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间审讯室的人都打起精神来。
宋琰和苏子轩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鸣春一脸震惊地看着仿佛陌生的李唯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鸣春瞪大了双眼,“唯一,二丫?是我啊?鸣春……不对,是我啊……苏若婈,你不记得我了吗?”
唯一丝毫没有反应。
宋琰想用瞳术,却被先一步发现的封尧阻止了,“别乱来,你的身体可禁不住第二次重创。”
“可这……”
按照鸣春的证词和他们查到的事情,几乎可以断定李唯一就是刘二丫,可为何李唯一却说不认识鸣春,难道是装的?
封尧想起苏子轩的话,猜测李唯一用魔气遮挡的可能性。
“有可能魔气限制了她的记忆?”封尧试探地说道:“我先试试她!”
封尧抬手,顿时整间密室升起一道屏障,在屏障升起的一瞬间,原本沉默不语的唯一忽然暴起,周身萦绕着一团魔气,清秀的面庞在一瞬间变得狰狞,露出血盆大口。
苏子轩和宋琰带着鸣春立刻后撤,封尧抬手起身阵,他下意识想布绝杀阵,但忽地动作一顿,法纹一变,绝杀阵便为普通的困兽阵。
他能感觉到唯一的身上有一层屏障,他指尖流转,凝聚灵力于一处,异化的唯一双手交叉于身前去抵挡,但最终还是封尧更胜一筹。
屏障破碎的那一刻,唯一胸口偏上的位置出现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伤口处硬生生凹下去一块,那是蔺如画死前咬到的地方。
李唯一就是杀害蔺如画的凶手!
证据确凿!
眼前闪过一丝白光,封尧定神去看,视线恰好落在因抵挡而露出的小臂上,只见小臂上光洁如新,不见一丝伤痕。
没有伤痕?
封尧想起李唯一言称父母失踪的那天晚上独自一人去祭拜,无意间露出的布满伤痕的小臂。
“你……你手臂上的伤呢?疤痕也不见了?”鸣春不可置信地问道,她下意识想冲过去查看李唯一的后背,却被眼疾手快的苏子轩拉了一把。
“鸣春姑娘,你不能过去,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清秀的姑娘忽然变成长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封尧用捆仙锁将人牢牢绑在椅子上,魔物越挣扎,捆仙锁越收越紧。
“仙长,我能过去看一眼她的后背吗?”语气中满是哀求的意味。
封尧一顿,他抬手,一道流光顺着唯一的眉心而去,霎时魔气退散,唯一恢复原样,只是眉间多了一道死气,她缓缓睁开眸子,眼底划过一丝清明。
“去吧,别靠太近。”
被魔化的李唯一被牢牢地捆在椅子上,不断扭动的身躯和嘴里发出的桀桀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鸣春走过去,拨开李唯一的长发,伸手捏住衣领,视线从衣领而下,她只看了一眼,便惊恐地朝后退去。
“不!不……你不是二丫!你的后背没有伤!”
众人一凛。
封尧一顿,问道:“鸣春姑娘如何确定她不是二丫?”
随后又道:“或者当初她改头换面,你又如何确定她是二丫?”
鸣春面上满是惊恐,她看着李唯一惊恐道:“当年,我与她北上一路相互扶持,路遇劫匪的时候,她拼了命地挡在我前面,因而被劫匪砍伤了后背,从此留下一道再也无法消除的伤,当年我便是靠这道伤以及她胳膊上的伤痕判定了她的身份,可现在……”
“可现在伤痕消失了。”封尧接话。
太诡异了。
封尧翻看着手中的证据却始终没有头绪。
按照他们查到的东西基本可以确定李唯一就是刘二丫,不同的容貌也可以解释为魔气所化。
可如今魔气溃散,假面被撕开,李唯一的容貌没有丝毫变化,且对方身上并没有鸣春口中属于刘二丫的伤口。
用假话诱骗鸣春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李唯一,她身上的伤口也证明了她就是杀害蔺如画的凶手。
按照鸣春的指证,李唯一就是刘二丫。
可现在能证明李唯一是刘二丫的伤痕消失了。
难道刘二丫不是李唯一?
是他想错了?
那当年鸣春看到的身上有伤口且长着李唯一的脸的人又是谁?
还有从乱葬岗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看见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的“李唯一”又是谁?
连番变故让封尧身心俱疲,坐了许久腰也酸痛,伸手捶腰的瞬间他又想起了将离,心中哑然。
他的视线扫过李唯一,忽然落在她指尖的一团红色的魔气波动。
化骨石?
