲自送你来国色酒店,或者给爸爸说,我们来接你。”
“好的父亲,你们今天开心吗?”“当然开心了,京城的小朋友也很可爱,有好几个给我们递花,我请他们吃冰激凌了,哈哈,那些花都能扎花束了,很漂亮,你可以明天来看,你爸爸还买了些衣服,我们在童装区逛了好久,看见一件就想给你买,可惜你不在身边,不过他估摸着还是给你买了,你爸爸今天走的很累,还一直念叨你,不知道你在家里干嘛,不过现在知道你很开心,我们就开心。”
“嗯,那个,我还想和爸爸说几句。”
“老婆,阿醒要和你说话。”
“怎么了,现在来认爸了,喜欢人家买的衣服就说,我再也不给你买了,费钱,老子睡在工地也没见你个没良心的来看我。”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别以为说些乖话我就放过你,今天晚上给我过来,不许在别人家过夜。”
他听了半天没忍住道:“岳父,你来我家吧,国色酒店是我家的,还不如住我家呢,不收钱。”
“……”对面又开始沉默:“唐新远你找的什么破酒店,连优惠券都没有,现在赶紧退了。”
“好,老婆,阿醒知错就改你就不要凶他了。”
“那我凶你啊,早知道不来京城了,什么破地方,连个好酒店都没有,我要回家。”
“答应过阿醒的,最少玩一个月的。”
“一个月!?我现在呼吸困难,我要去医院。”
“老婆,听我的,好不好?”
“哼。”杜博云突然改变了刚刚咄咄逼人的语气,现在听着像刚结婚的小媳妇:“那你晚上,做好吃的。”
“好…提要求就提个难办的,怎么是这个?”“我饿了。”
“那吃点面包?”“你喂我,唐章选,你晚上必须过来,好了,挂了。”
“爸爸拜拜,父亲拜拜。”
边梁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则傻傻的问:“我又说错话了吗?”
“没事的,爸爸生气就这样。”
“那你今天晚上要回家啦?”“嘿嘿,没事,我父亲不会让我失望的,等会他打电话再说。”
“哇,温柔的岳父做饭很好吃嘛?”
“嗯,自学的,我爷爷还是厨师呢,你猜我奶奶退休前是干嘛的。”
“不知道,老师吗?”“是会计师,以前家里的钱都是她管,我父亲结婚后,就是我爸爸管了,你再猜我父亲的弟弟就是我叔叔是干什么的。”
他小小的脑瓜里只有老婆的脸,胡言乱语道:“学生嘛。”
“啊?他都工作了,他是国安队两江州分部部长呢,所以我爸爸才说没人能欺负我,我是受家属保护的。”
“好厉害啊,”
“我也可以保护你的,慈心,只要你记得我,但是你不能徇私舞弊,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他又懵了:“那个,徇私……什么是什么意思啊?”
边梁出去接房年晟,留他俩聊。
“是徇私舞弊,就是指借用权力……做一些特权的事,比如……边叔叔是政府军政部部长,我只是打个比方啊,然后他为了一件衣服和别人吵架,后来他用军队杀掉了那个人,这就是徇私舞弊。”
“我爸爸不是什么部长啊。”“是假装啦。”“如果是真的,那估计整个京城都要姓边了。”
“为什么?”“我家的产业几乎把京城的每个方面都包含了,超市商场是我家的,酒店饭店是我家的,楼盘矿山是我家的,学校医院也有我家的,老婆,我几乎不出去玩的,因为整个京城就是放大的我家,出去反而会遇到愚蠢的人,我家没有那么蠢的,我无法处理他们,而他们反过来问我问题,简直是……倒反…天罡。”
唐章选定定的看着他,他不在乎的继续道:“其实,进京城的每个路口都有我家的监视器,每个来京城的人,我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家是什么资本……所以不能参政,不然总统可能要姓边。”
“你家这么厉害啊。”“就那样吧,京城太小了,听说兰阳比京城建设的好,老婆带我去一次吧,好不好嘛~”
他拉着老婆的手撒娇卖萌,在那个小小的身体旁蹦蹦跳跳,嘴里还说道:“我也没出过京城,我连世面都没见过……我这种笨蛋,爸爸又不喜欢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就好了,在这之前你要听话,我看爸爸想不想带你。”
“好哒,嘻嘻,老婆,你好宠我啊。”
他依偎在唐章选身上,抱着老婆的胳膊埋起脸,看到老婆的手表亮了一下,偷偷的咧嘴笑,黑眼珠闪过一丝兴奋。
“边叔叔不喜欢你没关系,你要先喜欢你自己。”
他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装作感动的抬起头,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脸顿了顿,道:“老婆……我……”
“在爱人之前,先要自爱,连自己都谈不上爱惜,我不能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好…但我从没有被教过,也没人会教我这些,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才算是爱呢?”
“父亲说,爱比喜欢复杂,喜欢就是你的眼睛会为此停留。”唐章选侧过身,捧起他的脸道:“爱呢,就是我在看过那么多喜欢的,还是最想看到你。”
“我自己看书,书上说,爱是一面通往玫瑰园的窗户,你看到了玫瑰,那是彼此的幸福,你看到了荆棘,那是彼此的痛苦。”
“你知道,我爸爸说话很干脆,他说爱就是想和他结婚,想和他有个家。”
他犹豫着。
“可是我觉得这些不适合我,我认为爱就是,我把你当做是我自己。”
把你当做我自己。
好耳熟。
“你会变成我吗?”“不是这个样子,我是说,我会像对我自己一样对你。”
【爱这么复杂,唐医生说很简单的啊】
不会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婆……我太笨了,我还是不懂,你说的好深奥。”
老婆笑的很可爱,“以后就懂了,再笨的小孩也懂爱,就像……那些第一次见面却送我爸爸花的小孩一样。”
“好,那你一直教我好不好?”“……呃……哈哈。”
唐章选故意卖关子,不仅俏皮一笑还对他wink,“那我可不确定啊,有好多人喜欢我呢,从京城排到了…法国。”
为什么要这么想,我小时候这么邪恶?
他噘起嘴皱着眉飞快眨眼,一套小表情下来就因为睫毛扎进眼睛而泛起丝丝眼泪,又用力推开唐章选后退几步,紧握着小短手身体轻轻发抖,那倔强的神情像是忍着委屈控诉老婆一样,“我不需要了!你去教别人吧,我……我本来就不重要,根本没有人真的喜欢我!没关系!我根本不需要!”
