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泓王朝辽阔的版图上,甘州天水,一个被群山轻拥、碧水环绕的小村庄,静静地躺在晨曦之中,宛如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画卷。村民们世代以耕织为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简单而质朴,岁月悠悠,如同村头那条细语潺潺的小溪,讲述着平凡而又温馨的故事。
白家,便是这画卷中一抹温馨的色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拂过篱笆小院,白母已在灶台前忙碌,锅碗瓢盆的轻响与柴火的噼啪声交织,如同一首悠扬的乡村晨曲。白父身着粗布衣衫,抱着一捆柴火进了院来,顺手给自己小儿子白仟一个脑瓜崩,教训道:“放开你妹妹的辫子,再欺负妹妹又要把你吊在树上了!”
白仟嘟着嘴狡辩道:“我才没有,我是在给她梳头发!” 顺势还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了妹妹百灵的去路,防止百灵去告状。
白萬和白百也抬起头,唤了声父亲,百萬忙去接父亲手中的柴火,白百也赶忙把手中的一本旧书藏到了门后。白父责备又带了些宠溺对白百道:“又躲懒?趁你母亲忙的时候去找你哥哥讨教学问。”
白百吐了吐舌头没有多话,赶紧进了厨房。
不一会,白家的餐桌上便摆上了几盘热腾腾的早餐,刚出锅的野菜粥和馒头。白母正使唤着白百去唤兄弟姐们吃饭,便听门外,邻家老四神色慌张,边跑边喊着:“哎呀,要打仗了!要打仗了呀!” 这声音如同晴天霹雳,打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瞬间让整个白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白母忙跑出屋子,对停下劈柴动作正沉思的白父道:“老白,你倒是快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啊!”
白父应了声,朝邻家老四追去。白父是知道老四前阵子去隔壁县卖草药的,莫不是在那边听闻了战事的消息......难道......
白萬和白百对视一眼,牵着两个还不懂事的弟弟妹妹进了屋。
与此同时,在西山脚下辽阔而庄严的御马苑中,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绿茵茵的草地上。15 岁的十一皇子轩逸辰,身着紧身骑装,英姿飒爽,正专注练习骑射。他眼神坚定,每一次挥鞭、瞄准,都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在一旁端坐在马背上的庄妃娘娘温柔地注视着他,眼中满是骄傲,不时轻声提醒着技巧与要领。
突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一名小太监,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下马见礼,他身体由于疲倦有些摇晃,仿佛背负着千钧重担。
“十一皇子!庄妃娘娘!不好了!皇宫里出事了!” 小太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恐。
庄妃也转头望向小太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不安。“何事如此慌张?” 她的声音虽平静,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轩逸辰闻言,放下手中的弓箭,眉头紧锁,看了自己母妃,也看向地上的人。
小太监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回答:“铁骑大将军…… 反了!现在宫中一片混乱,皇上紧急传令,请您即刻带上十一皇子,速回甘州,以保皇室安全!”
庄妃闻言,脸色骤变,她身下的马儿也不安地走动低鸣。她一言不发,抚摸马背,安抚住马的情绪后,才满眼决绝的对轩逸辰道:“逸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听从父皇的命令,回到甘州,那里有你外祖的军队,有你叔伯的支持。”
轩逸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他知道,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在御马苑中无忧无虑练习骑射的少年,而是肩负着重任的皇室血脉。他点了点头,对庄妃说:“母亲,我明白。可我还是有点担心父皇.....”
“好孩子....” 庄妃欣慰地笑了一下,率先离开了马场。
于是,在庄妃的带领下,侍从们迅速整理好行装,跨上早已备好的骏马,朝东南甘州的方向疾驰而去,他们要在敌方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到达安全地点。
随着金泓朝廷内部动乱的加剧,战火如同肆虐的狂风,不仅席卷了朝廷的核心地带,更逐渐蔓延至遥远的边疆。白家所处的小村也未能幸免。一日,一队疲惫不堪的逃兵闯入了村庄,他们衣衫褴褛,面带饥色,口中诉说着朝廷的**与边疆将领的叛变。村民们震惊之余,也开始感受到战争的阴云正悄然逼近。他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眼中满是忧虑与不安。白父,这个一向沉稳冷静的男人,此刻也紧锁着眉头,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夜幕降临,白家的小屋内,一盏油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白父与白母那满是忧虑的脸庞。他们坐在桌旁,沉默不语,仿佛都在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如何在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中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我就应该听老四的,早点带着你们躲到深山里去。”白父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白母闻言,抬头望向丈夫,眼中闪烁着不安与犹豫。“那时我们不是都觉得是以讹传讹嘛!谁想到……战争可能会波及到这里呢!”