不对,不止化骨石。
封尧是仙,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在化骨石的外面还有一层浅蓝色的光晕,它看起来十分脆弱一击击破,但无论化骨石如何乱撞都未曾触动光晕半分。
封尧似有所思,忽然从怀中拿出那张只写了一行字的信纸,翻到背面,心神一动,密密麻麻五行字映照在眼帘。
抓着扶手的手指下意识蜷缩,再次抬头,封尧看向李唯一的目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封尧沉默半晌后偏头,朝鸣春招手,鸣春看了眼李唯一后走了过去,弯下腰,凑近去听。
“大人?”
“鸣春姑娘,劳烦你一件事,问几件只有你和刘二丫知道的往事。”封尧眸色一深,“最好是一件在十六岁前,一件在十六岁后。”
鸣春不明所以,但也郑重地点了头。
“唯一,你还记得我们我们来皇城后第一次一起去护国寺求神拜佛的时候吗?那天下着大雨,我走路不慎摔了一下,是你背着我走上去的。”
唯一浑身被捆着,眼神空洞,机械地点了点头,“记得,后来你的腿疼了好久。”
有背叛之例在先,鸣春对唯一的所作所为十分心凉,可听唯一口中说起她们的过往,话里微乎其微的担忧却让鸣春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对……对,我疼了好久,原来你还记得。”
鸣春浑身颤抖,阖上眸子,掩去眼底的痛楚与不甘,无数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化为一滴清泪自脸颊滑落而下。
“那当年我们在离开岭南前做下的承诺你还记得吗?”,鸣春声音恳切,一双盈满泪水的眸子盯着李唯一看,不想错过对方脸上丝毫的情绪。
但很遗憾李唯一对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眼底的困惑一闪而过,被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封尧捕捉。
“原来如此。”封尧了然。
“什么?”苏子轩不明所以。
封尧看了一眼宋琰,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了然。
“化骨石,异体分魂。”宋琰道。
“啊?什么东西?”苏子轩总觉得他跟不上封尧和宋琰的脑回路。
“没想到啊。”封尧长叹一声,“我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重要线索,却忘了化骨石在你身上的事情。”
当初将离没有从李唯一身上拿走化骨石。
“大人,她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记得十六岁之前的事情?”鸣春神情慌张,被这一幕搞得摸不着头脑。
“化骨石,顾名思义化血肉为白骨的阴狠玩意儿。”封尧看着眼前明显异化的李唯一,继续道:“但很少有人知道化骨石还有另外一个作用,那便是裂一人之骨,将其分割为不同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分别承担原身的善魂与恶魂,在被裂骨的时候记忆也被分为两半,此二人与原身容貌不同,但彼此却相同,自此便成了身负不同记忆并承载极端善恶的两人。”
“怪不得,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李唯一身负化骨石,为什么在护国寺的时候还要魔物帮忙引开我才能逃走。”
宋琰:“你在护国寺遇到的那个……极有可能是刘二丫的善魂。善恶分离,恶魂被魔气浸染,善魂还是一个凡人。”
无论是刘二丫还是李唯一,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那眼前这个应该就是……刘二丫的恶魂。”封尧缓缓道:“但无论是善魂还是恶魂都和魔族有脱不了的关系,或许刘二丫被裂骨也和魔族有关系。”
宋琰:“善恶分魂,恶魂只有裂骨之后的记忆,若想知道裂骨以及之前的事情,还是得找到善魂才行。”
“那刘二丫的善魂去哪儿了?”苏子轩总算回过味来。
封尧动作一顿,忽地抬头看向苏子轩,唇角勾起,眯着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子轩,那眼神直接把苏子轩看得全身发毛。
“苏大人,敢掘坟吗?”
苏子轩:“……”
善魂不比恶魂,没有魔气的支撑,她无法独立行走。
没有依仗的善魂只能待在一个地方!
李唯一暂时被关押在密室,鸣春被安排在其他密室。
三人走出地下审讯室,苏子轩带人去掘坟了,只剩宋琰和封尧站在大理寺门口。
“要不要去喝一杯?”
宋琰不穿官服的时候便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对美酒异常喜爱,想起来就要喝两口。
封尧笑了声,朝宋琰身后努了努下巴,“恐怕今儿个你这酒是喝不成了。”
宋琰身后赫然是摄政王萧长宁。
宋琰也不恼,反而笑脸迎过去,“宝贝儿,我错了,我现在就跟你回家,成不?”
如果宋琰有尾巴,这会儿肯定摇得特别欢实。在外面威风八面谈笑风生的大将军在摄政王面前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封尧笑了声,朝二人摆了摆手,转身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他也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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