“不是的,慈心……我,我和你开玩笑的……”唐章选站起朝他走近,他反而退的更远,对老婆伸出的手置之不理。
“明明就是真话!你知道我这么笨,之前说那些好听的哄我,我被你和爸爸骗得开心,你们也开心,现在拿我当玩笑,还说不相信我,真的认真的是谁呢?我还是太笨了,和你们玩很累,我……我回家去好了,你和爸爸和房叔叔玩吧,反正他们肯定特别喜欢你。”
他转身跑向门口,哭着喊道:“你就当我没睡醒好了,等你再来,我又可以被你玩的团团转了!”
“你开心最重要了!”
唐章选迷茫的站在原地,看见他跑的方向也跟着跑出去,不知怎么就被他带着跑了,可是自己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啊?他怎么会这样想呢?
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一大片的花花草草遮挡视线,唐章选左右环顾,只得在岔路随便选一条能大概看见全貌的路,他一朝那里跑,便有人笑了出来。
他站在唐章选跑进的路口看,脸上布满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假笑。
他朝另一条完全相反的路走去,悠闲的像是老大爷遛弯,从衣服里口袋掏出一块智能表盘,上面显示着一个正在运动的红点。
他一路闲逛,四处留意自己早早设下的‘惊喜’有没有被误碰。
他藏在假山后,借用各个树隐匿自己的行踪,趴在早就发现的最好的拍摄位置,那里早就摆好了一架无支撑架的隐色‘高射炮’。
看着红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的笑再也止不住,透过摄像机看着走入陷阱的……
唐章选跑的气喘吁吁,站在路上拿纸巾擦汗,小脸抹了一层红霞,额前的刘海都被汗黏住了,跑的很累很累却还是没找到边慈心,这么大的园子没有指示牌,几乎每个地方的景都一样,四下环顾,在连呼吸都能听到的地方犹豫要不要原路返回。
“慈心?你在哪里?慈心,你在吗?”
他居然想要回答,死死捂住嘴盯着镜头。
风轻轻吹过,唐章选刚走一步,连镜头都没走出,身后就传来几声女人笑的声音,他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有人吗?姨姨我听见你笑了,有人吗?”
唐章选正要朝那个方向走,另一个方向的身后又传来几声窸窸窣窣摩擦草叶加尖利的猫叫声,他再次回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小手按在胸口,茫然的听着这些奇怪的声音,站在路当中,左右都有声音。
他好像正在看假山,眼睛和自己对视了一秒,都快以为他发现了,但他很快别过了头,因为新的声音来了。
像是皮鞋踩踏沙石的声音,步子很急促,从女人笑的方向过来,十几秒都没有人过来,唐章选深呼吸几次,试探的大声道:“是边叔叔吗?”
可是女人又到另一边笑了,他一时间判断不了路,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好大的天,他被太阳晃得睁不开眼,低头揉眼睛,却被几声哭声吓了一跳。
唐章选朝那个方向跑去,他则绕路到那里,再次靠着层层掩映的树木花草混到另一处假山后,那里也有埋伏好的摄像机。
大概是没有找到哭声的来源,唐章选再次迷茫,看着刚刚的跑过来的方向发呆,汗根本止不住,他大口呼吸缓了缓,走出镜头没几秒就被吓回来了,他退的没有那灰毛三角耳生物快。
有半个唐章选大的灰狼正对他呲牙低喝,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动物园里见过几次又不代表他真的不怕,他不敢哭,哭声会激怒它吗?
好巧不巧,他被计算好而故意摆放的石头绊倒了,狼飞扑到他身上,张着布满尖牙的嘴要咬他,他真的害怕了。
眼泪流出眼眶的一瞬间,那狼像被攻击了一样,谨慎的收嘴四处张望,不知哪里冲出一声枪响,狼被吓了一跳,跑了另外一条道迅速离开了。
他心脏疯狂跳动,瘫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刺伤眼的太阳,眼泪不住的流,终于坐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见玉石路上几条蛇正在朝他飞速靠近。
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一条眼镜蛇在他一步远处支着身体立起还呲着毒牙,嘶嘶声时刻刺激他的神经,他捂着嘴保持安静,但那蛇好像就要上他身上。
谁能来救救我。
他不敢动,甚至下意识想要喊爸爸。
那蛇缠到他胳膊上,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他的脸吐信子,也不呲牙了,单纯的绕他的手。
另外两条也想上来,却只敢止步在他脚边。
他不懂这是干什么,没控制好自己,在蛇爬到脖子擦过他的脸的时候,一滴眼泪滴在它头顶。
它从他身上快速下来,像刚刚一样雄赳赳的朝假山疾驰,另外那俩也快速跟上,他则抹了泪朝枪响的方向跑。
他不禁有些烦躁,怎么蛇都来了。
只得再次转移据点。
唐章选并没有看出这是他一开始被吓的地方,只是觉得兜兜转转走不出去。
他是真的怕了,抖着手指按着表盘,急得哭的更厉害了,抬胳膊抹去眼泪继续划,好不容易看到“爸爸”的名字,却怎么都点不进去。
“爸爸……”唐章选一抬头看见了他,他脸上还留着泪痕,边跑边擦眼泪,声音闷闷的:“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哭了?”
“我……我去找你,没找到遇到狼和蛇了,就被吓……吓到了,你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这里很大我也迷路了,老婆,那你有没有受伤?”他给唐章选拍衣服上的灰,把老婆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用力抱着老婆小声哭,又看到老婆表盘亮一下才放下心来。
“对不起……我本来和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和我生气,更不要这样乱跑了,这里很危险,你原谅我可以吗?”
……真是……老婆真是
“我不怪你,都是我太敏感了。”他也去摸老婆的长生辫,肆无忌惮的说出所有:“在这个大家族里,我有数不清的和我竞争的其他兄弟姐妹,却只有妈妈一个人的爱,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被爸爸抛弃,我只知道我和妈妈没有他都会死,我只能讨他开心,不给他添麻烦,一切都很正常。”
“可是偏偏你来了,爸爸偏心,但这没关系,我可以吃你的软饭,我也很开心,你不知道,你喜欢谁他才会对谁特别关注,我害怕你喜欢别人,如果是真的,那我和妈妈只能被赶出去了,京城这么大,我逛了几次,这里根本没有我妈妈可以做的,我,我真的很害怕……会,会有被赶出去的那天。”
唐章选给他拍背,现在心跳平稳下来也不哭了,反过来安慰他:“我喜欢你的,你别害怕,我肯定会要你的,慈心,别怕。”
他对着才追上的蛇得逞偷笑,伪装难过道:“我,唉,你能喜欢我就太好了,我也一定要喜欢你,可是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这种笨蛋……时间长了你就不喜欢了,那时候怎么办呢?”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能,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
“好……”他配合的鼻子发酸,落下几滴眼泪嗫嚅道:“老婆……”
“好啦好啦,我的错,别难过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嗯……我不怪你。”
正抒情呢,边梁彻寒的声音就来了:“你带着阿醒乱跑什么?”