白父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听老四所言,他着实想再观望局势,并不愿如此仓促地搬走。
老四那日下山卖草药,恰逢军队路过,药材被一扫而空。他见有利可图,便连夜采摘,数次追着军队售卖。随着行程渐远,对山势愈发陌生,这才决定返程。归途中,他边采边行,想着到县里再做一次买卖,此次出行便能收获颇丰了。
然而,还未等他抵达县城,从北方而来的商队便收购了他新采的药材。那商人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劝他尽早回乡。起初,老四并未在意。可短短四五日,便接连遇上十几波商队,个个神色焦急、满面愁容,皆言天下将变。这般情景,让老四心中一紧,赶忙匆匆赶回了家。
白父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这场战役不管谁赢,对咱们来说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明天你和孩子也收拾收拾,我去山里转转,咱们也学老四,找到一个山头避避难!”
白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她也明白丈夫的担忧并非多余。她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好明天我带着孩子们收拾......就是可惜了,刚和人家女先生说好了教白百读书,怕那丫头心里要不开心了。”
白父拦过妻子的肩,“她是懂事的......明天,我也去岳父哪里说上一说。”
那一夜,白家的小屋内灯火通明。白父与白母相依着久久未眠。
翌日清晨,熹微的晨光刚刚洒落在小院,白父便怀揣着干粮出发了。白母也早早地唤醒了年长的白萬和白百两人。她的眼中满是忧虑与坚定,阐明了他们的决定,两个懂事的孩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默契地开始帮助母亲收拾行装。
整个上午,三人都沉默不语,唯有物件的挪动声和偶尔的几声轻唤,可他们的配合却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井井有条。忙碌至午后,家中已基本收拾妥当。三人这才疲惫地坐下来,享用一顿简单的午餐。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却难以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白母的心思全然不在饭菜上,她心中时刻挂念着白父的安危,目光不时聚焦向院外,每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生怕丈夫遭遇什么不测。
白萬和白百两人都是明白母亲的担忧的,俩人吃过饭默默收拾打扫起这个即将离开的家。
临近黄昏,白父终于归来。他脚步略显踉跄,神色疲惫。一进院门,便与白母在院中低声交谈起来。他声音压得极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咱们一家人可以暂且安身。”
白母等到丈夫归来才稍稍松了口气,却在发现丈夫身上的伤,心疼瞬间涌上心头。嘴上埋怨着,“也不小心点,这么大的人了!”随手拿起大儿子白萬晾在院中的里衣,小心翼翼地为丈夫包扎起来。
然而,白父与白母还未来得及多交谈几句,一阵急促且杂乱的马蹄声便如炸雷般粗暴地打断了他们。一队身着铠甲的军人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村庄。为首的军官一马当先,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扯着嗓子厉声大喊:“搜捕逃兵!但凡有知情却不报者,杀无赦!” 随着马蹄声踏过整个村庄那,如雷的吼声瞬间带着肃杀的气场笼罩了这里,村民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不安。
“军爷,昨日确实有一队逃兵在我们村庄落脚,可他们昨晚就连夜离开了呀!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上了官道。” 一位年长者,鼓起勇气上前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小老儿,你莫不是想糊弄我们将军?他们可是逃兵,怎么敢光明正大地走上官道!” 军官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年长者。
“这......” 年长者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这什么?!莫不是你们这些村民帮他们乔装改扮了!” 军官步步紧逼,语气愈发凶狠。
“军爷,我们也不是有意的,只是看他们实在可怜,就给了些家中男人用不上的旧衣裳。” 一个妇人颤抖着声音解释道,眼中满是惶恐。
这时,一位看似斯文的谋士模样的人,凑近为首的将军,低声耳语了几句。将军微微点头,神色一凛,旋即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刃在日光下寒光闪烁。他高高举起佩剑,向前跨出一步,声若洪钟般吼道:“尔等都知道!如今这天下,贼臣谋逆,妄图篡夺正统皇位,边境的外敌也趁机犯我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就在你们身边,就隐匿着正统的皇室血脉,他们肩负着匡扶社稷、重振山河的重任!”
将军目光如炬,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继续说道:“再看你们所处之地,这村庄紧邻城外,乃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道!一旦战火燃起,这里必将成为一片血海!此刻,正是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是我等子民挺身而出、保家卫国之时!即刻开始征兵!一个时辰之内,所有青壮年必须随我兵营!莫要心存侥幸,我们手中的户籍一清二楚,谁若敢逃避兵役,违抗者杀无赦,就连家中的女眷孩童也绝不姑息!相反,诸位如配合,我可保你们的妻儿老小到后方妥善安置.....想想这片生养你们的土地,想想那正统的皇室血脉还需仰仗大家护佑!拿起武器,随我上战场,赶走贼子与外敌,守护我们的家园,为国家而战,为家人而战,为荣耀而战!”