他们俩看向边梁,他身边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很眼熟,封夜,另一个应该就是房年晟了。
房年晟小跑过来蹲下打量唐章选,啧啧感叹道:“和那位人妻这么像啊,哎呀,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章选,哥哥你呢?”“哈哈,哥哥叫房年晟,这个叔叔叫边梁,那个叔叔叫和民,哈哈,我是哥哥呢~”
“哥哥看着年轻,感觉没结婚呢。”
“对呀,这里就边梁结婚了。”房年晟得意洋洋的抱起唐章选,笑起来还有酒窝,亲了他脸蛋一口道:“小孩就是好亲啊,软乎乎的,来京城玩就找你年晟哥哥,游乐园,电玩城,动画城,皇湖区,想先去哪里?”
“我听说京城有皇帝旧宫,我想去那里看看。”
“啊?你一个小孩去哪里不好去那里,那很无聊的。”
“那算了吧,哥哥想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房年晟看到他眼里的遗憾解释道:“那地方看着很压抑,红墙金瓦辉煌无比,可是每个宫里都阴森的能吓哭小孩,而且这个季节花不多,很难看,不是哥哥不带你去,那地方只有夏天去看才有点看头。”
“我想看看那个地方和书上的是不是一样的,我比较喜欢历史而已,没事哥哥,我可以让爸爸带我去,你决定吧。”
“那皇宫可大了,一下午看不完,哥哥先带你去……皇湖划船玩,好不好?离皇宫也不远,你可以看看外墙啥的。”
“好,谢谢年晟哥哥。”
“走啦,对了,你和你爸爸一起来,怎么没见你爸爸?”
他们一行人走在刚刚他们奔跑的小路上,遇到了那只狼,它慢慢向后退,警惕的看每一个人,唐章选抓着自己的手不敢看,房年晟好奇道:“阿澈,你怎么还养狼了?”
“傅氏送来给小孩玩的,就只是放在这,我不管的。”
“别说,真有点意思啊。”“狼要刚出生就抱来养,不能等睁开眼,不然会跑的。”
房年晟看着狼又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对和民说:“为什么啊?”“狼是野性动物,和蛇一样,它知道你对它好,但它就是要离开你,甚至伤害你,它们骨子里就难驯养,狼还好一点,不会害母狼和狼群的同伴,当它出生时,哪怕没睁眼都知道哪个是它妈,一旦睁眼,哪怕被抱走,也会想方设法的找到母狼,哪怕你对他再好。”
“你这么说我后背有点凉啊,这狼什么时候来的?”“刚来没出生几天,听说傅氏等母狼生下这几只就把母狼立马杀了,刚生完孩子还挺有劲,费了不少人手。”
他看着那双幽绿的眸子,手下打着手势,狼立马蹿不见了,也给他们让出来路。
“一只畜生而已嘛,宝宝别怕,哥哥保护你,这么多人呢,你和民叔叔还是特种兵出身呢,肯定能保护你。”
封夜居然还是特种兵啊。
“谢谢哥哥,没事啦。”
和民拿自己腕上的皮筋给房年晟束发,对唐章选僵硬一笑道:“没有人能欺负你,你一个小孩,身后都是人。”
“谁身后没几个人护着啊?爸爸妈妈总有的吧?谁不是被宠大的?”
“嘿嘿。”唐章选礼貌的笑,和民却笑不出来了。
老婆不懂这句话怎么引发了一场地震。
尚池州给唐章选换好正装,别说更为俊俏了,戴着花团锦簇胸针,微笑竟比花还灿烂,撩拨到胸前没编好的黑发和着如烟的眉生出丝丝缱绻,他坐在一边屏息凝神看着。
化妆师提议抹点带色唇膏,最后选了一支樱花粉,其实老婆本身唇色就是粉色的,涂上也没啥变化,就是嘴上亮亮的看着很香。
“好了吗?好了吗?”
“你急什么?急着结婚啊?换身体面的来,人家穿的像个新郎,你穿的像个流氓。”尚池州点着他的鼻尖笑,他不就睡衣没系扣子嘛。
“哎呀,我,我,我要亲亲他嘛。”
“你小小一人,还不知道要干嘛呢。”
话刚说完,门一开,他们刚看到门口,边梁抱着一个谁就已经走过茶几要上楼,涌进一大群男男女女,只不过人群前有一个人被推搡着有几次差点摔倒,其实压根不用推他自己会走的。
封夜。
“阿澈,你……”“爸爸你快,快上楼!”“哎,发生什么事了?”
越事谨随机拉住一个,强行让他坐在沙发上,那人急道:“哎呀,越叔,你别拦我,我要上去看看。”“兴子你先说这是干嘛呢?”
“一时半会说不清嘛,越叔,你等会就知道了,先让我……”龙华兴想起身,这次被两个人按了下来,他无奈看着二老,急躁道:“就,就是,阿晟出事了。”
“年晟怎么了?”
他支支吾吾不说,憋的脸通红,只是求道:“越叔,尚叔叔,你们问别人嘛,我,我忙完了再告诉你们嘛。”
“你几句说完,阿澈抱的谁啊?”“就阿晟啊。”“年晟到底怎么了?”
“阿晟……哎呀,真的说不出口啊,都是兄弟,他,他,和民他……他……”“和民又怎么了?他怎么年晟了?”“他,他,他,他找人……找人……”“找人干嘛了?你快点啊。”
“他找人□□了阿晟三天两夜。”
……
越事谨抬手揉着太阳穴,尚池州捂住嘴惊讶,轻声问:“就前两天?”
“嗯,刚刚我们才找到他,他被锁在了旧电子厂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个消防室……里面有,有张桌子……他,他,手脚都拷着锁链……我,我们到的时候……里面还有两个男的……嗯……”
尚池州拔腿就上楼,还不忘吩咐管家去拿设备,越事谨往日淡定的眼里此刻全是震惊,不可思议问:“和民干的?”“嗯,本来我们不知道就在地下停车场里,梦子就说要掘地三尺,我和阿澈几个人就往下走,看见那个房子里有灯,就过去看,本来门打不开阿澈两脚给踹开了,我们就,就,看见了,阿澈反应快两枪把那俩人腿打废了,把阿晟抱起来说要查背后主子,结果和民站在门口说是他。”
“这……”“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嘛,海关太乱,您最清楚,来了好多雇佣兵,那俩就是被和民雇佣来的,在他们前面还有……还有,十一个人,三天……来了十三个,而且都是当兵的……劲……不小。”
越事谨搭在扶手上的常年握枪的手竟然开始发抖,他用力把茶杯往茶几上磕,青瓷不经他这么大力,直接在手里碎了,他猛的站起身大骂道:“兰阳那边他妈生的什么神经,和民他脑子被驴踢了吗?这傻逼玩意……分不清谁对他好是吗?你们这帮兄弟,连我都知道年晟最照顾他最看好他,他倒好……这这这,老子……现在崩了他!”
“哎,越叔。”龙华兴赶紧拉住越事谨,急忙解释道:“我们要讨论怎么处理,阿澈,他要审和民呢,您先别把人打死了呀。”“啧!”
越事谨只得坐回沙发上,捶着扶手撒气,浑身紧绷气的脸发紫却只能叹气:“老房……给我嘱咐说,让我把年晟看好,哪怕他一辈子碌碌无为,到那时给口饭吃,给张床睡,就算尽了兄弟情义了,这现在……我,我踏马怎么没想到……年晟是你们中间最瘦弱的啊,踏马的和民,不想活了是吧?真当老子老了?”
“您不老,您不老,全是和民的错,他肯定是个神经病,阿晟对他这么好,他就这样回报阿晟的,真不是东西,踏马的出生!”“还审什么啊?啊?他妈,人证物证都在,审什么?踏马在自己地盘上怕什么啊?就现在送治安,也能立案了,越程澈给老子等什么呢?”
“是,是……是阿晟说,要个说法,不然我们几个当兵的,早把和民打死了,叔,你先别激动,这最后还是要看……”
可是小孩子不懂什么情况,只知道上楼看热闹,他混进了从没进去过的书房,本来边梁怀里安安静静,那人突然就像猫儿被踩了尾巴,沙哑着嗓子哭喊扑腾,呜呜咽咽听不真,边梁走进由书架隔开的空间里,那里靠窗放着一张床。
他没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脸,等他挤过一群腿到床边时,只能看见一个发抖的蛹。
“阿澈,你先让开。”尚池州轻轻坐在床边,边梁一个眼神扫视过去都闭了嘴,他支着胳膊靠近蛹,轻声道:“年晟,是我,你尚叔叔,你别怕,回家了。”
“年晟,叔叔在你旁边,你要是害怕可以抱着我,好不好?这里是家里,大家都会保护你的,好不好?”
“年晟?阿晟?可以和叔叔抱一下吗?”
那蛹现在才开,却不是惊艳的蝴蝶,而是几乎辨认不出是个活人样子的足够让人惊讶的房年晟,像是未能破茧死在蛹里的枯蛾,见光的那一瞬死死抓着尚池州的衣服,尚池州赶紧往前回抱住他,一手拉过被子把他裹住,抖着手给他理头发,不知道这泪什么时候来的,落在那突出的颧骨上,那干裂的嘴唇上,那破皮生痂的脖颈上。
“回……回家了,年晟,回家了……”
房年晟头枕在他腿上,睁着固执的眼睛,应得败花揩露水,雾隐永夜杏林中。
眼窝深深下陷,周遭乌青一片,只剩眼球凸着,脸看着有点浮肿,但可能是饿了几天的缘故,他的面颊看着很薄很薄,如绷在鼓架上的鼓皮,连骨头血管都清晰可见,头发粘在一起,头左侧的头皮甚至翻了起来,伤口早就结了痂。
边梁单膝跪地拿来一杯水,他也抖着手,红着眼偏头不去看,又拿来热毛巾捂房年晟的手,咬着牙以头抵着只剩下一层干皮的残柳,恨恨道:“阿晟,我定杀了和民!”
尚池州要了块热毛巾,堪称动手术刀那般谨慎,毛巾上的水滴在了他的嘴唇上,毛巾完全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轻轻的闭上眼。
一群平常堪比悍匪流氓的痞子却都背过身抹着眼睛,手快快落下,手忙脚乱着急忙慌的拿水拿毛巾给房年晟擦脸擦胳膊,书房都快成交流会了,只是大家都吸着鼻子憋住不出声。
他什么都想问,但也清楚的知道,现在谁敢说话就死定了,只能好奇的看,诶?老婆呢?
说老婆老婆到,他手里攥着什么,小心翼翼却急急忙忙的挤过来,小手快速撕开包装纸往房年晟脖子上捂,居然是个创可贴。
上面还印着你好小猫。
房年晟疲惫的睁开眼睛看他,他结结巴巴道:“哥哥,你你脖子上,有好多伤,要贴创可贴才能好。”
唐章选为了缓解紧张,朝房年晟甜甜笑,给他看创可贴上的花纹,他喉结滚动,声音都破了又被毛巾捂着几乎听不见,但空气太安静了。
“过来……”“好的哥哥。”
边梁把他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他主动朝房年晟挪,主动抱住他,主动安慰他:“哥哥,你是不是被别人欺负了啊?可以告诉我吗?我爸爸可厉害了,我让他教训那个人,你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我父亲还是律师呢,他可以帮你的,边叔叔还有好多哥哥姐姐都会帮你的,你可以相信我们的,阿醒抱抱哥哥,哥哥开心好不好?不要难过好不好?哥哥最漂亮啦,哥哥最最好啦。”
“呜呜呜……”房年晟呜咽不成声,泪绝不成河,最后徒劳个身心疲惫,落花流水。
“年晟,喝点水,好不好?喝点水好受点,好不好?”“哥哥,阿醒喂你喝水好不好?”
眼泪流了出来却没有滑下,全聚在眼窝里,房年晟含着泪看着大家,尚池州慢慢把他抱的靠在自己身上,把毛巾拿下来一看,有一块都红了。
有一个女人拿着药箱挤进来,低着头嗫嚅道:“尚叔叔……药箱……”“好,先等等吧。”“嗯……阿晟……你要好好的,大家都担心你……”
边梁又拿来一柄勺子,舀起清水在自己唇上碰了碰才递向他,他不张嘴只是皱着眉流泪,好半天才抖着身体剧烈咳嗽,手攥着床单企图挪到床边,但就凭他芦柴棒的胳膊压根没用,最后吐了一床单白色浊液,混着唾液胃液在他唇上拉成一条亮线,他兀的坐起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两巴掌,张着嘴竭尽全力的哭喊。
“凭什么!凭什么!我恨你!我恨你啊!呜呜呜呜,我恨你!我恨你……”
房年晟太瘦了,又什么都不穿,每根肋骨都能看到轮廓,腰腹,胸口全是青紫,甚至还有痂。
“年晟,阿晟……”“和民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我恨你……”
越事谨赶来一手劈打晕他,横抱起他严肃下令道:“其余先放下,先给他做手术,至于和民等他恢复好。”
“是,军长!”