这番激昂的话语如滚滚惊雷,在村庄上空回荡。村民们的眼中,恐惧渐渐被愤怒与决然取代,紧握的双拳、绷紧的身躯,都在昭示着他们内心的挣扎与即将奔赴战场的决心。
目睹百姓眼中的这一转变,将军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好了,都快起来吧!一个时辰后,我们将开始点卯。”
白家人,静静地伫立在自家院内,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耳中,却无一人向外窥探。将军的演讲结束后,白父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院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最终,白母眼眶微红,嘴唇轻颤,轻声呼唤:“老白……”
“别多说了,” 白父抬手打断了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帮我准备行李,白萬,你去茅厕暂避。”
白萬一听,脸上顿时露出难色,刚欲张嘴争辩,白父目光如炬,再次打断:“你弟妹尚幼,家中日后的重担都得靠你挑起来,此时绝不能冲动!”
白萬还不死心,双脚像是钉在了地上,白百见状,赶忙上前紧紧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恳求,示意他服从父亲的安排。
“白百,你去把行囊中的物品分散开来,务必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军士看出一丝破绽。” 白父转头看向白百,目光坚定且带着几分嘱托。
安排妥当后,白父迅速铺开纸张,开始手绘地图。他眉头紧皱,眼神专注,手中的笔细致地勾勒着每一处山川、每一条道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待他终于完成地图,长舒一口气,却发现妻子还未将行李拿来,于是起身快步寻找。
白父见白母手里捧着衣物还往鼓鼓囊囊的行囊里塞,伸手接过,仔细检查了一下,轻声叹息:“准备这么多,哪用得完。”
“准备再多,我总觉不周全。” 白母声音里满是对丈夫即将远行的担忧与不舍,眼神中甚至带上泪花。“你说,平时见到你就烦......怎得今天......”
“好了!这是我今日寻得的一处避难所,我已将其绘于图上。” 白父本想详细解说,目光触及妻子憔悴的面容,和深陷的眼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恐说了她也是听不进去。于是,他只是简单嘱咐:“我走后,你便回娘家,若有不测,带着岳父他们一同前往此处,千万记住。”
揽过妻子,俩人拥抱了一会,白父便推开妻子去检查白百的布局。他低声对自己的大女儿白百交代了几句,帮女儿捋了捋鬓角,想说一句,但终只是深吸一口气,转身前去点卯。
点卯时,那名军官目光犀利,上下打量着白父,冷冷问道:“你家白萬呢?他人在哪?” 白父忙做出痛心棘手状,声音也颤抖起来:“我儿子昨日见我劈柴伤了身,便上山采药去了,一夜未归,只怕是凶多吉少。”
将军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如电,示意手下入内搜索。一时间,屋内被翻得一片狼藉,却一无所获。
白萬这两忙着照看生病的弟弟,所以村民这两日也确实未见他,因此大家也就没做过多怀疑。白萬的事就这样不大不小的揭过了。
直至夕阳西下,余晖将整个村庄染成一片昏黄,点卯才终于完成。白母和其他妇人一同伫立在村口,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摇曳火把下丈夫逐渐远去的背影。火把的微光在夜色中闪烁不定,好似随时都会熄灭,白母的心也随之揪起,无尽的哀伤与不舍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白百静静地陪在母亲身旁,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亲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仿佛这一天的变故,已将母亲的精气神全部抽干,让她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行啦!都回吧!孩子还等在家里呢!...... 那军官说安置咱们,也说得含含糊糊,说要安置我们,到底安置在哪里呢?怎么个安置法?” 一个中年妇人皱着眉头,满脸焦虑地开口说道。
“说是城西,城西哪里我记得就一座破庙吧!咱们这么多人…… 况且怎么住得下?” 另一个妇人接话道,语气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是啊!诶呀!那些军爷凶巴巴的,咱们女人也不好多问。” 又有人附和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胆怯。
“诶呀!就是!吓得我心脏都砰砰直跳。” 人群中发出一阵小声的议论。
“我看咱们也别指望这些军差给咱们安置,自己想想安全的去处吧!” 一个较为年长的妇人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提议道。
“嗯,我家那口子也是说,让我去他表姨那边.....” 有妇人回应着,脸上露出一丝庆幸。
女人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讲着,白家母女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落在了人后。但她们终究还是没躲过好事妇人的眼睛,“白家嫂子,白萬他....” 那妇人话只说了一半,眼神中带着些许好奇与关切。
“我哥不会有事的,明天我再进山去寻他。” 白百连忙接话,语气中带着坚定,试图驱散众人心中的疑虑,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是是是!你哥吉人自有天相,要不可惜了这么俊一人儿!白家嫂子,你家怎么安排的,等白萬回来还在村里守着?!” 那妇人的好奇心愈发浓烈,继续追问道。
“我们也准备去我娘家避难,你也知道老白父母也不在了,几个姐妹也都嫁到城里去了,都不用担心。我娘家离城西还要远些,更安全点” 白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众人解释道。
“哦哦!我就说,要不就你和白百两个女人,加上两个半大的孩子,这日子怎么过...... 诶呀!呸呸呸!你看我这臭嘴!行了,我也赶紧回去好好想想。” 那妇人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连忙收口,匆匆告辞离去。
待那妇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白家母女才相互搀扶着,脚步沉重地走进了院子。院子里冷冷清清,仿佛还残留着白天的恐惧与不安,母女俩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