不对,这不是在军营啊?
尚池州赶紧给他身上盖了件衣服,跟着越事谨去了另一间房,刚好叫的同事也来了,边梁转身看着大家道:“和民哪里去了?”“把他锁到房间里了,不知道是谁的房间。”
一行人又急匆匆走到房门口,踹开门,和民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门口,一副就知道你们会来的平静模样,边梁大步走向他,什么都不说,一脚踹向他小腹,他后退靠在玻璃上,皱眉看着边梁,边梁狰狞着脸恶劣道:“老子真小看你了啊,哈哈,你他么真出生啊!”
“兰阳来的野种,骨子里就是烂人!你指望他变好吗?”龙华兴手里拿着鞭子,站的笔直居高临下睨着他,一旁的沈启抱胸道:“阿澈,问几句,打死就完了,这种白眼狼,你放走,以后指不定怎么背刺咱们呢~”
“对,阿澈,这种人,呸,这种畜生就应该直接宰了,全京城找不到比他还贱的了,还不如弄死算了。”“贱人死不足惜。”“哎呦,直接动手不行啊?急死我了,咱现在不出气,等会阿晟醒了又被搅的休息不好,图什么?”“就是,好端端的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现在放了他,他会放了阿晟嘛?咱今天没找到,阿晟现在还在那锁着呢!”
“他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偿命又怎么了?”“就是,天经地义啊。”“阿晟……那么可怜,被这群畜生折磨的房叔叔在天之灵都认不出来……必须要付出代价!”
“好了!咱们说怎么没用,得让阿晟心里过得去,不过现在……呵,离了军营谁还训练啊?筋骨没松吧?今天就当日常训练了,大家……看着办。”
边梁又是一脚,和民弯着腰捂着小腹不做声,也不看他们,他们中有人撸起袖子,有人脱了上衣活动手腕。
“别弄死了,骨折了最好,这几天就让他吃点好的。”
“小菜一碟嘛,哈哈哈。”“全身206块骨头……呵呵。”“诶,大家有没有看过狸猫换太子啊?哼哼。”
边梁拉着他和老婆出去了,还没关上门就听见鞭子破空的声音。
“你俩先去院子里玩吧,现在家里太忙了。”“那个,边叔叔,你刚刚骂的那个叔叔,是他欺负晟哥哥吗?”“嗯。”“我那天见过他,他和哥哥关系不是特别好嘛?”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装的而已,把所有人都骗了。”“那我想看看哥哥。”
“晟哥哥他要睡觉,等会吧。”“好。”
他拉着老婆到院子里挖土,又看到了秦新月一家。
“小文!听说房哥哥出事了。”秦新月跑过来大喊大叫,他抬头道:“嗯,被□□了。”
“啊!□□了?”温吾仪看向秦枭,俩人脸色一变,“真的?”“嗯,被十三个男的,三天…左右吧。”
影帝这次真的被震惊到了,腿都有点软,揪着秦枭的衣服恐慌道:“三天……这,这不得……我草,还活……活着吗?”
“现在正在手术呢。”“我草,卧槽,居然还活着,不得疼死啊,这这这……谁干的?”“和民。”
“和民?!”秦枭啧了一声道:“和民疯了是吧?他老子死了就开始撕破脸了,不想活了啊这是,亏他老子啊。”
“老公……和,和民不是还给你打电话来着……”“嗯,真出生啊,他跟我说这几天有好戏看,让我来京城,踏马的,合着在这等房年晟呢。”
“那,那……”“不行,我上去看看。”“我陪你。”
他俩上去了,秦新月又听不懂,就是单纯好奇,绕到唐章选旁边歪头开口道:“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唐章选,你呢?”
秦新月后退一步,红着脸道:“……”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秦新月闭着眼大喊道:“秦新月!我说我叫秦新月!很高兴认识你!”
小铲子掉在石板路上,他看着秦新月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月月你……你还有未婚妻呢。”
“我,我……小文,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和他交朋友。”“哇塞。”“不是,你听我说,我觉得他好好看才脸红的,不是喜欢他,你不要误会。”“哇塞。”“不是,不是,小文,你别多想,我,我只是第一次见他而已,我只是觉得他笑的很好看。”
“哇塞。”他干脆退远点,淡淡道:“你那么喜欢,我死了你就能追他了。”
“小文……”“哇哦,遇到同好了,可是我拒同好,月月你能回兰阳吗?我不想看见你,咱两感情就到这吧。”
“文弃!你这样说话我就生气了。”“哦,我不在乎,以后不许看我老婆,不然就绝交吧。”
唐章选拉着他的手认真道:“不许胡说。”“哦,谁在乎我。”
“我在乎。”
“哦,你在乎。”他松开唐章选的手,低着头一个人转身走了,不出三秒,听到身后的跑步声偷偷笑了,故意装回丧气的样子。
突然。
他抬起了头,看着太阳,丧脸松弛下来的瞬间,后背被紧紧贴着,也被紧紧抱着,他好像懂得了老婆到底是干什么的。
安慰?
诱哄?
寻开心?
找兴奋?
……
“不要走。”“我很重要吗?”
“对于我来说重要。”
“真的假的,我不是谁都能抛弃的吗?别人把我当空气,你呢?”“我也把你当空气。”“那你和别人有什么区别?”“他们无视你,我需要你。”
“可是你才五岁,我该信你吗?”
秦新月见不得老奶奶做派,冲上去直接把俩人撞到了,他们三人坐在地上发呆。
“哈哈哈,怎么都倒啦!哈哈哈。”“新月!你故意的是吧。”“不是啊,我本来也想像他一样从后面抱你的,没想到……就成这样了。”“你!回家奶老婆去,别烦我。”
“哈哈,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嘛。”
“其实……那个,新朋友,其实小文压根没生气,我俩经常这样玩的,你不用哄的……”“秦新月!闭嘴。”
“我给你说啊,小文就是爱装,他就没脾气,跟他玩最轻松了,都不用哄,自己睡一觉就好了……”“秦新月!绝交。”
【真是个装货】
“你就我一个朋友,绝交了谁和你玩啊?”“……”
“好啦好啦,小文,我一辈子都和你玩……”
等他们再见到和民和房年晟都是一周后了,还是那群人,又加了些其他地方的叔叔阿姨,硬是把三百平的客厅站满了,沙发上坐着房年晟和尚池州,离得近的有越事谨,边梁,龙华兴,和政,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
和民被按着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手上,脖子上全是带血的绷带,身上的白衬衫全浸着血,房年晟身上裹着被子,缩手缩脚窝着也不说话,这群人奈着性子慢慢等,还是唯一的头开口了。
越事谨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开了一次空枪,所有人都看着他,他死盯着和民道:“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二十一年了,谁都没看透你,你第一次来到京城,来到越氏公馆,才三岁,和氏的人一走,你一个人站在门口不动,还是年晟主动带你玩,带你融入这个圈子,你本来可以住在公馆里,还是年晟,他照顾你,带你去他家里住,自从老房去世了,你才搬离,如今,你这么回报年晟,你有想过老房但凡在世!”
“知道这些!他会怎么做吗?你和他们一家同居了近二十年,你说说,房林雄会怎么对你!”
和民咽下口水,依旧不抬头,平静道:“老先生他会放了我,让我回兰阳,以后不许再来看他。”
“对,不错,你很了解老房,你很了解年晟,但你凭心而论,他们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要报复也不是报复年晟!这帮兄弟里,除了年晟,谁没排挤过你,谁没歧视过你?可你呢?偏偏对他下手,按合同,你今年就能回兰阳了,怎么你吃饱了就开始掀桌了?非要撕破脸是吗?”
“嗯。”
边梁猛的朝他背上踹了一脚,冷笑道:“好一个吃饭掀桌,你他妈也就敢这么对阿晟,你他妈有本事这么对我啊?啊!”
和民手撑着地,直起身子不语,把围观的都气的牙痒痒。
“好,好,我看着你们长大,真是小看你了啊,京城太小,不适合你,你以后就在兰阳发展吧,从此以后,和民不许来京城,只要敢越过州界,我保证活不过三秒。”
枪口指着他的头,又开了一次空枪,房年晟看着越事谨,缓缓道:“叔,我想摸摸枪。”“嗯。”
房年晟看着枪上自己父亲亲手刻的家徽湿了眼,仰头深呼吸后,轻轻问:“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爱你。”
“爱……”他的声音发抖,缓了一个星期的嗓子依旧干巴的疼,酸涩的疼,他一个星期没有笑了,咧开嘴角微笑,泪流进酒窝里,客厅真安静,每个人都听到了和民的心跳。
“爱你妈!”龙华兴一脚把他踹倒,人群活跃起来,都拥前来准备动手,被尚池州制止了。
“你爱我……所以,第一个侮辱我的……就是你,你说……你给爸爸承诺……要我一辈子都开心……”
“你在骗谁呢?我吗?还是我爸爸?应该是我爸爸吧,他还给你留了一部分遗产呢,你怕我不给你……是吗?我都给你,房氏所有的资产……都给你,现钞,房子,公司,老宅也变卖给你吧,你拿着遗产……滚出我的世界!”
“阿晟……”和民这才抬起了头,看着房年晟眼睛慢慢红了,随后他的脸也红了,被房年晟扇的。
三个嘴巴子真响亮啊,像是积聚了所有的怨气,房年晟靠近抓着他的头发吼道:“你他妈不配叫我!我直到那天,直到你掐住我脖子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我有多愚蠢,老房有多愚蠢!居然觉得能驯化一头狼,一头畜生!你那天明明都提醒我了,可是我怎么就那么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呵呵,我谢谢你!二十三岁就明白了什么叫背刺!”
“阿晟……”
又是几个嘴巴,被子都掉了大半在地上,房年晟几乎癫狂,又是哭又是笑的,自言自语般看着天花板道:“我居然才二十三岁……居然是二十三岁,不是三十三,不是四十三……二十三……怎么就有白头发了呢……怎么就吐血了呢?快死了吗?”
“都怪你!”他瞪着和民,扇巴掌从不手软,看着鼻血流出来,拿大拇指擦过,捧着那张脸叹息道:“都肿了……”
和民握着他的手,正欲开口,他狠狠抽出手甩了几个嘴巴,嫌弃道:“你也配碰我,你他妈让我感到恶心!”
房年晟看着手指上的血,像是梦被惊醒,整个人被吓了一跳,扑进尚池州怀里大哭,说的话像是胡言乱语:“呜呜呜……叔叔……我手疼……流血了……我要我爸爸……呜呜……尚叔叔……”
“好,好,我们先休息一会好不好?”
“嗯。”房年晟闭上眼开始睡觉,看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这……”“阿晟不会被逼疯了吧?”“……估计吓的不轻。”
“那现在怎么办?”“不知道。”
和政对着越事谨鞠躬,弯着腰道:“和氏给房先生赔罪,各位可以随便提要求,和氏都会满足,就算作对房先生的补偿。”
边梁斜眼看他,冷笑道:“你他妈又算什么?你那点钱省着点吧,呵呵,在我们面前装大款,好脸皮。”“和氏这二年也是好起来了,看来是打压还不够啊?”“还以为多有诚意呢,也就那样啊?啧啧啧,小门小户就别来招笑了。”
“来当笑话的吧?本小姐小时候的玩具都顶的上和氏一栋楼了,还敢说这种话。”“不愧是一家人,脸就是厚。”“可别说了,一个兰阳人没见过世面,何故嘲笑人家呢?”“哪怕来了京城也是怯生生的,你看地上跪的那个多有出息?”
“哎呀,人家敢说都算有胆量了,有些人说都不敢说呢~”“笑死了,小孩子不许插嘴。”“就是,大人正说话呢。”“哈哈哈,真是被逗笑了,小孩子家家还不回家玩泥巴去,来这里讨糖吃吗?”
“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房年晟估计睡好了,睁着眼睛看向和政,和政点头,他指着和民道:“那我要嫁给他。”
“啊!”“啊?”“WC!”“啊?”“我幻听了?”
和政本人都不敢相信,反问道:“您要嫁给和民?真的?”“对啊,不过有条件。”
和民这辈子眼睛没睁这么大过,哪个字都不在预想范围内,他在做梦。
怎么会有人被这么凌辱后,说,要嫁给一个人渣,一个畜生,一个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明明只有强上他的时候,才短暂的沐浴了会毒辣的阳光,现在居然春天了吗?还是……还是……城市改造,挖开了下水道?才得以重见阳光……
都不是……是,是肮脏的老鼠伏在厚厚的灰尘下,在觊觎油灯的漫长岁月里,侥幸有那么一秒,一刹那间,被太阳当做螨虫平等的晒到了而已,死不死活不活都不被在意,哪怕得到了一滴灯油,最后都如愿以偿的引火烧身了。
可是……烈焰之后,是爬在尸骸上的冬阳吗?
“首先,他必须接受房氏所有资产,以现钞的形式自愿给予,其次,他必须给我办一场婚礼,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参加,全国所有的财阀,政客,军人,都要参加,最后,京城发给我的帖子他都必须代我参加。”
边梁一脚踩上去,迫使他的头磕在地上。
“阿晟,你困了。”“没有,我很清醒,比刚刚还清醒,这件事不许传出去,你们都记住我说的话,我很认真,不过我现在又觉得三条太少了,再加几条吧,阿澈,你放开他。”
和民定定看着他,他扳着手指看着和民:“前三条你都听到了吧?第四,以后你每天都要给我做饭,碗也是你亲手洗,你可以往菜里投毒,碗筷上抹砒霜,你做什么我吃什么,第五,无论干什么都要给我报备,随时随地接我的电话,不许回避我的问题,不许敷衍的问题,不许挂我电话,电话必须在响第二声就接起,第六,无论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会不会和别人上床,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对婚姻忠诚,把你的眼睛,嘴,手,吊都管好,第七,把你的所有账户都和我绑定,我要时时刻刻了解你的花销,你所有的证件,资产都必须带我的名字,第八,不许干涉我,第九,完全服从我的命令。”
沈启道:“只是这样?未免太简单了吧?万一他家暴你呢?万一他强迫你呢?”
房年晟勾唇轻笑,走过去蹲在和民面前,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轻飘飘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一群人恍然大悟,边梁道:“那好办,都明白了吧?”
“太简单了吧?呵呵。”
他盯着和民道:“能做到吗?”
“能。”
房年晟最后一巴掌过去,比前面的所有还响亮,他扭过和民的脸掐着脖子道:“我不信,说不定第一顿饭就把我药死了,呵呵,无所谓了,和民,这十个巴掌你好好记着,从此以后,给我抬头做人,呵呵,你这辈子完了。”
“我这辈子才刚开始。”
【什么鬼……】
越事谨道:“年晟,你真想好了?”“嗯,你们不用劝我,我真心的,既然爱我,我就给他一个机会吧,你说对吗?嗯?”
和民看着房年晟掏出枪抵在自己胸口,微笑间,毫不犹豫的开枪,四分之二的概率,左胸稳稳射进一颗子弹,和在军营里一样,他从来不会手抖。
和民捂着心口摔倒在地,模糊间看见房年晟举起枪抵在额头。
“不要……开枪。”
小孩子不能见这种暴力场面,他们三个眼睛被捂着,就听见一声枪响和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被妈妈拉到楼上,妈妈捂着胸口看着天花板深呼吸,碎碎念道:“居然还有这种人……居然还有这种人……”
“妈妈,别怕,爸爸有枪呢。”
“不是,妈妈没想到世界上有和民那种人,有点震惊而已。”“噢,老婆,你也别怕,岳父一巴掌就能制服和民的,晟哥哥力气太小了,居然用了十巴掌。”
老婆认真看着他,五岁还稚嫩的眼睛没有看透他,他却早看懂了老婆,见老婆不说话他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我以后会像和民一样坏吗?我不会。”
“不是。”唐章选从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塞他嘴里,用小大人一样的语气道:“枪不是万能的,我爸爸也不是,强大的是自己,不是你的武器。”
于执雯去洗手间,他们趴在窗边看着幽深的森林。
“其实你也想问我这个的吧?”“嗯,我之前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坏,也许他也有苦衷吧,在我看来,现在的他是坏的,如果有人把他当做镜子,这种事情还会存在。”
他不想听这些深奥的东西,只想亲嘴,但是又不能敷衍老婆,只能假装思考再点点头,回应道:“有人照镜子,有人当例子,有人会变坏,有人会变好。”
“好和坏不是固定的。”老婆偏头看他:“你会一直好吗?”
“不知道,你呢?”“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会对大部分人好。”“大部分人,老婆,你知道偏爱嘛?”“知道。”
“我是坏人,对大部分人都不好,可我对你好,你是我的偏爱。”
老婆眯着眼,头枕在胳膊上,阳光摸着他的发顶,蝴蝶静静的舒展翅膀,风轻轻的,慢慢的走过来撩他的刘海,笼子里的喜鹊报着喜,萱萱跳上小床用头蹭他,和他一起眯着眼向着光。
“我有点困了。”“那睡觉啦。”
他俩中间隔着萱萱,老婆照旧枕着狐狸枕头,他枕着兔子枕头,三小只盖着小被子,他摸萱萱的毛茸茸的头,老婆摸宣萱胸口的毛,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笑。
老婆眉眼和妲己有五分相似,而萱萱呢,神态和老婆有四分相似,而他呢,性格和纣王有一分相似。
总得看来,他们十分合适。
“好像一家三口啊。”“嘿嘿。”“怎么了?这么开心?”“就是开心啊,和老婆呆在一起就是开心。”
【额……装货又开始了】
“哎呀,大下午的,你们要睡觉啊?”
“我老婆说困了,我们就睡觉,现在不能睡觉吗?”“你现在睡着了,晚上又不睡,第二天又困,生物钟乱了都。”
“我老婆头发没乱就行了,生物钟是什么啊?哎呀妈妈,我困了~你出去嘛。”
他撅起嘴表达不满,捂着耳朵满床打滚,扰的老婆直接把被子全抢走。
“等会吃饭叫你们啊。”“噢,吃什么啊?”“点菜吗?不点的话就正常六菜三汤。”“老婆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嗯……那就吃冰糖炖……阿醒。”
老婆“噌”一下坐起,又羞又恼的看着他,他无辜的眨眼睛,唐章选抬头看着于执雯道:“于阿姨,我想吃鲜椒炖慈心。”
“这……菜单上没有这俩菜啊?我下去问问张姨会不会做,没有的话明天再吃好不好?”“我等会就吃。”
妈妈关门走了,他光脚呼噜噜的跑到零食架上拿东西,手心里攥着,呼噜噜又跑回来,一把塞进老婆嘴里,捂着不让吐,老婆愣了一下呜呜呜的要说话,他松开手,老婆问道:“冰糖?”
他饿狼扑食一样扑倒老婆,嘴唇贴上去尝那一丝甜,这辈子没这么甜过,比零食架上任何一颗糖都要甜,真是奇怪,这些商家怎么这么笨,连这样甜的糖都做不出来,怎么赚他的钱?
【……】
老婆照旧推开自己坐起,小脸通红,嘟着嘴自以为很凶的瞪自己,嘴里含着糖,脸颊鼓起来更可爱了。
“怎么了嘛,我说我要吃冰糖炖阿醒的,不给吃吗?”“不给,哼,你不能找借口亲我。”“我没有啊,我只是在品尝。”
就知道老婆说不过他,大道理他甘拜下风,只要是不正经的,他都能整两句,老婆只有脸红和被占便宜的份。
唐章选被这么一闹,困意马上就散了,又没什么事干,只能抱着萱萱生闷气,他总是猜不透三岁小孩的脑回路,爸爸说要保护好自己,可是谁知道边慈心下一步要干什么啊?看着傻傻的,坏主意一大堆。
他这次穿了拖鞋,到零食架前逼自己吃了好几包麻辣条,辣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满意,油着嘴又来找唐章选,可是老婆不理,只能在旁边“嘶溜嘶溜”,鼻涕都要控制不住了。
“你……干嘛吃这么多辣的啊?”
“啊?”
唐章选坐在墙角,都不用扑倒了,按在墙角死死堵着他的唇,萱萱被他俩挤的跑出去了,自己突然开了窍似的,用舌头舔了下他嘴里的糖。
《被无情推开的第九十九次》
【神经病是怎么养成的】
“你……我再也不理你了……你干嘛!”“让你尝尝鲜椒炖慈心,送上嘴的都不要啊?嘶溜……”
“……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唐章选从兜里拿出纸巾擦嘴,不经意瞥他一眼,见他傻乎乎坐着“嘶溜嘶溜”,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一手给他擦嘴,顺带擦了鼻涕。
“嘿嘿。”他眨了下眼睛眼泪就流下来了,吸了吸鼻子得逞的笑道:“老婆,你还是舍不得我~”
“以后,不许吃了东西不漱口就亲我,我不喜欢,脏脏的。”“好,以后再也不了,你别生气。”
“你吃那么多辣条,等会还吃饭吗?”“我吃过了呀。”“你吃辣条就饱啦?”“你忘了?我刚刚吃了冰糖……”
唐章选无助的捂着耳朵,穿上拖鞋跑到小阳台上晒太阳,今天天气就是好的不得了,手表铃铃铃的响,原来是爸爸来电话了。
“阿醒,你在哪里?”“在边叔叔家。”“爸爸在附近,你不是想去皇宫吗?现在去不去?”“好,爸爸你来叔叔家里吗?”“你父亲等会来门口接你,你收拾好在门口等就行了,我给梁爷爷说就可以了。”“好。”
他掀起月白色流光纱帘,试探道:“你要走了嘛?”“不是,我等会和我爸爸去皇宫玩呢。”“这样啊,那你还回家里吃晚饭吗?”“我爸爸会带我在外面吃的,不会饿的。”“那,今晚,还回来睡觉吗?”
“应该不了吧?没事的,明天早上再来找你也没事啊。”
他抱着萱萱看着唐章选找外套,咬着唇站在门口等,声音压到屁股底下了都。
“有事……”
“哎,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我不能出去的,只有我爸爸带我去,我才能出去。”“那……我给边叔叔讲一下?”
“不用了老婆,他不会同意的,你和岳父出去玩要小心,最近京城里坏人很多的,不要和岳父走散了。”
他想起什么,在衣帽间乱翻,找到一条足有一隔壁的金属链子,打开皮搭扣套在唐章选手腕上嘱咐:“之前和爸爸出门都带这个的,像这样戴到手腕上,再让岳父这么戴,你们就不会走丢啦。”
老婆又不懂了,看看他又看看链子,疑惑道:“为什么要这个?父母带孩子出门不是手拉手就好了吗?好麻烦啊。”
“那,万一手出汗了呢?岳父不讨厌手心有汗的感觉吗?”“那就换另一只手啊,反正我爸爸感觉汗太多可能握不住我的时候,都会换另一只手。”
“爸爸,爸爸,人好多,你可不可以走慢点,我跟不上你……”“啧,你就不能快点?时间就是让你浪费完的。”
“噢噢,对不起爸爸,我走不快……那个,爸爸,我……我真的跟不上你,可不可以拉着我的手一起走……”
那嫌弃的眼神他永远忘不了,只是匆匆一瞥却让他感到害怕:“啧,你麻不麻烦?快点!”
“喔。”
“就几步路,你磨磨蹭蹭要走到什么时候?还拉手,你多大?拉手不会出汗吗?你不知道那感觉很恶心吗?要跟上就快点,走丢了再也别回来了。”
“慈心?”“啊?嗯。”“你怎么啦?我要走了,拜拜。”“没事的,就是有点饿,我送你。”“好吧。”
下到客厅已经没人了,他俩手拉手走到大门口,温柔的岳父居然已经到了,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下午好,慈心小朋友。”
“岳父下午好。”
“看来你们感情很好啊,阿醒出去玩,你想去吗?”“不了,谢谢岳父,我还要背古诗呢。”“慈心小朋友很刻苦呢,既然你还有功课,那我们走喽。”
“那个,岳父。”“怎么了?”“我老婆晚上回来吗?”“很抱歉慈心,阿醒的叔叔来京城了,我们要聚餐呢,要很晚很晚,明天再和阿醒玩,好不好?”
他装作大度道:“没事啦,我等阿醒一晚上也没什么,岳父你们要玩的开心啊,聚餐的话,可以定红楼春,那是我家的馆子,很好吃,阿醒去过一次。”
唐章选点头搭腔道:“的确很好吃,还有漂亮姐姐跳舞呢。”
唐新远弯腰刮了下他的鼻梁,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定的就是红楼春?本来排不到了,突然就通知说今天下午可以去,碰巧他叔叔就来了,你说巧不巧?”
“嘿嘿,那祝岳父和阿醒今天下午开开心心的,拜拜。”“祝你早早背完功课,拜拜。”“慈心拜拜。”
岳父拉着老婆的手沿着下山的马路边慢慢走,浅褐色围巾一摇一摇,黑色的辫子一晃一晃,纤细的睫毛一抖一抖,看着他们的幸福,他居然会哭。
【我也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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